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丶稀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凶案局中局》 作者:延北老九/我是老九 【文案】 国内首部以大陆线人为题材的悬疑重案小说。 根据辽宁、天津、云南警方,南京特警大队,法医、素描专家、痕迹专家提供的资料改写。 揭露大陆线人(针鬼)生存的黑与白,揭秘几桩血腥谋杀案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 看书前几点说明: 1、希望大家只当故事来看,务必不要考究这类群体; 2、书中地点、人物、案件均为化名; 3、涉及很多力学、化学、药学的知识点,自由搏击的招数,以及一些犯罪手段与骗术,因敏感问题,适当情节会简化。 【正文】 【第一卷 荒村鬼校】   第一章 狰狞女尸   人生没有绝对的公平,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人活着,有机遇、有坎坷,有快乐、有痛苦。有时候,我们会剥夺别人所有,来换取自己的自由,但这绝不是残忍,而是生存的本能!   05年我犯了大罪,被判二十年,后来熬不住狱中生活,被警方招募为线人。那一刻我减刑了,从此也开始了刀刃上跳舞的生活。多少次,我能感觉的到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子弹擦着太阳穴飞过,刀尖稍差分毫就能刺中我的心脏,可我挺了过来,也成为一起起凶案下的幸存者。   跟我一批减刑的有十二人,最后剩下的寥寥无几。我不想让这段经历被埋没,我要把它写出来,我深信那些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秘密,会震慑到你,让你认清这世界的另一面。死不可怕,活比死要难,更不要因为社会的不公平,而让活着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就从我减刑半年后的那件事说起吧,那是入秋的一个夜晚,凌晨三点半。户外下起了一层浓雾,让原本漆黑的街头显得更加狰狞与诡异,我和一个叫潘子的人,沿着路边并排走着。   我们都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这风衣比正常尺码还要大上一号,把我们的身体特征完全隐藏起来。我俩走的很慢,时不时低声交谈一番,其实在这种鬼天气里,我们根本没有闲心散步,但李峰李警官约我们四点整在警局后院见面。   我俩掐着时间,准时到达警局后院。这警局后院其实就是个停车场,到了晚间就被一个铁栅门锁起来。   来到门前时,我隐约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但从模糊的轮廓能品出来,这就是李峰。   李峰三十出头的年纪,我对他的评价,这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了。他长得本来很清秀,偶尔的举动也能清楚的告诉我,他之前就是一个大咧咧的屌丝。可现在呢,他异常沉闷,蓄着胡子,头发也不怎么打理,显得脏兮兮的。   他靠在门旁的墙上,闷头想着事,根本没留意到我俩来了。我和潘子默默半分钟后,我不得不轻声咳嗽一声,算给他提醒。   李峰被这声咳嗽引起了注意,扭头看过来,还一摸后腰,拿出一个电筒,对我们照了照。   这是个强光电筒,冷不丁这么一束光打在我脸上,让我极不适应,眼睛也被刺得生疼。但我没躲避,任由它照着,嘴里还说一句,“头儿,是我们。”   李峰没理会我的话,又用电筒对潘子照了照。当核对完我俩的身份后,他才把铁门打开,对我们摆摆手。   我习惯了他这种沉默的做事风格,也没多问。我和潘子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跟踪者,再一先一后跟进去。   说心里话,我还头一次在夜里来警局。以前也只是入狱前在这里待过,冷不丁重返“故地”,让我心里有点不自在。   我以为我们要随着李警官进警局大楼呢,他却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带着我们直奔大楼旁的一个小房子。   我在小房子前停留了一下,仰头看看。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三个白森森的大字——“停尸间”。   这三个字像电流一样深深打在我的心里,潘子也看着这牌子,他还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摇了摇头。   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算给他提醒,接着带头走进去。不得不说,这里的制冷装置很给力,刚进去一刹那,我就迎面扑来一阵冷风,它像刀子一样,瞬间刮遍我的全身。这种极度的冷热交替,让我根本控制不住的打哆嗦,不过我握紧拳头强忍住了。潘子却呲牙咧嘴一番。   停尸间一共有四张床,其中三张都躺着死尸,只是它们都被白布单盖着,看不到脸,脚都伸在外面,大脚趾上挂着尸环。   或许李峰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他一点都不害怕,让我们带上门,又招呼我们一同凑到一个尸体旁。他顺手抓起白布单的一角,提醒一句,“一会别害怕!”   可他这提醒压根就是反效果,他强调不害怕,反倒让我俩更加紧张。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我又对李警官一点头,表示回答。他用力一扯,让这尸体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我们面前。   我说不好当时什么感觉,反正只看一眼,整个人就呆在当场,潘子更是吓得哇叫了一声,连连退步,一直靠到墙角被挡了才停下来。   这是具女尸,肚子上竖着一大条羊肠线,一定是被法医解刨后缝上去的,脑顶上也都裹着纱布,同样该是被开过瓢儿。她双手佝佝着,乍一看就跟个鸡爪子一样,手臂的血管也都暴突出来,很明显死前很难受。这都没什么,最恐怖的是她的脸,五官扭曲的几乎集中在一起,嘴咧的把犬牙都暴露出来了。   她死前好像在笑,但这个笑法,拿狰狞来形容都是轻的,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谁这么笑过。   李峰一直在看我和潘子的反应,或许他觉得,这一具女尸不足以震撼到我俩,他又走到另外两个停尸床旁边,把白布单都扯了下来。   三张床是并排放在一起的,三具狰狞女尸一同出现在我眼前,这视觉上的冲击力果真不小。   我脑中几乎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好了,我索性往墙边靠去,摸着裤兜掏出烟,也不管这里禁不禁烟,点了一根闷闷吸着。   李峰给我俩缓歇的机会,一时间停尸间里很肃静,直到我把这根烟吸完时,他才开口,“杜睿,说说什么想法?”   这时我冷静不少,脑袋也能正常工作了,不过我仍不想多看那女尸一眼,就直视着李峰,反问他,“头儿,女尸哪来的?当时什么情况?”   我这么问,是想了解一下这女尸的死因,也算间接知道我们这次任务要面对什么人。   可李警官的答案让我捕捉不到任何信息,他告诉我,这女尸是从北方一个偏远山区运过来的,具体死因,谁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三个人先后死在荒郊,死前也没疯癫的征兆,更没有发烧的迹象。   我明白他为啥特意强调一下发烧,按我们这儿的说法,被鬼上身或被鬼缠死的人,死前都会发烧。他这么说就是很明确的告诉我,这案子跟鬼没关。   可在心里,我有这么一个念头,这几具女尸,就是被鬼弄死的,不然她们怎么会有鸡爪子一样古怪的手,怎么有这么扭曲的表情呢?   潘子插了句话,他“这、这”的念叨老半天,虽然没说出具体啥内容来,但我和李峰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警官陷入到沉思中,拿出一副既像自言自语,又像跟我俩说话的态度,说了一件事,这是他早年刚入警局的一个经历,那时他遇到的是一个死后会傻笑的女尸,后来证明是被凶手下了一种怪毒,才导致这种诡异的。可那女尸在诡笑的同时,脖颈后面还结痂,这现象在眼前三具女尸身上都没有体现,法医尸检也没查出任何毛病来,甚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伤口。   李警官这一番话又排除了死者中毒的可能,让我听完心里更加诧异。   李警官失去了再跟我们解释的兴趣,他也明显事先有准备,一摸兜,拿出一个信封和两张火车票,跟我们说,“这三具女尸的案子虽然不是咱们市局管的,但它跟其他一桩凶案有关,我要你俩去偏远山村调查一下,这是明天晚间的车票和经费,拿好。”   我顺手接过了信封和车票,与此同时心却冰冷异常,因为这一次,我俩摊上的事实在是太怪了。   第二章 神秘邮包   我接过信封与车票后,向潘子看了一眼。这时的潘子脸色很差,跟死人都有一拼了,我知道再这么待下去,他弄不好要晕过去,我可不想费劲巴力把他抬出去,就招呼他赶紧走。   李峰也没留我俩的意思,他附身捡起地上的白布单,想趁这段时间把那三具女尸重新盖上。但就在我俩刚出门的一刹那,他又喂了一声,好像有话要说,我以为他漏了什么,就赶紧扭头看他。   这时的李警官表情很纠结,眉头都皱在一起,沉默好一会,他才开口说,“一路,小心!”   我能感觉出来,这绝不是他最想跟我们说的话,只是不知道为啥,他没把他心里话说出来。   像我们做线人的,一定别太好奇,不然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也没兴趣追问什么,挤着笑应了一声。   我和潘子回去时,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家后也是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其实用不了多久就天亮了,我很想倒头就睡,却怎么也睡不踏实,就好像自己身边站个人一样,每次在我即将睡着的那一刻,他就特意捣乱把我弄醒。   这倒不是说我遇到鬼了,我心里清楚的很,是自身压力太大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没急着出去,反倒在自己屋子里转悠上了,收拾行李。这次去的是偏远山区,在印象中,别看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偏远山区依旧很苦,条件恶劣,甚至不通水电也是很正常的。   我自问一直在城里待惯了,冷不丁去山区,一定不习惯,我想尽量多带一些好携带的日常用品,也算变着法让自己好过一些。   这期间我也把那信封和车票拿了出来瞧瞧,信封里装着五千块钱,这就是这次任务所谓的经费了。说实话,这钱不算多,用起来紧巴巴的,不过没办法,对待线人,上面一直这么抠。   除了钱以外,里面还装着一个介绍信,我打开读一遍,说的是要介绍两位同志去偏远山区的学校做实习老师,给孩子们教体育课。   我知道,这是李峰变相给我俩弄的身份,便于挖线索。   没多久我收拾完自己的行走,又去潘子房间看一眼,之前他的房间一直乒乒乓乓的,我猜他也在收拾。   我猜是猜对了,只是没想到他收拾好的东西能那么多,当开门看到地上不下三个旅行包时,我几乎当场惊呆。   潘子知道我怎么想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次任务弄不好很难活着回来,让他死前多享享福也是好的。   潘子这话绝对没任何的夸大,也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现在有些人,把活着当成一种抑郁,但对我俩来说,活着,真他娘的就是一种奢求!   我理解他,只是从实际出发,我们不可能带这么多“累赘”,我也不客气,走过去把旅行包打开,把那些我认为没用的东西往外拿。   就在我俩忙活时,入户门被敲响了。一般人家的房门响了,肯定是有朋友来了,也没那么敏感,但我听到这声响,心里揪揪一下。   我俩没什么朋友,每做完一个任务,也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怕有仇家寻上门。这冷不丁的敲门声,让我一下想到的是危险。   我和潘子都变得特别敏感,一同悄悄走出卧室。在房门的对面有一个小柜,里面放着螺丝刀、钳子这类的工具。   我就顺手抄起一个螺丝刀,潘子拿起一把锤子。别小看螺丝刀,这玩意儿要是实打实捅在肚子上,保准能捅出一个窟漏来。   潘子提着锤子,靠在房门旁的墙上,又对我打手势。我小心的站在门前,顺着猫眼往外看。   外面那人离猫眼很近,我看不清他什么长相,只看到他带了一个帽子,上面写着“中通”两个字。   我心里合计上了,心说难不成这是个送快递的?但我俩最近没从网上买什么东西,这快递又是从哪来的?   我发现这个快递员也有点“本事”,他竟感觉到了门里有人,又大力敲了敲门,扯开嗓子喊一句有邮包。   我看了看潘子,潘子点点头,又握了握锤子,往门边上凑了凑。其实我们到现在也不敢肯定,这送快递是不是假的,我真怕在我一开门的瞬间,他从邮包里拿出一把枪或者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犹豫一番,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把门打开一条缝,又用脚把它顶住,顺着门缝往外看。   这快递员年纪挺大,估摸有五十多岁了,他也不管我门开的多大,一见到有人,就把邮包递过来,还催促让我签字。   我看着这邮包,上面除了收件地址以外,什么都没写。潘子这时在一旁咳嗽一声,还摇摇头。   我明白潘子的意思,他怕这邮包里装的炸弹,可我是这么想的,我俩也不是什么大角色,如果真有人想加害我俩,犯不上用炸弹这么大成本。   我最终还是签了字,送走快递员,把邮包拿进来掂了掂。我发现这邮包很轻,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我有种疑虑,难不成这邮包就是个偶然,别人填写地址时不小心弄错了?   按说拆看他人东西是不道德的,但这时候了,我不计较这个,正巧手上有螺丝刀,我就用它顺着一划,把它打开。   这里面装着两个黑色小礼品盒,乍一看,就跟戒指盒一样,另外还有一个dvd光盘。   潘子一看不是炸弹,放心了,他还忍不住乐了,跟我说,“这是谁家订的结婚戒指和婚礼光碟吧?”   我没急着回答他,随便拿起一个礼品盒打开。   这里面放着的可不是什么戒指,而是一对古怪的铃铛,这铃铛有大拇指盖一般大小,圆咕隆咚还空心的,外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   我没被这怪铃铛的外形吓住,只是看着它的成色与材质,我心里连连称奇。它漆白的颜色,还有似玉非玉的材质,以及从它上面散出来阵阵腥涩味,让我觉得这该是一种动物的骨头制成的,只是具体是什么动物的,我品不出来。   这期间潘子把另一个礼品盒也打开了,同样的,也是一对铃铛,潘子拿出铃铛把玩一番,得了一个结论,“这玩意儿应该是挂在耳朵上的,你看这里,还有耳针。”   我心里越加的犯迷糊,不过我也没深究,把精力又放在dvd光盘上。   客厅里正好有一款老式dvd机,是房东留下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了。我招呼潘子一同蹲在电视旁,我把光碟推了进去。   其实这时我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心说既然铃铛那么怪,这光碟里的内容也未必简单。   可光碟播了有半分钟,电视画面依旧没什么反应。我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就当我即将失去耐心时,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就像有人用锯条锯铁板一样。   我和潘子都一皱眉,潘子更是难受的捂着耳朵,嘴里骂上了。还没等他骂完,电视里又突然出现一个人。   这人站在光线很暗的地方,压根看不到脸,他还穿着一件很宽大的衣服,更瞧不出他的身体特征。   他故意捏着嗓子说了句话,“二位!记得带铃铛,一路,小心!”   如果说之前我还觉得这邮包送错了,那现在这个猜测全被否了,电视里这人明显是在对我和潘子说话,嘱咐我们什么。   联系着凌晨看到的狰狞女尸,还有那古怪铃铛,我一时间头疼起来,甚至还多少出现一种恐惧感,心说这次任务到底怎么回事?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第三章 夜路   我们租的房子不热,我俩脑门上却都见了汗了,我以为电视里的怪人还会跟我们说些什么,可接下来,整个画面消失了,又成了电视背景色,放起了音乐。   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声响起,能听出来,这绝不是现代的歌曲,要我说,这就是民国时期的调子,还是只有用老式唱片机才会听到的那种。   我对这种音乐很反感,不想听下去了,把光碟退了出来。   接下来一下午,我和潘子都在压抑中度过的。到了晚间,我俩按时赶到火车站,坐上那趟让我们赶赴偏远山区的火车。   坐车期间,我把手机拿出来上网查了查,我们去的偏远山区叫绥远村,可我发现,我们下火车时,也只是走完一半,剩下的路,火车根本通不到,只能靠我俩再想办法。   我当时真没觉得有什么,心说下火车后,再坐个汽车什么的就是了,可真等下了车,我才发现实际情况远比我想的复杂。   我俩坐了长途客车,又坐了拖拉机,最后还坐起驴车来。   这驴车根本就走不快,跟一般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尤其赶驴车的老头儿,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就呦呵呦呵的挥舞着鞭子抽驴,弄得我和潘子也很闷。   黄昏时分,我们这伙人来到一个黄土坡上,我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土路,心里暗自着急,怕我们按照这个速度,今晚都不能赶到绥远村,可在这个时候,那老头儿把驴车停住了,跟我俩很严肃的说了句,“下车。”   我和潘子当时就愣住了,潘子更是勉强挤着笑问了句,“我说,这是绥远村?”   老头儿一点都没糊涂,举着鞭子指着远处说,“顺着这条土路,再走个五十里地,绥远村就到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剩下的你们步行。”   我突然感觉我俩被骗了,我们坐驴车没少出钱,花了二百“大洋”,这老头儿当时说的挺好,怎么在这荒郊野外的尥蹶子了呢。   我和潘子肯定不干,潘子带着气想继续跟他理论,不过老头儿接下来的一番话,把我俩弄得特别敏感。   他说绥远村是出了名的一个鬼村,平时只有村里人往外逃,也没见有谁像我俩这样,还削尖脑袋往里挤的,而且村里一到晚间就闹鬼,要么女鬼趴窗,要么在窗外唱歌或梳头的。他对我俩够意思了,能赶驴车送到这儿,换做别人,给多少钱都不来。   我想过,既然他没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和潘子就该把这车费要回来,甚至是抢回来,但老头一大把年纪了,禁不住折腾,我们要真动手,别把他弄个三长两短出来。最后我一叹气,认倒霉,把他放走了。   这时的老头挺反常,走时还突然低声笑了笑,他这笑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古里古怪的。   我和潘子背着旅行包,继续沿着这条黄土路步行。我俩都三十出头,正当壮年,这五十里地对我俩来说不算什么,要是不停歇的走下去,估计在午夜前也能赶到村里。   但实际上,山路比市里的板油马路难走的多,我穿着厚底皮鞋,偶尔踩到石头时,还会被硌的脚板生疼,我俩行进的速度,也变得极其缓慢。   一直到晚上十点,我们还在土路上晃悠,路两旁都是稀稀疏疏的野草。我不知道这里的自然环境怎么这么特殊,这时候,路上竟飘起了一股股白雾。   这白雾很怪,还分区分片的,有些地方特别的盛,一眼看不穿,有些地方倒轻了好多。   如果把这景色放在市区,绝对会被当成一个景观,吸引到不少游客,但在这里,对我和潘子来说,就显得异常邪门了。我们看着这白雾,都浑身不自在   这期间偶尔刮来一股大风,大风不仅让白雾像幽灵一样狂舞与乱窜,还会让路两旁的野草随之呼应。在夜色的衬托下,这些野草就像从地里长出来的头发丝一样摆来摆去。   我觉得我们这样走下去,心里压力太大,就跟潘子提个建议,一边走一边唱歌,一来解闷,二来转移下注意力。   潘子说好。我们以前在监狱中也经常拿唱歌来解闷,不过不是啥正经歌曲,类似于“十八摸”、“吹喇嘛”这类的。我俩就“伸手摸姐这儿、那儿啊”的唱了起来。   可又走了没多远,潘子突然停下来,也不唱歌了,眯着眼死死盯着前方。   我纳闷怎么了,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我发现路边草丛里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估计有人膝盖那么高,貌似还长着一层毛,被枯草缠着。   潘子压根就不走了,还问我那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它是个兔子?但它比兔子要大,说它是个羊羔子?但哪有羊羔子半夜藏在草丛里不出来的。   我就跟潘子说,“咱们过去瞧瞧。”   我们当线人的不能配枪,但都养成一个习惯,在袜子里藏一把弹簧刀。我俩把刀拿出来,一前一后往那走。   在离白东西五米开外的地方,我们停下来。我发现这段期间它一直没动。正巧我脚下有小石子,我就随便捡起来一块,对它撇了过去。   我撇的挺有准头,小石子咔的一下打在它身上,又随即弹开了。我被这咔的一声一刺激,心里想到一个可能。能让小石子发出这种声响,说明这白东西也挺硬的,我心说难不成这玩意儿是一块外表长着苔藓的石碑?   潘子跟我想的差不多,还骂了一句他妈的。   等离近后,我发现这白东西长宽都有一扎,被杂草包裹着,我用刀尖在上面戳了戳,刮了些白毛下来。   这些白毛确实是苔藓。我又四下看了看,心说既然这是个石碑,又当不当正不正立在这儿,那它一定有什么讲究,弄不好上面还会刻着字。   我俩是初次来这个偏远山区,冷不丁遇到怪事,难免要谨慎一些,我对潘子说,“咱们别急着走了,用刀背把石碑清理下,看看上面有什么信息没有。”   潘子点点头,我们分头行事。   我主要刮前面这个面儿,我发现弹簧刀是个挂苔藓的利器,刷刷几下子,就把这一面弄得异常整洁。   借着月色,我看到上面还真写着字,还是那种楷体的——绥远村。潘子有点楞,谁知道他咋想的,竟刮起顶部来,按说谁见过石碑顶部能写东西的,不过他这么误打误撞,还真有个意外发现。他咦了一声,又拽着我看。   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就凑过去看一眼。   这石碑顶端露出一条大缝子来,乍一看,这缝子就跟自然裂缝差不多,只是它特别的直,边缘特别整齐。   潘子抢先说话,指着石碑,“这玩意儿被修过,有断层。”   我赞同这说法,说白了,这石碑以前没这么大,只是后来被改造了,在它原来的碑面上又贴了一个新“招牌”。   潘子先用手抠了抠这裂缝,说感觉这断层没那么牢,用脚就能踢开。他又让我往旁边躲一躲,接着抬脚对准石碑踢上了。   潘子有一股子蛮劲儿,十多脚踹过去,断层就松动了,裂缝也越来越大。我不想让潘子累到,趁空把他换下来,同样用厚底皮鞋往石碑上招呼。   我没多想,就合计怎么用劲把石碑踹裂,但这期间出现一个意外。   潘子把脸往前凑了凑,想近距离观察下石碑松动的情况,就这时候,石碑里嗤的一下喷出一股水来。   这水正嗤到潘子脖子上,我隔远看的清楚,它竟是猩红色的,还顺着潘子脖子缓缓往下淌。   潘子本来随意抹了一把,但看到手心红一片后,他愣住了,嘎巴嘎巴嘴,一时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双脚倒腾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能猜出来潘子想啥呢,这水看着跟血一样,还从石头里喷出来的,换做谁冷不丁摊上这事,都得害怕。   我顾不上研究这石碑了,赶忙拉住潘子,让他别乱动,又顺带着往他脖子上摸了摸。   凭手感,这水挺稠的,还真有点血的意思,但我又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现味道有点甜,跟血那种腥味完全不同。   我有个猜测,指着这石头说,“潘子,我猜石碑里长了什么植物,刚才我踹石碑时,把它弄断了,这才喷出一股汁水来。”   潘子仍有些不信的看着我,我就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又把刀伸了进去。   我将刀从上到下划了一遍,当划到断层中间区域时,发现刀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我腰间挂着一个电筒,就又拿电筒往里照了照。   我看到里面确实有种植物,这植物不长叶,全是小碎枝条,像血管一样乱七八糟的铺着。   我就挑着一处用刀来回搓了搓,把一小片枝条割断拿出来,我看着它想起了杨谢草,这草还是有次无意间跟朋友聊天时打听到的,我虽不敢断定眼前这植物是不是杨谢草,但杨谢草的汁水就是红色的。   我又把它递给潘子。潘子刚开始就是盯着看,后来胆子大了,也用手把植物接了过来,“把玩”一番。   我给潘子缓口气的时间,接着招呼他一起,用弹簧刀把断层里面清理一下,这期间也偶尔会喷出一股红水,但我俩不怎么在意了。   最后我俩合力,把断层掰开。在它露出庐山真面目的一刹那,我看到这上面画着一个人脸。   这人脸画的很粗燥,只能依稀瞧出个轮廓五官,不过整体看起来,他在狰狞的笑!   第四章 死人脸   我们这次来,就是调查女尸怪笑的,这石碑上的笑,无疑像针一样深深刺通了我们最敏感的神经。   我有个猜测,这怪脸能出现在石碑上,尤其还被隐藏在断层中,绝不是随意刻画上去这么简单了,它隐藏了什么。   只是我琢磨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潘子顺着怪脸往下看了看,发现在它下方,隐隐刻着一行小字。   这小字原本被植物爬满了,刚才被我俩一清理,让流出来的红水侵泡个严严实实。我摸着背包,从里面扯出一小截卫生纸,在上面擦了擦。   等清理干净后,这行小字彻底暴露出来,写的是“禁区危险!”   我挺纳闷,心说这不是绥远村的地界么?怎么以前还是禁区?   这下我俩没心思赶路了,一同在这石碑旁蹲着。我又顺带着把那小礼品盒拿出来,看了看里面的骨头铃铛,我有种直觉,这铃铛对我们绝对有用,只是具体有什么用,还说不好。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笑声,嘻嘻嘻的,好像三四岁小孩胡闹时发出来的一般。   在这种荒郊野外,突然出现这种笑声,绝对是异常瘆人,我和潘子都有点毛楞了,一起四下看着。   只是我们都没留意这笑声具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现在想找,也有点摸不到头绪,我说这笑声是打我俩左边出现的,潘子却怀疑这笑声在右边。   如果说之前石头喷血是植物汁水的原因,那这笑声就绝对拿植物解释不通了,我记忆里,还没听过哪个植物会叫呢。   我俩特意站起来,都竖着耳朵等着,希望那笑声能再次出现。但还没等到笑声,又出现了其他怪异。   一团黑云从远处出现了,它特别的有规律,就沿着土路,急速向我俩这边靠近。   我隐隐能看出来,这是一群鸟,偶尔传来的哇哇声更让我肯定,这都是乌鸦。   我从没见过这么一大群的乌鸦,尤其它们看着还不怎么友好,我不想摊事,跟潘子说,“走,咱们去草丛里避避风头!”   我俩高抬脚,一同嗖嗖往灌木丛里奔。我俩这下没少跑,在偏离土路五十米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都半蹲着身子,一齐抬头观察起来。   这群乌鸦速度特别快,我俩刚蹲着,呼吸还没调匀呢,它们就冲了过来,我本以为它们会不停留的继续飞过去,但没想到它们突然一减速。   我和潘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更没招惹它们,但它们中有一个带了头,领着这群扁毛畜生,对我俩冲来。   我们被逼的没招,更来不及回避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招呼潘子,准备打斗!   我俩大老爷们儿,要在平时对阵一群乌鸦也不算什么难事,可怪就怪在,这群乌鸦很聪明,把我俩围起来,四面八方的扑。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我俩紧着注意,但僵持一会后,也着了道。潘子一个大意,被一只乌鸦扑在脖颈上抓了几下。   这乌鸦的爪子利,一下就把他脖子抓出几个血道子来,这些鸟都是野生的,我看了一眼潘子的伤口,心里暗暗担心,真怕这鸟有禽流感这类的病。   潘子扛不住了,闷哼一声,扭头就逃。我想叫他别逃,因为面对这群会飞的鸟,我们想逃也逃不到哪去。   但我喊了几嗓子,潘子心都乱了,也没听我话。最后我没法子,也不能就此不管他,只好扭头追着他一起往里跑。   这帮乌鸦就尾随在我们后面,拿出一副穷追不舍的架势。这么一来,我俩边打边跑,估摸着少说跑出一里地去,而且草地里不好行走,最后我俩不仅身上伤痕累累的,还都累的大喘气。   这群乌鸦也都累了,临时放过我俩,在空中乱飞,我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心里挺窝火,也带着一丝无奈,没想到我俩刚进到绥远村的地界,还没办正事呢,就被一群鸟给欺负了。   我知道这群乌鸦肯定还会发起第二波攻击,我就给潘子打气,让他振作点,一会千万别逃,我俩一起配合,争取早点把它们打发走。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一阵短暂而又急速的怪笑,从前方灌木丛中传了出来,“嘻嘻嘻!”   我被笑声刺激的一哆嗦,心说真是怕啥来啥,乌鸦还没搞定呢,这鬼笑又来凑热闹。   潘子也是被逼急了,拿出一种玩命的态度,狰狞的一咧嘴,喊了句,“妈的,老子拼了!”   我和他背靠背的站好,准备着。怪就怪在乌鸦听到这笑声后,竟胆怯了,也顾不上我俩,全都一扭身,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扇着翅膀往回逃。   按说乌鸦的危险解除了,我们也该送口气,可实际上我俩变得更加警惕,这群乌鸦都怕鬼笑声,说明什么?   这次我和潘子都听得很清楚,知道这笑声的来源,我俩也不用谁提醒谁,全都向同一片灌木丛望去。   这片灌木丛特别大,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尤其里面灌木长得特别密,至少有一人多高。我叮嘱潘子小心,又跟他说咱们去里面找找,看看那笑声到底是啥。   潘子点头说行。我在前,先扒开一片灌木,找个落脚的地方。给我感觉,这灌木特别的硬,也挺有弹劲的,我扒开它们时,真得用点劲,不然它们都能挤回来。   我就跟这灌木丛较上劲了,这倒让潘子省事了,他跟在后面,不怎么吃力。   我一边扒拉灌木一边竖着耳朵听,虽然看不到里面啥景色,但眼睛也同时四下打量着。我觉得我这么做都够小心了,但还是被突发情况摆了一道。   就当我又扒开一把灌木时,突然间,有个人脸从前面的灌木丛里探了出来。   这人脸可不是正常人那样的,白森森一点血色都没有,凸凸个眼睛,咧个大嘴,一副狞笑的表情。   它这一探头,还正好凑到我眼前了,差点跟我来个鼻尖碰鼻尖。   我被这么一张死人脸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一瞬间,吓得浑身上下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哇了的叫了一声,脑袋急忙往后退。   潘子在后面走,也不知道啥情况啊,他不仅没退,还被我后脑勺磕到鼻子了。他捂着鼻子直哼哼。   我被潘子挡住了,心里那股惧意还没退,我又急忙往旁边一闪身,还想接着往后退点,跟这死人脸保持一定距离。   我这么一闪,潘子的视野面宽广起来,他也看到了那死人脸。只一眼,他就忘了疼了,吓得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随后他发起狠来,他可真绝,拿着弹簧刀扑上去,对着死人脸唰唰捅上了,嘴里还艹你妈、艹你妈的胡骂起来。   我留意到一个细节,潘子的弹簧刀刺到死人脸上时,嗤的一下全进入了,这要真是一张人脸,不管潘子用多大力道,一刀下去也不会刺得这么深。   我反应过来,心说难道这是个假的?我压着心口乱蹦的感觉,喊了一句,让他冷静冷静。   潘子整个人有点木讷了,又刺了好几刀才反应过劲来,他看了看我,又带着一丝警惕的对着这张死人脸摸了摸。   正巧死人脸上有几个地方被戳出洞来,潘子就往这洞里抠了抠,等把手指伸出来时,还带出一截掺着棉花的稻草。   这竟是一个稻草人。我心里又纳闷上了,也凑过去,在这人脸附近摸索一番,还用刀把这附近的灌木割断一些,腾出个地方。   等忙活一通后,稻草人整个身子显现在我俩面前。   它跟真人大小差不多,被个木桩子斜着插在地上,尤其那脸还故意往前探了一段距离,虽然上面早就全是窟窿了,但还冲着我俩诡笑。   我知道,稻草人就是一种守护田地的人偶,防止鸟雀糟蹋粮食的,可这里就是灌木丛,灌木还比稻草人还高,摆个这么仿真的稻草人有什么意义呢?   潘子想的另外一个方面,他盯着稻草人,问我一句,“杜睿,你说刚才那笑声,会不会是这稻草人发出来的?”   乍一听,潘子这话有点离谱,但我俩搜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啥人,只有眼前这个稻草人,难道真被潘子说中了?这稻草人里有什么古怪,能发出人的笑声?   第五章 人偶引路   我和潘子一同盯着稻草人的脸瞧起来。   其实这稻草人在这期间还能笑一声的话,虽然挺诡异,但至少证明鬼笑是它发出来的,可我俩等了好久,它就那么一直安静的站着。   我知道我俩这么跟一个人偶耗是耗不起的,在没法子下,我又把目光转移,打量起它的全身。   稻草人其他地方都好说,只是它的手有点怪,它两个被稻草充的鼓胀胀的手掌都偏向一个方向,好像在做一些提示。   我们周围全是灌木,我顺着这方向看了看,根本看不清远处有啥,我一合计,心说难不成这稻草人是个路牌,它在告诉我们,那里有古怪?   我把这猜测说给潘子听,潘子听完皱着眉,反问我,“那咱们是去看看?还是不去啊?”   他这话说的很犹豫,说明他心里很纠结,我俩来到这片灌木丛,按理说逃过危险了,就该尽快回到土路上接着赶路才对,可之前的一系列经历都表明,这里不一般,甚至极有可能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我心说既然都阴差阳错的来这儿了,那就再抽出功夫瞧一瞧,把这里探个明白。   我说了我的态度,还叫潘子跟在我后面,我俩顺着稻草人指引的方向,继续开路。   在齐膝盖深的灌木丛里走,特别的累腿,而在这种齐人高的灌木丛里行走时,我觉得浑身上下都累,就好像有个无形的手,一直捏我似的,让我身上每一条肌肉都紧绷绷的。   我和潘子就这么又往里走了一支烟的时间,突然的,在我扒开一片灌木时,又有一个怪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我刚有过类似的经历,这次早有准备。我没让这脸贴过来,及时摊开手掌,一把扣在它脸上。   我缓缓神,又侧开身子,让潘子看了看这怪脸。潘子冷不丁脸色也不咋好看,不过我俩都没说什么,反倒一同拿刀在怪脸附近清理起来。   没多大功夫,我们就让这第二个稻草人现身了。   看起来,它跟之前那个稻草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它的双手指着另外一个方向,依旧是一片我们从没走过的灌木群。   我看这架势,心说得了,我俩大半夜的跟稻草人较上劲了。   我刚才一直开路,早就累了,这次潘子跟我换下位置,由他来当先锋。   我心里默算着,我们在这灌木丛中一共遇到了四个稻草人,等按照最后那个稻草人指的路钻过去后,我们竟然走出了这片灌木丛。   在灌木丛里我一直闻到的是一种略有发霉的烂草味,等走出去的一刹那,吸到新鲜空气时,让我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震,可当我往前一看时,这股振作的精神头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面是一大片坟包,怎么说呢,这些坟包一看就不是一个时代的,有的荒废的都快塌了,有的上面干干净净,明显刚立没多久。   这一片坟也窸窸窣窣的,零散的分布着,而就在一个新坟前,蹲着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我们,她手里抱着一个木盆,正从木盆里往外拿纸钱,在坟前烧祭。   这大半夜的,在坟地里蹲个她,我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一下害怕了,还立刻想到了女鬼。   我和潘子不由自主的往一起靠了靠,都冷冷盯着那白衣女子看。这样熬了一会,那女子也不回头看我俩,更不说啥话,就好像我俩根本不存在一样。   潘子忍不住了,他又四下看了看,我俩脚下没啥小石子,却有拳头大的石头,潘子就捡起一块石头,想抡圆劲丢出去,试探下这女子。   正当潘子抡胳膊的时候,那女子叹了口气,扭过头说话了,她问我俩,“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潘子要是真不管不顾把这石头抡出去,赶巧的话,真能砸在她脑袋上,甚至这一下子都能弄出人命来。   潘子也没下那个狠手,他一看女子说话了,急忙一抖手腕,让这石头嗖的一下,跑偏飞开了。   我没在意这时候的潘子是啥表情,我全看着那女子,虽然离得不近,但我也能瞧出来,这女子长得挺清秀的,最明显的是她眉间有一颗大黑痣。   女子看我俩不说话,她又追问了一次,而且还笑了笑,那意思好像是打心里嘲笑我俩胆小。   不能说我大男子主义,反正被她这笑法一弄,我心里来脾气了,心说管她是人是鬼呢,再咋滴她也是个小娘们,我俩就被这么吓住,太没面子了。   我还怕她听不清我说话,故意清了清嗓子,说我俩从乌州市来的,被上面安排到绥远村做实习老师。   那女子听完更来了兴趣,接着问我,“那你们有介绍信么?”   要不是她看着太诡异,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居委会工作的,怎么跟查户口似的呢?我和潘子头次来这种荒郊野外,如果能找个人问问,也能少走点冤枉路,虽然我不想给她看介绍信,不过为了能跟她接上话,只好忍了。   我一摸背包,把介绍信拿出来,拽着潘子一同走过去,把介绍信递给她看。   离得近一些后,我看这女子的脸被烧祭的火光衬托的红扑扑的,这倒让我少了一丝顾忌。她接过信后就当着我俩面,打开仔细瞧了瞧。   我和潘子没说啥,静静等着她看完。   我发现这女子看介绍信时,表情有点古怪,貌似有一种犹豫的神色在眉间出现,也不知道她脑子里琢磨啥呢。   我也猜过,难不成刚才那鬼笑就是这妞儿叫唤出来的?但我立刻又把这想法否定了,刚才出现鬼笑声的地方,离这很远,就算她嗓门再大,练成了传说中的狮吼功,也可不能把笑声传出去。   女子看完信后,把它折起来,又递给我说,“我也是绥远村的一名老师,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这样吧,你们等我把纸钱烧完的,我带你们去绥远村。”   我一听这话,心说那感情好啊。本来我和潘子打定主意在旁边站着看她烧纸,但她却突然提出一个要求,让我俩跟她一起烧。   这要求也挺难为人的,我跟坟主都不认识,烧个什么劲啊?不过看那女子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和潘子互相瞧了瞧,只好再依了她一次。   为了能烧的快一点,我一把一把的抓纸钱,往火堆里丢,这期间那女子一度停下来几次,扭头注视着我俩,这让我觉得,她让我俩烧纸钱是小,借机近距离观察我俩才是真的。   等纸钱烧完了,拜祭结束了,她又把木盆抱起来,招呼我俩跟她走。我一看她走的方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带我们往里走,说白了,这么走下去,岂不是离那土路越来越远了?   潘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他吆喝一声把女子喝住,指了指身后。这女子挺聪明,知道我俩啥意思,她解释说,走那土路其实绕远了,这里有近路,跟她走不出半小时,就能赶到。   我半信半疑的,还想接着问几句。不过她说完就闷头往前走,大有不再搭理我俩的意思,我和潘子无奈,只好跟着。   我俩都保持警惕呢,一旦遇到啥不对劲的,我敢保证,我们会第一时间扭头就跑。   这女子走路怪怪的,迈步特别小,走的是那种只有古代才流行的小碎步,这么一弄可好,我和潘子只能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尤其我发现我俩还不能盯着她脚步看,不然有种要学她走路的冲动。   估摸过了二十多分钟吧,我们来到一个下坡,我往坡下望了望,发现这女子没骗我俩,眼前真是一个村子。   这村子一看就没通电,整个黑压压一片,还跟刚才那片坟包一样,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这女子估计是走累了,站着歇了一会,趁空跟我俩说,一会她先带我俩去吃点东西,再找个住的地方,等休息一晚,明早再带我俩去学校报道,但进村时要注意,一定别喧哗,不然村里的狗醒了,就会乱叫,那样太扰民。   我和潘子都点头应着,我发现潘子有点心不在焉的,等我们继续启程时,我趁空问了潘子一句,他刚才想啥呢。   潘子跟我没啥可避讳的,他把头凑过来,低声说,“杜睿,我咋觉得不对劲呢,你说绥远村和那片坟场分布的那么像,不会说这村子就是那片坟场吧?”   我被潘子这话刺激到了,脑神经都跟着砰砰乱跳。我想起赶驴车老头的话了,绥远村闹鬼,但就算它真是个鬼村,为了任务,我们也不能退缩。   我口不对心的回了潘子一句,“你想多了!”   第六章 鬼村凶宅   没多久,我们仨就下了坡,来到村子里。之前隔远看,这村子只是黑漆漆的,但真等身在其中时,我觉得更有些不对劲了。   村里异常的肃静,甚至毫不夸大的说,就是一片死寂。   我走在村里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觉在作怪,总觉得有个什么人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着我们。我四下看了好几次,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却一直没有什么发现。   潘子也有点一惊一乍的,眼睛左顾右看,特别紧张。   白衣女子先带我们来到一个瓦房前。这瓦房很破,窗户没玻璃,都是用塑料布蒙的,有些地方都裂了好大一个口子。等我们进去后,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到这瓦房里面只摆着一个大圆木桌子和几个老式长板凳,在犄角还有一个炉灶。   我心说这就该是绥远村的一个小饭堂。那女子让我俩先坐下,她给我们弄吃的。   这种长条板凳坐起来很不舒服,稍微一动身子,都吱吱乱响,弄得我都不敢坐实了,怕它禁不住塌了。   潘子不想说话,就把手放在圆木桌子上,“哒哒哒”、“哒哒哒”的有节奏的敲着,我也没理他,趁空跟女子聊了几句。   毕竟走了这一路,我跟她算认识了,总不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告诉我,她叫刘卉,让我俩叫她小卉就行,而且说话的功夫,她从锅里舀出两碗汤,给我俩端过来。   我接过碗,发现还是温的,不过当我盯着里面时,心里犯迷糊了。因为这汤看着怪怪的,黄黄的,还掺杂了一些黑粒,跟浆糊一样稠。   我回忆一下,还真想不出这是什么做的,我看了看潘子,他真饿了,早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看我一直看着潘子也不喝汤,刘卉念叨一嘴,说这汤是用土豆熬出来的,绥远村周边环境恶劣,只有像土豆这类农作物才好种,让我别挑食,多担待一些。   我倒没像她说的那么娇性,只是初来绥远村,一切都这么怪,难免有些警惕,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多心了,最后也学着潘子那样,把汤喝了。   接下来她又带我们去了村子靠边的地方,在另一个瓦房前停了下来。   她指着这瓦房跟我们说,这就是我俩以后住的地方。   听刘卉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教工宿舍了,可我望着这房子,瞬间眼睛都快直了。它很小很窄不说,上面瓦片都有碎的。如果赶上阴天下雨,我怀疑外面下大雨,房子里面也得下场小雨,或者一场大风刮过来,它都得被吹塌一块。   刘卉没有领我们进去的意思,她又嘱咐我们两件事,一是让我俩夜里千万不要在村里乱走。另一个她特意指着后山告诉我们,无论何时,都不能去后山转悠。   这俩规矩让我摸不到头脑,尤其是不能去后山这个规定,一下让我想起那断层石碑了,石碑上说禁地危险,难道这禁地指的就是后山么?   刘卉没多待,她让我俩早点休息,等明天一早她再来接我俩去学校看看,之后又用那小碎步的走法,自行离开。   我目送她远去,等就剩我和潘子时,我当先去把瓦房的门打开。在刚开门一刹那,我闻到很浓的一股霉味,估计这房子好久没住人了。   我和潘子不可能就这么进去,我俩都站在门口,想先开一会儿门,放放味再说。这时候潘子盯着屋里,嘴里又轻声念叨起来。   我问他念叨啥呢,他回答说,“杜睿,你发现没有,这村里种的都是槐树,这种树阴气很重。另外你看看这屋子,窗户正对着门,甚至连床都正对门口摆放,这在风水里,可算是凶宅,很容易把鬼招来。”   我不懂那些风水的知识,听潘子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我是这么想的,管这房子吉利不吉利呢,再怎么不好也是个能住的地方,不然我俩睡大街么?   等这股霉味放的差不多,我带着潘子走进去。说来也巧,屋里正好有两个木板床,我和潘子一人一张。   我选了靠里那张床,放下旅行包,又拿出一条毛巾,准备好好把床擦拭一遍。   这床上什么都没有,我倒不在意今晚和衣而卧,心说等明儿去村里问问,看谁家有多余的被褥,买两套就是了。   在擦床板的时候,我发现床板边缘有一片划痕,这划痕不深也不浅,我比量一下,貌似是指甲盖抓出来的。这让我挺纳闷,心说这床以前睡过什么人?怎么有挠床板的习惯呢?而且我也用指甲盖试试,发现床板本身挺硬,要不是特别用力,真都挠不出来。   等把床擦完,我又把手机拿出来瞧瞧,村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也没通电,为了能留点电量,只好关机了。随后我又拿出一支录音笔,这种录音笔是警局给我们线人特制的,内设密码,换句话说,我可以用它来录音,但想听录音内容,只有插在警局里的特殊设备上才能听到,而且一开启录音笔时,上面就会自动记录当天时间。   在执行任务时,每天我都要对着录音笔做汇报,把调查的进度,还有这一天的遭遇说一遍。今天我录音时间比较长,因为我们遇到的意外太多了,而且我也拿捏一个尺度,含蓄提了一嘴,说我俩在来绥远村的路上差点没命,这么一说,是为了让李警官知道我俩有多拼命,在日后记功时,能多加点。   在录音期间,潘子又走到门口,蹲在门前,好像还拿了两张纸,往门上贴。   我心说这爷们又玩什么幺蛾子?录完音,我凑过去瞧了瞧,这两张纸其实就是两个门神画,他把这俩门神贴门口,无非是想让它俩挡挡小鬼。   我想跟潘子说,让他别费这个劲了,但又一想,他都不远万里的把这俩门神带来了,不贴也有点可惜了,我就没管他。   最后一直忙活到午夜,我和潘子才终于得空躺下来。   我身子特别的乏,以为自己一闭眼睛,保准雷打不动的一觉睡到天亮。可实际上我根本睡不沉,迷迷糊糊间,我觉得身子里异常的燥热,甚至还止不住的呼呼往外出汗,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郁闷的是,我耳边还响起了歌声,就是那神秘光碟里出现过的老式歌曲。   我想睁眼却特费劲,身子也跟麻了一样,我就一直暗中挣扎着,最后也不知道哪一下弄顺当了,我蹬了一下腿,才让自己解脱出来。   我猛地坐起身子,大喘气,这时候脑门就甭提了,像被汗水洗过一遍,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歌声不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是从门外隐隐传进来的。   我看了看表,午夜两点,这大半夜的,能有人唱歌本就邪门,尤其这歌声还被那神秘光碟预言中了。   我又看看潘子,以为他一定也被歌声弄醒了呢,可没想到他躺在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   潘子跟我一样,也是个减刑的线人,也是从各种任务中,活着回来的佼佼者,他虽然有点胆小,但警惕心不会这么弱的。   我轻声喊了几句潘子,他没反应,我先压着对歌声的好奇心,悄悄下了地,来到潘子床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也是一脑门汗,尤其嘴唇都干了,我就使劲推了他一把。   潘子这下醒了,而且一睁眼就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还猛地坐起身子来。要不是我机灵,躲避的快,他这一下子,保准能磕到我脑袋。   潘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手还四下乱摸起来,就好像他在确定自己还活着一样。   我让他缓了一会,问他咋了?   潘子说我刚才喊他时,他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他娘的怎么也动不了。这情况倒是跟我刚才的遭遇一样。   潘子给这怪现象下了一个结论,说我俩是被鬼压床了,可我打心里却不这么认为,我想到昨晚遇到的那群怪乌鸦了,心说难道它们爪子上真有啥脏东西?我们被感染了?   我们这次来,也带了一些药,虽然不能肯定对不对症,但我还是挑了几种药,跟潘子一起吃了下去。   接下来我俩又把注意力放在歌声上,这期间歌声一直没停过,那唱歌的女子也真不嫌累。我和潘子商量一下,虽然刘卉特意告诉我们,夜里不要乱走,但我和潘子没管那么多,打算坏了这个规律,出去一探究竟。   第七章 鬼村凶宅(二)   我俩稍作整理,把弹簧刀都提前攥在手里,一同往门前走。我本来听着歌声心里暗暗得意,心说她有本事就这么唱下去,只要再给我俩半分钟时间,就能把她逮出来。   可在我刚摸到门把手的一刹那,歌声停了,尤其原来还正唱在高调上呢,明显是突然中途停止的。我有些傻眼,跟潘子原地不动等了一小会,我还期盼那歌声会再次出现,但让人失望的是,屋外一直没什么动静了。   我和潘子又商量,我的意思,就算找不到声源了,我俩也该去外面走一圈。   潘子同意这想法,开门出去时,我俩还都故意踮着脚。   屋外的景象没啥大变化,依旧是死一般的寂寞。我们就站在门口四下打量,除了对面有一个瓦房外,其他瓦房离我们这里有点远,我一分析,歌声从对面瓦房里传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对潘子打个手势,我俩奔着对面瓦房弓着腰跑了过去。   虽然都是瓦房,但对面这瓦房可比我们住的那个好多了,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被人擦得崭亮,月光照在上面都隐隐有些反光。   这么好的房子,我猜里面住的人在村里地位一定不低,我合计来合计去,想拿口渴为借口,敲她家屋门试探试探。   我刚开始没太用力,只是有节奏的敲几下,如果真是这家主人刚才在唱歌,那她一定没睡,也肯定能听到敲门声。   但咚咚咚几声过去,屋里压根没反应,我心里奇怪,又加重了力道,甚至最后还用拳头在上面砸了一下。   潘子一直在我旁边等着,他看还没反应,急了,指着窗户说,“你等下,我趴窗户看看。”   虽然趴窗户不太礼貌,但现在也没啥别的法子了。潘子悄悄来到窗前,他这一趴可真不客气,整个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但屋里实在太黑,他根本瞧不清里面状况。   他又摸出事先带着的电筒,对里面照了照。   我没在窗前,也不知道里面具体啥情况,等潘子观察一番后,跟我形容说,“这里面根本没人住,但房间明显被人打扫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好奇心被潘子这话勾出来了,我又试着拽了拽门把手,发现这房门还上了锁。   我在监狱服刑时,跟其他狱友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尤其是开锁这个本事。我后腰特意带着一个小工具夹,里面都是铁丝和硬卡片这类的玩意儿。   我先四下看了看,再次确定周围没人偷窥后,蹲下身看了看这门锁,这就是一般的a级锁,撬开并不难。   我把卡片拿出来,对着门缝塞进去,等上下一滑确定门锁准确位置后,对着锁舌用力一顶,把它顶开了。   我和潘子蹭了蹭鞋底,潘子打着电筒带头,我俩一前一后钻进去。   不得不说,这屋子里不仅很干净,还飘荡着一股香气,我俩也不用商量,很默契的分头转悠起来。   我发现在角落里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这在现在来说,都有点古董的意思了,尤其它那大喇嘛型的脑袋,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突然有一个疑问,心说这村里不是没电么?这唱片机买来有什么用?还是说这村子以前通过电?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了,这时候潘子也有了发现,还招呼我过去看。   他正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站着三个女人,一个是女孩子,梳着小辫,另两个都是中年妇女,有个妇女还出奇的胖,腰都跟水桶有一拼了。   我本来挺纳闷潘子为啥叫我,心说这照片弄不好都比我俩岁数大,我能认识这上面谁是谁啊,但等仔细看了看,我发现那个小女孩双眼间有一颗黑痣,她竟是小时候的刘卉。   较真的说,这也不算啥特大发现,无非说明刘卉跟这房子的主人认识,甚至有密切的关系。可要联系起来看的话,我总觉得,刘卉肯定知道那鬼笑的事,也清楚那歌声是怎么来的。   我和潘子又翻找一会,就再无其他发现了,我一合计,这次任务就从刘卉身上下手吧,明天见到她时,多套套话,一定能有进展。   我们又小心的退出去,我俩都是手脚干净的人,这房子进来时什么样,出去时就什么样。等回到住的地方,我一时间没其它念头了,就寻思快点睡,养足精神再说。   可我俩刚躺下没多久,潘子又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尤其他那眼神,都慎得慌,我就问他干啥。   潘子有点愣,在我问完好一会,他才猛地缓过神来,跟我说,“我咋想尿尿呢?”   我算服了这爷们了,刚才他出了那么多汗,晚上也没咋喝水,怎么夜里还来尿意了呢?   我看这屋里也没尿盆,就跟他说,“你去外面找个空地,随便解决一下不就得了?”   潘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让我陪他去一趟,这村里古里古怪的,他怕自己出去有危险。   这理由让我无法拒绝,而且我也真不想潘子出事。我俩出去后,绕到了瓦房后面,这里就是一片荒草地。   我趁空还跟潘子念叨一句,让他晚上看人别直勾勾的,太吓人了,可潘子听完我这话显得莫名其妙,还反问我,谁看人直勾勾的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打马虎眼,也就权当随便提一嘴,并没太深究。就当潘子刚解完手时,有一阵微弱的笑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笑声是呵呵的那种,跟之前嘻嘻嘻的鬼笑声又不太一样,要不是我俩敏感,这笑声极容易被忽略掉。   潘子正拉“鸡架门”呢,被这笑声一吓,都乱分寸了,一下拉快了,我也没看清他把哪碰到了,反正难受的哼了一声。   随后他来了火气,不过更有点害怕,拿出一副稍微变声的语调跟我说,“这鬼笑也太他妈变态了,一路跟着咱们不说,到村里咋还变味了呢?”   我倒没像潘子这么想,我品着刚才笑声的来源,觉得它好像是从我们对面瓦房那边传过来的。   我就说,“反正你也尿完了,咱们再去对面看看。”   潘子脸色有些不对劲,问我,“咱们不是刚从那里回来么?屋里也没人啊。”   我回答不上来,满脑子也是这种疑问。   我俩踮着脚又往那边走,不过还没等我们到地方,就听到那瓦房后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这说明瓦房后面有人,我俩互相示意轻点声,又贴着墙壁往后面绕,等趴在墙头一看,这瓦房后面有口井,有个胖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来的,正背对着我俩,臃肿的坐在井旁边。   只一眼,我就看出来,这胖老太太是照片里的那个胖中年妇女,没想到岁月如梭,她现在已经是个老人了。   她根本没留意我俩在偷瞧她,手里攥着一页纸,一边看一边扭头冲着井自言自语。   我和潘子没动弹,全静静听她说些什么。   她对井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张家大婶,你儿子让我问你,还缺钱不?用不用他给你再烧点。”   随后她又故意把脑袋往井边探了探,嗯嗯哈哈应了几声后,又看着纸往下问另外一个问题。   她这举动可把我和潘子吓住了,我心说她这不明显跟死人对话呢么?尤其在那口井里,难道真躲着一个鬼不成?   潘子更是忍不住把嘴捂住,差点呜出一声来。   或者是潘子这么一捂嘴,弄出什么小响动来了,那胖老太太突然停下来,狐疑的扭头往我们这边看。   我俩不可能被她发现,都急忙缩回脖子。这时候我有点小紧张,特意竖着耳朵听着,怕那老太太往我们这边走。   不过我担心的情况没发生,不一会儿,她又开始念叨上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甚至都快产生幻觉了,总觉得有个冰冷的手在摸我后脊梁骨似的,我对潘子使个眼色,我俩陆续后退,悄悄回到自己屋子里。   潘子回去后就开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虽然没说什么,但能感觉出来,他压力很大。   我也觉得这次任务太棘手了,刚来绥远村的第一晚,我们就遭遇这么多古里古怪的事,尤其更是遇到一堆破解不了的谜团。   我有种直觉,黑白照片里的三个人,刘卉和胖老太太都已经出现了,另外那个妇女,我们早晚会见到她,甚至她也会已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跟我们见面的。   我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最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后半夜倒是再没出现什么怪异,不过这不代表着明天我们会消停的了!   第八章 鬼校傀儡   我没睡多长时间,天刚蒙蒙亮那会儿,刘卉就过来敲门了。   只隔了一晚上,她变化蛮大的,昨夜她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看着阴森森的,跟女鬼有一拼,今早她又换上一身花格子的连衣裙,还梳了一个刘海,显得阳光多了,尤其那刘海还把黑痣隐隐挡住了,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她跟我俩闲聊几句后,突然一转话题,问我们昨晚有没有不守规律去村里转悠。   这我能承认么?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什么,打心里知道我俩出去了,面上我也装迷糊,不然一公开,无疑有撕破脸的架势。   潘子跟我一样,装傻充愣的摇头否认。   她也没再多问,等收拾妥当了,又带着我们出了门,说一起去吃早饭。在我们刚走出去时,潘子回头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我顺带着回头看一眼。屋门上那两个门神没了。这门神可是潘子很认真的贴上去的,就算刮大风,也不会这么轻易把它们吹跑。   我纳闷,心说难道后半夜真有人来过?还顺带把门神撕走了?   我们吃早饭的地方还是那个破瓦房,昨晚喝土豆汤的地方,这次随着刘卉进去时,我发现那圆桌子上坐了两个人,正捧着一碗粥喝着,另外炉灶前还站个老太太,看样正在煮饭。   我一看这老太太,尤其她那胖劲儿,心里咯噔一下,她就是昨夜在井边疯言疯语那老太太,好在她根本不认识我俩,我和潘子也没跟她说啥,不然我俩带着惧意,说话声一变,很容易露馅。   刘卉给我们介绍,说那两个喝粥的也是老师,跟我俩也是同事,我这下明白了,这个破瓦房就是所谓的教工食堂。   我们仨找个地方坐下来,刘卉还捧来三碗大米粥,在喝粥期间,她说起正事,说绥远村的学校规模很小,一共才三十来个学生,根本没有体育课,不可能让我俩做体育老师。   我就顺着问了句,不做体育老师,我俩还能教啥?   她说目前各缺一名数学、语文老师,估摸她也看出来了,我俩没啥文化底子,她还特意叮嘱,在绥远村教书,都是小学课本,不难。   我合计上了,心说如果只教小学课本的话,我俩还真能凑数,小学数学那玩意儿,无非是加减乘除嘛,甚至都不用解方程式,相比之下,教语文可比数学难多了,语文这东西,最爱咬文嚼字。   我仗义一把,让潘子先选,问他教语文还是数学,其实打心里我都很肯定了,潘子一定会选数学。   可潘子表情很沉,闷头想了半天才跟我说,“杜睿,你教数学,我弄语文。”   我一听这话,心说得了,潘子啥智商啊,连小学数学都玩不明白。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吃完刘卉带我们去学校转了转。要我说这村里学校何止规模小啊,它压根就没规模。两间大瓦房,被一大片篱笆墙围着,大的那间当教室,小的那间当教师办公室,这就算学校了。一群个头参差不齐,年龄有大有小的学生,都挤在同一个教室里上一样的课。   刘卉说今天上午是数学课,我得跟着去听课,而潘子呢,就只好在办公室呆着,跟其他老师交流交流。   这是要把我俩分开的节奏,虽然我不想我俩被掰开,但也找不到好的理由了,就只好拿着笔和本,跟刘卉一起走了。   我从没当过实习老师,对该做啥、不该做啥,一点都不懂,但我上学那会,见过别的老师听课,他们都坐在最后排。   我就照葫芦画瓢学起来,也找个椅子,坐到后面。   刘卉今天讲的是应用题,我这是第一次来实习,不管是真是假,也得做做样子不是?我就对自己说专心点,做个笔记啥的,但我真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   没到二十分钟,我俩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总觉得刘卉讲课跟唱催眠曲一样,把我无限的困意都引了出来。   我暗自鼓劲,让自己一定撑住,别掉链子,但十分钟后,我霸占旁边学生的桌子,趴着睡着了。   我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教师里怎么变得静悄悄的,讲课声哪去了?   我心说难不成刘卉讲完课,改成上自习了?我就抬起头,眯着仍是睡意朦胧的眼睛四下瞧了瞧。   这一看把我吓的够呛,整个教室的学生全站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刘卉在讲台上同样直勾勾的望着台下,他们一起双手掐腰,很夸张的乱扭着脑袋。   就说挨着我的这个学生,他左右晃着脑袋,那幅度让我都担心他能把脖子掰断了,尤其他还微微裂开嘴,露出一副稍有狞笑的表情。   这一下让我想起狰狞女尸了,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也没睡意了,更不敢盲目碰这个学生,怕出啥状况,我慢慢站起来,对着刘卉摆了摆手。   我这举动很明显,她应该看到才对,但邪门的是,她对我根本不理不睬。而且接下来,他们这些人把手也举起来,做着一些只有木偶才有的动作。   我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词,“傀儡”,我再也压制不住,不管现在算不算上课了,抬腿就跑。   等我逃出这间教室后,心头才稍微稳定一些,我又一想,不知道潘子怎么样了,他不会在办公室也遭遇类似的情况了吧?   我就赶紧去了趟办公室,可潘子压根就没在这里。   我心说难不成潘子出事了?这时候办公室里还有一个老师在做教案,他有个特点,脸挺长的。   我走过去,都有点不客气了,问这个大长脸,“潘子哪去了?”   他也不理我这冷漠的表情,指着一个方向跟我说,“他上厕所了。”   我不太相信他这话,心说怎么这么巧,教室里一有古怪,潘子就尿急呢?   我决定先去厕所找找潘子,就按照大长脸指的方向找到了那个厕所,这厕所也挺有特色的,就一个石头房,隔成男女间,虽然没进去瞧瞧,但我估计里面弄不好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大小便都往这坑里招呼。   我对着厕所喊了一声。那大长脸倒是没说谎,潘子真在里面,他还立刻回了我一句。   我看潘子没出事,心里一下又不那么急了,索性点根烟,一边吸着一边等。   在这根烟快吸完时,潘子脸色发白,揉着肚子走出来。他还抢先跟我抱怨呢,说也不知道咋了,这一上午就闹肚子了。   我没闲心跟他纠结闹肚子的事,我把刚才看到的一切跟他说了一遍。   潘子听完脸色更差了,这时候也就没裹尸布,不然把他一裹,就他这状态,装尸体不成问题。   他都有些结巴了,跟我说,“杜、杜睿啊,这村里不干净,这一学校的学生刚才肯定都被鬼附身了,不然哪能变成傀儡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挺足的,我随口说一句,“不能是鬼吧,这光天化日的,鬼就不怕阳光了?”   潘子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反正他一捂肚子,转身返回厕所,我站在厕所外,都能听到他哧溜哧溜放屁的声儿。他这次闹肚子,我怀疑不是吃坏东西的缘故了。   等回了学校,我发现正好是课间活动的时间,刘卉也从教室里出来散散心,见到我俩又打个招呼。   我观察她的表情,没啥不对劲的地方,跟正常人一样。我就问了她一句,上课时她跟学生们在做什么运动?   刘卉说那是一种脖颈保健操,而且她又问我俩学不学,挺有效的。   我和潘子能学这个?我俩也不是真的知识分子,平时做任务,也不涉及伏案这类的工作。看我俩都摇头,刘卉没再多说啥。   下午我在办公室跟刘卉看教案,潘子跟另外一名老师去听语文课了。   我怕还会出现怪事,中途好几次都溜出办公室,在教室周围转悠一番。但这一下午,很太平。   等晚间下班了,我合计着,约刘卉去我俩住的地方坐坐,借着聊天来挖线索,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倒是抢先约我俩了。   她说我俩不是刚来实习嘛,有两个老师想请客,让我们聚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我一琢磨,这也不错,正所谓人多好套话嘛,我和潘子就跟刘卉一起走了。   这村里连个饭馆都没有,我们聚会的地方就在那个教工食堂,只是今晚我们不喝土豆汤了,那胖妇人端上来一个肉锅。   这锅子还是热的,肉在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泡,另外呢,在汤里我又看到了芝麻粒一样的黑点点。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绥远村的特色,怎么总爱在饭菜里加这种黑芝麻粒一样的佐料呢。   刘卉当先给我们盛了肉汤,叫着大家一起边吃边聊,这两个老师,一个是我认识的大长脸,另一个穿着一个绿马甲,也不知道教啥的,白天没见到他。   刚开始,他们都在聊一些学校里的话题,哪个学生最近咋咋了什么的。   我和潘子为了套近乎,也一边听一边嘻嘻哈哈的迎合着,等觉得气氛差不多时,我就突然抛出去一个话题。   我问他们,“对了,我来之前听说绥远村里,有好几个人都疯了,这是真事还是谣传啊?”   第九章 吹狗螺   没想到我试探的问了一句话,竟一下冷场了。   刘卉他们三个本来都笑呵呵的,在我问完时,他们咯哒一下把脸沉下来,而且这三个人还同一个动作,全冷冷的看着我。   我被他们弄得特不自在,心说就算我问错了,他们也不要这么翻脸吧?   这样僵持一小会,潘子赶紧打圆场,他端着碗盛肉汤,特意拿出一副馋相说,“还别说,今晚汤挺好喝的嘛。”   刘卉三人面色稍有缓和,也都捧着肉汤喝起来。正当潘子盛完汤,也闷头喝时,那个穿绿马甲的老师突然抬起头,对潘子冷冷说了一句,“好喝吧?这肉是拿尸油炖的。”   我都形容不好潘子当时啥表情了,整个脸就跟被蒸了一样,一下变得异常红彤,他本来嘴里含着一口汤,这时候噗的一声全喷回碗里去了。接着他还噌的一下站起来,根本不顾场合,连连往回退。   我也被尸油这话吓的够呛,虽然没像潘子那样,心里却也跟打鼓似的。   刘卉看我俩都这德行了,突然捂嘴笑了,跟潘子说,“我说你咋这么不禁逗呢,啥叫尸油啊?尸体上熬出的油呗,这菜里放的就是荤油,你担心啥?不过把荤油叫成尸油,这也不算叫错。”   我心说话不成这么说,换个别人,一听尸油想到的肯定都是人尸体上的油,如果像你们一样,把尸油概念定义的这么广的话,啥东西都没看法没法吃了,花还是植物的生殖系统呢,大米饭还是植物的“小蝌蚪”呢。   我俩也没心思跟刘卉在这事上较真,我看了看潘子。潘子知道我啥意思,他稳了稳态度,又硬着头皮坐了回来。   被这个玩笑一闹,刘卉他们又掌握到主动权了,把我刚才问的话题一绕,谈论起别的来。   接下来我和潘子真都没啥胃口了,我看着这肉锅就膈应,也别说还有那心思套话了。   吃完饭,刘卉说要回学校做教案,问我俩去不去?   我一听又去那学校,还在晚间,想都不想就猛摇头,这么一来,我俩跟他们仨“分道扬镳”。   在回去路上,我和潘子显得很沉闷,我俩都双手擦在裤兜里,无聊的走着,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两个有经验的线人,今晚能败在一顿饭上,本想套话,却被对方吓唬一大通。   我发现潘子偶尔还用脚踢路上的石子,乍一看跟个顽童一样,我理解,他心里压力太大了,释放一下。在快回到住的地方时,潘子又大力一脚,把一个小石子踢的飞了出去。   本来我也没太注意,只是顺带着看了一眼,但被这石子一引,我发现有片草丛里蹲着一个黑黑的,毛绒绒的东西。   潘子也注意到了,问我这什么玩意儿。   没等我回答,这黑东西被石子吓到了,跑了出来。我一看,这是一条脏了吧唧的小黑狗。   这狗身上毛不全,有的地方都露出皮了,明显是流浪狗。它还不怕人,望着我俩,一点不犹豫的摇着尾巴靠了过来。   我看它那脏样儿,心里挺烦的,就想吓唬吓唬,把它赶走得了,可潘子却出乎意料的笑了,还呗呗呗的叫唤着,逗那小黑狗快点来。   我不理解潘子为啥这样,问他一嘴。   潘子也不跟我多解释啥,摸了摸这小黑狗的脑门,又一把将它抱起来,随后他就这么抱着狗,先跑回住的地方。   我好奇,晚一步跟了回去。   在我进门时,潘子正从旅行包里把一袋老四川牛肉干拿了出来,这牛肉干是我们出发前带的口粮,路上没吃完的。   说实话,来了绥远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肉干都成为奢侈品了,我都舍不得吃,他竟然毫不吝啬的拿出来喂狗。   我实在看不过去,损了他一嘴。   潘子一边撕包装,一边回我说,“杜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爹以前可是我们那一片的养狗大王,我跟他学了一套逗狗的本事,这黑狗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只要被我调教一小会,就能乖乖听话,在夜里给咱们看门。”   我总算明白潘子的意图了,但话说回来,潘子的档案我是看过的,印象中他爹也没养过狗啊,儿子倒是养了仨。   我想是这么想,这疑问却不能说出来,不然我怕潘子急眼了削我。   潘子逗了好半天的狗,最后这小黑狗也真变得特别乖,按照潘子的“指示”,乖乖趴在门口。   我和潘子没啥事了,又凑在一起瞎聊,本来我就是图个解闷,但我发现,跟潘子聊天,纯属是我的失误。   他说来说去又扯到绥远村的古怪上了,还特意跟我胡扯,“我现在更加的肯定,这村里不干净,不信你想想那学校的老师,刘卉一定是鬼女,那大长脸的脸,跟马脸一样一样的,他就是马精,而那个绿马甲,他穿的不就是王八壳子嘛?他一定是个王八精。”   我都不知道咋接话了,心说要说这村里有古怪,我信,但说这些老师是妖精变得,貌似缺乏依据。   潘子倒是一点没看出来我不喜欢跟他谈论这个,他还越说越上瘾,我一看这架势,赶紧把话题打住了,就说我困了,招呼他一起睡觉。   昨夜我是一点都没睡消停,我隐隐觉得,今晚我俩肯定也得摊上事,我就带着这份心理准备,合上眼睛。   这一次我睡的挺长,直到后半夜,我又被吓醒了。   我就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呃呜、呃呜”的怪声,而且声挺闷,还带着一股颤劲儿。   我猛地坐起身,今晚我也出了一身汗,但没昨天那么严重,我就抹了下脑门擦擦汗,又四下打量。   潘子和我差不多同一时间醒的,我俩都发现,那个小黑狗,正半蹲半趴在门口,晃悠着小屁股,低个头叫唤着,合着这怪声是它发出来的。   我一下来脾气了,跟潘子说,“爷们,就你干的好事,非得领回来一只野狗,这下好了吧,它半夜发情了。”   潘子一脸的古怪,听完我的话,他有些纠结的摇摇头,又跟我说,“杜睿,你不懂,这是吹狗螺。”   我咋一听吹狗螺的词,更一头雾水,我还想歪了,心说难道吹狗螺是一种狗类特有的交配名词?   潘子又跟我简单解释几句,他说公鸡和黑狗是特有灵性的,能见到亡魂。一般老百姓常说   打“呵鸡”和吹“狗螺”,公鸡“咯、咯、咯、嘎”的乱鸣,狗“呃呜、呃呜”的怪叫,这就是说有鬼魂要飘来,也多亏这小黑狗提前给我们报警,它是告诉我俩,这附近有鬼乱转悠呢。   我本来又不信潘子这话,不过这黑狗确实挺反常,也让我心里有点顾忌。我看那黑狗偶尔抬起脑袋往外看了看,看的方向就是我们对面那个瓦房。   我也真豁出去了,跟潘子说,“如果这黑狗真灵,那对面瓦房现在一定有古怪,这么着,咱俩带着弹簧刀过去看看。”   潘子整个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脸耷拉着,都快破了相了,看的出来,他不想去,但架不住我强拉硬拽。   最后我俩带着电筒,又跟昨晚似的,悄悄出了门靠过去。   那瓦房依旧被锁着,我让潘子拿电筒往里面照照,看有啥古怪没?   潘子本来听我话,整个人都半蹲在窗户前,不过他把电筒打开又关上,这么反复好几下,也没下一步行动。   我问他咋了,他跟我说,他怕一打开电筒,往里一照时,别突然有个女鬼脑袋贴到窗户上。   我一听这话,知道想让潘子办这事是难了,我倒没觉得有啥,心说真要有个女鬼脑袋贴上来,就顺手捅她一刀,看她脑袋硬,还是我的刀快。   我凑过去,跟潘子说,“你起来,我来!”   我纯属憋着这一股劲,其实心里也有点怕,但等我打点电筒顺着往里一看,这屋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潘子就在我旁边,他本来不敢看,最后也顺带瞧了几眼。既然没有发现,我本以为我们就此收工了,回去接着睡觉。   这时刮来一股风,我闻到风里有股糊巴巴的味道,就好像谁家弄烧烤似的。   我和潘子又品起来,这风是从瓦房后面吹来的,也就是说,后面有古怪。   我带着潘子绕到了瓦房后面。刚开始我俩挺小心,怕遇到那胖老太太,她别又坐在井边疯言疯语的。   不过这次井旁边没人,只有一股股白烟从井中飘了出来。   我和潘子都愣了,我心说这不是一口大水井么?里面都是水,咋还能着火了呢?   潘子想的多,跟我念叨,“杜睿,这井他妈的不一般啊,里面一定藏着啥东西。”   我闷头想了想,一狠心下个决定,心说今晚上趁着没人,先把井里的古怪弄明白。   我拽着潘子,一起来到井边,这时候那烟更浓了,止不住似的呼呼往外冒,那糊巴味都快把我熏懵了。   我想憋口气钻到烟里,往井里瞧瞧,但只试一下就受不了,这烟让我眼睛直泪流。   我又想了个招儿,跟潘子说,“咱俩弄点土,往里面倒,把烟弄灭了再说。”   第十章 冒烟的水井   潘子挺痛快,他还没犹豫的把外套脱了下来,往地上一扑,一边抓土一边说,“咱俩攒一‘锅’土,再往井里倒,争取一下把烟压灭。”   我都不考虑潘子这上衣变成盛土工具后会变成什么样了,我俩一起忙活,很快就弄了一小堆土出来。   我俩又喊着一二三,一同把它倒进去。   这堆土真有效果,一下就让烟减轻不少,我和潘子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分钟,直到再无白烟飘出来时,我俩一同趴在井边上往里看。   这井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我就让潘子把电筒打开。这时候出现个岔子,那小黑狗跑过来了,围着井不住的打转,嘴里哼哼的。   我心说好奇怪,我俩走时候把门锁上了,它怎么能出来呢?难道自己会开门不成?   我不想让这黑狗瞎参合这事,我就哄它,让它回家,这么一耽误,潘子自己拿着电筒照向井里。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啥了,反正他脸色一变,哇了一声,手还抖了,弄得差点把电筒丢到井里。   他又一转身,贴着井边上坐下来,胸口跟鼓风机似的,一起一伏的。   我纳闷啊,就蹲在他边上问咋了?   他倒腾好几口气,勉强才能说话,他指了指背后的井,“那里面有女鬼,我看到了,正在水里游呢。”   我不信他说的,把电筒抢过来,壮着胆子照了照井里。   这里是有水,不过哪有女鬼的影子?我挺纠结的又看着潘子,问他是不是看差了。   潘子摇摇头,跟我念叨,“杜睿啊,咱爷们快扛不住了,这村里真太吓人了。”   看得出来,潘子这次真被吓住了,要是再不采取啥措施,他整不好都得精神失常了。   我想给潘子提提气,就想了个法子,跟他说,“你等着,我去屋里把绳子取来,你拽着,让我下井瞧瞧去。”   我取绳子也用不上多长时间,就这样潘子还不敢单独待着,紧跟我后面,一起回去的。   我取得绳子是李警官提供的,特制的,虽然很细很轻,但特别耐用,尤其绳子上每隔一段都系着一个大活结,便于握着借力。   我把绳子捧回来时,那小黑狗已经跑到一个犄角蹲着去了,它瞪着看我俩。   我也没理这黑狗,先让潘子把绳子一端系在他腰上,又让他脚踩在井口,慢慢给我顺绳子。   我把另一端系个大扣,就跟个丁字裤似的,套在双腿里了。   这井说实话有点操蛋,直径挺大,我双手平行的撑着井壁,这还有点碰不到边呢,我又大劈叉,让双腿也踩在井壁上。   我试着往下溜,剩下的就靠潘子了,他虽然心里还有点没缓过劲,但能配合我,拽着绳子分担一些力道。   刚才从外面往里看,这井还真没那么吓人,但一旦身在其中,我这心也跟着砰砰跳上了。里面一片漆黑,我就觉得整个人全被黑暗包裹着,尤其井壁还特别滑,摸起来让我想到自己正摸着一具冒脓的尸体一样,另外我抬头看了看潘子,总觉得他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趁空我把刀别在腰间,这样真遇到危险,我能第一时间拿起刀反抗。   估摸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才下了一多半的距离。我不断给自己打气,说在坚持一下,就到了。   可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微弱的鬼笑声,“嘻嘻嘻!”   我心里一突突,心说糟了,它怎么出现了。   我还想抬头跟潘子说让他稳住呢,不过没等有这举动,我就觉得绳子一松,整个人不住的往下落。   我试着不让自己往下滑,可无能为力。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秃噜下去,噗通一声砸在水里。   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潘子这爷们,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好在这井水不深,我挣扎几下站起来时,发现它才齐我胸口深。   我心里特别警惕,缓了缓神就急忙贴着边缘站好,还把刀握在手里,静观井内动静。   这一井的水一直在荡漾,打在我胸口上忽上忽下的,弄得我不由的一阵阵想打颤,但过了一会,也没见有啥怪异。   我稍微放下心,又抬头看了看,“潘子、潘子”的喊着。   我心说自己总不能一直在井里泡着,既然没啥发现,也该让潘子把我拽上去了。我本以为潘子又在井边上躲着呢,但我喊了半天,他也没露面。   我急了,甚至着急之下,我又往前走了走,扯着嗓子继续喊。   我这么一走,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好像是水草,我挺烦它缠着我的,就腿一抬,手一伸,想把它抓住丢开。   但等我把它拎出来一看时,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竟然是头发,至少有一尺长的女人头发。我脑袋几乎瞬间短路,心说这里咋有这玩意儿呢?   我立马又缩了回去,贴着井壁,眼睛瞪着大大的,四下打量着。   这次我也真被吓住了,打心里还一直担心,怕突然间别真有个女鬼从水里爬出来,往我身上扑。   这样过了一会,我留意到一个细节,这井水里偶尔会有头发丝游荡出来。有时候是一缕缕的,有时是一根根的。   我有个猜测,踢腿扫了扫。不得不说,这水里藏的头发还真不少,几下子我就攥出一把来。   而且被我一搅合,还把一个烂篮子弄了出来,这篮子底都漏了一个大洞,看架势,好像是被人烧过。   我联想着之前的事,心说难道这井里冒烟就是因为有人把头发装在篮子里,烧着丢进来的原因?   我现在也找不到答案,而且这么久潘子都没露面,我就合计自己往上爬爬试试吧。   我憋着一股劲,试了不下四五次,但每次都失败了,最好一次,我爬上去半米,又一打滑摔了下来。   我现在纯属一头困兽,外加这里真不是人待得地方,多种原因参合在一起,把我潜力激发出来了,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   我双手拄在井壁上,双手踩在对面,这样就能吃的住劲了,本来这动作难度很大,要求一个人得平行着走,我还担心自己没练过,根本做不好做这动作呢。   但邪门的是,我试了试,发现自己特别熟悉这个动作,这让我搞不明白了。   我就这么横着,一点点熬着“走”上去,等抓在井口的一刹那,整个心才终于落了底。   我心里还说呢,如果一会发现潘子回屋子里躲着去了,我保准跟他翻脸,不狠狠骂他一顿才怪。   可我出了井一看,潘子就在旁边躺着,脸朝下,整个人不知死活。   我也顾不上埋怨潘子啥了,更顾不上自己累不累了,赶紧奔过去,把他翻过来。   我探了探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又赶紧掐人中、捶胸口,反正好一通忙活,才终于让他醒过来。   潘子睁开眼睛后,冷不丁都不认识我了,甚至都不记得事了,木讷的看着四周,显得对一切都那么陌生。   我把他拽坐起来,从他兜里摸出烟来,让他吸一根提提神。   或许是烟的刺激让他加快清醒了,没多久潘子都回忆起来了,他脸上又浮现出一股害怕的样儿,跟我说,“杜睿,刚才一定有鬼附在我身上了,在我身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鬼笑,接着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我不信他这话,刚才那鬼笑声我也确实听到了,但再咋的,也不可能从他身体里发出来吧?   我跟他说了说井里的情况,但我发现潘子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听没听进去。   这大半夜的,我俩总不能在这坐着,我就搀着潘子,先回到屋里再说。   潘子回去后显得特别累,倒在床上就睡了,那条小黑狗也甩着尾巴跟了回来,我打开录音笔,把刚才这一切说了一遍,随后也没啥做的了,也学着潘子那样,躺床上睡了。   按理说,明天我俩还得去学校实习去,但刚才这么一折腾,我根本没这心思了,我就想如果刘卉明天一大早来找我俩,我找借口请一天假。   可第二天一早,没等刘卉来呢,外面打起雷了。   也得说绥远村这里的气候多变,过了一夜,天竟然阴了,满天都是厚厚的黑云。   我是被轰隆隆的雷声弄醒了,爬起来往外面一瞧,心里拔凉拔凉的。   现在外面刮着大风,可我们屋子刮着小风,我看着架势,心说一会下起暴雨来,我们屋保准漏。   我合计着,趁现在赶紧去周围父老乡亲那儿借盆去,一会好准备在家里接雨,不然这屋子就成澡堂子了。但等我出去后发现个怪事,整个村里的人全起来了,他们都站在家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后山。   这一大早他们这么默契,我被弄得特别敏感,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后山那边瞧了瞧,心说到底咋了?刘卉特意强调我们不要去后山,难道后山里的古怪要趁着下雨天出来了么?   第十一章 诡异来客   我被村民的举动一弄,一时间都忘了借盆的事了,靠在门口,一脸疑惑的观察起来。   潘子也醒了,而且我没注意他啥时候起来的,晃晃悠悠,一脸病怏怏的样子。   他跟我一起挤在门口,先瞧了瞧村民,又望着后山。   这时候从后山方向刮来一股大风,这风倒没什么,打在脸上不太疼,但顺带着,我听到了鬼笑声,而且赶巧的是,天上还配合着打了一个大雷,两者叠加在一起,把我心弄的乱颤。   潘子整个脸都沉了,扭头就往屋里走,把床单扯下来,一股脑的往旅行包里塞,尤其他情绪都有些失控了,还很大声的跟我喊,“杜睿!咱们撤吧,这任务打死也不做了,回去李头儿愿意咋责罚就咋责罚,大不了老子还回去蹲牢子去,总比在这丢了命强。”   我还想安慰他,可话没出口呢,他就把拉锁一拽,背着旅行包就跑。   我发现他之前虚弱的样儿都是假象,现在机灵的跟个兔子似的,看我挡道,他喊了句,你躲开后,一推我,出了门撒丫子奔。   他这是要彻底离开绥远村的节奏,我纠结一下后,也急忙进了屋。   我连床单都顾不上扯了,把录音笔之类的都塞在旅行包后,背着追出去。   我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在村里跑上了,我也顾不上场合了,嘴里喊着让潘子停下来,可潘子不听。   这期间很多村民看着我俩,甚至都把我俩当怪物了,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在经过“教工食堂”时,我看到了刘卉和胖老太太。   她俩太怪了,都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拿出一副祈祷样儿,面冲着后山。   我是真想问问她俩,为啥这么做,不过追潘子要紧,我只好把问话的事舍弃了。   等我俩一前一后出了村子,天上下起了暴雨,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毫无顾忌的往下落,打在地上,都激起了阵阵水雾。   按正常来说,我比潘子腿脚好,他应该跑不过我才对,但现在不一样了,潘子甩开大步,我追了几次都追不上,我俩之间的距离还越来越远。   我心里默默感叹,心说现在就不是战争年代,不然潘子这脚底抹油的功夫,保准是地地道道的逃兵。   潘子认路,也就是那一晚刘卉带我们进来的那条,他直奔那片灌木丛,等我追到灌木丛时,他早都没影了。   我这时身子都透了,眼前也被雨水浇的模糊,我使劲抹了把脸,让视线清晰一些,心里却忍不住咒骂一句。   我心说这片灌木丛,压根就看不到里面啥样,潘子要是按照稻草人指的反方向走,还能出了这片灌木丛,要是走岔路了,我上哪找他去啊?   但我干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最后一横心,想钻到灌木丛对面,看看啥情况再说。   我闷头往里走,这一路一脚深一脚浅的,转悠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走到头。   情况挺乐观,潘子没走丢,正在灌木丛外面站着呢,只是他手里握着刀,拿出一脸戒备样儿,望着眼前一个陌生人。   这陌生人打着一把雨伞,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连风衣帽子都扣在脑袋上,他也冷冷的看着潘子,在我出来时,他又扭头看了看我。   虽说有帽子盖着他的脑袋,但我还能看清他相貌。我看完第一眼的评价,这人简直是孙红雷的翻版,都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嘴,不过五官结合在一起看,又一点不显丑,还那么的爷们,一双大长腿,身材流线感十足。另外我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绥远村的村民,甚至他这身风衣,很像我的同行。   我怀疑他也是线人,心说难道是李峰给我俩派帮手来了?   我没敢问的那么直接,就试探的来了一句,“李峰?”   如果他真是李峰的人,肯定明白这俩字啥意思,但他没反应,也不接我的话,又扭头看着远处的土路,冷冷的说了一句,“下暴雨了,路会被淹的,你们想出去,至少得等一周后才行。”   随后他把伞收起来,往灌木丛里钻,看架势是要往绥远村那儿奔。   我挡在灌木丛的入口,他在经过我时,特意停了一下,很仔细的打量我一会。   我冷不丁被这么一个陌生小伙瞧着,心里有些别扭,更有一丝警惕,我也没回避,同样默默看了看他。   我说不好心里什么感觉,反正看他的眼神时,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我俩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过我也明白,我根本不认识这人。   潘子看这个陌生人没有危险,又收了刀,扭头往土路上跑。我也急忙追了出去。   之前跑了那么久,潘子也累了,体力渐渐跟不上,等我俩来到土路上时,我终于追到他了。   我一把将他拽住,让他冷静一下,可他不仅不听劝,还反过来跟我乱七八糟说了一堆,那意思无非是要带着我一起出去。   我也不敢对他用强,不然强行把他弄回村里去,他不死心,别半夜又独自跑出来。   我俩就一边走一边互相劝,我自认口才挺好的,这次却输给潘子了,反正我俩走出去挺远,我也没把他说动了。   最后让潘子止步的是一条河,那陌生人真没骗我们,路确实被水淹了,还淹出一条河来。   我俩望着这条污水河,我心里这么想的,这路本来就是细沙与黑土,要是被水这么一泡,很危险,人走在上面很容易陷进去。   先不说这河的深浅如何,光是淤泥这一条,这条出路就断了。   潘子默默站了好半天,加上被雨淋着,他渐渐冷静了,我又借机跟他说,反正一时走不了,不如回村里再等等,等过几天他要还想走,那我陪他,大不了回去一起顶罪。   这也是我们当线人的苦,完成任务了倒没啥,要完不成任务的话,真有可能回去继续蹲牢子。牢子里啥样,我再清楚不过,天天跟狗儿一样被拴在牢房里,这么待上二十年,等出狱了,人也老了,青春也没了。   潘子最终听劝了,不过他不怎么说话,闷着头跟我一起回去。   我俩这么一来一回挺耽误时间的,赶到村里时,都快中午了,雨也渐渐变小了。   我发现刘卉正站在村门口,仰着头闭着眼睛淋雨,我不知道她淋了多长时间了,反正她一头秀发都抱成团了,整个黏糊糊的扣在脑袋上。   她看了我俩一眼,我顺口问她,为啥这么做?   刘卉的神色不过,跟之前不大一样,她竟冷冷的笑起来,还捂着胸口跟我说,她在洗涤灵魂。   我被她这么抽象的一句话弄得无语,心说洗涤灵魂?有这么洗涤的么?就算被瓢泼大雨洗的再透,那也是把外表洗了,根本到不了内心嘛。   我和潘子也没理刘卉,因为我俩现在浑身发冷,再不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我怕都得重感冒。   我是真没想到,在我们回去后,发现屋子里来了一个新客人。   这人就是之前在灌木丛见到的那个陌生人,他也不知道从哪家借来一个板床,正搬过来组装呢。   我冷不丁都愣了,按我理解,这房子就是给实习教师住的,难道说他也是一名实习教师?那可够有意思的,绥远村这么大个地方,啥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咋都过来实习呢?   他看我俩进来,这次倒挺客气,还介绍起自己来,说他叫陆宇峰,让我们叫他阿峰就好,是个卖小商品的贩子,绥远村这里跟外界隔离,他就经常带着小木梳,小镜子,或者调料什么的过来卖。而且为了证明说的是实话,他又把他带来的旅行包打开。我看了一眼,真都是各种小商品。   这屋子其实也是临时让我和潘子的,虽然我不想跟陌生人一起合住,但话说回来,都是外来客,我没办法轰人。最后我也只能笑一笑,算表示欢迎。   等到吃饭的时间,这个新来的陆宇峰并没跟着我俩一起去教工食堂,他就在屋里自己吃喝起来,他带了一袋肉,边吃边就着酒。   他这么一喝酒,一下让我猜他也是线人的观念发生逆转。我们这些当线人的,要守得最大一条戒律就是,不能随便喝酒,不然耽误事。   陆宇峰不仅喝酒,还喝的是那种很烈的烧刀子,我打心里猜测,这俊俏的小爷们绝不是我们一伙的,他这么古怪,还跟我们住一起,难道对我俩有不轨的企图?   潘子自打经过上午的一系列事,算是发泄一通,情绪也稳定了不少,我趁空就跟潘子使个眼色,我俩假装出去吸烟,却一同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这个陆宇峰,怎么面对这离奇的绥远村。   第十二章 僵尸人   我有个想法,跟潘子说,白天我们跟陆宇峰相处那还好些,但到了晚间,我们一定要机灵些,别中了他的暗算。   潘子赞同的点头,他还想了个招儿,说从今天开始,我们把晚上掰成两段,分成上下夜,以凌晨一点为界,每段时间有一个人睡觉,另一个人睁着眼睛“站岗”。   上次我俩决定谁教语文数学时,我让潘子先选的,这次他就把这人情还了回来,让我先选。我一合计,下半夜是最累的,毕竟黎明前,人特别乏,我就偷了懒,说自己站上半夜的岗。   这样一晃到了晚间,那小黑狗又从外面回来了,它还想趴在屋子里过夜。陆宇峰看到这只黑狗,反应比较大,还一脚把它踢出去了。本来这狗也不是我养的,而且昨晚我和潘子去查探水井时,它在一旁捣乱,我看着它难过的在屋子外叫唤,也没管它。   另外看的出来,陆宇峰想跟我俩聊天,但我和潘子都拿出一副拒绝的样子,他最终也没机会,就闷头躺在他自己床上了。我和潘子也都躺下,我按照我俩的约定,强打起精神,熬着时间。   前半夜陆宇峰没啥大动作,睡的也挺老实,奇怪的是潘子,他睡觉时几乎是鼾声如雷。这毛病他以前可没有过,我心说难道说是白天淋雨让他鼻子发炎了?   我掐着表,等到了凌晨一点,我悄悄下了地,走到潘子床边,把他轻轻扒拉醒了。   潘子也知道该换他值班了,摆摆手,示意我快点去休息。   我没客气,自打有了陆宇峰,我俩休息时间变得紧巴巴的,我再不抓紧睡觉,明天起来时,整个人肯定会蔫头巴脑的。   在后半夜,我翻个身时醒了,其实我就是带着随意的态度,往陆宇峰的床位上瞧了瞧。   但这一眼看过去,我发现那床位是空的,我心里纳闷,心说这爷们哪去了?难道半夜起来上厕所了?我又顺带着往潘子那看了看,潘子的床位也是空的。   这一下子,我睡意全无,还蹭的一下坐起来,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坏了,陆宇峰是个人贩子,半夜把潘子拐跑了。   我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发现门口站一个人,这人板板正正的,在现在这种场合下,显得特别的不协调,而且看身影,就是潘子。   我晃着还没睡醒的脑袋,下了床,一边往潘子那走,一边问了句,“你干嘛呢?陆宇峰人呢?”   潘子没回答,甚至连搭理都不搭理我,依旧望着门外。   我就想走过去把他掰过来,嘴里又喊了他的名字,“潘子!”   这次潘子有反应了,他慢慢转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他现在的表情特别恐怖,还挂着冷笑,尤其嘴巴也咧开了,露出两颗大犬牙。   就这情景,一下让我想到了僵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面对这么让人陌生的潘子,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我这么一走,潘子却摇摇晃晃的跟上来,还伸出两只爪子,之所以说这是爪子而不是手,因为它都佝佝着。   潘子的举动很明显,想掐我脖子,脖子可是人身上最要紧的地方,我能让他掐到才怪。   看他那两个过来的爪子,我赶紧也把双手伸出来,找机会把它们抓住了,我还不死心,使劲晃悠着他,让他醒醒。   潘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又哇哇怪叫几声,奔着我脖子咬过来。   这明显不是我认识那个潘子了,我一狠心,赶紧一转身,拽牢他双手,使劲往后一背。   这是自由搏击里的招式,用来摔人的。要在正常情况下,潘子也懂这一招,他肯定扭身子或者拿膝盖顶我,不让我得逞。可现在呢,他根本不反抗,任由我摔他一个大前趴子。   我想好了,等他一倒地,我就赶紧用膝盖顶在他胸口上,把他制住,但没等施展这招呢,我发现潘子整个人已经被摔晕了,甚至浑身哆嗦着,跟个螃蟹似的,嘴里都往外冒泡了。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又紧忙翻旅行包,把绳子拿出来,给他捆的结结实实的。   估摸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潘子醒了,他睁开眼后望着我,挣扎了几下,还没等我问他啥呢,他倒是先质问起我来。“杜睿,你绑着我干什么?”   我差点被他气笑了,也反过来问他,“你刚才做什么了你不知道么?”   潘子迷糊起来,想了想说,“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像跟你打架呢,然后就被你弄醒了。”   我心说你何止打架啊,连咬人都用上了。我也没瞒着,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   潘子那表情愣的,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虽然不知道潘子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但现在他整个人都正常了,我也没必要把他一直绑在地上挨冻。   我就给他松绑了,又追问陆宇峰哪去了。   潘子把他轮岗守夜后的经历说给我听,其实他本来是醒着的,也一直留意陆宇峰的情况,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渐渐地他上来困意,虽然一直掐大腿不让自己睡觉,但最后还是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怕我不信,他还特意把裤子脱下来让我看,那上面确实有几块都青了。我一合计,既然事实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怪他啥。   我让潘子站起来活动活动,又走到门前往外看了看。现在陆宇峰去哪了,我不知道,不过他的行李都放在床上,一定没走远。   我就跟潘子说,咱俩也出去,找找那个陆宇峰。   潘子一听又是半夜去外面探查,摇摇头,还往床上一坐。可我心说我俩不把陆宇峰这人调查明白,无疑是身边多了个定时炸弹。   我也不管潘子乐不乐意,强行把他拽起来,让他带着刀跟着我。   我俩先去对面那瓦房看了看,里面没人,又绕到后面看了看那个水井,也是空无一人,我合计难道说陆宇峰去找刘卉她们了?   正当我想要不要去教工食堂看看呢,潘子望着后山指了指,说让我快看。   我顺着望着过,发现山上有个亮点,一闪一闪的。   整个后山都没人住,刘卉也特意说过,这里是禁区,突然出现这么个亮点,让人冷不丁想起孤魂野鬼了。   不过我又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陆宇峰呢,他打着电筒去后山了。   我上来一股劲,又带着潘子往后山走。   这后山跟村里的环境又不太一样,尤其地上的土,踩着软软的,估摸都是枯枝烂叶,日积月累掺合到土里形成的,我俩走在上面特别不习惯,总有种踩着肥肉的感觉,这里气味也难闻,有点腥腥涩涩的臭儿。   我望着那亮点估算下距离,它应该离我们有一里地远,只要它不乱动,我们再走个一刻钟,保准能撞到它。   本来这计划被我算计的好好地,但我俩又往前走了一段后,那亮点突然消失不见了。这下我抓瞎了,一下失去目标了。   潘子打退堂鼓了,跟我说,“既然那亮点没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也犹豫起来,尤其后山的风比较大,呼呼刮起来,让我时不时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搓着胳膊让自己暖合一下,正想跟潘子说往回走。   可还没等我说,远处传来一阵刷刷声,这声音挺奇怪的,有好像有人在落叶堆里走一样。   前面还都是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我心说难道是那亮点回来了?正在树林里?   我又给潘子鼓鼓劲,说咱们再往前走一段,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就此打住。   为了防止突发意外,我俩还把弹簧刀拿出来,也不敢开手电筒,弓着腰,顺着声源找去。   那刷刷声一直没停止过,离它越近,我整个心就越往上提,可我是真没想到,当转过一个小树后,我发现这声是那条小黑狗弄出来的。   这小黑狗被赶出屋子后,竟这么胆大,自己跑到后山来了,这时候正刨树根玩呢,好像这树底下也有什么东西,它一边刨一边探个脑袋吃两口。   看到我俩来了,它摇着尾巴又凑过来了,呜呜叫着,围着我俩直打转。   我整个人都迷糊了,心说这黑狗也不是萤火虫,那亮点就不应该是它发出来的啊。   潘子没想那么多,一看是小黑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还蹲下身,想把它抱起来。   也怪我俩把注意力全放在这黑狗身上,没留意周围的环境,尤其没看到就在我俩身旁的小树上正藏着一个人。   他把身子压的很低,本来正窝着蹲在一片树枝里,这时候他突然出手了,嗖的一下蹦下来,冲着我俩扑来。   第十三章 特殊身份   我和潘子也不是雏儿,面对突发情况,我俩不仅没慌,还都迅速作出反应,我对着黑影脑袋打了一拳,潘子对着他的肚子踹了一脚。   我俩这是联手制敌,一般人被我俩这么反击,弄不好一下就得吃个瘪亏,但这黑影真强,他突然一闪身,把我俩拳脚全避过去了,还冲到潘子旁边。   我没看清他使了什么手段,反正他对潘子脖子一戳,潘子闷哼一声,整个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看潘子那样,一点生机都没有,心说坏了,敌人手里有武器。我俩刚才都没下死手,虽然带着弹簧刀,也没往他身上招呼,但他可真不留情面。   我这下红眼了,打开弹簧刀,对准那黑影脸上狠狠捅去。   就我这刀的锋利,外加手劲儿,只要实打实捅上,他就算不死也得落个重度残疾。   这黑影倒挺沉得住气,冷冷看着弹簧刀离他越来越近,等马上捅到他的一刹那,他猛地一扭头,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他还半蹲身子,从我胳膊下面溜过来,栖身到我侧面。   我也没寻思他有这举动啊,想收手都来不及了,他又把右手抬起来,往我脖子上一顶。   我就觉得像有个小棒槌一样的东西顶在脖颈上,而且这玩意卡的位置特别刁钻,它稍微一用力,我就用种很强的窒息感和眩晕感。   我不敢乱动,很明显,我已经被他制住了。我也不敢乱扭头,就等着他处置我。   他这么顶着却没杀我,很明显他不想要我的命。我觉得这事还有缓,打心里还合计他一会能问啥话呢。   他沉默一会,突然开口了,不过说的话出乎意料。“杜睿!咱们是一伙的。”   我被弄愣了,而且他的语调暴露了他的身份,这人是陆宇峰。   我压着心头狂跳的感觉,慢慢扭头看了看他。陆宇峰盯着我,又强调一句,“我是特殊线人。”   特殊线人这个名字,在外人听来很陌生,但我却再熟悉不过了。我们这些人里,确实有这类人的存在,他们都是有特殊本事的减刑犯,因为背景不好,不能转正,只能在警局挂档案,去执行一些很特别的任务,有点像特务或者特工的感觉。   可话说回来,陆宇峰说他是特殊线人,又无凭无据的,我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呢?如果单凭一句话就能确定一个人的身份的话,那……,我也是特殊线人。   看我表情有些纠结,他猜到我怎么想的,他又把头往我这边靠了靠,冷冷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看在一伙人的份上,你认为我会留着你俩么?”   这话让我彻底反驳不了,我们现在是在后山,还是后半夜,他真要把我俩杀了,再找地方一埋,谁能知道?   我这下信了,而且这么一来,我对他态度也改观不少。他又慢慢把手缩回去,那意思放过我。   等危险解除后,我没急着跟陆宇峰说啥,心里都想着潘子呢。我急忙蹲下身,查看潘子咋样了。   潘子俩眼皮全耷拉着,看样处在半昏迷的状态。陆宇峰也凑过来,拍了拍潘子的后背说,“他没事,只是被我戳晕了,缓一缓就能好。”   说着他还把手伸出来给我瞧了瞧。   我发现他大拇指上带着一个指环,在夜里还隐隐发出一些乌光,我估摸这玩意材质不一样,弄不好是钨钢做的,他刚才就是用这个做武器,把我俩收拾了。   陆宇峰又点了根烟递过来,让我吸两口解解乏。这烟刚吸到一半时,潘子咳咳几声醒了,我见状又把烟递给他,让他也精神精神。   之后我把陆宇峰的事说给潘子听,潘子知道陆宇峰是自己人后,他虚弱的扭头打了个招呼,不过这都是意思一下,潘子瞧着陆宇峰还带着一丝怒意。这我也理解,换谁被弄晕了,心里都得带着气。   我又问陆宇峰,他来后山干什么?   陆宇峰却没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说他前几天接到任务,绥远村这里有一起鬼案,让他迅速过来调查,而且凭现有掌握到的线索,这案子已经有头绪。刚才来后山,他就是要验证一个事。   我们三聚在一起这么聊着,突然间又起风了,这风真大,吹得我们都睁不开眼睛。陆宇峰皱着眉咧咧嘴,说这里太冷,让我们回屋子再详谈。   我一合计也是,现在我浑身上下那股寒意都没了,但这并不是好事,反倒说明我身体被冻麻了,要是再熬下去,保准出岔子。   我们原路往回走,那小黑狗本想跟着,但陆宇峰就看这条狗不爽,他一脚把这狗踢跑了。小黑狗呜呜不满的叫着,一扭身,往山里跑去。   等回了屋子,我赶紧给大家倒水,在白天那会儿,我从周围村民那借来个暖壶,里面水还热的,我想让大家喝喝水暖暖身子。   我以为接下来就没啥事了呢,我们聊一会就一起睡觉得了,可陆宇峰又指着我们对面的瓦房,问起来,“你俩去那个屋子里看过么?”   我点点头,还把我们当时的经历说给他听,潘子最后还插一嘴,说那瓦房里没啥太值得注意的地方,就一个唱片机和一个照片还有点古怪。   陆宇峰嘿嘿笑了,咋看咋有种嘲讽潘子的意思,他接着说,“你们都太疏忽了,那里其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挺纳闷,也不知道陆宇峰指的啥。陆宇峰一转身,走到他床前,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小把符箓来。   这玩意就是道士、和尚驱鬼用的东西,真搞不懂陆宇峰怎么带着它呢?   潘子脸色一沉,猜测的问了句,“阿峰,你的意思不会说对面屋子里有鬼吧?”   陆宇峰想了想,说潘子这么说也对,反正那屋子里有猫腻,我们也别拖着了,现在就都过去,把那鬼给捉住。   我们仨带好家伙事,我当先领路,等来到对面瓦房前时,我又施展撬锁的手段,把门打开了。   等进了屋子,我发现这里面的香气更浓了,阿峰烦这股味,还把窗户给打开了。   我和潘子不知道接下来干啥了,因为我们不清楚这屋子有啥猫腻,陆宇峰就初步看了一遍。   之前我们发现照片的那个柜子上,还有一个镜子,这镜子也不大,一看就是让女人梳妆打扮用的,而且它还有个铜框和底座。   陆宇峰指着这个镜子,带我们一起凑过去,他还翻起那抽屉来。看到抽屉里的照片时,他拿出来瞧了瞧,我留意他的表情,发现他好像认识照片中那第三个妇人,尤其他还拿出一副怪笑,用手对着那妇人摸了下。   随后他又从里面翻出两根蜡烛。这两根蜡烛我和潘子之前也看到过,但这就是普通货,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阿峰把蜡烛摆在铜镜前,盯着镜子对我俩说,“鬼就在这里面,咱们一会把它弄出来。”   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半夜不要总对着镜子,不然里面真会出现鬼,陆宇峰现在这么应景的说着类似的话,我心里有点紧了。   潘子也是,还不敢相信的追问一句,“阿峰,你、你说啥?”   陆宇峰没理潘子,又四下看了看,这屋子还有一个椅子,陆宇峰就把这椅子搬过来,让潘子背对着窗户坐在上面,他又找来一把木梳,递给潘子强调说,“兄弟,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我一会把蜡烛点上,烧符箓,你就对着镜子梳头,记住,前三下,后三下,这么反复循环着,也一定不要停。”   我都有点听愣了,不知道阿峰让潘子这么做的目的是啥,但潘子想的明白,他有些不情愿,也有担心的问,“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是要把镜子里的那位给勾搭出来?”   陆宇峰笑了,说潘子说对了,而且他根本不给潘子后反劲的时间,立刻把蜡烛点上了。   等烛光一起,我才发现,它果然不一般,发的光不是正常色,一般都黄光,它发的是幽幽的绿光。   潘子是真不想梳头,但架不住陆宇峰看着他,他只好用那掉了齿的木梳,慢悠悠的梳起来。   陆宇峰也把符箓点着了,对着镜子绕起圈,让烧熏着铜镜的表面,而且这符箓也不对劲,烧的特别慢,还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让人作呕的药味。   我心说难道科技进步了,这驱鬼的家伙事也升级了?不仅在上面画符,还配点什么狠药增强一下驱鬼的性能?   现在也没我什么事,陆宇峰和潘子各忙各的,我就只好压着好奇,在旁边瞧着。   这场景刚开始让我不太舒服,整个屋子里绿幽幽的,这俩人也看着神神叨叨的,不过等适应一下后,我打心里确实没觉得有啥。   我真不信他俩这么做能把鬼整出来。   邪门的是,突然间外面起风了,呼呼的往屋子里钻,我靠在最外面,冻得胳膊直发麻,那两个蜡烛也被吹得忽闪忽闪的要灭。   陆宇峰说风太大了,让我把窗户先关上。我就急忙起身往窗户那走。   在窗户前,我好像隐隐看到,远处有个房子旁,站着一个人,穿一身白衣服,等我一眨巴眼想再细看时,那人没了。   我以为眼花了,没多想。可在关上窗户后,屋子的诡异却出来了。   第十四章 黑匣子   按说整个屋子里没有风了,蜡烛该越烧越旺才对,可邪门的是,烛光慢慢变弱,甚至最后都成了黄豆粒般大小。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急忙凑过去,寻思想个啥办法,让蜡烛重新燃起来。   但就在这一突然间,蜡烛砰的一声爆了,整个火苗全被崩灭了。少了这烛光,整个屋子里一瞬间暗下去不少,我和潘子都被吓得一激灵。   潘子也别说还有那心思梳头了,吓得站了起来。   陆宇峰倒不怎么害怕,在蜡烛一爆的时候,他还急忙把符箓给弄灭了,又摸出手电筒,对着铜镜照过去。   他还让我俩过来看看。刚才我心里一直琢磨蜡烛自爆的事呢,就没注意那铜镜,被陆宇峰一提醒,我顺带着往镜面上一看,当场惊讶的差点把嘴巴咧开。   镜子上面的边框上,突然留下一股血来,这股血还特别的有“劲”儿,顺着镜面一直躺到底部。   整个镜子原本没啥,但被这一条竖着的血一衬托,恐怖的气氛就浓了不少。   在来绥远村的路上,我和潘子见过那个石碑,当时它也喷出一股红水来,我打心里怀疑,难道说镜子里也长着什么植物?这血是植物的汁水?   但又想想,这分析不太对,如果真有植物长在镜框里,那它也活不下去啊,这不像石碑,底下挨着土呢。   潘子就追问陆宇峰,刚才到底咋了。陆宇峰不回答,他现在整个心思也不在说话上面,他就盯着铜镜。   我腰间别着撬锁的家伙事,陆宇峰腰间也藏着东西,不过都是小工具,迷你螺丝刀这类的。   他观察一会铜镜,就拿出一把小螺丝刀,对着镜框撬上了。   我俩想过去帮忙,毕竟这镜框看着挺牢固,他一个人弄有点忙活不开。   可我俩是有意帮忙,他却不让我们上手,还故意被背对着我俩,自行在那儿撬啊撬的。   我心说得了,那我俩就这么等着吧。   估摸过了半支烟的时间,那镜框卡的一声响,整体从镜子上脱落下来,陆宇峰显得很高兴,还说一句成了。   我发现这铜镜里还真有古怪,镜框脱落后,把镜子后面的一个扁扁的黑盒子露了出来。   这盒子也就几毫米那么厚吧,不过挺大,几乎跟镜子一边宽了,陆宇峰拿出一副小心的样子,把镜子都扒拉一边去了,接着又把脸凑到黑盒子前面,用手扇着风,轻轻闻了闻。   就他这动作,让我想起化学课了,老师对着化学试剂闻时,都是这么扇风的,怕冷不丁吸多了,把人弄中毒了。   我心说难道陆宇峰是怕这黑盒子上有毒么?   我看着陆宇峰的表情,他本来很警惕,后来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用螺丝刀把这黑盒子撬开了。   一打开,我看到这里面装的全是小纸条,塞的密密麻麻的。我猜这玩意儿一定有猫腻,就该是陆宇峰说的那个“鬼”了。   我和潘子主动凑过去,这次陆宇峰不回避我俩,他把电筒全照在这些纸条上,一张张翻阅起来。   每张纸条上都记着一段话,也附带着日期,我看最远的都能追溯到五年前了,最近的也是近几个月的事。   我又读了上面的具体内容,可让我摸不到头脑的是,这上面内容根本不像有猫腻的样儿,反倒更像是一种散文。   比如“为了爱,你必须放弃一样东西,你选什么?”这类的话。潘子跟我想的差不多,他还忍不住笑了笑,大有觉得无聊的意思。   陆宇峰白了我俩一眼,他显得很严肃,还把这些纸条收集起来。   这也是个耐心活,我看他依旧没让我和潘子插手的意思,我就跟潘子使个眼色,我俩没打扰他。   最后他把这些纸条叠成一沓子,全塞到自己兜里了,又招呼我俩,把现场整理一下,其实这个屋子里也没那么乱,就是把铜镜组装回去,这挺费事。   等都忙活完了,他带头,我们仨出了屋,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我心里有点回味过劲来了,我想起一个说法,就是文字密码,我怀疑那纸条记录的都是话里有话,要么就是藏头诗、跳字这类的,要么就是隐形字体,可阿峰把那一沓子纸条都当成宝贝了,不可能再借我俩查阅。   陆宇峰又跟我们随便聊了聊,我们仨就睡觉了。   这都快天亮了,我估摸等我们仨睡醒了,不得到第二天中午去?   可到了上午十点多钟,刘卉就敲门找我和潘子,问我俩怎么不去上课。我是真累糊涂了,把实习老师这茬儿忘了。   我招呼潘子急忙起床,我还顺带往陆宇峰的床位望了望,他那床位是空的,这爷们精神头倒挺好,估计是早起卖货去了,毕竟他的外在身份是小商品贩子。   刘卉把我们批评一顿,无非是说我俩这种实习态度不行,我和潘子理亏,就连连点头认错。等解气了,她又带着我俩往学校赶。   我们中途碰到陆宇峰了,这哥们儿正在一个街头坐着呢,身前铺了一个大布,把要卖的东西全都摆上了,而且他生意不错,还真有不少村民围过来,挑这个挑那个的。   看到我们后,陆宇峰一嗓子把我俩叫住,他还站起来跑过来。   刘卉看着陆宇峰的眼神不对,但也没多说啥,陆宇峰也不理刘卉,就冲着我说,“小白,我知道你是老师,看在都是舍友的交情上,我送你一支笔。”   说完他还把笔递过来。可我听着这话,心里纳闷了,心说不对啊,我叫杜睿,名字里也没带白的字啊,他咋管我叫小白呢?   在我犯迷糊期间,他把笔强行塞到我手里,还做了个小动作,偷偷在我手背挠了一下。   我挺敏感,因为感觉的出来,他在给我警示,那支笔一定有问题。   刘卉还在我们旁边,我就没多问什么,甚至连表情也没留露出啥来,我跟他说声谢谢,又跟着刘卉继续走路。   上午依旧是数学课,还是刘卉讲,她刚才是趁着课间把我俩揪过来了,我想不听也没法子,只好又坐在后面听课。   但趁着刘卉讲课的功夫,我研究一下这支笔。这就是一个圆珠笔,在我把它拧开后,发现里面有一个纸条。   我偷偷读了读,上面就一句话,让我和潘子务必找机会把刘卉办公桌的抽屉撬开,查一查里面的资料。   这又是让我俩当小偷的节奏啊,不过我倒没觉得有啥,做任务挖线索嘛,不整点偷偷摸摸的行为,只是光明正大的话,那还挖个屁啊。   我一合计,刘卉现在正好在讲课,这时候撬她抽屉绝对是好时机,我假装肚子疼,捂着站起来往外走。   我觉得这举动没毛病,但经过刘卉时,她特意强调一句,“你快点回来啊。”   我心说得了,“上厕所”还被人催。   我又想到了潘子,他还在办公室呢,这事就让他来做吧,虽然他撬锁不如我厉害,但一个抽屉还难不住他。   我赶忙跑过去,潘子正跟那大长脸备课呢,我发现这俩人的表情都不咋对,潘子不用说,让他背语文课本,一脸的痛苦,而那大长脸痛苦的表情不比潘子差哪去。   想想也是,就潘子这个人,想把他整成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也没进去,就在窗户那对着潘子招了招手,潘子很机灵,知道我有事,他找个借口出来一趟。   我把陆宇峰交代的事跟潘子念叨一边,又把我后腰的工具全交给潘子了。   潘子一听也不是啥难事,一口应了下来。我不敢在外面待太久,怕刘卉等烦了,别出来找我。   我又赶忙回去了,接下来我很“认真”的听她把课讲完。   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和潘子碰面了,潘子见到我时,显得一脸得意,还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来说,“怎么样?咱爷们办事靠谱吧?我找个机会,不仅把抽屉撬开了,还把里面的资料抄了一份。”   我本来真想借这机会赞他一句,但一看他写的那“粑粑字”儿,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我挺好奇陆宇峰让我们查啥,虽然潘子写的字难认,但我还是认真的读了一遍。   我没想到,这竟是刘卉的个人档案,在哪出生的,何时上学工作这类的。我心说陆宇峰要这个干啥?查户口么?   我带着疑问让潘子把纸条收好。   本来下午放学后,刘卉要带着我们吃饭,可我心里装着事呢,就把她拒绝了。回到住所后,我发现陆宇峰早就回来了,他这习惯真是改不了了,又吃肉干喝酒呢。   我也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他这个特殊线人,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把我们线人平时要戒酒的规矩放在眼里。   他看到我俩后就急着追问事办的怎么样了,潘子把那纸条拿出来。   我知道他对这事在乎,但没寻思他能在乎的这么严重。他看完纸条就突然笑了,还招呼我俩说,“走,咱们去个地方!”   第十五章 不可思议的档案   现在刚刚傍晚,太阳还没落山呢,要是陆宇峰又带着我俩干偷偷摸摸的事,肯定被那些村民瞧到。   我心里犯懵,不知道陆宇峰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陆宇峰也没解释的意思,让我们赶紧收拾一下,一起出门。   我们没在村里走,就贴着整个绥远村的边缘儿绕了个大圈。我和潘子自打来到村里,也没时间把周围好好查探一边,所以陆宇峰这么一带路,我俩都转向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去后山的,也不奔着坟场那边,反正过了有半个小时吧,我们硬是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眼前是一个比较陡峭的峭壁,下面全是一片小山谷,我和潘子都看着陆宇峰,我心说这里是要啥没啥,我们大晚上不休息,跑这干嘛来了?难道陆宇峰一时兴起,带着我俩对山谷喊“喂,你好吗?”   陆宇峰倒显得很严肃,他四下看了看后,说了句“这里可以。”又叫我们蹲着围成一个圈。他来的时候也把他旅行包背来了,这时候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古怪的电子设备。   这设备看着跟个小平板电脑似的,不过带着天线,这天线还挺长,竖起来足足有半米高。   他把设备打开,又让我和潘子不断调整天线的方向,直到这设备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   我看到这心里不由感叹,这可比手机强多了,没想到在绥远村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它还能派上用场。   这玩意儿还支持触屏,陆宇峰就点开一个软件,在上面打了一句话发出去,“鬼手呼叫!”   我看到鬼手的字眼,心说这一定是陆宇峰的代号,这倒不是啥稀奇事,我早就听说那些特殊线人,乃至特工、特务,都根据自身特长,有一个代号。   我见识过陆宇峰用铁指环攻击人的厉害,但如果根据这个起代号的话,他该叫铁指才对。我怀疑陆宇峰这爷们还会别的本事,甚至手上的功夫一定不赖。   大约等了一分来钟吧,通讯设备有反应了,传来一句话,“鬼手请讲!”   陆宇峰把潘子记得那个纸条拿了出来,把关于刘卉的记录全都打出来,发给对方,最后还附带一句,“帮我查查这个人。”   我又被特殊线人的权限震慑住了,我们一般线人想调查一个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真赶到那节骨眼上了,也得先跟警局报告,再等警局那边处理。   陆宇峰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聊起来,很明显,对方调取数据也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山谷前的风很大,别看我们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但风还止不住往身子里钻,我和潘子都嫌冷,我俩也不客气,挤在一起,接着紧凑劲儿,互相取暖。   这期间陆宇峰看了我俩一眼,他倒是没“凑热闹”的意思。我发现他看我俩的眼神不太一样,他看着我时,明显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但等瞅着潘子时,就显得冷漠多了。   我联系之前的种种,总觉得陆宇峰跟我关系不太一般,尤其他还叫过我小白,这外号要不是关系贼铁的,根本叫不出口。   又过了十分钟,那通讯设备振动了,陆宇峰一激灵,急忙把它拿起来,我和潘子也都凑过去看。   上面传回来好几段文字,还附带一个照片。我先看的是这张照片。   怎么说呢,这照片看的让人有点不自在,是个特别丑又特别憨的胖丫头,嘴角长了一个黑痣,估摸有二十多岁的年纪。   我又看了这段文字,上面说这人就是刘卉,父母双亡,在几年前外出打工,最后却一直音讯全无,已经在警局当做失踪人口来备档了。   我是有点明白过劲来了,但潘子反应满半拍,或者说他偷懒,根本没咋看文字介绍,他还指着照片说,“奇了怪了,刘卉以前这么胖,现在却变瘦变漂亮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尤其她那个黑痣,怎么还带转移的?”   陆宇峰白了潘子一眼,接话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绥远村的刘卉是人假冒的,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警方最近在追踪一个连环杀手,现在就有证据怀疑,这个杀手藏匿在偏远山村。”   我一听杀手这字眼,脑袋嗡了一下。以前我们做任务时,跟凶手打过不少交道,但杀手跟凶手明显不是一个概念,也不在一个级别上。杀手是什么?按我的理解,就是专门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要按阿峰说的,这刘卉十有八九就是那杀手了,我心说我和潘子真是点背到姥姥家了,竟屁颠屁颠从乌州市跑过来,要在一个杀手身上挖线索。   潘子这下也转过弯来了,他脸色一沉。我觉得既然现在有证据指明绥远村的刘卉是个假冒货,那我们就该把这活儿推给警方了,让他们来人抓。我还跟阿峰说了这个建议,那意思让他趁现在给通讯器的对方说道说道,及早派出警力。   陆宇峰想的比我多,他犹豫好一会才回答我,“绥远村地理位置太偏,别说警车了,就连自行车都不适合骑,就算警方现在往这里赶,至少也得后天才能到,这期间如果假刘卉有所发觉,她一定会先杀我们,再继续潜逃。”   陆宇峰说完又盯着我俩看,我哪还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他有了让我们仨捉假刘卉的想法,可我是真不想趟这趟浑水了,也就没接话。   如果现在只有我和陆宇峰两个人,他的计划绝对施展不开,但问题是,还有潘子在场。   这哥们是真不开窍,随后就问了一句,“阿峰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咋办?”   陆宇峰嘿嘿笑了,而我呢,真想站起来踹潘子几脚解解恨,再骂他一句,你真是个缺德兽!   也真不出我所料,陆宇峰说他已经知道假刘卉的杀人手法了,而且那杀人武器就在后山,他昨夜去探查一番,发现单凭他自己,力量有点薄弱,他想今晚带着我俩再去趟后山,我们仨合力的话,他有信心把那杀人武器给弄坏了,这么一来,剩下那个假刘卉,也不足为惧了。我们也能在这次任务中记个头功。   陆宇峰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说啥,只好捏鼻子点头同意了。   他又把通讯设备收好,带着我俩悄悄溜回村里,这么一来一返的时间,天都黑了,那些村民也都窝在家里睡觉了。   我们回到住所后,陆宇峰让我们把风衣穿上了,他还从旅行包里拿出棉线的高筒袜子和皮手套,让我们务必把手脚都封的严严实实的。   我纳闷为啥要这么做,尤其现在这天,穿这么厚实也有点闷啊。但陆宇峰不管这个,又背起他的旅行包,让我们带好手电筒跟他出发。   我走之前想起一个事,就是那个骨头铃铛,这玩意儿自打来村里后就一直没派上用场,我有种直觉,今晚它能保护我和潘子,反正铃铛也不沉,我就跟潘子一起,把小礼品盒揣在兜里了。   昨夜我们来后山,也只是走到小树林这边儿,而今晚,在陆宇峰的带领下,我们又深入了很多。这期间后山黑咕隆咚的,我和潘子都想把电筒打开借借光,都被陆宇峰言辞拒绝了。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我认为是挺诡异的地方,这里是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地,但也有几棵枯死的小树,在草丛里耸立着。   陆宇峰指着其中一棵树,跟我俩说,“就这儿吧,咱们爬上去。”   我发现陆宇峰纯粹是属猴的,他背着那么大的旅行包,爬起树来还嗖嗖的,一点也不吃力,我和潘子就不行了。   这树的树干特别滑,我握着根本借不上劲,我俩想个笨招,我踩在潘子的肩膀,让他站起来,我借着这高度往上一扑,抱在一个树干上,之后我再把手顺下去,让潘子蹦起来,我把他拽上来。   等我们仨各找树杈坐好后,陆宇峰又从包里拿出两个大钩子。   这大钩子也有个别名,叫铁八爪,是特警特勤攀爬楼体时用到的,而且这铁八爪末端还连着绳子。   陆宇峰把铁八爪递给我俩,又说了后续的计划,等一会那杀人武器过来了,你俩就用铁八爪把它勾住拽上来,我自有法子杀了它们。   我和潘子都有些没听懂,我心里还合计呢,听这意思,这杀人武器还是能来回跑的东西,那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啊?   潘子还问了另一个事,“阿峰啊,你让我俩负责拽钩子,那没问题,可你一会用什么法子对付那杀人武器?能跟我们说说么?”   陆宇峰又一掏包,拿出一把大电筒来。这看着像个电筒,其实我知道,是一支威力奇大的电棍。   一般电棍只能把人电晕,但这种电棍,只要电上了,都能把人皮肤电糊巴了。   陆宇峰让我俩做好准备,又叫我们一起,对着远处把手电筒打开,而且还不是持续照亮,而是一下一下的,让电筒像一个闪光灯一样。   我彻底迷糊了,不过打心里也能肯定,这种打电筒的方法,一定就是引出杀人武器的手段了。   第十六章 杀人武器   我和潘子都对这杀人武器高估了,我以为我们打了几下手电筒,它就能出现呢,但少说过了一刻钟,也没见我们树下有什么动静,倒是远处有片草丛,在无风下乱抖起来,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跑一样。   潘子瞪个眼睛瞧了瞧,跟我们说,“咱们倒霉啊,好像把狼招来了。”   陆宇峰也一直望着那片草丛,他摇摇头说,“不是狼,这就该是那‘杀人武器’。”   随后他一翻旅行包,拿出一对耳塞子,对着我俩比划说,“还有个重中之重的事,你们各自想办法,一会一定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咱们就用手势交流,我只带了这一对耳塞子,抱歉不能借给你俩了。”   我看着这对耳塞子,一下想起那个骨头铃铛来了,我让潘子先别急,我把那铃铛拿出来,冲陆宇峰亮了亮说,“阿峰,我们不堵耳朵,戴这个有用么?”   我其实就是姑且问一问,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堵耳朵有啥用。可陆宇峰看到铃铛后,整个人一愣,还不敢相信的望着我俩说,“这东西你们从哪偷来的?”   我发现他真是小瞧我俩,竟用了偷这个字眼,潘子忍不住解释一句,说这铃铛是有个神秘邮包给送来的。   陆宇峰一下释然,说了句怪不得,又跟我俩说,“带这个铃铛也行,这是沁了药的蛇骨做成的,能驱百虫,不过不如带耳塞子舒服,要不我勉为其难的跟你们换换吧。”   这我能信么?尤其他那一脸表情分明在告诉我,这铃铛就是个宝贝儿,我和潘子才不会傻到做亏本买卖呢。   我接话说了句不换!接着我和潘子各自准备上了。   但一涉及到具体怎么戴这个铃铛,问题来了,我俩耳朵上没耳洞,要直接挂在耳廓上也不牢固。   我一发狠,心说不就打俩耳眼儿么?妹子都能忍受的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怕啥。   我也是一横心,不管哪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铃铛的耳针对着耳朵戳了上去,我发现这么硬穿耳洞还真有点疼,甚至还弄出血来,不过咬咬牙,我就挺过去了。   等轮到潘子时,他就不行了,他一边慢慢刺耳洞,一边疼的哦哦的张个大嘴,乍一看,跟个坐在树上的大猩猩一样。   等疼劲儿过去了,我才有精力继续思考,我想起阿峰之前说的那话,这铃铛能驱百虫,我有个猜测,心说难不成一会来的杀人武器是一种虫子?但啥虫子威力这么大,在草丛里经过时都能把草带的哗哗乱晃?别说是白蛇传里的那种大蜈蚣精,打死我都不会信的。   正当我稀里糊涂瞎琢磨时,那杀人武器离得越来越近,最终钻出草丛,又跑到我们树下。   我发现这杀人武器不能论个儿,得论群,就是一群长相怪异的大黑狗。   它们都呆头呆脑的,身上的毛也特别长,尤其肚子那块的,都快耷拉到地上了,乍一看有点牦牛的感觉了。这其中我还发现了那只被潘子抱养过的小黑狗,原来它们都是一起的。   这群黑狗把这棵树团团围住了,又都伸个舌头,抬头往上看,我大半夜的冷不丁被这帮怪物瞧着,浑身不自在。尤其突然间,有只黑狗身上还出现嘻嘻嘻的鬼笑声。   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自己也忒笨了,一直搞不懂这鬼笑声是啥,甚至还一度怀疑是鬼魂作祟,咋就没想到这是虫子发出来的声呢?而且很明显了,这些狗身上的长毛中,都爬着一种怪虫子,阿峰让我们把手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还特别注意保护耳朵,就是怕被这虫子趁虚而入,钻到身子里面。   陆宇峰倒沉得住气,他还念叨一句来得好,接着把电棍举了起来,对我和潘子挥了挥说,“我准备好了,该你们了,先钩一个上来。”   要是遇到一般的狗群,我们一个个把它们勾上来的计划肯定不行,狗也是聪明的动物,一看情况不妙,肯定拼命逃,但眼前这群怪狗就不同了,全傻兮兮的,我觉得阿峰想的办法绝对行得通。   我看他已经把耳塞子戴好了,知道他肯定听不到我俩说话了,就对他打了个手势,表示妥妥的,但潘子傻了吧唧的,想也没想的喊了一句,“阿峰,你瞧好吧!”   我和潘子都拎着那个铁八爪,我俩带着铃铛,能随便交流,就商量起来,先从哪个狗身上下手。   潘子这时候还跟我装起文化来了,他说,“孙子说过,擒贼先擒王,你看到那条狗没?数这一群中个头最大的,咱们就先勾它。”   我对潘子这建议是没啥看法,但打心里损了他一句,心说这缺德兽能不能不再缺德了?孙武可是我国古代有名的军事家,要读孙子这两个字,尾音也要重一些,显出对他的尊重,咋到潘子嘴里,一说孙子、孙子的,味道全变了呢?   我也没空跟他纠结这个,我俩都盯着那只大狗,一二三的喊了口号,一同抓住机会,把铁八爪丢了出去。   我俩都挺有准头的,一个铁八爪勾在大狗的狗背上,一个勾在它肚子上。这狗看着少说得有一百来斤,可我俩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劲都不小。   我心说就我俩一起往上拽,几下子就得把它倒腾上来。   陆宇峰也都准备好了,故意往我俩身边凑了凑,就等一会离得近了,用电棍把大狗电死。   可真等我们发力拽狗时,出岔子了,我俩一齐使劲,嗤嗤两声响过后,铁八爪都拽下一团狗毛来。失手了!   潘子还挺实惠,用老大劲了,这一下落空,要不是我扶他一把,他都得从这树上侧歪下去。   那大狗一定被弄疼了,咧个嘴汪汪乱叫,还带着这狗群猛地往树上扑。它们不是豹子,不会上树,我倒不担心它们真能扑上来,不过也挺险,这带头的大黑狗跳的挺高,差点蹭到我脚底板。   我吓得又急忙往上坐了坐,顺便也紧忙把铁八爪收回来。   我还想再和潘子试一把,等收回铁八爪时,就伸手先把上面的狗毛扯下来。但在我扯狗毛时候,那里面藏着一个虫子,它嘻嘻嘻几声后,一下蹦到我脸上来了,顺着脸颊嗖嗖要往我耳朵里钻。   这给我吓坏了,我也一下记起来潘子那晚为啥晕在井边了,一定是有这种虫子钻到潘子耳朵里去了。   我伸手要抓这虫子,还是慢了一拍,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那铃铛挡着,这虫子就得手了。它一靠近那铃铛时,邪门了,就跟遇到克星似的,急忙又往回跑,我顺着这劲儿,一下把它逮住了。   我看了看这虫子,让我一下想起蠼螋来,在我们当地也叫它耳夹子虫,只是眼前这蠼螋浑身发红,个头比较小,身子还涨呼呼的,跟我以前见得不大一样。   我没管那么多,心说小样儿的,刚才挺能耐想钻我,现在轮到我了,看我怎么收拾它。   我也真不客气,五指一蜷,一下把它捏死了,等再张开手心一看,这蠼螋还留出一股股红血来,挺恶心的。   我找块树皮蹭了蹭,这时候潘子也缓过劲来了,我俩互相使个眼色,拿出一副要跟这群狗死磕的架势。   我是狠下心了,心说它们毛不是多么?我俩今晚啥也不干,就在树上扒狗毛了,先把它们浑身上下撸干净了,再一个个勾上来。   可还没等我们接着抛铁八爪,阿峰摆手把我们止住了。他担忧的往绥远村那边看了看,说这么耽误下去,容易有变数。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变数是啥意思,陆宇峰又把电棍抛给我,让我拿着,接着他翻起包来,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肉干来。   这肉干分量可不少,依我看足足有一斤多,他还拿出一个小黑盒子和一把匕首。等小黑盒子打开后我发现里面是一排注射器。   这注射器有大有小,都装满了试剂,只是这试剂的颜色不同,有红有黑。我估摸着,这都是各种药。   阿峰把装着黑色药剂的注射器抽了出来,一脸心疼的样儿,先望了望树下的狗群,又立刻拿出一副横下心的表情,对准肉块,把药注射进去。   但他没一下全注射干净,先打进去一些药,又用刀把这块肉削下来,丢给树下的狗。   这帮狗都贪吃,几乎是见到肉就抢上了,阿峰算计着来,一边往肉里打药,一边分别抛给不同的狗,反正最后药打光了,这群狗也都吃到肉了,就连那小黑狗也被喂了一小口。   这黑色药剂挺毒的,没多久就发作了,一群狗全趴在地上吐白沫子。潘子还对那小黑狗有点感觉,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他也明白正事要紧,随后又赞了陆宇峰一句,“阿峰,你这药真给力啊!”   我倒是没像潘子那样,盯着陆宇峰打心里说,这爷们原来备了两套灭狗方案,先把我和潘子当力工一样使唤,等看到没效果了,才把那药拿出来。   虽然我能感觉得到,这药挺贵重的,但相比之下,我和潘子的劳动力也不应该这么贱价啊?这长得挺爷们儿的陆宇峰,心里咋这么抠呢?   第十七章 敌援   既然危险解除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坐在树上,陆宇峰带头,我们陆续跳了下去。   我还担心这些狗没死绝,下来后挨个在它们身边转上一圈,检查一遍。那些大狗是真都死透了,而那小狗,估计是吃的肉小,还没死,正瞪个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虽然潘子之前出现的一系列古怪都跟它有关,但这小狗对我们也算一直没有恶意。   看我一直注意着小狗,陆宇峰好奇了,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看潘子,把潘子的遭遇完完本本的说给陆宇峰听,最后还顺带问了句,“潘子以后还会不会出现类似于疯癫的状态呢?”   陆宇峰的回答让我先是一惊,但随后又放下心。他告诉我,绥远村这里的土质本身就有问题,养育出来的昆虫都多少带点毒,尤其这种蠼螋,还被假刘卉她们特意饲养与培育了,导致它们再次异变,不仅从杂食性昆虫变为外体寄生虫,还让它们的毒性变强了,如果大量食用,肯定会让人彻底的疯癫,但少量食用的话,反倒能让人健骨强身。潘子只是偶尔被这种蠼螋钻耳朵里咬了几口,问题不大。   潘子听我俩聊天时一直沉着脸,显得不自在,这我能理解,毕竟我们谈论的是他健康问题。   这时候那小黑狗又疼上了,它呜呜了几声,还特别想站起来,只是它哪还有那股力气?   陆宇峰望着小黑狗一皱眉,把匕首拿了出来,就势要往下刺去。我突然觉得陆宇峰有些残忍,就急忙一抬手,把他手腕抓住了,跟他说,“让它自生自灭吧!”   其实我也知道,这小狗肯定活不成了,但能多喘口气就让它喘口吧。   我觉得自己这么想没错,但陆宇峰也有他的看法,他把我手推开,接话说,“小白,这黑狗现在很痛苦,真不如让它早死早解脱。”   看我一时不说话了,阿峰手起刀落……   这后山的事算暂告一段落了,我们仨也不想多待,收拾一下准备走人,但没等我们走出去多远呢,远处传来一束光。   这是老式手电筒发出来的,正好打在我眼睛上,我一时间看不清,就赶紧往旁边退了退,本来我心里还猜测,来的会不会是假刘卉呢,毕竟我们刚才在后山打了那么久的手电筒,她要是够警惕的话,一定能有所发现。   可我猜错了,来的是那个胖老太太。   这胖老太太整个人急的都不行了,几乎是拿出最快速度跑过来的,尤其她那一身肥肉,跑的都乱颤。   我们仨没急着走,全都站在原地等她。我还扭头看了眼陆宇峰,心说这胖老太太跟假刘卉关系这么近,养怪狗与蠼螋的事,她一定脱不开关系,我们也得把她抓了,但怎么抓,这得阿峰拿主意。   胖老太太来到我们面前时,呼哧呼哧直大喘气,她顾不上歇息,直接吼道,“我就说你们三个兔崽子有毛病,之前那些买虫儿的,都是当天交易当天走,可你们来这儿可好,又是实习又是定居,压根不提买虫的事。”   我被她这么说都说愣了,心说怎么又扯出买虫儿的人了?   陆宇峰接了句话,他语气里还带着一股严厉,“胖大娘,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你卖毒虫,就不觉得很伤天害理?”   胖老太太哼哼几声又笑了,说,“我有什么上伤天害理的?照你这么说,那市场卖刀具的,要是不小心卖给杀人犯了,那也得跟着当从犯么?”   接着还没等我们接话,她脾气爆发了,一边使劲扯着头发,一边指着我们说,“好你们个兔崽子,我那些狗儿与虫儿,肯定被你们杀了,老娘就这点资本,一下全没了,我也不活了,跟你们拼了。”   她这头发质量一点都不好,扯这么几下就断了一大把,她还就势攥着头发向阿峰扑了过来。   本来我们都没觉得有啥,陆宇峰更是冷笑起来,毕竟这一胖老太太,看着也不厉害。   不过等她扑到陆宇峰身上的一刹那,我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想起那冒烟的水井了,里面不都是头发么?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胖老太太的头发里也有耳夹子虫,她本身疯疯癫癫,半夜坐在井边说话啥的,一定是被耳夹子虫的毒给刺激的。真要是这样,那她扑在阿峰身上不是很危险?   我大吼一声给他提醒,不过这一切都晚了。   那胖老太太提前下手了,等离近一些后,她把手里的断发对着阿峰一抖落,几个黑影全落在阿峰身子上了。   陆宇峰也不笨,他惨哼一声,急速往后退,还使劲用手满胸口、满脸的拍打着。   我看那胖老太太又要扯头发,心说不好,这老娘们儿要对我俩下手了,我可不给她这机会,阿峰的电棍一直让我拿着,我也见过别人怎么使用它,知道怎么用。   我就把电棍捅了过去,想稍微电一下,将这胖老太太弄晕了。   但潘子当了把程咬金,中途杀出来了,他抬脚狠狠对着胖老太太的肚子踹了过去,嘴里还说,“臭老娘们儿,走你!”   他腿劲不小,一下把胖老太太踢出去老远,还坐了个大屁蹲儿。其实潘子本是好意,不过被他这么一参合,我这电棍就没捅上,啪啪啪的空放了几下电。   我和潘子都没料到对方的举动,惊讶之余互相看了看,我当然怪潘子了,他这不帮了倒忙了么?但没想到潘子也是一脸怒意的看着我,大有怪我为啥不在捅电棍前吱一声的意思。   那老胖太太也真识货,知道我手里这根电棍的威力,她一看没机会跟我们拼命了,还哇的一声哭了,在地上又蹬又踹的,连说不活了,不活了!   我以为这胖老太太再怎么伤心也不会想不开的,但她真狠,随后又爬起来,奔着路边一块石头冲过去,几乎是扑着撞到了上面。   这石头正好有个尖儿,这倒成全胖老太太了,她整个脑门都陷了进去,身子还一抖一抖的,当场就咽了气。   潘子看着死后的胖老太太,突然感叹一句,说她也太贞烈了吧?   我都不知道咋接话,心说潘子会不会说话啊,我们咋滴她了?她还贞烈上了,这不纯扯淡了么?   我也没太顾及这个死胖老天太,又扭头看了看陆宇峰,我挺担心他安危的。   他现在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脸上全是血道子,这倒不是说他受了伤,而是这全是死蠼螋留下的液体,他还正使劲抠耳朵呢,显得特别难受。   我心说坏了,不是蠼螋爬到他耳朵里了吧?我就追问了一句。   陆宇峰说刚才确实爬进去一个,不过又被他用针挑出来了,他现在没啥大危险,就是身子有点虚弱。   我放下心,招呼潘子,我俩一人一边,把他扶了起来,想就此趁快下山。   但这蠼螋的毒比我预想的要厉害,阿峰走了一会后,整个人又衰弱了不少,腿都软了。而且在我们刚一离开后山,又见到一个人堵在路上。   这次是那个假刘卉了,她又换上一身白衣服,乍一看跟个女鬼似的。   我心里直想骂娘,心说今晚是倒血霉了,敌人接二连三的来,尤其眼前这个,按照阿峰的话说,她还是个杀手,谁知道她身手到底有多强啊?   我和潘子都把陆宇峰放下来,紧靠在一起,像盯狼似的防着假刘卉。   假刘卉先开口问我俩,“胖姨和狗狗它们是不是都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好了,索性来个闷声默认。   假刘卉也聪明,猜到了答案,她还突然乐了。我突然觉得,这假刘卉的心思不在我们身上,她拿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念叨起来,“胖姨,我早就提醒过你,他们这些坏警察之间的道道儿,我们还是不掺合的好,你怎么就不信呢?”   假刘卉本来这话没说完,但等她还想说的时候,陆宇峰急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踉跄的向假刘卉冲了过去,用他那铁扳指把假刘卉顶晕了。   我和潘子彻底懵了都,潘子不可思议的反问一句,“这假刘卉不是杀手么?咋这么面呢?”   这也是我考虑的一个问题,另外我也在回味假刘卉的话,她说坏警察之间的道道儿,这是什么意思?尤其陆宇峰突然下黑手,好像他知道是啥意思,但不想让我和潘子明白。   在我还在琢磨的期间,陆宇峰虚弱的叫了几声,让我俩快过来,给假刘卉注射一针安眠药。   我是没动地方,打心里有种直觉,这绥远村的案子,绝不像我原来想的那么简单,什么连环杀手隐蔽山村啊,什么李峰让我们挖线索查凶案这类的,这都是屁话,这里面肯定还有局儿。   潘子是真老实,没想这么多,还按照陆宇峰的吩咐,拿出一个注射器,把药全打在假刘卉的体内了。   陆宇峰是盯着潘子把这事办完的,他又松了一口气,跟我们说,“假刘卉会在这睡上一天多,咱们回去就联系警方,让他们赶过来处理后续事吧。”   潘子连连点头称是,但我心说,这刘卉到底是不是假的呢?   第十八章 代号罪眼   等我们回到住所,阿峰都有要快昏迷的意思了,估计是刚才又折腾一番的缘故,我就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了被子,想让他好好休息。   但陆宇峰掐着胳膊,强行睁开了眼睛,跟我说,“我不能睡,还有一件事没办呢。”   也怪我一时疏忽,心里纳闷说,假刘卉都抓了,胖老太太和杀人武器也都剿灭了,还有啥要紧事啊?   陆宇峰扭头看着背包,说那里装的注射器中,有一支装的是吗啡,他让我俩把吗啡喂给他,再一起去趟山谷边。   我懂了,他是想发信号联系警力。   这个我持中立的看法,虽然让警方过来这事刻不容缓,但阿峰身体更要紧,我怕我们连夜赶过去,他这身体最终要被拖垮了。   陆宇峰上来倔劲儿了,根本不听我劝,最后没法子,潘子给他打了一针,又把他背起来。   我们顶着夜色悄悄走过去,其实这一路上,陆宇峰还真没咋累到,倒是潘子,背着一个这么壮的大活人,在我们赶到山谷时,他双眼都有些发直了,明显体力透支。   我们又蹲着围了个圈,陆宇峰没精力去摆弄设备,我之前看过怎么使用,就都由我来代劳了。   我先把天线竖起来调好,又把设备打开,点开那个对话框,跟陆宇峰说,“一会写啥啊?鬼手呼叫么?”   陆宇峰摇摇头说,“这次你该说是,‘罪眼呼叫!’”   我冷不丁听差了,心说醉眼儿?这难道是陆宇峰的另一个代号?但这么奇葩的代号又怎么解释呢?   陆宇峰说话费劲,我也没多问,就按照他意思,发了句话,“醉眼儿呼叫!”   我以为这大半夜的,设备那头的联络人得等一会才能回呢,可在我发出去的瞬间,对方就回话了,“罪眼请讲!”   我看着罪眼这两个字,心里莫名的出现一种波动,那股似成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没纠结这事,问阿峰接下来还写啥。陆宇峰说,“凶犯落网,速来支援!”   我又把这话发出去,对方回了句“收到”。这次通讯就算完事了。   山谷晚间的风又有变化了,不仅特别大,还带着一股湿气,我和潘子都熬着难受,更别说阿峰了,我们不多待,收拾一下紧忙走。   按照阿峰之前说的,我以为警力真得后天才能到呢,但我发现他骗我了,第二天上午,绥远村就来了一大批警察。   其实把这些人称为警察也有点不确切,他们都穿着迷彩服,拿着微型冲锋枪,倒更像是军队的。   我和潘子都不认识这些人,也不好意思露面,陆宇峰虽然睡了一宿身子还有些弱,但也缓过来不少,他就晃晃悠悠的来到村里,带着这些人处理后续事宜。   这么一来,我和潘子没啥事了,我俩就坐在屋子里待着。   潘子显得挺轻松的,叼个烟,还一边吸着一边吃肉干,我也不知道咋想的,看着潘子,回忆起那一晚他晕在井边的情景了。   我心说他和陆宇峰都被耳夹子虫钻过,但陆宇峰被钻了后,也没立刻晕倒,他那晚晕的那么邪门,一定是当时听到脑袋里发出来的鬼笑声,被吓晕了。这爷们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胆小。   连带着我又琢磨起那鬼笑声,甚至是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潘子看我闷着不说话,他扒拉我一下,捧着肉干说,“小白,干啥呢?吃点肉干啊,咱哥俩顺便胡扯一会多好。”   我心说这爷们还行不行了?陆宇峰给我起个小白的外号,他还屁颠屁颠叫上了,我也没惯着他,给他也起了个外号,叫小兽,那意思就是缺德兽!   而且我跟他都不见外,我就把我想到的东西跟他念叨念叨。   我先说,“小兽,你不觉得奇怪么?从李峰叮嘱咱们一路小心,到赶驴车的老头,还有陆宇峰的到来,这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的,咱俩搅合到一个局里去了,而且咱俩就跟两枚棋子一样。”   潘子精力全放在我后半句话上了,也没纠结他小兽的外号,他想了想说,“对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啥不对了。”   我又往下说,“你再想,那写着禁区的石碑,还有对面屋子里发现的照片,以及那些藏在铜镜中的纸条,这到现在都没解释清楚呢。”   潘子连说对对对,又拿出一副恨恨的样子说,“那晚那个臭阿峰,非得让我对着镜子梳头,他一定在玩我呢,那铜镜本身带着机关,里面藏着耳夹子虫,他烧的符箓就是一种灭虫的药,而蜡烛呢,就是个计时的设备,它砰砰一响,就说明机关被破了,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我发现潘子也有聪明一回的时候,我赞同的点点头,还补充道,“那蜡烛里一定混着颜料,导致烛光变色,另外它爆炸那几声,说明,嗯……它烧到某一个地方时,蜡里掺着盐粒,这才把气氛弄得那么诡异。”   我发现我俩这么一起分析,还真有种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感觉,这让我更来了兴趣,我俩又继续往深了猜。   整个村子,尤其那一学校学生的古怪,一定跟吃了蠼螋磨成的药粉有关,就是我们吃饭时,在汤里见到的那种“黑色芝麻粒”,这个阿峰也说过,少量吃毒蠼螋,反倒能增强人的体质。而且在我们进村以后,假刘卉他们也没恶意,让我们进食“黑芝麻粒”,倒还有点善意的感觉。她那天还淋雨说洗涤心灵,这更让我觉得假刘卉这个人本性不坏。   在我和潘子还嘀嘀咕咕分析的时候,陆宇峰回来了,他估摸是忙累了,要回来歇一会,我俩不可能跟他说刚才的话题,就及时打住了。   陆宇峰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背包拿出来翻了翻,找到一支录音笔。   线人都要汇报情况,我以为他要干这事呢,我和潘子在一旁听着也不大好,就先去屋外回避一下。   我俩也没走多远,就在门前晃悠了,看着这些军队警察对这些村民盘问,顺带又继续胡扯几句。   我发现刚才我们说的那一番话,在潘子看来就是随便聊聊,按他的想法,我们当棋子就当棋子吧,反正等任务做够了,我们彻底减刑了,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去,管这里有什么局呢,我有些不赞同他的观点,我做线人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恢复自由,这是没错,但我也不想身陷这个局里,到后来还弄的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   不经意间,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发现陆宇峰正皱着眉,站在窗户那看着我俩,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录音笔,不过耳朵上带着耳机子。   我刚开始挺纳闷,心说这哥们录音就录音呗,戴耳机子干啥?但我脑筋一转,又想到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把我吓得一瞬间冷汗都流出来了,我突然觉得,陆宇峰拿的录音笔,刚才就在录音,它把我和潘子说的话全记录下来,陆宇峰这个特殊线人还一定有随时听录音的权利,他把我们谈话的秘密发现了。   我不知道陆宇峰会对我俩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样,甚至紧张之余,我还假装系鞋带,趁机把弹簧刀拿出来,藏在袖子里。   我这动作当然也被他捕捉到了,等我站起身时,他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潘子啥都不知道呢,他还傻兮兮的对陆宇峰打招呼说,“阿峰,这么快就录完了?”   陆宇峰恩了一声,又看着我。我没回避他的目光,不客气的说,我在冷冷注视着他。   我都顾及不到一会能出现啥事了,会不会陆宇峰找这些军队警察,用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俩偷偷灭口呢?还是他直接动手,瞬间把我俩击毙呢?   我挺害怕,但也硬撑着,这么跟他互视着僵持一小会儿。   陆宇峰突然很奇怪的叹了口气,笑着说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小白,绥远村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咱们一起患过难,也都是兄弟了,你说回去后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好好大吃一顿呢?”   潘子在旁边接话说好,我却仔细琢磨起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来。   如果单从说话内容考虑,陆宇峰这话有可能只是假意安抚下我,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他对我留露出的却是实打实的善意,我又觉得,他真是发自内心的没怪我们。   我想到这儿也笑了,心说自己一定是多寻思了,陆宇峰再怎么说也是个特殊线人,不管他权限比我们大多少,也不是警方的人,没必要针对同行嘛。   我们又聊点别的,就把这事彻底放过去了。   等过了一天,绥远村这边确实没我们的事了,我们仨一起背着旅行包往外面走,这次没了驴车,我们足足走了一整天,夜里还来了次风餐露宿。   我以为出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陆宇峰就会跟我们分道扬镳了呢,可他说接下来他还有任务,正好跟我们坐火车也顺路,只是我俩在乌州下车,他还要往前再坐一段距离。   我一合计,俩人也是坐,三人也是坐,我们就又聚在一起了。   没想到,接下来又有大麻烦等着我们了!   第十九章 疯人院   陆宇峰说过要跟我俩一起吃个饭,可真等我们下火车互相说着告别的话,下次见面还指不定哪时候呢,他就提议,趁着坐火车,我们去餐车好好搓一顿。   餐车里的菜饭做的并不好吃,也有点小贵,但我们要的是一个气氛,也就没讲究那么多,我们三个人,足足要了八盘菜,又一人喝了两瓶啤酒。   这期间我们没聊啥,只是互相留了电话,说一些场面话,什么以后多多照顾,哥俩好干了这杯酒这类的,陆宇峰还拿出一副当大哥的样儿,总给我俩夹菜。   等我和潘子下车时,都已经是半夜了,但我一合计,不管咋样,既然回来了就先找李峰汇报吧。   我也不顾时间场合了,给李峰打个电话。出乎我意料的是,接通电话后,李峰说绥远村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我俩也不用特意找他,回家好好休息吧,等下次任务前他会主动找我们的。   我一想也是,李峰是个警官,他想跟进绥远村的案子,直接打个电话给那边派出所问问就是了。   我和潘子这下彻底没事了,我们急忙回家,各回各的屋子里。   我是真舒舒服服的一下躺在床,甚至想这么睡下去,弄个大懒出来,可还没天亮我就被吵醒了。   我听门外哼哼唧唧的,当时也怪我睡懵了,还寻思呢,哪来的小猪啊?   等又清醒一下,我反应过来,这是潘子在叫唤,他一定难受了。   我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急忙往他屋子里赶,等进去后一开灯,我看潘子一脸痛苦的横在床上,他双手都把床单抓的褶褶巴巴的。   我问他咋了,他指着脑袋说里面特别疼,我挺纳闷,因为我俩回来时他还好好的呢。   我不是医生,也不懂看病,但还是凑过去瞧了瞧,我没发现别的,只看到潘子双眼的瞳孔变的特别大。   这把我吓一跳,这可是散瞳死人的感觉,我估摸潘子是摊上啥大病了。   我们这个乌州市,只有一个附属医院还说的过去,我不敢再耽误,带着潘子下楼往那赶。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这大半夜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好医生呢?   但赶巧的是,今晚值班大夫就是神经内科的,而且他还挺热情,让我扶着潘子立刻进了诊室。   我不知道他咋检查的,因为他不让我看,让我在诊室外面等着,我心里着急啊,就在走廊里一边转悠一边抽烟。   等吸了三根烟以后,他叫我进去了,这期间我想到几个可能,就问他,“潘子是不是得了急性脑出血或者脑炎?”   大夫摇摇头,说潘子这属于丘脑与大脑功能的紊乱,目前看也不属于器质性病变。   我一下懵了,这大夫说的太专业了,我没听懂。大夫看我不吱声了,他又解释一句,说潘子这病,往俗了说,就是精神病的前兆。   这下我是明白了,但也傻眼了,我心说这咋办,精神病这东西还不好治呢,潘子真摊上这病还咋做任务?警方总不能让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去挖线索吧?   大夫又给我推荐一个人,说当地的五福精神病院里有个专家,对这类疾病很有研究,他让我去那里碰碰运气。   我是个挺谨慎的人,被大夫这么说,我也没盲目的相信,我听说过,有些医生的医德不好,总会夸大病情、过度治疗啥的,我怕眼前这大夫也是托儿,他把潘子诓到精神病院,他借机收点回扣啥的。   我先去走廊里给李峰挂了一个电话,把潘子的情况说给他听,他是我们顶头上司,我问问他的意见比较妥当些。   李峰听我说完,竟也提出跟值班大夫一样的建议,尤其他还说,那精神病的专家他也有所耳闻,医技不错。   我没法子了,既然都这么建议,那我只能带潘子去看看了。不过这都后半夜了,我怕去早了人家不开门,就又跟潘子在附属医院的走廊里坐着熬到了天亮。   这个五福精神病院在郊区,说白了是当地唯一一家收留精神病人的地方,等我把潘子带去后,就有护士专门带我们去了一个房间,她说专家一会才来,让我们在这等,她还给潘子挂了水,让潘子能好受一些。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我看潘子挂上水后,竟能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我就合计趁这段期间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也没远走,找个长条板凳坐了下来,还点根烟吸了起来。   或许是烟的刺激,让我脑袋渐渐醒了,不能说我瞎捉摸,反正突然的,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潘子之所以如此,会不会是陆宇峰做的手脚呢?他旅行包里带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在餐车上,他要是借着夹菜的机会给潘子下药,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上来倔劲儿了,接着给陆宇峰挂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我也不知道阿峰干啥呢,反正他是压低声音问我,找他啥事。   我现在有点缓过劲了,脑袋没那么热了,心说不能那么直白的质问他,不然太伤和气,我就间接地把潘子遭遇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陆宇峰很认真的听着,直到最后他听我叹了一口气,又好奇问我,“潘子病了就病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你何必太伤心呢,把握好自己的前程就是了嘛。”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对的,但我这一批减刑犯里,没几个人活到现在,我和潘子还是纯粹的难兄难弟,我舍得不他。   我还顺带一下来感慨了,接话说,“阿峰,如果潘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死心了,不奢求减刑立功的事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梦想罢了,到时我还是继续蹲牢子吧,把刑期熬完。”   这下陆宇峰不说话了,而且他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手机里那嘟嘟的短线声,以为阿峰突然做任务了,就压着心头的冲动,没再找他。   这时候我烟也吸完了,我就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了踩。这么一低头,我发现有个影子在我身子下,很明显,我背后站个人。   我心说这谁啊?就扭头看了看。   这人穿着一身病人服,一看就该是精神病院的病人,他还挺邋遢,尤其那头发乱的,简直就是个鸟窝。   他瞅着我嘿嘿傻笑,我心里一紧,怕这爷们别上来傻劲要打我啥的,精神病打人可不犯法,我跟他干一架,咋整都是自己吃亏。   我紧忙站起身想走,但这邋遢鬼把我拦住了,还伸出手来说,“我想吸烟!”   我真不想给他,但更怕我不给他,他粘着我,最后没法子,我把烟掏了出来。   他好像很久没吸烟了,馋的不行了,急忙把烟盒抢过去,一根接一根贪婪的吸了起来。   我站着等他一会,看他也没把烟盒还给我的意思,我心说得了,这烟我不要了。我又扭头就走。   怪就怪在,他看我走了,突然来了一句,“杜小白,谢谢你的烟。”   杜小白这三字把我整的一激灵,我都有种照镜子看自己脑门的冲动,心说难道我这外号被人写脑门上了,要不他怎么知道的?   我想问问他,可气的是,这邋遢鬼突然跑开了,而且他跑的速度还特别快,嗖嗖几下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也不能因为这点破事,满精神病院追着他跑吧,我念叨一句,这真是个奇葩后,又找潘子去了。   接下来一白天,我都在护理潘子,那个精神病专家也给潘子做了检查,但当我问检查结果时,他啥也不说,就告诉我,让潘子留在这里观察几天。   等到晚间,李峰电话打过来了,我以为他问潘子病情的事呢,但刚一接通,他就跟我说,“杜睿,马上来警局一趟,咱们在后院见。”   我也不知道啥事啊,但更不敢耽误,急忙打个车过去了,而且离警局老远我就下车了,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小心的步行到警局后院。   这时候警局后院还没锁门,我就直接溜进去了。李峰正站在停尸间的门口等着呢,见到我还摆摆手,带我进去了。   这次停尸间里没有女尸,冷气也没开,倒不那么熬人,他就随便坐在一个桌子上,跟我聊起来。   我没他那么大的雅兴,说句不好听的,这桌子上以前还放过尸体呢,我忌讳这玩意儿。   我就干站在他旁边,随意附和起来。这么过了一会,或许是李峰觉得聊的气氛差不多了,他一转话题,问我,“杜睿,潘子的病我了解了一下,不是很乐观,如果他以后真的住到精神病院,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脑袋嗡了一声,他这看似无意的一问,却让我心中起了涟漪,附属医院值班的神经科大夫、五福医院的专家、陆宇峰奇怪的挂了电话,以及李峰这么突然一问等等,我忽然觉得,这貌似都能联系起来,换句话说,潘子的怪病就是他们特意弄出来的,他们想让潘子疯疯癫癫,变成一具不会泄密的行尸走肉。   那绥远村的事,他们还是在乎的,不想让我们两个线人知道的太多,但这么一想,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为啥我就没事呢?   【第二卷 灵媒诅咒】   第一章 意外   (这世界就是这样,善良,往往被误解;邪恶,却得到肯定。有些人用欲望害了自己,有些人用希望耽误了自己,有些人更让无知杀死了自己。   生活,永远没有既定的答案,但只要活着,就要用最好的方式活下去。   ———–第二卷“灵媒诅咒”)   有些事凭我目前掌握到的消息,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不过能肯定的是,李峰这些人,这次只针对潘子,对我倒并没有恶意,不然他也不会把我叫来聊天了。   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我对潘子的事不理不睬,任由李峰处置,这样我肯定安然无恙;另一条路,我跟潘子共同进退,不管啥后果,我俩一起扛,我用我的安全来换取他病好的机会。   李峰让我闷头寻思了一会儿,又问,“杜睿,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咱们都不是外人,没什么抹不开说的。”   我也真豁出去了,跟他不含糊,白天咋跟陆宇峰说的,我就把那话原原本本的重复给李峰听。   我还瞧着李峰的表情,在我说完那一刻,他脸红了,明显带着努意,还稍微眯起眼睛看着我。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不想跟他对视,就回避他的目光,倔强的往一旁看。我俩也没聊天的气氛了,我打心里也就熬着,等他下好决定,一句话做个表决。   李峰瞧了我好久,最后却出乎意料的笑了,他笑的很累,本来板正的身子还一下蜷了不少。他抬头望着屋顶说,“杜睿,你知道么?你跟以前的我特别像。”他长叹一口气,又一转话题说了让我摸不到头道的话,“我想到了双子星,虽然一个根生的,但一正一邪,按说正的那个该活的好才对,可社会就是这样,坏的反倒长寿呢。”   我也不敢这时候接啥话,就默默的听着,李峰又不想往下讲了,摆摆手说,“今天叫你来,就是叙叙旧瞎聊聊,没啥事了,你走吧,出去时记得机灵点。”   别看他没再提潘子的事,但从他这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我有种直觉,潘子没事了。我也不想跟李峰单独多待,顺着他的意思,打个招呼就走。   我出警局的时候很小心,走了挺远后才打一个车,直奔精神病院。   之后的三天时间,精神病院那个专家给潘子好好的“检查”一番,又输液又打针的好一通忙活。在我意料之中的是,潘子慢慢好转了,最后整个人是瘦了一圈,不过脑袋不疼了。   我带着潘子出院时,握着专家的手好一通感激,不过打心里,我真想狠狠踹他一脚。   我俩又回到出租屋里变得深居简出,除了买些日常用品,其他时间基本不出门,虽说乍一看,这种生活蛮无聊的,但我和潘子的弦儿都紧绷绷得,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来任务呢?   这是一天傍晚,我和潘子一起看电视时,砰砰的有人敲门,我俩小心的凑到门口,我顺着猫眼一看,没想到是陆宇峰。   我本来一愣,心说他咋知道我们住哪呢?但又觉得,他一个特殊线人,打听我俩的地址也不难。   我紧忙给他开门,潘子傻兮兮的,对陆宇峰的印象还不错呢,他当先表示,“兄弟你咋来了?”   陆宇峰笑了笑,说他最近闲下功了,过来看看我俩。   我可不信他的话,他能过来,这里面有猫腻!我想私下问问他。   现在正好是吃饭的点儿,我就提议我们在家喝顿酒,我和陆宇峰出去一起买点熟食,让潘子把冰箱的排骨拿出来,做个红烧排骨吃。   潘子会点做饭的手艺,听我这么一说还来劲了,拍着胸脯说瞧好吧。   我和陆宇峰这就下楼,还钻了一个小巷绕近路往市场奔。赶的巧,这时候小巷里没人,我看着拿出一副悠闲样儿的陆宇峰,心里突然不爽上了。   我心说他妈了个蛋的,他之前使坏给潘子下毒,这次见到潘子他就一点不内疚?   我上来恨意,一下没控制住,对着他狠狠推了一下。   陆宇峰没想到我会这样,被推得往前连走好几步,他有点怒了,扭头瞪着我。   说实话,真要跟陆宇峰打起来,就是两个我绑在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我没胆怯,望着他,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阿峰,抱歉了,最近总跟潘子在家练搏击,刚才没忍住,推你一把。”   陆宇峰一定明白,我这是在怪他。他又稳了稳情绪,念叨一句,“小白,我听到个信儿,上头想把你调走。”   “那潘子呢?”我急忙接话问。我倒不在乎自己去哪,我纠结的是,这么一来,潘子咋办?   陆宇峰说,“潘子还是现在这样!或许他还有会新的伙伴。挺好的!”   我不知道陆宇峰这话水分有多大?或者会不会是在暗示,上头儿把我调走,再对潘子下手呢?   我突然有种无助感,脑海中还一度浮现出我跟潘子一起做任务,肩并肩的场景了。   我觉得在对待潘子这件事上,陆宇峰这个特殊线人是有发言权的,我心里乱了,突然还赌了一把,这次我是真不避讳的拿出一种求人的语气跟他说,“阿峰,潘子这人不坏的,你们为什么不放过他?我敢保证,他不会乱说什么。”   我这几句话肯定是表达不出我心得那种感觉,但我眼神弥补了这种不足,陆宇峰望着我,甚至都停下脚步,就这么冷冷打量着。   能看出来,他纠结上了,我也不知道他纠结个什么劲,反正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又跟我说,“你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怎么听不懂?”   这期间我也冷静不少,我心里这么想,该做的我都做了,潘子最终命运如何,我掌控不到。   我俩几乎没什么话说了,闷闷的去市场买了熟食和啤酒,又拎着走回来。   在我们进屋一起坐在饭桌上时,潘子把菜端上来了,还特意吹了吹他的手艺,让陆宇峰先尝尝。   陆宇峰没动筷子,盯着潘子瞧了几眼,就他这怪劲儿让潘子都迷糊了。   陆宇峰又默默打开一听啤酒,也不等我俩,一仰脖全喝了。我也没说什么,抓一把我们刚买回来的花生米嚼着。   陆宇峰这么连续喝了三听啤酒,一抹嘴,往椅子上一靠,嘿嘿笑起来,这笑里还有一种自嘲的味道,而且更怪的是,他接下来一句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   我俩不知道陆宇峰这是玩哪一出,潘子还想拽住阿峰,说真有事也得吃完饭再走吧。   可陆宇峰头也不回,摆手说,“不了,以后跟你们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这下潘子愣了,等听到关门声后,他还跟我说,“小白,阿峰这人挺怪的!”   我听陆宇峰走前说的那句话,心里倒一下开朗不少,这下我能确定,潘子是真没事了。我也不管潘子咋想的,招呼他别管那么多,我们接着喝酒。   又过了两天,李峰给我们打电话,说组织上有变动,把我俩暂时借到别的地方,协助破一个案子,而且走的很急,当天半夜,我俩就收拾个旅行包,坐上了去西北陇州的火车。   这是自打我做任务以来,坐火车最久的一次,我们在车上熬了一天多时间,等下车时,整个身子骨都有种说不出的乏意。   陆宇峰早一步在陇州,他跟我们一起负责这个案子,而且还开着一个黑轿车过来接了我们。他买了两份快餐,让我俩就在车上填饱肚子,说接下来去郊区见一个人。   我品着行车路线,本来陇州就不是什么大地方,他又特意往郊区去,弄得是越走越荒凉。最后来到一个孤立的农家院前。   我还合计呢,把车就这么停这儿也挺明显的,要有外人经过,肯定会引起注意,陆宇峰有高招,他让我俩先下车,独自冲着一个草垛子冲过去。   我最初没反应过来,还吓得想喊一嗓子,让阿峰别胡闹,但怪我没那眼力,这车撞到草垛子的一刹那,草垛子就跟门帘子一样自己打开一个洞,让这车嗖的一下进去了。   我和潘子惊讶之余互相看了看,潘子还称赞一句,说这个伪装做的真是绝了!   陆宇峰又带着我俩来到农家院里,这屋子本来锁着门,里面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我们仨就各自找地方坐下来,闷头吸烟。   陆宇峰时不时看了下表,这样大约过了一刻钟,有一个黑影从农家院外走了进来,还在门前有节奏的敲起来,“当当,当当当!”   我和潘子都看着陆宇峰,阿峰对我们做了个不要紧张的手势,又说,“接头人来了!”   第二章 西北鸳鸯盗   陆宇峰起身去开门,我一寻思,跟接头人也不熟,就跟潘子坐着等起来。   门开后,从外面进来一个背旅行包的大高个儿,这人看着三十多岁,最大的特点就是秃顶。   秃顶让他一下显得很难看,不过我心说,三十岁就秃顶的人,说明他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   陆宇峰跟这人很熟,互相用哥们间的举动抱了一下,又给我们介绍,这人叫曹元,是陇州警局重案组的探长。   我和潘子急忙打招呼,说了句曹警官好。   我发现曹元是个特别务实的人,跟我们点了头后就跟大家坐在一起,他也不再说啥客套话,从兜里摸出一沓子照片,丢给我们说,“看看这个。”   这照片有十多张,我们仨分了一下,互相串换着看。我发现这照片里,出现的都是一男一女,男的长什么样,始终没看清,骑在摩托上,带着一个摩托车头盔,而那女的,有几张是她的特写。我的评价,这女子要放在古代,就一典型的狐狸精胚子,长得特别美,特别妖艳。   陆宇峰趁空问了句,“曹兄,你让我们看照片,意思是……?”   曹元解释说,“这一男一女在陇州一带很出名,男的会偷盗,上至公司老总的保险柜,下至百姓家的入户门,只要他想撬就没有撬不开的,而那女子就是他女友,负责给他打下手及去黑市销赃,道上的人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西北鸳鸯盗’。最近这俩鸳鸯动作越发频繁,两个晚上就做了十余起案子,上头下了死命令,让警方半个月内抓他们归案。我们通过一个二手贩子,联系上了女盗,想在明晚跟她交易,并一举将两人擒获。”   我算听明白了,这鸳鸯盗在当地闯荡这么多年,肯定对那些二手贩子脸熟,要从当地找人交易,弄不好会露馅,我们仨是外来货,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这次面对的只是盗匪,不会有生命危险,也算是个相对轻松的任务。   曹元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裤带来,放在桌子上推给我们说,“这裤带在后腰位置上放了一个gps跟踪器,你们交易时就趁机摁住发射器,不出五分钟警方就能赶到。”   我们三人中,陆宇峰算是头头儿,他就当先抓起裤带,摆弄一番收了起来。   接下来阿峰又问了明晚交易的时间和地方,曹元说是八点整,地点在一个叫千里香的烤肉馆。   曹元说完正事也不多待,祝我们好运后就站起身走了。我一合计,明晚前,我们仨就在这农家院窝着呗。   可陆宇峰把鸳鸯盗的照片看了一遍又烧毁后,竟招呼我俩也离开,说我们的住所不在这儿,而是市里。   我发现特殊线人的待遇真是不一般,我们最后开着那辆黑轿车来到一个居民区,进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间,这明显是给特殊线人居住的,就这装修,显得房子特别气派。   陆宇峰还推开一个沙发,我发现沙发底下有个暗格,他把一些重要物品全放在暗格里了,包括强力电棍、带着天线的通讯设备,铁指环、铁八爪等等的。   我留意到,陆宇峰的手表跟一般人的也不一样,表盘特别大,估计也特别沉,我怀疑这是个“宝贝”,但他不把手表摘下来,大有带着手表睡觉的意思,这让我搞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有啥功能。   我们明天有任务,晚上不适合有啥活动,就都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白天,也都在这三室一厅中度过的,阿峰叫的外卖。   在晚上七点整,陆宇峰招呼我俩准备一下。可我和潘子有啥好准备的,就把弹簧刀拿出来,塞到袜子里了。   这也是我们一般线人的全部家当了,陆宇峰看着就笑了,从沙发暗格中翻了翻,找出两个半尺长的“擀面杖”抛给我俩。   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是啥,反正它通身黝黑,掂量起来,能有一斤多重吧。   陆宇峰看我俩迷茫的表情,又主动演示一遍。   这擀面杖也叫甩棍,不过比市面上卖的还要精致的多,通身全是钛合金制造的,等把棍子全展开,头部还钉着一个用钨钢做的小锤头。阿峰说甩刀的攻击范围太小,遇到硬茬子,这刀根本就跟摆设一样,不如用甩棍,只要逮住机会砸到敌人,不死也让对方受重伤。   我和潘子都眼睛一亮,把它好好藏在腰间,潘子更直接,带好甩棍就把弹簧刀撇了,还说了句,“没用!”   我们整理完,陆宇峰带头下楼,我以为我们又得开那辆黑轿车呢,但这次去交易,我们仨骑了一个摩托。   光看摩托宽厚的轮胎以及它那排气筒,我就能断定,这是个军用货。阿峰当司机,我们仨全挤在车座上。   那千里香烤肉馆名字不错,可地点太偏,在市郊,而且规模也不大,我们进去时,店里除了老板和伙计外,压根没人。   我真都怀疑这店是不是快倒闭了,老板一看我们来,俩眼都放绿光了,跟服务员一起忙前忙后的。   我们也不是真冲着吃东西来的,就随便点了点,坐着等起来。   我掐表算着,八点整的时候,有个女子来到店里,虽然她带着一个口罩,看不清脸长什么样,但她那妖媚的眼睛,以及婀娜的身姿已近很明确的告诉我,这就是那个女盗。   女盗进店后就打量着四周,她很警惕,怕这里有埋伏。陆宇峰趁空挥了挥手,尤其这小子特会装相,还友善的笑了笑。   女盗走过来,搬把椅子坐下,光盯着我们三个看,也不说话。   我不想气氛这么尴尬,就当先问了一句,“大姐,让我们看看货吧。”   我说的货就是赃物,一般交易这种东西,都是这么个流程,扒子(扒手)先拿货,买家验完视情况再给钱。   但女盗根本不吃这套,摇摇头低声说,“你们先拿钱。我这货至少值五万。”   我和潘子都没接话,互相看了看。我是觉得,“真不愧是鸳鸯盗,不是一般的狂啊。”   陆宇峰开口了,他说没问题,又往后腰摸去。   他把背包放在身后了,我就挨着他坐着,看的清清楚楚,他拿背包时,还特意摸了下后腰,合着他现在把信号发出去了,我们只要再拖上五分钟,警察就能赶来。   昨天曹元并没给我们钱,陆宇峰算计的长远,准备了一个大信封,他把信封拿出来,让女盗顺着信封口看了看。   这里面有六沓子捆好的钱,也就是六万。女盗瞧着信封,又看了看我们。   我发现她眼神有点不对,又说不好哪里不对。   她伸手就抓信封,要拿过来。但阿峰能干么?也死死握着,强调一句,“货呢?”   女盗嘤嘤笑了,说让我们稍等,货在她男人手上,她男人就在外面。   她又转身出去了,我又看了下表,八点零四,还有一两分钟,这次任务就完美的结束了。   可突然间,外面响起突突突的马达声,我听得一愣,因为这马达太响了,明显有个摩托在疯狂的给油。   陆宇峰反应最快,骂了句他娘的,又跟我们说,“咱们露馅了,这俩鸳鸯盗要跑。”   我一时间心里有点泄气,心说真是功败垂成,差一点就收网捕到这两个大鱼了。   我是从一个一般线人的角度出发的,我们只负责弄情报,抓捕的事跟我们没关,但阿峰不这么想,他立马拽着我和潘子说,“走,咱们追!”   第三章 搏命狂追   我一听陆宇峰说这话,瞬间心里紧绷绷的,心说这次我们面对的可是一直逍遥法外的盗贼,逃跑本事能不强么?我们去追,无疑是自讨苦吃。   我本想劝他一句,没等开口,陆宇峰就已经把我俩拽出门了。   我们是骑一个摩托来的,这次追击,也只有拿它当工具了。   陆宇峰招呼我俩上车,说了一句准备好后,就吱的一下把摩托开出去了。   我发现陆宇峰的车技挺厉害,能一下将车速提到这么快,我坐在中间还好多,就是忍不住的往后仰了一下,潘子就不行了,他哇呜一声,要不是最后死死抓我一下,我怀疑他都能翻到车下面去。   而且他这么一抓,我后背嗤了一声,当时我都无奈的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了,心说自己这件外套刚买的,还没等捂热乎呢,就被这个败家玩意给扯坏了。   鸳鸯盗的摩托已经在远处了,陆宇峰为了能追上他俩,使劲的给油,让我们这辆摩托把速度提升到极致。   具体有多少迈,我是不清楚了,反正一探头,迎来的风打在脸上都生疼,跟被小棒子砸了一样。   不得已我只好躲在阿峰的后背上。潘子比我还害怕,他也真好意思,拼命的往前挤,整个人黏在我背后上不说,大腿都快夹到我屁股了。   我烦他这种粘劲儿,扭头说一嘴,让他往后点。   但他就是摇头,生怕自己摔下去,反倒还往前拱了拱。我最后没法子,也理解潘子心情,只好就这么样了。   那男盗本来挺有信心,以为我们追不上呢,但随着我们的摩托越来越近,他着急了,突然一转弯,奔着一片平房去了。   这平房都是老房子,等拆迁的,说白了,这儿的大街小巷绕起来跟迷宫一样,男盗就打算利用这个环境,让我们跟丢了。   他摩托车技真好,嗖嗖几下子就消失在巷子里,我以为我们这次准没戏了,也准备收工吧。但陆宇峰又让我无奈了一把。他不仅没怎么降速,也开摩托疯了似的冲进巷子里,险之又险的在各个胡同中穿插。   这不像说一个人走在胡同里,地方宽敞随便怎么折腾,摩托在胡同里的活动空间很小,有时候几乎是插着墙壁走的。   我和潘子都提心吊胆,因为稍有不慎,脚要是多伸出去一块,碰到墙了,保准一块肉就被擦没了。   估摸我们在这片平房中钻了一刻钟的时间,最后鸳鸯盗在前,我们在后,都冲了出去,又在马路上彪上车了。   我一边佩服阿峰身手的同时,在心里也暗骂那些警察,心说我们都发信号了,还是gps的,这么半天了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呢?   鸳鸯盗看这样都摆脱不掉我们,那男盗又发起狠来,突然把车速降了一些,在路上左右晃着。我知道他的意图,他是想让我们再跟进一些,他找个机会用车轱辘绊我们。   这也是玩车的一个技巧,我们这摩托真被绊住了,凭车速保准狠狠摔在地上,我们仨也可能就此送命。   陆宇峰犹豫了一下,把车速稍微降了一点,保持一定距离的在他们后面跟着。   男盗一直用后车镜观察着我们,他沉得住气,而那女盗不行,突然一回头,对我们竖了个中指,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的挑衅。   这把阿峰惹到了,他喊了句让我们抓紧后,突然加速。   我一直认为阿峰是个很理智的人,被他现在的做法一弄,心里凉了一片,甚至都觉得,黑白无常已经在我们旁边偷窥了,只等着车翻人亡时,他们抓我们仨去阎王殿报道。   但我再次低估陆宇峰的实力了,或者说低估这军用摩托的性能了,马达突突呼啸声,它竟然冲过了男盗的截击,直接跟他们的摩托来个持平。   这一来,我们和鸳鸯盗就处在同一水平位置了,那女盗不相信的瞪个眼睛,看我们都愣了。   我也愣了,冷不丁没反应过来。陆宇峰又把摩托往鸳鸯盗那靠了靠,吼着对我俩说,“等什么呢?打!”   我心说对啊,我和潘子刚得到甩棍,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我叫上潘子,都腾出一个手,把甩棍拿出来。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但现在我们顾得上这个?尤其是潘子,他够不到男盗,就专可女盗打。   他一边打还一边骂,“小娘们儿,让你乱找不正紧的爷们儿,这次知道错了吧?”   鸳鸯盗手上没有跟我们相抗衡的武器,这么一来处在下风,男盗也滑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突然一转车头,把摩托冲着一片山林开去了。   等停到山林前,他俩一同下车,默契的往林子里钻。看这举动,他们为了逃跑,连车都不要了。   就事论事的说,我们要就此收手,就算逮不住鸳鸯盗,也有不小的功劳,至少缴获了他们的交通工具。   可陆宇峰还不满足,把摩托开到林区旁,也招呼我们下车,大有继续跑步追击的意思。而且他下车后就盯着这两辆摩托,说一句,“放气!”   他亲自动手,拿一把弹簧刀把我们摩托的前胎扎漏了,潘子趁空也把鸳鸯盗摩托的前后胎捅破了。   陆宇峰让我们带好武器,又一同进了林子。这林子怎么说呢,有点邪乎,因为里面全是墓碑与坟包。   之前在绥远村,我看着那里的坟包就膈应,这次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我也不想当先锋,就跟在阿峰后面。   陆宇峰还带着电筒,用光照着地面。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他眼睛真毒,竟能找到鸳鸯盗留下的鞋印。   我们就沿着鞋印继续追,估摸少说深入两里地,这时候周围荒草丛生,地表也都发出臭了吧唧的味道。   突然间阿峰摆手叫停,疑惑的四下看着说,“鞋印到底就没了,咱们小心,可能有埋伏。”   我整个人警惕起来,但还没等我把周围环境看熟,一个草堆动了一下,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冲了出来。   他带着摩托车头盔,一看就知道是那男盗,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平时用来划包用的,他把这个临时当做武器,对我们偷袭。   我们仨不可能这么菜,全往旁边一躲,陆宇峰还立马反身扑过去,想用他的铁扳指顶在男盗的脖子上。   其实男盗也没这么傻,妄想用一把小刀搞定我们,他还有后手。   这小子手法挺快,随便抖了抖袖子,手中就立刻多了一个纸包。他把纸包捏碎了,对我们使劲一洒。   这里面全是一种粉红色的药,一下全扑到我们脸上来了。   阿峰喊了句躲,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他的反应真是神速了,药粉压根就没沾到他身上。   而我稍微慢了点,但及时屏住呼吸,也算勉勉强强避过了。   潘子就不行了,这傻老爷们不仅没躲,在阿峰喊躲的时候,他还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就他这么一张嘴,红粉全进肚了。   男盗也不恋战,扭头就走,嗖嗖的又逃到草丛里去了。   我是顾不上男盗了,看潘子咋样要紧。我急忙走到潘子旁边。   这药挺烈的,刚这么一会就发作了。潘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抓着脖子,一边咳嗽着,一边整个表情都纠结起来,又想笑又想哭的。   我也没解药,更不知道咋办的好。陆宇峰急忙对着潘子脖子打了一下,让他短暂昏迷了。   接着他皱眉对我说,“潘子中的迷药,没大碍,但要昏睡一会才行,这么办,你留下看护潘子,我继续追。”   他说完也不等我表态,钻着草丛消失在我眼前。   我望着四周这么怪的环境,又看了看潘子,心里颓然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阿峰这个抓贼狂人了?”   第四章 冥币天降   我本想蹲在潘子旁边,就这么等着陆宇峰回来,但这里的环境实在瘆人,最后我一合计,阿峰身手这么好,他能被俩盗贼算计到才怪呢。   我决定出去等他,也顺带一把背起潘子,这么慢悠悠的往下走。   潘子靠在我身上软绵绵的,这不是啥好现象,尤其他那两只胳膊,跟面条一样无力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想给他打打气,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就轻声念叨起来,“小兽!你一定好好的,一会咱们去医院了,挂个吊瓶就好了,等你好了,吃啥我都带你去。”   刚才我们几个一股气的跑进来,我也没觉得这路有多长,可现在背个人往回走,我算体验到有多费劲了。也怪这里看起来哪都一样,我半道儿还走岔了。   这样一直磨磨蹭蹭半个钟头,我才看到马路。我心里长叹口气,心说等出去了,真得好好坐地上歇会。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嘿”声,好像是个人在笑,可我又辨认不出来,这声在哪传出来的。   我整个人激灵一下,我觉得不像是阿峰,就算他追匪回来了,也不会这么故意吓唬我俩玩的。   我不走了,四下打量着,保持高度警惕。正当我较真的时候,有个东西从我眼前落下来。   我条件反射般的留意到它,还顺着往下看了看,这玩意儿我太熟悉了,印着玉皇大帝,是个冥币。   都说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但也不能突然从天下往下掉冥币吧?我也形容不好心里啥感觉了,带着一点好奇,又带着一点恐惧的抬头看了看。   只一看,我心脏明显骤停一下,甚至都无力背潘子了,让他顺着我后背自由落下来。   在我脑顶的这棵树上,蹲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它看着有半大孩子那么大吧,更像个大猴子,浑身上下长着白色的羽毛,脸上不知道是抹什么东西了还是真就这样,油乎乎、白腻腻的。   它咧嘴乐着,还一直冲我眨巴眼儿。   我不懂它眨巴眼儿是啥意思,会不会是跟我打招呼呢,我不懂它的语言,也没法接话,另外打心里,我更多意识到的是,有危险!   我真被吓住了,想用手把腰间的甩棍拿出来,但摸了几下才摸到,还几下才把棍子展开。   我算计好了,只等这怪物爬下来,我就用甩棍砸它。我俩这么僵持了三五秒钟,这怪物对我失去兴趣了,它一扭头,整个身子扑了出去。   我有种想揉眼睛的冲动,因为我看到它竟是飞走的,张开双臂,舒展双腿,就这么从树上跳起来,嗖嗖的远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了,反正呆了一小会儿,我啊的嚎了一嗓子,闷头往外逃。   这里不是坟场么?我打心里肯定,自己这次真是见到鬼了,而且这鬼看起来道行还不低呢。   可我跑了两步又想起来,潘子还在地上躺着,我扭头看着他,虽然我俩近在咫尺,但我却有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我纠结着要不要回去救潘子,最后救人的想法占了上风,我一咬牙,又跑回去,把他背起来。   刚才我还觉得有点累,毕竟背着潘子走了一里多路了,可现在我觉得浑身都是劲,恨不得就这么跑下去,把鞋跑烂了算了。   等踩到马路,我才稍微松了口气,把潘子轻轻放下来,又蹲在他旁边。我把他腰间的甩棍也拿下来,一手一个的这么握着。   我心里装着事呢,尤其把注意力都放在山林上了,就忽略了身后。   正当我敏感的用眼睛巡视时,有个手搭在我背上,我哇了一声,还跳着跑出去挺远。   等回头一看,这是曹元曹警官,他身后还站着四个警察。   曹元对我的举动很不满意,他皱着眉看了看潘子,又问我,“怎么回事?阿峰呢。”   我压着要胡言乱语的冲动,把我们追鸳鸯盗的事说了一遍。曹元一听,整个人都急了,对手下说,“都进林子抓人,记住!这可是一个被通缉的重犯,上头儿很重视,如果抓不到活的,也可以开枪击毙。”   那四个警察应了一声,一同往林子里跑。   曹元又拿着对讲机跟警局申请更多的资源,忙完这个,他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甩开大步跑进林子。   我也明白,自己现在形象不咋好,但我相信,曹元要是有跟我一样的遭遇的话,他弄不好更掉链子呢。   我本不想让这些警察都走了,咋的也给我留个伴儿吧?但我没权利说这话,最后一琢磨,让他们去吧,反正别找我就行,那林子,我打死也不回去了。   又缓了一会儿,我整个人放松一些,我也不能总这么盯着山林看,就扭头给潘子掐人中,捶胸口。   我是这么想的,潘子要是醒了,我能多个背靠背的保障。   可陆宇峰打得太狠了,又或者说潘子太不禁打了,我忙活这么半天,他也没要醒的迹象。   我发现真是怕啥来啥,在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远处一个草丛哗啦哗啦的晃悠起来。   我顾不上抢救潘子了,死死盯着草丛看着。   这草丛有半人来高,旁边还立个半遮盖的墓碑,更增加了这种让人胆颤的气氛。我把甩棍从地上重新拾起来,弓个腰往这里走。   我刚走了两步,从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来。   我看着他面生,不过从衣着来看,这该是摘掉头盔的男盗。他状态不咋好,衣服老多地方都破口子了,脸上好像涂了一层油,脸颊上还布满很多很细的黑点,像石头屑儿,虽然闭着嘴,但一股股血从嘴唇上溢了出来,有的嘀嗒嘀嗒的往下落,有的都挂出一根根血丝来。   这还不算啥,他双手捂着胸,十指都往外翻翻着,明显被人掰断了。   我惊呆了,心说他咋了?难道陆宇峰或者曹元他们中有人会啥武林秘籍,这男盗中了大招?不然咋能这惨德行呢。   男盗本来有些迷茫,看到我后,他把手伸出来,想向我抓,只是那五个断指滴沥啷当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看得出来他想求救,虽然我俩是敌对关系,但我还是心里有了一丝怜悯,我往他面前走,还让他别乱动。   可我走了没几步,怪事又来了。   真的是事先毫无任何征兆,他脸上有好几个地方冒起一股烟,之后又有一个地方嗤的一下着起火来。   这小火苗就跟一个引爆点一点,一眨眼间,他整个脸全燃烧起来,呼呼的大火瞬间让我看不到他啥表情了。   男盗很难受,在原地乱舞。   在连续恐怖事件的打击下,我心里已经很脆弱了,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我脑袋中又自然而然的闪现出一个念头,救人!   如果任由火这么烧下去,男盗必死无疑,我也顾不上别的,压着性子紧忙把外套扯下来。   我这外套也算倒霉,刚被潘子拽了一个口子,现在拿它救人,它是彻底的报废了。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把撕碎的外衣攥在手里,只等凑过去就往男盗脸上盖。   但男盗突然把嘴张开了,我发现他满口牙没了,那溢着血的牙床子,配着这燃烧的脸,也只有在科幻里才能出现。   我这下是真受不了了,尤其看架势,他还想往我这边靠。   我不可能让他靠过来,我怕他一碰我,自己也得跟着他烧起来。   我扭头就跑,赶到潘子旁边时,我都木讷到忘了背他了,就拽着他衣领往后拖,嘴里还说,“你他娘的别睡了,快起来,妖怪、妖怪来了!”   第五章 双盗毙命   我这么拽着潘子,让他突然有了反应,或许因为疼的,他眉头皱了一下。   我见状紧忙又吼他几句,想让他彻底精神起来,可没想到这就是个假象,他又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男盗在这期间又往前走两步,只是他着火的脸是致命伤,根本熬不住,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脸冲下狠狠的砸了下去。   他整个脸朝着马路压下去,一下把火熄灭了,只是脸的边缘还有一些顽固的小火苗,最终越来越弱,化成一股青烟。   一时间危险解除,但我一点放松下来的感觉都没有,我愣愣看着男盗,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我猛地喊了起来,“救命、救命”的不断重复着。   我真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场景了,想把曹元和陆宇峰他们全喊回来。   不一会儿,曹元带着两个警察飞快的跑出山林,他看我没事人儿一样的站着,吼着问一句,“怎么了?”   我倒是真没啥事,但我指着男盗,念叨一句,“你们要找的罪犯在这儿。”   男盗脸冲下,曹元也不知道他死了,乍一看就以为他只是简单的趴在地上呢。   曹元招呼两个警方往那儿奔,有个警察还把枪拿出来指着男盗。他们跟一群饿狼似的围过去,蹲在男盗身边,曹元还趁空瞧了我一眼,大有责怪我的意思。   我现在也没心情多说啥,而且我也看出来了,这帮警察不是东西,看到罪犯就把我晾在一边了,不顾我咋样了。   曹元他们把男盗摁住,又一同合力把他翻过来。他们是真没想到男盗会是这德行,当他们看清男盗的脸时,全都炸锅了。   那俩警方嗷一声喊,还一同往后蛙跳一下,曹元半站起来,噌噌往后退,不过他踩秃噜了,又脚一滑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我觉得自己有点坏,看着他们被吓住,一时间心里很爽,心说让你们这帮缺德货说我,看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时,这反应不比我好哪去。   曹元不仅如此狼狈,脑门上还哗哗往下落汗,他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抹汗。   我早就看出来了,曹元是个很血气方刚的人,他现在能这么害怕,反倒让我有些奇怪,觉得这里面还有事。   曹元又把对讲机拿出来了,对着吼上了,让警方把现在能调用的警力全派过来,说这里发生大案子了。   接下来他又呼叫另外两个警察,让他们赶紧撤出山林,等待支援。   那两个警察也听话,没多久屁颠屁颠全跑出来,但我一看,没阿峰的影子。   我们线人跟警察之间的关系很微妙,顶多算是一种合作的关系,我对他们没多大好感,但我在乎阿峰。   我担心这小子别遇到那鬼了。这下我急了,拎着甩棍跑到山林边,扯着嗓子“阿峰、阿峰”的使劲喊。   我这么喊了五分钟,嗓子有点哑了。看还没阿峰的动静,我又只好沿着山林缘边走起来,边走边时不时尽力再喊两声。   等经过一个灌木丛时,我听到里面有沙沙的声音,好像有东西。   我又紧张上了,退了两步,双手握着甩棍,死死盯着灌木丛,我不确定是不是那白毛鬼要冲出来。   但没那么悲观,是阿峰整个人从灌木里钻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段期间他走了多少路,反正他整个人挺疲惫的,而且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倦意。   我一看是他,急忙把甩棍收起来,又过去扶了他一把,带着他往大部队那走。   阿峰也没分出精力仔细看远处,就没发现男盗恶心的尸体,他趁空叹了口气,跟我说,“那两个盗贼好像窝里斗了,男盗把女盗杀了,还很残忍的将女盗拔牙、断指、烧脸了。我找了半天没发现男盗,估计他跑了。”   我一时间有点语塞,缓了缓指着远处说,“阿峰,你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你看到的是女盗死的很惨,但你还不知道吧?男盗也没好到哪去。”   陆宇峰身子猛地一震,甚至都顾不上疲惫了,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又挣脱我,甩开大步冲过去。   我不想陪他过去,就自己这么慢悠悠走回去。   没多久又来了两辆警用面包车,从里面下来一大堆警察,有得睡眼朦胧的,估计是从家里被硬叫出来的。   这现场就交给他们负责了,我又把精力放在潘子身上。我发现还是自己本事不行,陆宇峰在潘子脑顶上随便戳了几下,他就慢悠悠的醒来了。   虽然现在的潘子药劲儿过了,恢复正常了,但还是有点虚弱,我就把我那破烂上衣当垫子,让他坐在上面休息一会,这功夫我还跟陆宇峰念叨起遇鬼的事来。   我对他没任何隐瞒,详详细细的说了经过,陆宇峰听完就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显得不信。   这也不能怪陆宇峰没见识,换做别人,冷不丁听到,肯定都会有这种举动。   我一想,反正我遇鬼的地点离马路不远,现在又来了这么多警察,也不怕过去再看一眼,我就跟陆宇峰说,带他去找找那个冥币。   我敢肯定自己没记错地方,但等我俩到了那地点时,哪有什么冥币啊。   陆宇峰又拿出一副怀疑的目光盯着我,我壮胆四处稍微走了一下,仍是一无所获。   我怕陆宇峰以为我忽悠他玩呢,就差发誓了,跟他说,让他务必相信我。   陆宇峰没说啥,转身带着我出了山林。   我以为我们忙活这一宿,不管这案子有多奇,我们也该休息一会了,但陆宇峰张罗着,要我们仨去趟警局。   而且跟我们一趟车走的,还有那男盗的尸体,他被一个大白布单裹着。这一路上我看着白布单,心里膈应劲就甭提了。尤其遇到颠簸时,那白布单一抖,我整个心都忽闪忽闪的。   到了警局,法医早带着人在门口等候了,陆宇峰跟在法医后面,他们用担架抬着男盗尸体往楼上跑。   我在这警局也没啥认识的人,只好跟在陆宇峰后面。我们上了三楼。陆宇峰一点不犹豫的跟进了法医室。   我和潘子这下不跟着他了,在法医室门前止步,我都能猜出来,一会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肯定很血腥的把男盗解刨了。   这时候曹元也赶了回来,他看到我和潘子在法医室门前转悠,还急了,过来拽我俩一把说,“一般人不能进法医室。”   他这一般人指的就该是我和潘子这两个线人,这话有点瞧不起人,不过我谢他,心说他真当法医室是旅游景点呢?我和潘子吃饱了撑得削尖脑袋往里挤?   正好旁边有个小会议室,我和潘子为了等阿峰,就钻到这里里歇息起来。   我以为一个解刨验尸用不了多长时间呢,但这一晚上,陆宇峰也没现身,我和潘子最后困得,都趴桌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我俩饿的受不了了,我看法医室还没动静,警局里大家也都忙碌着,就跟潘子说,“咱俩不管他们,先下楼吃个早餐。”   这警局旁边就有个摊子,卖稀粥、包子的,我俩跟饿死鬼一样,去了一顿猛吃猛喝。其实有时候填饱肚子了,能让一个人一下精神不小。   我现在就这感觉,吃饭前后明显状态不一样,心也静下来不少。   按说线人应该尽量少露面才对,尤其是跟警察、警局接触时,但这里是陇州,我一个外地线人,也没那么多避讳。   我俩溜达往回走,还从警局正门走进去的,路过保安室时,我听到保安正在里面不满的骂着。他说,“谁一大早上送来一个邮包?没发货地址,还让杜睿收,警局哪有这号人啊?”   第六章 亡魂邮寄   我听到保安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我一下想起了那神秘邮包了,就是在我们去绥远村之前收的那个。隔了这么久,电视神秘人都没找我们,要不是被保安这话一提,我都快把他忘记了。   潘子也反应过来,我俩互相看了看,一同走进保安室。   这保安昨晚就在,也知道我俩是跟着曹元一起来的。他不解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进来干啥。   我兜里一直揣着身份证,就拿出给他看,顺带说我就是杜睿。   保安明白我的意图,把邮包递过来,不过眼神中显得有些不乐意。这我没法子,因为我也不想神秘人好端端没事瞎邮东西。   这邮包没多大,还系着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潘子随手把它捧起来,我俩又上楼。我想等回会议室了,再把它打开看看。   来到三楼时,曹元和几个警察正围在一个桌子旁讨论案情,本来就是随便看了我俩一眼,可接下来,他猛地一转身,指着那邮包说,“这个给我!”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这一句,我和潘子脸色都沉下来,潘子还特意把邮包抱得更紧,耿直的反问一句,“凭什么?”   我也觉得曹元做的做分了。但曹元不是上来横劲儿,非得抢线人的邮包,他换个方式跟我们说,“你们在会议室等着,我叫上陆宇峰,咱们一起开个会。”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事,也不跟他犟嘴了,先带潘子过去。   没多久,他和陆宇峰也进来了。这是曹元硬生生把陆宇峰从法医室叫出来的,我发现阿峰有点憔悴,还带着一副沾着血的胶皮手套,这都不算什么,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这让我有点受不了,刚吃的早餐在胃里来回翻滚着。   陆宇峰把手套脱下来,对着墙角的一个垃圾桶撇了过去,又找个椅子坐下,问曹元干什么?   曹元让潘子把邮包放到桌子上,跟我们讲,这邮包上的蝴蝶结有讲究,是女鸳鸯盗的手法,要是我们不信就试试,这蝴蝶结上有四个线头,拽那个最短的,才能让蝴蝶结一下被解开。   在他说的同时,我就盯着邮包看着,也趁空试了一下,我发现他说的一点不差,正常系蝴蝶结,都出来两个线头,哪有系出四个的道理,但我拽着那个短的一试,真的一下就把这蝴蝶结打开了,还发现这里面多了一根无用的丝线。   我心里纠结了,觉得这邮包简直跟迷一样,按曹元说的,它就该是鸳鸯盗邮寄过来的,但这一男一女两个盗贼不是刚死么?怎么可能邮寄东西呢?另外如果说这是电视神秘人邮来的,那他和鸳鸯盗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宇峰这时喊了句话,让我别愣神,把邮包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上次我收到神秘邮包,里面放的是dvd光碟和蛇骨铃铛,这次呢,里面放的竟然是录音带。   现在什么时代了,听歌都用mp3、mp4了,冷不丁看到录音带,我们一时间都找不到随身听。   曹元出了会议室,扯开大嗓门,喊了一个警员,让他想办法去弄。接着他又站在门口,对陆宇峰使个眼色,那意思有话要说,让他出来一趟。   我和潘子肯定不动地方了,但陆宇峰也没走开,摆手跟曹元示意说,“直接说就行,小白和潘子不是外人。”   曹元被这话一弄,显得有点小气了,但他不在乎,哈哈一笑,又叫了一个警员,说把资料拿过来。   这资料可不少,又是档案夹又是投影仪的。   我被这场面弄得直懵。没多久,投影仪打开了,曹元给我们放了几个片子,这都是两个老人的。刚开始我真没看出什么,但随着这两个老人尸体的出现,我发现一个蹊跷。   这俩老头儿分别死于火灾现场和池塘里,乍一看是意外事故,但他们的脸都没了。被火烧的那老头,身子顶多也就烧焦了,脸却凹陷进去一大块,而那溺死的老头,脸上坑坑洼洼,就好像被鱼吃过一样。   曹元解释说,“这分别是一年前和半年前的两个案子,一个是陇州人,一个是临边城市的,他们死前一段时间,都有过焦虑,跟朋友说过他们可能会死于意外,当时朋友都没当回事,但他俩的寓言全部实现了。另外在他们身上,都发现了冥币,上面准确写着他们的死亡日期,这在鸳鸯盗尸体上也有体现。”   随后曹元又打开资料夹,把四张夹膜的冥币展现给我们看。   我们仨都聚过去观察起来,潘子就是随便看看,又立即不敢兴趣的退出了,我和阿峰看的时间挺长。   阿峰还摆弄一番,发表他的观点,“这四个冥币的玉皇大帝额头上,都有一个污点,证明印刷机器不好,该是同一批印出来的,再说这后写上去的死亡日期,看笔记,尤其是一勾一画的走向,也该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光凭这两条,可以断定两个老人死亡案与鸳鸯盗凶案有直接的联系。”   我又想到昨晚那个白毛鬼了,它也丢给我一个冥币,只怪那冥币最后没了,不然捡过来与这四个冥币核对一下,就能判断出,这些人是不是都被那白毛鬼杀的了。   我们又各自回到座位上,曹元把投影仪关了,看着陆宇峰,问他参与了法医解刨的事,有什么发现没有。   陆宇峰揉着太阳穴,显得略有头疼,闭着眼睛跟我们念叨。他说按尸检来看,这两个盗贼都是被人硬生生把手指掰断的,也都是尖嘴钳子之类的东西把牙齿拔光的,至于为什么脸上离奇着火,目前还没准确的定论,而更让他不解的是,掰指、拔牙、烧脸,任何一个都是很严厉的酷刑,也都归属于不同的作案手法,按说一个凶手就算再恐怖离奇,也该有一个尺度,不该在杀同一个人时用不同的手法。   我听完心里有点紧,觉得这案子绝对是一桩实打实的恐怖凶案了,另外我也有点好奇,觉得陆宇峰一个特殊线人,怎么对刑案这么了解呢?尤其还懂得法医解刨学。   我也不能直接问他,只好先把这疑问埋在心里,我又顺带着看了看潘子,想知道他啥反应。   我发现潘子挺厉害,这时候眼观鼻,鼻观心的拿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儿,合着他一直用这种境界来回避我们的谈话,一点没听到。   整个会议室一下变得寂静起来,除了潘子还在“入定”,我们几个人都点了一根烟吸了起来。   曹元上来点小脾气,自顾自的骂了几句,说本想捉拿鸳鸯盗,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让案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陆宇峰倒是很冷静的考虑一会儿,有了计较,现在还没警员把录音机找到送进来,他就指着录音带说,“这样吧,既然我们仨摊上这案子了,也就继续配合警方挖线索,这录音带让我先拿回去听一听,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让我惊讶的是,曹元很尊重陆宇峰这个特殊线人的话,他不仅很支持的把录音带推过来,还主动问了一句,“阿峰,还需要警方提供什么,你只管开口,能办的我全给办了。”   陆宇峰摇摇头。有了这个录音带,他也不想着去法医室凑热闹了,把它放在兜里,招呼我俩起身就走。   我们是终于回家了,但打心里,我一点回家的感觉都没有,还默念一句,希望这录音带里别再出现离奇古怪的声音了。   第七章 神秘录音   我们住的三室一厅是一人一个屋,我没去过阿峰和潘子的房间,但给我感觉,阿峰的房间就是一个仓库,竟连随身听这种“古董”都有。   我们回家后,他就把这随身听拿出来,我们仨蹲在客厅围成个圈儿,全都留心听起来录音。   我们仨生怕漏了什么,都凑得很近。可听了一分来钟,我也没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动静。   潘子还抱怨一句,说这么破玩意,哪有什么线索?   或许是我俩听得不仔细,又或许是我俩听力不行,陆宇峰倒有了发现,他望着潘子还做了个嘘声的东西。   我俩索性都不听了,一起望着他,等他有结果了再告诉我们就是了。   最后阿峰不嫌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苦笑起来。我被他这古怪劲儿吊起了胃口,追问一句。   阿峰转身进了房间,从里面捧出一个大音箱,这音箱本来是放在电脑上用的。他把音箱直接插在随身听上,接通电源,一边把所有音量都调到最大,一边把录音带倒退回去,接着说了句细细听着,就摁下播放键。   这次明显了,借着外放,我听到里面传出一丝丝杂乱的噪声,这形容不好,好像有人在低声哭泣,有人在轻轻嘻笑,也有吧嗒吧嗒像小孩子把玻璃球丢在地上的响动。   声音一直持续了三分来钟,随后一片肃静。   陆宇峰把随身听关了,很郑重的问我们,“明白了么?”   可我和潘子明白个球。我俩都摇摇头,表示不懂!   我发现陆宇峰这人挺坏的,他问我俩又不给我俩解释,打个哈欠说折腾一宿早就累了,让我们各自回房间睡一觉,等醒了再一起继续商讨。   我没法子,虽然不想睡,但看阿峰通红的双眼,也只好按他说的做。   我睡的是软床,躺上去不管困不困,没一会儿就变得懒洋洋的,我也没特意板着这懒劲,一闭眼睡起来。   等再次睁眼时,已经快傍晚了,而且屋外也很静,估计阿峰他们都没起来。   我挠着发晕的脑袋,想去趟厕所,但出了卧室,我看阿峰正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他面前还放着那个无线通讯器。   他眼睛还是那么红,我猜他根本没怎么睡,趁我俩睡着时,他偷偷爬起来跟组织联系了。   他看我出来,还对我招了招手。我猜他有事要说,也顾不上撒尿了,大步走过去。   陆宇峰让我坐在他旁边,点根烟静静吸了两口,像是让自己捋顺下思路,又说,“这两起死亡案很棘手,我到现在都没头绪,那段录音更让人不知所云,既然这样,咱们不如找灵媒问问,看他能帮助咱们不。”   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因为上午回来时,阿峰那副笑说明他听懂录音了,怎么睡了一觉他又赖账了呢?再者说,灵媒是什么?就是萨满或者叫跳大神的,他们请个神或者驱个邪什么的,都没问题,但跟他们问刑案,这未免有点儿戏了。   我也不藏着掖着,摇头把他的观点否了。   陆宇峰笑了,把没吸完的烟一下掐了,又跟我说,“你还别不信,国内借助灵媒破案的例子很少,不过在国外,很多离奇案件都是警方借助灵媒来挖线索的,咱们也不要一味的守旧,正巧陇州就有两个很有名的灵媒,也不挑时间了,咱们一会就找一个灵媒问问吧。”   我看他决心挺大,估计劝是劝不回来了,最后我一合计,反正找灵媒问话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点头妥协了。   接下来我去洗漱,陆宇峰把潘子叫醒了。我们先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两口,陆宇峰又开着黑轿车带我们去了另一个居民区,停在一个单元门下。   他隔着车窗指着这个单元门,说我们要找的灵媒就住在六楼。   我顺着往上看了看,这楼一共就六层,每层两户人家,六楼那两户,一个是落地窗,看着挺气派,另一个挂着黑色窗户,把屋子挡的密不透光。   我猜测的问,“那有黑窗帘的人家,一定住的灵媒吧?”   陆宇峰说我只说对了一半,整个六楼全是灵媒的,黑窗帘那屋子用来住的,另外那个是他办公的地方。   接着他招呼我们下车,带头上了六楼。在五层与六层之间的走廊,我们遇到一个装着门铃的栅栏门,这是后装上去的,反正六层全是灵媒家,他就在这设了一个“关卡”。   陆宇峰摁了门铃,没多久从上面下来一个人。   这人一看就神神叨叨的,穿着一件白色大袍子,上面印着古怪的图案,而且长得也特怪,他特别的黑,就跟掉到墨缸里被染了一样,双眼之间还有一道疤,这造型让我想起包青天了。   陆宇峰隔着栅栏门说了几句,“有个朋友邮寄过来一个录音带,听着挺怪,想让大师帮着看一眼。”   既然有买卖,灵媒当然来者不拒,打开门,招呼我们屋里请。   我也说不好什么感觉,反正在踏入他家的第一步起,整个心就难受起来。   这屋子里挂的要么是牛头兽骨,要么就是罗盘符箓,还飘着一股点香烧纸的味道,微微有点呛人。在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老板台,他就叫着我们在老板台前面坐好,又让我们把录音带拿出来。   陆宇峰挺细心,除了录音带,还带着随身听和耳机,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递过去,   灵媒默默听起来,我知道接下来的三分多钟,他是不会说话了。   我就东一眼西一眼的瞧起来。我是没啥想法,就这么瞎瞅着,但我发现阿峰也四下打量,不过他隐隐露出一副观察的神色。   我联系着他之前说的话和举动,心里猛地惊了一下,心说他不会怀疑灵媒是凶手吧?   这几起离奇凶案,又是冥币又是鬼的,真要往灵媒上猜,那也沾边。我本来跟阿峰找灵媒就是应付,但现在开始,我打定主意不捣乱,配合阿峰把这次调查弄好。   这三分多钟很快就过去了,灵媒叹了口气,摘下耳机,盯着我们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三位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说真看不出来,这黑小子还有点本事,能听出点道道来。   潘子傻兮兮的,张嘴就要说,但我偷偷踩他一脚,让他及时住嘴。   陆宇峰是真不想实话实说,他也有应对的策略,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拍,又叉开话题,“大师,你还是说说这录音的事吧。”   灵媒对钱还是比较在乎的,他也不多问了,反倒把录音带取出来,举着跟我们强调,“三位听过死亡引力的说法么?”   我对这名词感到陌生,潘子还插句话,说他听过地心引力,就是有个姓牛叫牛顿的人,被苹果砸脑袋,后来一赌气研究发现的。   灵媒被潘子逗乐了,又用他那玄之又玄的理论解释起来,“其实死亡引力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比较陌生的概念,其本质跟地心引力差不多,不同的是,它是将人带入死亡深渊的一种神秘力量。比如,有的人在死前听见楼顶有玻珠落地的声音,这就属于死亡引力,因为这个声音的真正来源不是玻璃弹,而是鬼眼球。”   随后他看着录音带,说这里面的录音,全部是死亡引力,听到的人,会被恶鬼缠住,噩运连连。   我本来就是很客观的在听,也没那么害怕,但是在他说完时,整个屋子里的灯嗤嗤不规律的闪动起来,门外还突然传来轻微的笑声,嘿!   第八章 鬼灵媒   这声嘿把我吓得头皮发麻,现在就是没镜子,不然我都想照一照,看自己头发竖起来没?   我也有种想要站起来的冲动,不过强忍住了,我慢慢扭头,往门口看。   我断定这嘿声是白毛鬼发出来的,可门口并没它的影子。我又顺带看了阿峰和潘子,我相信他们也听到这怪声了。   陆宇峰面上看着很镇定,不过他把大拇指头立起来了,那指头上带着铁指环,说明他已经进入备战阶段了。   潘子有点傻兮兮的,他只抬头望着那刚闪了几下的灯。按说嘿声比这灯闪要恐怖的多,他竟然不顾嘿声,我怀疑他是不是没听到?   灵媒也在注意我们仨的反应,他又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问,“你们怎么了?难道又感受到死亡引力的召唤了么?”   我和陆宇峰都没接话,潘子比较实惠,真信了灵媒的话,还接口问怎么能克服这种引力。   灵媒打开抽屉,拿出三个符箓,站起身往一个佛台边上走去,他咬破手指在符箓上写了几个字,又对着佛像念着咒、拜了几拜。   等把符箓拿回来时,他一人分给我们一个,很严肃的嘱咐,“这符箓一定贴身带好,最近半个月也不要出门,躲一躲问题不大,不然小心血光之灾。”   我看着符箓挺纠结的,因为上面印着灵媒的血,我有点膈应。潘子却很重视,还当即把它捂到心窝上了。   陆宇峰懂规矩,灵媒给我们做法弄了符箓,我们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又从兜里拿出三百块钱推给灵媒,嘴里一直说谢谢大师的施救。   阿峰没接着往下问案件的意思了,带着我们告辞,在走下楼时,他特意看了看对面那个小黑屋,就是灵媒住的地方。   我也怀疑那声嘿是从这小黑屋里发出来的,不过现在找不到借口,我们也不能贸然闯进去。   下楼后,我们仨都上了车,陆宇峰把车往前开了一段,但没出这个小区,就找个犄角旮旯停下来,扭头看着我俩,问我们怎么看刚开的事。   我想了想,较真的说,我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又不避讳的反问他,“阿峰,刚才跟灵媒接触,你发现什么疑点了?”   陆宇峰这次不跟我们绕弯了,他承认一直怀疑灵媒是杀人凶手,只是陇州有两个灵媒,另外那个我们还没见,也不排除他的嫌疑。   阿峰的意思,我们仨辛苦一点,分开行动,他今晚独自去找另外那个灵媒,而眼前这个,就交给我和潘子了,我俩从现在开始,要密切留意这黑小子的一举一动。   跟踪和观察,都是线人的家常便饭,对我和潘子这种老手来说,没什么难度。我俩当即点头同意了。   陆宇峰挺照顾我们,还把黑轿车留下来,他独自回住处,骑着摩托去办事。   这一来我和潘子也不用在户外挨冻吃风了,潘子车技不如阿峰,但也是个不错的司机,他就坐在驾驶位上,我坐副驾驶,我俩在车里熬起来。   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能望着灵媒住的那个单元门,其实按说我俩应该上楼近距离观察才对,但整个六楼都是灵媒家,我们根本找不到掩体。   我想夜里也不放松警惕,就跟潘子商量,我们轮班,一个人休息的同时,务必保证另一个能盯梢。   这小区一入夜本来挺静的,但操蛋的是,今晚有几个维修师傅,正爬在一个电线杆子上抢修,弄得总有噪音传来,让我坐在车里听着,都不那么舒服。   大约十点左右,正当我略有发困时,灵媒从单元门里走出来,他虽然换了一身便装,但一脸黑样儿,我一下把他认出来了。   潘子正呼呼睡觉呢,我赶紧把他叫起来,说有情况。   潘子都睡懵了,听我一说,着急的啊了一声,还就势想开车门往下走。   我对这小兽的智商捉急,及时把他拽住,告诉他黑灵媒夜晚外出,肯定要坐车,我们开车跟踪就好了。   我们也不知道黑灵媒要去哪,他打个出租车走的,潘子就开着轿车保持一定距离的跟着,我趁空把导航打开了,盯着上面路线看。   我们一前一后的来到市里一个不知名的大厦前,黑灵媒下车,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钻了进去。   看起来这大厦不是旅店,反倒像办公楼,到了晚间,上面还有稀稀疏疏的亮灯,我让潘子赶紧找地方停靠,随后跟了进去。   整个一楼就一部电梯,我们来到跟前时,这电梯正往上升呢。我一合计,不用说里面肯定是灵媒了。   我俩全盯着电子屏,看灵媒到底在哪层停下来的。   我一直默数着,15、16、17、18!   电子屏最终不动了。潘子还开了句玩笑,“杜睿,看到没?这灵媒挺邪乎,去了十八层地狱!”   我也觉得这18层不怎么吉利,但我不在乎这个,我们摁了电梯,又让它落了下来。   这期间我担心另一个问题,整个十八层一定有不少房间,别等我们上去后,不知道灵媒去哪了,这要逐个排查起来,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电梯开门后,我还带着这种忧心劲儿迈步走进去,我靠里站好了,潘子挡在我前面,他负责摁楼层。   不过这爷们把手举起来半天也没往下摁,嘴里还嗖嗖的倒吸气。   我有点不乐意了,心说他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时间很紧么?拖得越久,去十八层找灵媒就越困难。   我轻轻推他一下,催促他快点。   可潘子扭头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劲儿摇摇头,又一侧身子,把视线让出来。   我本来纳闷他为啥这样,但当我看着那一排楼层摁钮时,脑袋里嗡了一下。   这大厦最高只有十七层,压根没有十八层的摁钮。   我有点紧张,更有些迷糊,心说刚才分明看着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来的,怎么能出现这种离奇事件呢?   潘子问我咋办?我心里斗争一番,继续跟踪的想法占了上风,我一咬牙,摁了十七层的摁钮,还跟潘子说,“这样吧,咱们先去十七,再走楼梯,看看到底有没有十八层的存在。”   潘子说行,不过他说完就把甩棍掏了出来,在手里掂来掂去的。   我想安慰他别紧张,只是看着电梯陆续往上升,我心里压力也不小,尤其看着升到十五层时,我也忍不住了,把甩棍也拿了出来。   在停到十七层,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我俩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潘子用脚顶在电梯门旁边,我俩就这么隔远看着电梯外的环境。   不得不说,这层一片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压着性子把脑袋探出去看看,确定没什么古怪后,招呼潘子一起下去。   我们没带强光电筒,但我钥匙扣上有个小手电,就把它打开了,借着微弱的灯光,找到了楼梯口。   确实有往上的楼梯,也真有十八楼的存在。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脸色都不咋对劲了。我让潘子打头阵,我给他照亮,一同沿着灰尘满满的楼梯,一点点往上走。   我还特意往地面看了看,这上面根本没多余的脚印,很明显,十八层很久没有人了。   我心里全是问号,不知道那灵媒有什么本事,怎么使唤电梯一下去了十八层呢。等我们刚来到十八楼时,望着楼梯门,我一瞬间就把心里疑问全部忽略掉了。   因为楼梯门上面交叉着贴了两个封条。十八层,竟然还是个禁地!   第九章 死亡电梯   潘子被这俩封条一弄,打退堂鼓了,他有点哆嗦的跟我“这、这”直念叨,就差我一发话,他就甩开大步往下奔。   我心里也不得劲儿,不过我还是想进十八层里面看一看,弄清里面到底什么样儿。   我安慰潘子几句,又把弹簧刀打开,对着封条居中一滑,把楼梯门推开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黑墙,这墙原本应该是乳白色的,但明显被火烧过,上面全是各种黑道道。   我一下明白了,整个十八层发生过不小的火灾。这让我心里稍微放轻松一些,觉得整个十八层未必像想的那么诡异。   我带着潘子走进去,又用小手电来回照了照。   如果说十七层只是一种寂寞的黑暗,那十八层就无时无刻不露出一丝凄凉,有些地方还能看到血点,这也还原了当时火灾现场的无奈。   我可不是到这来参观的,打心里分析着,灵媒藏在哪个房间的可能性大一些。   潘子现在压根不说话,半躲在我身后。我招呼他想往里走走看看,但他根本不动地方,还拽了我一下。   我真是没招儿,又想给他鼓鼓劲,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门窗没关,突然整个十八层刮起一股凉风。   在环境的衬托下,这凉风还有一种阴风嗖嗖的感觉,我冷不丁没防备,被吹得直睁不开眼睛。   潘子这下真急了,都不顾我了,扭头就跑,他穿的鞋也硬,踏着楼道,咚咚咚直响。   我这么一来也不能独自待着,只好随他下去。   潘子靠在十七层电梯旁的墙壁上,用手不断狠搓电梯钮,看我跟来了,他这么说的,“小白,咱们去楼下等着就好了,那灵媒早晚要回家不是?”   我一合计这想法也对,不然我们单跟十八层较劲,灵媒抽空走了我们都不知道。   我妥协一把,等电梯门打开了,又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潘子摁了一楼,我们都没说话,就等着电梯把我们送下去。但到九楼时,整个电梯顿了一下,还叮的一声。   这是要开门的节奏,我以为九楼有人呢。我俩都在电梯门前面,这么挤着,新人上不来。我就招呼潘子一同往后退了退。   可奇怪的是,在门开后,外面空荡荡的。   潘子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这时忍不住骂了一句,说谁这么无聊,摁了电梯又不坐。   我是没觉得有啥,因为这种情况很常见,我随手要摁关门的摁钮。   但突然间整个电梯微微抖了抖。我一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有人上来了,不然电梯不会无缘无故玩这一出的。   可我眼前根本没人,这让我想到一个让人胆寒的可能。我觉得嘴唇有点发干,看了潘子一眼,他也在看着我,甚至脸色都有些白了。   我俩也不知道谁带的头,一同要往电梯外面冲。可赶巧的是,这时电梯门要自动关上了。   我是真不想坐这部电梯了,紧忙连摁开门键,潘子还冒险用双手握住电梯门,用力往外掰。但我俩这么做都是徒劳,根本拦不住,眼睁睁看着电梯门闭合。   这还没完,电梯里的照明灯还突然暗了一块,让我看着这里的环境都越发的昏暗。   潘子彻底忍不住的哇叫一声,还急忙往后退,直贴在一处墙壁上。他警惕的四下看着,还把甩棍举了起来。   我也不怎么好过,不过心里还留有一丝胆色,能强忍着没乱动。   我不断默念,心说我俩真要与鬼乘坐一部电梯那也无所谓,所谓井水不犯河水,一同搭乘到一楼就是了。   但接下来,电梯没往下落,反倒缓缓往上升。我瞪个大眼睛望着那一排楼层钮,我们根本就没摁往上走的键子啊。   我是眼巴巴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一路飙升,15,16,17……18!   我没看错,这次电梯载着我们到了十八层。   这下我也压不住自己的耐性了,吓得倒退两步,还把甩棍和弹簧刀一手一个的拿好。   我怕突然间有个鬼显现身形冲我扑过来,我也琢磨好了,如果真看到鬼了,管能不能用刀棍杀死它呢,到时保准疯狂往它身上招呼就是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十八层哪有火灾的迹象,门外是一片灯火通明,甚至还传来一阵阵音乐,就好像说有个屋子里正开派对一样。   我和潘子根本不敢下去,我俩还同时往对方身边凑了凑,挤在一起。这种互为依靠的感觉,能多多少少安慰一下我们脆弱的心灵。   我也不知道那鬼下没下去,反正不久后电梯门又慢慢关上,缓缓往下降。   我呆滞了几秒钟,回过神后把甩棍伸了出去,用它对准楼层钮,将所有楼层点了一遍。   我不奢求让这部电梯送我们到一楼了,我只希望它能打开,在哪一层都无所谓。   在经过十五楼时,电梯停了,门开一刹那,我和潘子争着往外面挤,这时的潘子劲很大,我冷不丁没挤过他。   等我俩全下了电梯,也不用谁下命令,很默契的转到楼梯口,一脚踩两格往下疯跑。   我们憋着一股劲,一点没歇的跑到一楼,看着楼梯门上那个大大的“一”字,我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   潘子笑起来,不过他这笑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还当先推开门走出去。   我紧跟他后面,我是没想到在我俩刚出门的一瞬间,有个人挡在我们面前,还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问话不害怕,但长得黑不溜秋的样子,把我又吓一跳,我定睛一看,是黑灵媒。   我心说他不是去了十八层了么?怎么又在一楼出现了,难不成趁我和潘子跑楼梯的时间,他也坐电梯下来了?   我们跟他怎么说也有过一面之缘,我就使劲挤出点笑来,算跟他打招呼了。   灵媒冷冷看着我俩,又继续说,“两位怎么不听劝呢,你们最近霉运这么大,不在家待着,反倒出来乱跑,还来这个有名的鬼大厦,真不怕死么!”   我和潘子没法接话,我脑筋都有点锈住了,一时间想不出我们来这大厦的借口。   既然不能解释,我就懒着解释了,随便应了一句,招呼潘子就走。   在我俩跟他擦肩而过时,黑灵媒主动让我们站住,拿出手机对我俩拍了一张照片。   我没搞懂他为什么这么做,心说我俩也没提出照相,他这不是侵犯我们隐私权么?没等我问呢,黑灵媒叹了口气,把刚照的从手机里翻出来了,递给我俩看。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这照片中我和潘子的背上有一团白蒙蒙的气体,也说不好是什么。我又看着现实中的潘子,他背后什么东西也没有。   灵媒借着照片说事,他给我们的最后提醒是:再不回家窝着,我们见不到几天太阳。   潘子听完扭头就跑,我是碍于面子,留下一句谢谢大师的话。   我追着潘子出了大厦,一同上了那辆黑轿车,潘子显得六神无主,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上乱窜,也就是这时间段路上没啥车了,不然我都担心出车祸。   最后潘子把车开到一个广场的旁边,这广场灯火通明的,照的我们车里也挺敞亮。   他点根烟,吧嗒吧嗒一口气吸完,这才缓过劲跟我说,“咱们不挖线索了,回家吧!”   在绥远村他就当过一把逃兵,现在这股劲儿又上来了。我也特想就此结束,回家好好歇歇,但话说回来,我们被这鬼电梯吓唬一顿,就把任务放弃了,回去后阿峰指不定怎么埋汰我俩呢。   我思前想后,又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第十章 黑屋的秘密   我跟潘子说,既然灵媒还在大厦里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我俩不如趁机来把小偷小摸,去他家转转。   潘子懂我的意思,我是怀疑那个小黑屋里有秘密。但他听我说完老半天,还在犹豫着,抿了好几次嘴,明显有话要说,只是说不出来。   我能猜出他要说啥,我只好把右拳伸出来,这也是我压箱底的一个做法。   我们这些坐过牢的都有一个规矩,君子之间是击掌为誓,我们就是击拳,代表过命的交情。   我就伸着拳头,再问他去不去。   这种方式彻底激发潘子的斗志了,这爷们血气一来,倔强的一咧嘴,跟我轻轻击打一下,说了句,“走!”   还是他开车,我们来到那个单元门下,又一同跑了上去,只是这次我们跑的很轻,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   来到六楼的铁栅栏前,潘子把手电拿出来,调出一个适当的亮度,我顺着这亮光瞧了瞧锁。   这是很普通的挂锁,我从腰间拿出几个铁丝和一个小万能钥匙,捅几下就搞定了,只是在推开铁栅栏时,这玩意儿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让我心惊一把。   我望着五楼,生怕这声音把邻居吵醒了,不然他们出来一看,我俩就露馅了。   好在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俩又来到小黑屋前,这屋子的锁也是普通货,我依旧用工具轻松搞定。但在开门的时候,我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因为我想到白毛鬼了。   我希望它能在这黑屋里出现,这么一来,我俩就算有了重大发现了,但我也真不想看到它,总觉得它太危险了。   我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下,推开屋门,潘子及时把手电筒高抬,对着屋里照去。   这屋子一直用黑窗帘挡着,本以为会很神秘,但其实不仅没什么,还特别简陋。   简直就是个清水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卧室门全关着,厅里除了一个铺在地上的大草席以外,只摆放一个神龛。   一般像龛这种东西,都是供奉菩萨或者元始天尊这类神灵的,但灵媒家的神龛上,摆着三个古怪的人偶。   我和潘子对神龛兴趣最大,我让他关好门,又一同凑过去细看。   这三个小人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并排站立着,刻画的栩栩如生,还长着翅膀和羽毛。   这次就我俩在屋子里,潘子没那么多顾忌,把电筒光又调大一些,依次照在三个小人身上。   我发现它们做着不同的动作,第一个小人拿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在膜拜,第二个叉着腰、昂着头,大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意思,而第三个歪歪个脑袋,手里拿着鞭子,做了个勒人的动作。   我和潘子合计起来,我俩都搞不懂这三个人偶代表着什么,如果说人偶要是做着烧脸、拔牙、掰指的举动,那我绝对不犹豫的报警,灵媒也跑不了,就是凶犯。   可眼前这些,貌似跟那几起凶案没多大联系。最后我心说得了,不费那脑细胞了,用手机照下来,回去让陆宇峰琢磨去吧。   为了不留死角,我还特意站在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   等把照片搞定后,我俩又挨个卧室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灵媒用到的“办公物品”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只是有个卧室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呼呼往里吹风,有个窗户被推开了。   这卧室还散发着一股极浓的怪味,有点骚也有点用开水烫鸡毛的味儿,我和潘子都被呛得直咳嗽,我急忙把门带上了。   这么一来,黑屋算是被彻底排查完了,我俩不久待,陆续退出去往下走。   在我悄悄锁铁栅栏时,貌似听到小黑屋里有叮当的一声响。我当时问潘子,他听到没?   潘子摇摇头,我就没当回事,而且还自我开解说,要么是幻听了,要么就是风把什么物品吹倒了。   这次“小偷小摸”让我觉得异常顺利,回到车上,我心情不错,跟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起来。   潘子就把轿车往小区外面开。但刚出小区时,我无意的一瞥,发现有条小路上站着一个人,看穿衣打扮跟灵媒很像,他还一闪身往拐角跑了。   我有点犯愣,心说这能是那“假包公”嘛?而且个头咋矮了很多呢?他要是回来了也该回家才对,怎么在那儿站着,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想去看看,就让潘子停车。   潘子一直专心开车,不知道发生啥情况了,还一头雾水的问我呢,我把猜测说给他听。   刚才夜探黑屋,也让潘子提气不少,这次他也没拒绝,把车停好后就跟我一起下来。   我俩顺着那条小路跑过去,但这附近是一片平房,这也是陇州一大特点,老平房特别多。   我看着胡同口,心里直叹气,我们又要面对这种迷宫了,能不能找到刚才那黑影,完全凭运气。   我俩纯属瞎猫碰死耗子,随便选个胡同往里走。   这胡同也很黑,我们不得不打着电筒,这么走了一会,我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俩总时不时的咳嗽。   我不知道潘子啥感觉,我就是嗓子痒,憋不住的总想发泄一下,这让我挺纳闷,因为我们没激烈跑,这一晚也没做啥重体力活动,难不成去个鬼大厦,就染上爱咳嗽的病了,这也说不通。   等又转了几个胡同依然一无所获时,我有点泄气,跟潘子说不找了,回去吧。   这时意外来了,我们刚转过身,一阵连续的嘿嘿声从后面响了起来。   潘子没见过白毛鬼,所以没那么害怕,但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吓得急忙转回去,也不管看没看清,就提前把甩棍拿出来了。可我们身后什么都没有,依旧是一条黑黝黝、一通向前的土路。   潘子想的很简单,有些不解的挠着脑子,问我不会是野猫吧?   我也希望是野猫,但长这么大,我还没听哪个野猫这么叫唤呢。   我俩没法子,又一边分析着一边往回走,我真没想到,又转过一个胡同时,那白毛鬼出现了,而且就叉着腿站在我们面前。   它依然对我们眨巴眼,咧个小嘴嘿嘿怪笑着。   我一直堤防着它,但这么突然的见面,也让我愣了一下,而且不知道咋搞的,我脑袋还突然昏昏沉沉起来。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招呼潘子一起上,想法子先把白毛鬼住再说。   我俩拉开点距离,一左一右围过去,一旦这种夹击形成了,我打赌白毛鬼想跑也跑不了了。   但它根本不给我们机会,也没见到它怎么弄得,反正一倒手,它手上就多了一条白森森的绳子。   它把绳子举起来,歪歪个脑袋,很搞怪的啪啪抻起来。   这动作跟神龛上第三个人偶是一模一样,按说抻几下绳子有什么威力?也伤不到人,但邪门的是,我看着它抻绳子,突然觉得自己脖子特别的紧,就好像真被勒着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潘子也遭遇了类似的状况,我俩也别说抓白毛鬼了,全都废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连形象都顾不上了,用尽各种丑态,包括使劲蹬腿、吐舌头、挠脖子等等,试图让这种束缚消失,不过随着白毛鬼抻的越来越频,我的呼吸就越来越困难。   甚至我都能摸到,自己脖颈上出现往外凸凸的勒痕了。   我有些绝望了,打心里还埋汰自己,心说让我不听灵媒的话,这下好了,真撞到鬼了,它还想要了我俩的命!   第十一章 神秘摩托   我慢慢还出现了一系列的回忆,这都是窒息死亡前的征兆。   我恍惚看见我和潘子去绥远村的影子,也看到了我入狱后的一些片段,但奇怪的是,还有几个场景是我没经历过的,坐在一个大椅子上,呆呆的睁着眼睛,旁边有一个黑衣男子在我耳朵轻声嘀咕着。   我估摸这场景就应该是纯粹的幻觉了。   白毛鬼看我俩不怎么挣扎了,他嘿嘿怪笑着,一点点向我们靠来,我只能用眼睛无助的看着他。   可没等他接近我们呢,隐隐有一阵马达声从远处传来,或许这马达声是震天响,但在我耳中,分贝无疑降低很多。   白毛鬼显得很警惕,扭头看一眼,我不知道他看到啥了,反正他吓得浑身一抖,也顾不上折磨我俩,对着一个土墙扑去,手脚并用,几下子越过墙头跑了。   紧接着有个摩托冲过来,车主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长相,但凭身段尤其他手腕上带的那块大手表,我猜他是陆宇峰。   在求生意识的引导下,我挣扎想坐起来,不过蹬了几下腿,我整个人也只是乱抖几下,根本没效果。   摩托司机看白毛鬼跑了,气的一拍车把手,又扭头看了我和潘子。   我使劲挤着笑,虽然说不出话,但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快把我们拽去医院。很可气的是,摩托司机不理我们,又轰着油,开摩托跑了。   我估摸他是追白毛鬼去了。这时我心里特别堵,心说凶手重要还是我俩的命重要?或许是被这口气一顶,我脑袋最终一乱,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整个胡同里就剩我和潘子了,他躺在不远的地方,而且这里还又静又暗的可怕。   我现在身子能动了,就赶紧坐起来,揉着发胀的脑子,嘴里忍不住哼哼几声。   我对陆宇峰的表现很不满意,心说等回去再跟他好好理论。缓过一些劲后,我又半爬半走的凑到潘子身边。   我现在手还抖上了,根本没力气掐人中,只好捏他腮帮子。被这疼劲儿一弄,潘子哼哼呀呀的醒了。   我和他一起合力,让他坐起来。潘子冷不丁啥都记不住了,问我刚才到底咋了?   我也说不上来,尤其白毛鬼让我俩窒息的经历,我根本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我们也不能光在这儿待着,我就跟潘子说,“先回车里。”   我俩真是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就这点路儿,我们走了有一刻钟。中途是遇到一个过客,可他看我俩这德行,别说帮我们了,吓得几乎是贴着墙跟我们擦肩而过的。   那辆黑轿车还停在路边,等上车坐在舒服的座椅上时,我才让身子整个好转一些。   我们都没说话,各自点了一根烟吸起来,潘子打算吸完这根烟就起车。   可半根烟刚过去,打远处来了一个人。我认识,是那个黑灵媒。   这个黑灵媒的个头儿又长回来了,不像刚才那么矮,我看着又犯懵了。而灵媒看到我们的黑车时,也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轿车上贴着黑膜,他看不到里面啥情况,就慢悠悠靠在车窗旁,把脸凑过来,想贴着玻璃往里看。   潘子挺警惕,问我咋办?   我一合计,我俩现在下车也没啥可说的,甚至还有点尴尬,得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我叫潘子赶紧起车。轿车嗖的一下开跑了,这突然的举动,还把那黑灵媒吓个够呛。   潘子身子不行,开车不稳,这一路上给我颠的,但好在没出啥大状况。   等我俩回家时,陆宇峰也回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澡呢,我让潘子先坐会儿,我直奔卫生间,把拉门打开了。   陆宇峰对我这么冒失的做法有些不满意,问我干什么。   我心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但我没那么暴躁,就事说事的把刚才经历讲了一遍,陆宇峰听完很诧异,尤其他脑袋上刚涂完海飞丝,都顾不上冲洗了,扯个毛巾擦了两下,又急忙跟我一起出来了。   我看他这表情,心里糊涂上了,心说难道认错人了?那摩托司机不是他?   我们仨坐在客厅里,他让我俩把今晚所有经历再完完全全讲一遍。   我和潘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阿峰听完,闭着眼睛往沙发上一靠,久久不语。   我也没法催他啥,趁空找了个小镜子,看看自己脖子。   我本以为自己脖子上得有一圈红呢,甚至有些地方不得溢血啊?但实际上脖颈上一点伤都没有,白白净净的。   如果有伤口,也能证明白毛鬼的存在,但凭现在这样儿,我和潘子刚才那话,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等陆宇峰再次睁眼时,他整个人变得特别淡定,跟我俩说,“我这澡还没洗完呢,你俩累了去休息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他每次都这样,但我今天没心思追问,因为确实太累了,浑身上下跟要闪架子似的。   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我几乎一趟床上就睡了。但这一觉没睡到天亮,半夜我被一声惨叫惊醒了。   这叫声是从卧室门外传来的,叫的那个惨啊,拿撕心裂肺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么睡了一会,我体力恢复不少,我几乎是一个猛子坐起来。我以为家里进人了呢,就顺手拿起床头的甩棍,一扭身下了床。   我开门走出去时,正遇到阿峰了,他穿的立立整整的,一看就没睡。我又看了眼客厅,那无线通讯器正开着。   合着他又在夜里联系组织呢,而这么一来,我断定刚才那惨叫声是潘子发出来的。   我俩没敲门,直接闯进去的。潘子坐在床上,正捂着脸,还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我问他咋了?他说他做噩梦,那白毛鬼又来勒他了。   这是典型的后遗症,虽然他这一嗓子挺扰民,但我不能怪他啥,还给他接了杯水,让他喝着压压惊。   本来一个梦而已,缓缓接着睡就是了,但潘子说他今晚指定睡不着了,想在客厅坐一晚上,散散心。   现在客厅都被陆宇峰占着,我就看了阿峰一眼,那意思别跟“病号”抢地方了,赶紧把无线通讯器收起来。   陆宇峰也这么做的,不过他收好通讯器后,又突然笑着跟我和潘子说,“我看你俩心里压力都挺大,在屋子里坐着也散不了什么心,这样吧,我带你们出去转转,瞧瞧夜景。”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我能品出来,他绝不是只带我们散心这么简单。   我现在也没啥困意,就跟潘子一样点头同意了。   这回陆宇峰开车,他带我们直奔那边山林,就是鸳鸯盗毙命的地方。   大晚上的到这里故地重游,让我冷不丁特别不习惯,但陆宇峰没觉得有什么,还让我指路,一起去了那个天降冥币的树下。   潘子一下车就后悔了,念叨被陆宇峰骗了,他蔫头巴脑的尾随我们,大有一副只跟着却不出力干活的架势。   我也搞不懂陆宇峰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就问他一句。   他望着这颗老树转了几圈,也不正面回答我,最后他让我和潘子在这里等着,他一使劲爬起树来。   他这爬树的技巧在绥远村展示过一回,真就跟猴儿一样,嗖嗖的上去了。   他还双腿用力把自己夹在树干上,东瞧瞧西看看的观察起来,趁空问我一句,“小白,你确定那白毛鬼是飞走的?”   要是在几天前,我还真敢确定,但经历这么多离奇事后,我心里有点咬不准了,就没急着吭声。   陆宇峰没继续问,独自看起来,突然间,他猛地抬头看着远处,又迅速的嗖嗖往下爬。   我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心说难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第十二章 夜斗   陆宇峰爬下树后,把我们叫到一起,压低声音说,“远处来了三个可疑男子,咱们躲一下,一会见机行事。”   我冷不丁没理解他的话,心说有三个老爷们走过来就走过来呗,我们弄这么紧张干吗?可我又一合计,来“荒山野岭”这种地方大半夜瞎溜达的,绝不是好人。   正巧我们旁边有一个很高的灌木丛,我们仨一同躲了进去。我看着这掩体还暗自得意呢,心说真赶上好运气了。   但我忽略了潘子这个缺德兽,也不知道这哥们咋了,突然放了个闷屁,那股恶臭味就甭提了,把我和阿峰熏得,捏鼻子都难受。   我们也不能这时候跑出去,只能苦苦熬着。估摸过了一分来钟,那仨人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   他们都穿一身黑,带着个毛线帽子,还用丝袜把脸遮挡起来。   在监狱中我听别人说过,这种荒凉地虽然很少人来,但却是劫匪强盗用来销赃、藏物的一个理想场所,眼前这哥仨儿,一定是把抢劫的家伙事都放哪个坟包了,他们刚穿戴好,正要出去发财呢。   我看着阿峰,只等他一声令下。   要是一般人处在这种场景下,肯定会有点小乱,但我和潘子还是有一些围堵方面的经验。等三个男子来到我们面前,阿峰喊了句动手后,我俩就跟他向相反方向奔去。   这么一来,陆宇峰在前,我俩在后,算是把这哥仨彻底包围住了。   他们仨有一个带头模样的高个汉子,冷冷望着我们,问了句,“什么人?”   我想抢先回答来了,但话到嘴边又卡壳了。我不知道怎么说的好了。   说我们是线人吧?那我们抓他们明显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嫌疑;说我们是热心市民,但哪有热心市民大晚上到这儿蹲坑抓劫匪的。   陆宇峰是彻底回避这个话题,反问一句,“我看你们仨明显是这里的‘常客’,我有点事搞不懂,想问问你们。”   阿峰是想问问白毛鬼的事,可这三个劫匪根本没兴趣多跟我们多说。   高个汉子也挺倔,看谈不拢,吼了句动手,他们仨就分散开,跟我们一对一的单挑。   我的对手还比较狂,对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先上。   我看他这样儿,心里直冷笑,心说我以前虽然不是狱中一号大油(狱霸),但蹲牢子也没吃过亏,跟我交手,这小子认倒霉吧。   我打定主意速战速决,扑上去就要抓他手腕子,只要被我拧上了,再来个背摔,保准一招把他擒获。   不过我低估他了。他倒是没反抗,任由我轻松的拽住他腕子,但他力气可太大了,一发力时,我感觉自己握的不是腕子,而是一把铁钳子。   他反拽上我,一扭腰吆喝一声,竟把我抡了出去。   潘子也面临跟我一样的窘境,被对手抡出来了,我俩还面对面的撞到了一起。这下可好,刚一交手,我俩先后败阵。   这俩劫匪又一前一后站在我们面前,虎视眈眈看着。   我一合计,自己想空手擒敌是不可能了,还得借助武器,我侧头对潘子吼一句,“抄家伙!”   我俩把腰间的甩棍都拿了出来。   我掂量着甩棍,心里找回点信心,心说一会就用棍子上的小锤子,不信砸不晕他俩。   但我又算计失败了,或者说这俩劫匪绝对是我们的克星。他俩也一摸后腰,都拿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   这砍刀还带着刀鞘,一看就是管制刀具,他们拔刀后,上面都隐隐发光。   我心里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泪,望着自己这甩棍,突然觉得、弱爆了。   这俩劫匪不给我们缓歇的机会,他俩弓着身子往我们身边走,只等一会大开杀戮。   但我们还有陆宇峰呢,阿峰亮了一手绝活,他本来正跟对手缠斗,发现我俩这边有危机后,他找个机会倒走几步,退出战圈,又抬手用他的手表对着这三人各自点了一下。   嗤嗤声响起,这仨人全都捂着脖子哼哼起来,又陆续跪在地上。我看他们脖子上有一个闪光,估计是中了针。这下我也明白了,陆宇峰那手表,竟是个暗器。   针上一定还有麻药这类的东西,他们没多久都蜷曲在地上昏迷了,陆宇峰掏出电话联系警察,又让我俩把劫匪绑住。   我们没带绳子,只好把劫匪裤带抽了出来,用这个把他们双手勒紧。   我以为这三个就是普通劫匪呢,可等警方一来,尤其赶巧的是,带队的还是曹元,他看着这三个劫匪跟看到宝贝一样,跟我们说,“他们在陇州黑道上也挺有名,听说还是鸳鸯盗的徒弟。”   我听完有所诧异,另外也有些释然,心说怪不得这仨货的身手能这么悍。   既然贼是我们捉的,外加都没睡意,我们仨就跟着这群警察回警局了。   曹元是连夜安排审讯。陆宇峰这个特殊线人又跟着凑热闹去了,其实他也真是有话想问。   我和潘子不能进审讯室,只能隔着玻璃在外面看。   通过审讯这事,一下显出曹元当探长的狠劲儿与老道了。他是什么蔫坏的招数都会,要么偷偷用电棍招呼这几个劫匪的胳肢窝,要么就用湿手帕捂他们的脸,最后还把窗帘拉下来一阵,等再次打开时,我发现带头劫匪的腮帮子有点肿。   这样快忙活到天亮时,这三个匪徒熬不住招供了。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要么不招,一招就这么惊人,竟有七八起抢劫偷窃案与他们有关。我顺带望着曹元一眼,他正刷刷做笔录呢,可我心说,这帮警察到底行不行啊?七八起案子,要不是我们仨赶运气抓到匪徒,他们还破不了!   而且这帮警察还小心眼,有个哥们看我和潘子一直在审讯室外面“偷听”,他还把声音给关了,这么一来,我只能看到劫匪嘴巴动,听不到说啥了。   我和潘子只好又去会议室歇息。没多久陆宇峰也进来了。   我看他稍有兴奋的样儿,知道一定发现啥了,我就赶紧递给他一根烟,让他吸两口后,又追问起来。   陆宇峰说,“按劫匪所说,鸳鸯盗前一阵接了一个买卖,有人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偷点东西,本来鸳鸯盗也得手了,但这一男一女跟劫匪念叨过一嘴,说这次买卖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过阵要去外地避一避,可没等走呢,就双双毙命了。”   随后他又望着我和潘子,很严肃的问了一句,“你们知道鸳鸯盗偷的那个人是谁么?”   潘子很认真的听着,不过他也真不动脑筋,几乎在阿峰问完的同时,他就摇摇头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呀?”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就问阿峰,“难道是黑灵媒?”   陆宇峰对我点点头,叹口气说,“这么来看,我的猜测还是很准的,黑灵媒绝对跟这几起凶杀案有关,只是我们苦无证据,不能直接把他抓来问话。”   我也头疼,但心里更加好奇,不知道那鸳鸯盗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再者说黑灵媒的家我和潘子也去看过,除了那三个小人偶,并没显眼的嘛。   陆宇峰说了他的计划,既然已经把黑灵媒定为重点调查目标了,我们就该全力以赴,最好是24小时监控他,狐狸再怎么狡猾,也有露出大尾巴的那一刻。   我赞同陆宇峰这想法,还想继续跟他谈谈日后分工的事,不过突然间我身体出岔子了。   我也说不好怎么了,反正看着阿峰和周围的景色,一下子变得天旋地转,接着俩眼一黑,我整个人趴在会议桌上不省人事。   第十三章 新任务   我稀里糊涂做了一堆古怪的梦,等再次睁眼时,发现已经在家中了。   我望着那盏白墙发了好一会愣,又被又麻又痒的手背刺激到了,我低头看了看,上面有针孔,说明我输液了。   这屋子里没其他人,我有点寂寞,扯开嗓子喊几句。   陆宇峰就在客厅,他挺在乎我的,急忙跑了进来,也顾不上找凳子,就蹲在我旁边问,“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示意没什么事了,又问他,“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怎么突然昏迷了?”   陆宇峰说有医生看过了,我体内有残留的东莨菪碱和苯巴比妥,这都是迷幻药的成分,说明我最近中了招,这也是我昏迷的主要原因。   我突然想到白毛鬼勒我的场景,心说难道那都是幻觉?我被他那绳子抻来抻去的,就跟被催眠了一样,激发幻境的产生?   这也只是个猜测,目前也没证据,我又往更远了想,想知道我们怎么中的迷药。   我记得去灵媒家,打开一间卧室时,里面吹来很浓的怪味,我觉得一定是那怪味里有猫腻。顺带着我也担心起潘子。我就问,“潘子在哪?”   陆宇峰无奈的笑了笑,说潘子后来也晕在警局了,不过晕前他撒了一会儿疯,爬到桌子上跳了很暴露的脱衣舞。   我没经历那场景,却能感觉出来,当时场面有多尴尬。   陆宇峰又舒缓的叹口气,说我俩都晕了三天了,既然我能先醒过来,说明我和潘子输了些药就没啥大碍了。   我一听三天急了,没想到自己睡这么久,本来我还有些不信,但手机在枕边,我拿出来看了看,心里被震慑住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跟陆宇峰说,“我俩这么一睡,任务是不是就耽误了。”   陆宇峰说是啊,不过灵媒不像鸳鸯盗那么狡猾,警方又派了当地的线人去跟踪,至于我说的那白毛鬼的事,按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这怪东西不管是人是鬼,肯定是灵媒手下的杀人机器,只要把灵媒盯住了,它早晚也能出来。   我一琢磨也只能如此了,其实我挺不甘心的,这案子我们仨都跟到这程度了,一下转交给别人,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我以为等潘子醒来后,我们就回乌州了呢,陆宇峰却告诉我,虽然不用我们跟踪灵媒,但又有一个任务要我们来做。   我问他是啥,他说最近警方得到消息,又有一个老人说过他死期到了,警方觉得这事诡异,想让我们仨接手去保护。   我听到保护这两个字眼,冷不丁愣了一下,心说用线人挖线索就得了,怎么还把线人当保镖来使唤呢。   而且我听阿峰的意思,这任务他都同意了,我也不好意思反驳什么,我心里还打了另一个算盘,想借着这个任务再在陇州拖一拖,看灵媒案最后怎么破的。   潘子也在他房间里躺着,这爷们比我晚醒了三个小时,刚到下午,他睁开眼睛了,第一话就喊饿。   我们草草吃了点东西,虽说我和潘子睡这么久,导致体力有点匮乏,但不耽误我们执行任务。   陆宇峰开着摩托,带着我俩去那老人家。   最开始我挺不理解,心说我们有车不开,干嘛骑摩托啊,但等到地方一看,我明白了。   这老人竟住在一片贫民区里。其实国内还没有指定贫民区的称呼,我之所以这么叫,因为这里实在太破了,放眼一看,满地的碎砖烂瓦,很多楼的玻璃都残缺不全,甚至都看到一个斜楼,我怀疑我和潘子拿两个砖头对这楼一撇,它都能塌了。   我们见得老人,就住在这种环境下的一个破楼里,他住在三楼,陆宇峰带我们上楼时还跟我们讲了几句,说这一片本来要改造,最后出岔子成了三不管地带,有点钱的都搬出去住了,剩下一些穷人和聋子,蜗居着熬生活。   我听完有个疑问,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强调聋子,难道聋子住在这里有什么优势么?   可还没等我问呢,我们仨就到地方了,阿峰敲了门,没多久那老人把门打开。   我第一眼看到这老人,立刻有个评价,他是武把子。长着一双剑眉,不怒自威,别看上了岁数,但要脱光衣服,一身上下保准还都是硬疙瘩。   我们仨是奉任务保护他的,他一定也收到了消息,我以为他见到我们能高兴呢,但他反倒来了脾气,哼了一声,带答不理的把我们让了进去。   我也不知道这为啥,跟潘子一样,都看着陆宇峰。   陆宇峰很客气,称呼老人为阿叔,还问最近有什么怪异没有。   这家里只有这老人自己,他本来在客厅吃饭呢,这时也不吃了,一边收拾饭菜一边跟我们说,“小伙子,你们警方的鼻子可真灵,我就跟朋友随便念叨过一句说我最近有‘灾’,你们就凑过来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警方认为我有危险需要保护,那你们就履行警察的职责,这客厅现在起归你们了,但我不包吃不包喝,也别去屋里打扰我的生活。”   我发现这老头挺倔的,把我们当成警察还敢这么说,而且他说完就捧着饭菜去屋里吃了,真是一点都没招待我们的意思。   陆宇峰也不见怪,乐呵招呼我们到厅里来,先帮老人把厅里打扫一下,又一起坐下来。   之前有两个老人死亡案的例子,所以我觉得,这老人十有八九跟灵媒还有那两个老人有脱不开的关系,尤其他还是武把子,难不成以前也当过劫匪,干过不法勾当惹到灵媒了?但现在老人根本不配合我们,这话没法问。   我只好跟阿峰与潘子一起谈点别的。   我们仨是硬生生坐到了天黑,陆宇峰的意思,到了晚间,我们就在沙发和椅子上凑合睡。可睡觉能忍,吃饭忍不了。   虽然这老人家里有炉灶,还有一些蔬菜,我们也不好意思用。   我就跟他俩说,让他俩坐着,我出去买点吃的。   陆宇峰点点头,还把摩托车钥匙递给我。   我开摩托没阿峰的技术,却不比一般人差,就骑着它挨处找饭店。   可这片贫民区哪有饭店,我找了一圈最后放弃了,正巧在一个胡同边上有个小商店,我一琢磨,今晚我们就吃面包加牛奶吧。   这商店里“西餐”的种类也不多,我挑了半天,也只能凑合买点,我还怕潘子那缺德兽吃不饱,给他带了双份,拎一大兜子。   出来后我正要给摩托打火时,突然间发现在地上有一个纸片。   这纸片其实没多大,充其量是半张名片那么大,但它上面印的玉皇大帝头像太明显了,我一下变得敏感起来,这是小半张的冥币。   我不信这是偶然被风吹来的,弄不好是灵媒或者白毛鬼来过,把冥币特意放这儿的。   我很想在周围查看一番,但自问没那胆色,那白毛鬼太厉害了,真要遇到,我根本斗不过它。   我急忙骑摩托跑了,心说回到家里,有陆宇峰和潘子在,那白毛鬼再过来,我们几个人联手也能好过一些。   我把摩托骑得特别快,尤其这路比较颠簸,有次都让一袋牛奶从兜子里掉出来了,我都没顾得上捡。   等转过一个弯儿,老人家的楼出现在眼前时,我心里才稍微落底,可还没等我彻底缓劲儿呢,就看一黄一绿两个光点,在老头家窗户前出现了。   这两个光点还飞的特别快,几乎一眨眼间就没了。我相信这不是幻觉,心里又纳闷了,不知道这像魂魄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第十四章 诡夜   接下来的这段路,我一边开车一边盯着楼上方,但等下车时,我也没再发现啥异常。   我没敢耽误,锁了车就往三楼跑,等进了屋,我提着的心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俩都饿了,尤其潘子,主动把食品袋抢过去,先翻起来。   我们这顿饭吃的一点气氛都没有,我发现这就是“西餐”与中餐的区别,如果没有红酒与蜡烛,显得这是那么干涩无味。   我们仨没聚在一起,各自找个地方坐着吃,这期间我还把刚才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潘子被我的话吓住了,一下子食欲淡了不少。   陆宇峰一点变化没有,依然大口啃着面包,他还趁空回我一句,“兵来将挡,咱们不比太纠结,等今晚有异常了,咱们再行动也不迟。”   我一想也是,我们这次是来保护老人的,只要守住喽,别的还怕什么?   客厅里只有一个沙发,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舒舒服服的睡着,我们仨为了挣这个沙发,抓起阄来。   潘子运气好,而且他生怕我俩耍赖,刚赢了就整个人扑到沙发上。   我和阿峰都搬个椅子,准备趴桌子,其实厅里还有两把闲置的靠椅,我要是把三个椅子拼一块,睡的肯定比趴桌子舒服,但反过来说,睡椅子容易让人冷不丁起不来,我怕晚上出现意外,自己耽误事。   那老人除了上趟厕所,就再没出他的卧室,我们也没啥娱乐活动,早早歇息了。   冷不丁趴桌子,我睡的没那么死,估摸在半夜时分,我听到有敲门声,这声音持续时间很短,就轻微的哒哒哒几下。   陆宇峰也醒了。我俩看了看,又默契的走向门口。我当先凑到猫眼那儿,往外看了看,但整个走廊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轻。   陆宇峰有招儿,他先把门稍微打开一点,又猛地一关,借着这股振动,让走廊灯亮了。   我一直看着猫眼。我是真没想到,在灯亮的一刹那,猫眼中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这一定是个女子的,还看不到她的脸。这造型把我吓得心突突了一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陆宇峰问我怎么了?我指着猫眼,琢磨一下说,“外面、外面,好像站着女鬼。”   我这话听起来很离奇,陆宇峰也不可能信,他急忙贴在猫眼上瞧了瞧,随后又瞅我摇头说,“没人啊。”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声,又壮着胆子再看一眼。也真像阿峰说的,门外干干净净。   我迷糊了,心说难道我体内的迷幻药还有残留?还是正巧在我看完,那女鬼就走了呢?   反正有陆宇峰陪我,我不那么怕,就把门彻底打开了。   我俩正忙活时,卧室门开了,那老头只穿一个裤衩子,探个头往我俩这边看了看。   他一定被吵醒了,大有责怪我们夜里不睡觉的意思。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我和陆宇峰也都是要脸儿的人,被老人鄙视了,我不好意思再纠结女鬼的事,紧忙又把门关了,跟阿峰一起回去睡觉。   我能品出来,陆宇峰不在乎女鬼的事,可我睡不着了,趴了一会桌子,还把胳膊弄麻了,只好坐起来,想抽根烟缓缓。   今晚天气不错,外面都是星斗。我就凑到窗户旁,一边吸烟一边欣赏。   但没多久,两个光点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这一黄一绿还玩起了花样,互相缠斗着。而且它们的速度很快,都甩出一个发光的小尾巴来。   我猛地一愣,回神后赶紧拽陆宇峰,想让他看看这只被我说过他却没见过的怪异是什么样。   陆宇峰表情在我意料之中,他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架势,紧接着又赶紧起身往楼下走,想出去看看这光点到底是什么。   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冒险,就要拽着潘子一起陪他。   潘子这缺德兽太好吃懒做了,他为了睡个消停,不仅将身子紧紧窝在沙发里,还把上衣抱个团,压在耳朵上了,来个不闻不问。   我不客气,一把将衣服抓起来,又给他扒拉醒了。   这时陆宇峰都出去了,我俩只好晚了一步跟随。   我们先后来到楼下,邪门的事,在我们下楼这段期间,那两道亮点消失了。陆宇峰心里窝点火,叉着腰气的望着天空。   我也理解,这光点要在地上出现,那都好说,我们可以走过去找一找,但它俩在空中,我们又不是鸟人,怎么飞得上去?   我们仨干站了一会,正要扭身回去时,一声嘿从远处响起来。   有个小脑袋从楼拐角处探出来。我隔的太远,看不到它眨没眨眼睛,但它一脸白乎乎的颜色,让我断定,这是白毛鬼。   陆宇峰和潘子都第一次见到这玩意,潘子咧个大嘴,整个人都愣了。陆宇峰很警惕,扭头特意问我,“你说的鬼就是它?”   我点头说是,陆宇峰一把将带着手表的胳膊举起来,甩开大步往白毛鬼那里跑。   依我看,阿峰是把手表当枪使了,他要离近了射杀这个鬼东西。   白毛鬼不可能坐以待毙,它看阿峰跑过来,就一缩脖子,转身逃跑了。   陆宇峰不打算放弃,也随着消失在拐角处。等我和潘子赶过去时,他俩影子都没了。   这片贫民区就是乱,我也不知道他们顺着哪个羊肠道跑的,跟潘子一时间也不怎么往下跟了。   我这么想的,既然跟不住阿峰,我俩就赶紧去家,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我招呼潘子往回走,潘子这次不用我多说,很积极的上楼,都跑我前面去了。或许在他看来,还是家里安全。   在我刚爬完二楼时,潘子已经快冲到三楼了,可突然间,他哇了一声,又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响。   我心说这是怎么了?加紧脚步跑上去看看。这时潘子整个人摔在楼梯上,嘴里正哼哼呢。   都说不骂不成才,我是真想损他几句,爬个楼梯还能踩错格,他还干啥能行?   我凑过去想扶他,但顺带抬头一看,我整个人呆住了。   那女鬼又回来了,就站在老人家门前,双手随便当啷在两旁,直挺挺的站着。   我说不好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多多少少有股惧意,一时间都忘了喊话了。   潘子也紧张,他还摸索着把甩棍拿了出来,我俩都贴着墙站好。   那女鬼慢慢扭过头,这次她双手动起来,把头发往脸颊旁推了一下。   我看清她的容貌了,也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美。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被ps过的美女,如果不被p或者直接素颜的话,这些美女一点都不好看,可眼前这个女鬼,是绝对的素颜,还长得让人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就凭她这身材与脸蛋,我忽然又不那么害怕她,总觉得这么美,怎么可能是恶心巴拉的女鬼呢。   她看我们不动,又主动往我们这边走,在下楼梯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她张嘴说了一句,“你们这次是保护老人,记得别到处乱跑!”   她说话的声音不怎么好听,很沙哑,有点“烟嗓”的感觉,而她说话的内容,明显还带有一丝命令的语气。   我纳闷了,搞不懂这“女鬼”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既然对我没恶意,我和潘子也不跟她争什么,急忙进了屋。   这样等了一刻钟,阿峰赶回来了,看他一脸泄气的样儿,我就知道他没找到白毛鬼。   阿峰也渴了,拿一瓶矿泉水喝起来,我趁空跟他说了那女鬼的事。   我以为阿峰听完又得惊讶呢,但他却显得有些惊喜,喝水都差点呛到,反问我,“她来了?”   第十五章 离奇死亡   我被“她”这个字眼一刺激,心说看样儿阿峰不仅认识女鬼,还跟她关系很熟。   我追问他,女鬼到底什么人。可陆宇峰显得心不在焉的,也没回答我,就自顾自的连连点头,说她来的好。   他现在的表情也很严肃,我能感觉出来,他从内往外露出一丝敬意。   陆宇峰看了看时间,又岔开话题跟我俩说,“时间不早了,既然没什么意外,咱们继续睡吧。”   我看着那沙发就眼馋,想跟潘子商量一下,我们重新抓阄,但潘子不干,拿出一副保卫领土的样子,一拱身子爬上去了。   后半夜很平静的度过了,等到早上六点来钟时,那老人起来了,穿着一身运动服,看样是想去外面跑步。   这可把我们急坏了,我心说外面不太平,晚间又是诡异光点又是白毛鬼的,都过来找麻烦,这老人不懂得在家藏身,还非得去瞎转悠,嫌自己命长么?   我们仨好一通劝,老人本来上来倔脾气了,就是要出去,最后被我们硬拦着,他也没招了,撂下一句话,说不需要我们保护了,让我们上午走人。随后转身进了屋子。   老人不知好歹的劲儿,让我心里压点火,但人命关天,要真不管他我也于心不忍。   我们仨聚在桌子旁商量怎么办,陆宇峰有个想法,说这楼不太安全,把老人带到警局里躲一阵的话,我们也能清闲下来。   我觉得没错,警局无疑是铜墙铁壁,那白毛鬼要还不死心的话,就来试试,肯定把它一抓一个准。   陆宇峰这就给曹元打电话,让他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好说客过来。   曹元在当地也有挺大人脉的,过了一个钟头,他把电话打回来了,说这老人有个早年间的师兄弟,是警局退休的老刑警,他让老刑警出面,把老人约出来一起谈谈,看不能说服。   计划这么定下来了,而且那老人躲屋里肯定也接到啥电话了,没多久他穿着立立整整的出来,没好气的告诉我们可以走了。   曹元也在电话里提了约会的地方,是陇州一间小包子铺。   这个让我多少有些不理解,面上说,人家师兄弟好不容易见面聊聊,怎么选包子铺这种地方呢?咋也得弄个带包间的酒店吧?   但老人趁空讲了一句话,又让我有些释然,他一听是那包子铺,对我们都心情不错起来,说他想起以前师兄弟间一起去吃包子的情景了。   合着这是曹元他们耍了一招触景生情的手段。   我们掐时间准时赶到的。现在不是饭点,包子铺没什么人,我们两伙人就找了靠边的桌子围坐下来。   我发现曹元的眼光挺毒,这老刑警果然会玩嘴皮子,先谈了谈早年与老人在一起的趣事,又借机在中间插几句话,那意思他想跟老人一起去警局住住。   可这老头儿太念旧,一天都不想离开他那小屋。我发现这次见面,到后来都快成为辩论赛了。这俩老朋友争来争去,曹元和陆宇峰也适当插句话,劝一嘴。   最后老人懒着说了,找个茶杯,一掌打过去。他这掌力真狠,一下就把茶杯打成几瓣。   他指着茶杯说,“如果那个不开眼的想害我,我让他尝尝铁砂掌的厉害。”   他露这一手也把我们震慑住了,趁这机会,老人起身去了趟厕所。   我们看他没走出包子铺,也就没找人跟随,而且我们又私下谈论一番,一会怎么办?   曹元和陆宇峰都想到一块去了,如果这老人再不听劝,我们绑也得把他绑到警局去。   我信曹元有这手腕,他审讯时的狠劲儿我都亲眼瞧过。   可我们把计划定好了,等了足足一刻钟,老人也没回来。   曹元开口骂了一句,说这老东西也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去厕所拉屎了?这么久!   陆宇峰对我和潘子使个眼色,我明白他意思,是想让我俩过去看看。   自打谈判到现在,我和潘子就不是主力,我也不想我俩没作为,就应了这差事,招呼潘子走一趟。   这包子铺的厕所分男女间,都是封闭的小屋,我和潘子凑到男厕门前,我拧了下门把手儿,发现里面有人。   我就啪啪使劲拍门,问阿叔你在不在啊?   里面没人回答我,只传来一阵的冲水声,这样又等了半分多钟,门开了。   我看着出来的人愣住了,他不是老人,也就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挺白净的。   他看我和潘子也发呆,先问一句,“你们叫我阿叔干什么?”   我心说他可真自恋,上个厕所还想占我便宜,但我没时间跟这小伙纠缠,我在意的是老人去哪了?   那小伙也不多话,闷头走了。   我还是有些不信,去那男厕的屋里瞧了瞧,确保这地方没什么藏匿的空间。随后我又想到一个可能,那老人不会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吧?我就想带着潘子出去通知大家。   但潘子把我拽住,指着那女厕说,“小白,你说老人会不会躲在这里面呢?刚才男厕一直有人,他尿急就用了女厕了。”   这分析也有可能,但这女厕也是关着的,我怕我俩冒然敲门,别被人骂成流氓。   潘子不管那个,他哒哒哒狠力敲起来。   我仔细听着,女厕里没传出什么话。我也就是无意的往下一望,发现门底下有点红。   我心说这咋回事?又小心的用脚往前抿了抿,但这么一弄,我带出一道子血来。   我心里猛缩一下,知道出事了,我赶紧让潘子去找陆宇峰他们,我又对着门把手儿使劲踹上了。   其实这女厕的门锁很简单,我蛮可以用铁丝、卡片弄开,但我不想当着大家面露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   我踹几脚的效果一样,几下就把门把手儿弄坏,我又使劲扯了几下,把门哄的一下拉开了。   我料定这里面发生血案,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在刚开门的一刹那,老人的身子就靠了出来,正好贴到我小肚子上。   老人脖颈上有个小窟窿,呼呼往外冒血呢,把他衣服和我裤裆全染红了。   老人还有口气在,但很衰弱了,就抽搭着鼻子。我留意到,他刚才还用手指在厕所墙壁上划了两个字——和尚。   我一时间弄不懂和尚什么意思,我只想把他弄到医院去,看能不能救活。   陆宇峰他们赶来后,看着我正费劲巴力的把老人往外拽呢。陆宇峰先凑过来,对着老人脖颈看了看,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峰懂得东西多,他摇头,说明这老人救不活了。   不过他还没死,我们也要抱有一线希望。   曹元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赶紧让老刑警把住出口,他又给警局打电话,调警力过来,因为这凶案才发生,凶手很可能还在包子铺里。   我们仨是不参与曹元这边的事了,借了曹元的车,一同把老人送往医院。   曹元没开警车来,估计是想显得低调一些,但他的低调却耽误我们救人了。没了警灯警笛,阿峰开车只能拼命的摁喇叭,试图让前面的车辆让路。   我坐在副驾驶上还好过一些,潘子跟老人都坐在后座上,他望着这个半死不死的人,总低声念叨一番。   这间包子铺离医院不远,等转过一个弯儿,我都看到医院的红十字了,但这时候出现意外了。   我们遇到一个红灯,陆宇峰正要压着人行道借路提前走呢,出现一个三轮小货车。   这小车开的疯快,那司机看着挺二五子的,还当不当正不正的向我们撞了过来。   他撞到我们后车门上了,那冲击速度让整个车身都抖了一下,后车玻璃还碎了。   我真想开骂,心说这小货车司机,真是缺德的催命鬼啊。   第十六章 鬼火   要在平时,我们摊上被人撞的事,我保准狠狠讹他一笔,要不赔偿我们损失,他连人带车就甭想走。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我们赶着救人,陆宇峰对我使个不耐烦的眼神,让我快点把人轰走。   我也顾不上我们吃多大亏了,下车后对他喂了一声,又连连摆手。   这货车司机有点二愣子的感觉,他根本没留意我得手势。刚才撞车,让他受了点轻伤,他一边哼哼呀呀下车,一边竟还探个头往我们车里看。   后车玻璃都碎了,他能看清里面的状况,尤其看到老人血糊糊的脑袋时,这货车司机忍不住了,他也忘了自己受伤,妈呀一声叫唤,接着就扯开嗓子吼上了。   他大喊,“来人啊!这几个人是杀人凶手,用车偷偷运尸呢。”   我被他气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我们要是杀人凶手,他敢这么揭露,我们早把他杀了。   这下陆宇峰和潘子也坐不住了,都从车上钻下来。   这货车司机还没完没了,往我们周围跑去,用他的破嗓子来回“宣传”着。   我们现在处在繁华地段,很多人被引起了注意,有私家车车主,也有走路行人,他们都往这边望来。   光凭货车司机这么喊,大家也没人信他,有几个胆大又好奇的,就往前凑了凑,对着轿车里面看了看。   当他们看清时,一下信了货车司机的话,这下传开了,我们一时间真就成为杀人犯了。   面对杀人犯,大家的态度也不一样,又赶紧跑的,也有傻不楞跟货车司机一样,没跑但也没敢往近了凑的。   反正被这一闹和,我们仨想走也走不了。我心里憋气,心说本来救老人的希望就渺茫,现在一看,几乎为零了。   在红绿灯底下还站个交警,他听到这边喊话后,急忙从交通岗跑下来,不过他没带枪和电棍,就隔远吼着让我们别动,另外他也急忙打电话,估计是呼叫援助呢。   我是彻底没法子了,陆宇峰望着周围的人,尤其看了看那个交警,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出来,给曹元打个电话,把当前情况和我们现在的位置告诉给他。   曹元本来在包子铺做现场调查,不得已下他又匆匆忙忙带人赶了过来。   有曹元在,这事好办了,那交警听明白后又开始帮我们疏散人群,而那可恶的货车司机早跑没影了,连三轮货车都不要了。   我无奈的叉着腰,趁空问了陆宇峰一嘴,“接下来去警局还是医院?”   我真觉得去医院意义不大了,陆宇峰没急着回答我,他向轿车后面走去,想先看看老人的伤势咋样,到底还活着没。   可当他往后车座上看了一眼后,就拿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招呼我们说,“快,救尸体!”   这话说的有点矛盾,他既然指明老人是尸体,就说明老人已经死了,哪有何来救的说法呢。   还没等问呢,我看到车里冒起一股烟来。这把我吓住了,这明显是烧脸的迹象。   我搞不懂咋这么邪门,但我终于明白阿峰的意思了,绝不能让老人的脸没了,上面一定有我们要的线索。   陆宇峰真猛,他打开车门伸手就抓住老人尸体,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这场面赶得特别巧,在老人刚被拽出来的瞬间,他脸突然着火了,这一下子把陆宇峰胳膊袖弄着了。   陆宇峰赶紧往后退几步,对准轿车的车身,使劲擦着袖子。潘子头一次看到烧脸,他惊讶的张个大嘴,现在就没鸡蛋,不然不用剥皮就能塞到他嘴里去。   我不能任由这火着起来,但也不能用脚踩火,因为火烧在脸上,我噼里啪啦一顿踩,最后就算火灭了,老人脸也被毁容了。   我心里又有种流泪的冲动,心说自己这个点背啊,来了陇州没几天,又得搭进去一件上衣。   都这时候了,我也不计较了,赶紧把上衣扯下来,对着老人脸捂过去。   其实我挺冒险的,这种捂法很容易让我沾到火。   等陆宇峰缓过劲后,他也把上衣脱了,接着我的上衣往上盖。我俩这么一通忙活,总算把火势压灭了。   曹元被这场景弄得也直懵,不过他毕竟是老刑警,有经验,紧忙带着我们离开,第一时间往警局赶。   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到警局了,法医提前在楼下等着。   我知道阿峰肯定又会跟着法医一起去解刨室,我和潘子不想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就想去会议室歇着,但阿峰不让,不管我俩乐不乐意,全一同拽了进去。   我们都换上白大褂,带着帽子和口罩。这次法医没剖尸,只对脖子上的伤口和烧糊的脸做了研究。   脖子上的伤口,按法医的解释,是被锥子一类的东西刺穿的,只是刺得有点偏,虽然是致命伤,但没立刻置人于死地。   另外在那烧糊的脸上,法医发现了细微的黑色颗粒,这跟我见到男盗死前的情景一样,只是这次幸运,我们提前把火灭了,让黑色颗粒没烧完。   我打心里怀疑,这黑色颗粒一定是什么化学物质,遇到其他东西能发生化学反应的,不然不可能有无缘无故自燃的说法。   只是陇州地方太小,法医没条件做检测,他拿镊子捡了一些黑色颗粒下来,又切去老人脸上好大一块肉,这都作为标本,送到省厅的法医部门。   这么一来,验尸的事算暂告一段落了。   我们仨出来后,又一同去会议室里坐着吸烟。没多久曹元也过来了。   我们仨很沮丧,脸色都不好看,但曹元的脸色比我们还差,他说按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除了和尚两个字以外,再没发现其他行凶的线索了,要不是有之前那几桩离奇死亡案作参考,这次凶案都有可能归结为自杀。老人对着脖颈捅一刀,再把凶器丢在马桶里冲走了。   陆宇峰没急着吱声,他细品曹元的话,想了半天才问,“黑灵媒这几天是什么动静呢?”   要不提黑灵媒还好,一听到这字眼,曹元火气更大,拍着桌子说,“那个非洲货?最近一直在乡下晃悠,不是给这家跳个大神儿,就是给那家驱个邪的,弄得咱们人力物力没少出,就一天天陪着他‘玩’了。”   凭这一番话,陆宇峰对黑灵媒没兴趣了,他又说,“既然现在没什么好线索能继续跟下去,那我们不如从和尚入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老人死前一定在给我们做提示,或许我们的方向错了,和尚才是这几起杀人案的真凶呢。”   阿峰这种推断也不是没道理,曹元就顺着阿峰的话琢磨起和尚来,可按他说的,陇州市里,有和尚的地方不少,至少有两个景区里就有和尚庙,捆一块能有七八个骗香火的和尚,这怎么排查?   陆宇峰对那老刑警的印象比较深,就是劝老人来警局的那位儿。他就跟曹元说,让他把老刑警叫来问问。   曹元立刻给老刑警打个电话,赶巧的是,老刑警刚跟着其他警员回警局了,没用三两分钟,他就来到会议室。   我发现阿峰是算计对了,这老刑警想了半天,给我们做了一个重要提示。   那老人以前确实认识一个和尚,就在陇州市郊一个村里的和尚庙住着,听说跟老人还是老乡的关系。   我们都觉得这和尚的嫌疑最大,也应该即刻从他身上下手。   曹元想带警察,开警车去问话,陆宇峰把他否了,说现在没证据,这么贸然去警车,如果和尚真是凶手,很容易打草惊蛇。   接着他又提了一个建议,还是我们仨,再找一个认识那和尚的人做引线,我们先去那庙里探查一番再说。   第十七章 祈祷的和尚   我一听要找认识和尚的人,心里直犯愁,我们这些平常人,有几个能接触到这类人?   曹元想了个点子,他说找个景区转一转,问问那里的和尚,既然都是和尚,肯定互相间有接触,看能不能有出面帮个忙的。   这点子是不错,可我一深琢磨就想笑,那些景区和尚也没招谁惹谁,真是遇到无妄之灾了,被曹元盯上,这可是个暴脾气的主儿,要是三言两语不对,不得把那些无辜和尚强行绑回来啊?   曹元还说走就走,招呼几个手下就下楼提车。   景区离这里可不近,我估摸他这一来一返,少说得小半天的时间,但没到半小时,他竟然乐呵的回来了。   他进会议室就跟我们念叨,说阿峰的计划是妥妥的了,他找了个跟那和尚很熟悉的人。   我挺纳闷,心说这么短时间他怎么办到的,就算骑个火箭去景区,也不会这么快吧?   陆宇峰也追问,他找的人是谁。   曹元又说,“你们知道陇州有两个灵媒吧?那长得黑的灵媒有嫌疑,正被咱们调查,但另外那个灵媒跟和尚认识,刚才通话了,他也愿意配合警方,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助咱们破案?”   不得不说,这事办的真顺利,既然有人选了,我们仨也事不宜迟,赶紧去那灵媒家。   陆宇峰跟这灵媒有过一面之缘,也算熟人,可我和潘子是头一次见他,给我感觉,同样是灵媒,眼前这个灵媒肤色却特别白,他要跟黑灵媒站在一起,简直能当黑白无常了。而且他一脸络腮胡子,满脸褶子,乍一看还有点古里古怪的,或许是奇人奇相吧。   白灵媒对我们很热情,主动跟我和潘子打招呼,又好一通吹嘘自己。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吹嘘是不是一种行业竞争,反正他特意强调,在陇州市里,只有他这个灵媒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言外之意,黑灵媒比不过他。   我们也不是找他求神问卜的,意思一下的赞扬他几句,就一起上了车,一同往那村子里赶。   之前老刑警只是初步说了这村子的地址,我在主观印象的引导下,把村子想的太好了。   等到地方了,望着这一片满是废砖烂瓦的地带,我几乎是瞠目结舌。   白灵媒跟我们解释几句,说陇州现在就这特色,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准备动迁,这村里除了和尚以外,村民都搬走了,这和尚是觉得庙没了,就没栖身之所了,所以当了一个钉子户。   我心说怪不得这和尚跟那老人认识,合着脾气都这么臭,人都这么古板。   不过话说回来,陆宇峰开着轿车在村里行进,饶是他车技不错,也让轿车刮了好几次底盘。   来到庙前,我们一起下了车。面上看我们是客,看着紧闭的庙门,我们仨的意思是先礼貌的敲敲门。   白灵媒却没这打算,他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后,就招呼我们往里走,还扯开嗓子喊了一句,“禅师,是我!”   这一句禅师让我一下有个另类的感觉。我觉得一会见到那和尚时,他不得穿个袈裟,敲个木鱼,一副得了道的样子啊?   但等走到庙堂后我才发现,那和尚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正跪在一个泥菩萨前祈祷。   我们把这和尚当成嫌疑人了,我望着他的背景,心说他现在玩哪一出?难道是杀了人心里过意不去?跟菩萨念叨念叨,洗洗罪孽?   陆宇峰对我们做个手势,让我们别打扰他,又带头往前围了过去。   等来到和尚正面,看着他脸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着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双眼紧紧闭着,根本不瞅我们,拿出一副极其虔诚的态度诵经呢。   我能肯定这和尚心里一定很害怕,尤其他眼睛那种闭法,要不是发自内心的,都装不出来。   我冷不丁疑惑了,突然觉得难道我们又错了?这和尚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凶手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那我们来的目的也要变了,不仅调查他,还要抽出时间保护他。   白灵媒等了一会也没见和尚起身,他有些急了,凑到和尚耳边嘀咕几句。   或许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和尚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很匆忙的看了我们几眼说,“几位施主随便吧,恕贫僧有事,招呼不周!”   说白了,他这是不想理我们。白灵媒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跟和尚说道说道。但陆宇峰把他拽住了,又指着一个角落,那意思我们先过去坐一会。   我们几个也不外道,聚在一起轻声商量起来。陆宇峰的意思,既然和尚做法呢,我们等着就好了,他早晚有起身的那一刻。   我觉得陆宇峰是话里有话,他这么说就是走个过场,能看出来,他看到和尚后,态度上也有些转变,他也发现了什么。   白灵媒就是配合警方的,既然阿峰表态,他也无所谓。潘子更不用说了,他根本就不动脑,阿峰说啥是啥。   这庙堂挺简陋的,别说椅子了,连个板凳都没有,但有个地方堆了一些干草,我们就把干草铺在地上,随意坐着。   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我和阿峰还能坐的住,但潘子和白灵媒熬不下来了,潘子把手伸过来,跟阿峰要车钥匙。   这缺德兽有啥想法根本瞒不过我,我们车上有肉干,他是闲的无聊想吃点肉,又不能在庙堂里公然吃荤,就想躲到车里去。   虽然在菩萨面前表露出吃肉的心思不好,但我们也不是出家人,没在乎那么多,陆宇峰看着潘子坏笑一下,就把钥匙递给他了。   白灵媒是拿出一副参观的样子,在庙堂里转悠上了,最后还逛到庙门外面去了。   我也搞不懂发生啥了,反正突然间,白灵媒扯着嗓子嗷了一声,又六神无主的嗖嗖往庙堂里跑。   他太紧张了,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我和陆宇峰赶紧起身过去扶他,我还抢先问一嘴,“你咋了?”   白灵媒吓得脸有点泛红,跟我们哆哆嗦嗦说,“大事不好了,我刚才看到两个孩子,面无血色,瞳孔漆黑,浑身长着白毛还穿着连衣裙,在庙门前飘过。这可是大凶的征兆。”   现在只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我听他的意思是见鬼了,但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就撞到鬼呢?而且他之前还吹自己受过正规培训呢,现在拿出这胆小样儿,我真想问问他,他那所谓的正规培训是花钱函授的吧?   陆宇峰让白灵媒稳稳心思,又要带着我们去外面看看。这期间我还扭头看了和尚一眼,他一定听到白灵媒的喊话了,不过他依旧没动坑,只是加快念经的节奏了。   我们仨出来后,我看潘子还在车里坐着,正低个头嚼肉干呢,我赶紧走过去,把他也拽出来了。   我问潘子,刚才发生啥事没?我是这么想的,白灵媒既然撞到邪门,潘子一定也该有所察觉才对。   但潘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摇摇头,还跟我说肉感挺香,来不来一块?   我看在他身上也问不出啥来了,又回到阿峰身边。   陆宇峰四下打量一会,问白灵媒还记得那两个怪孩子往哪边飘去了么?   白灵媒还有些害怕,说他也不敢肯定,但貌似是往西南方走的。   这村子的西南方望眼一看更是荒凉,根本不可能有人,我们为了追查一下真相,不得已之下,又一同往那方向赶了过去。   第十八章 夜袭   这片荒凉地有个特点,遗弃的碎砖瓦特别多,我们走在上面,要是一个疏忽很容易踩秃噜脚。   我们仨都比较警惕,围城一个丁字形,我和潘子还把甩棍拿了出来,这样不管哪里遇到危险,我们都能最快时间进行援助。   白灵媒没这方面的经验,就远远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在这片荒凉地没少转悠,足足过了一刻钟。可望眼一看,这里根本不像有邪门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真要有鬼在大白天的出现,至少也得刮来一股邪风吧?   我觉得白灵媒忽悠我们,他一天天就研究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一定看花眼了。   可还没等我问呢,白灵媒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大家注意,身后有危险!”   他这一嗓子太“煽情”了,我听得心里突然揪揪起来,甚至都顾不上先看清后面有啥,就吓得急忙弓着身子,扭头把甩棍挡在面前。   我和潘子都这举动,陆宇峰更直接,他猛地转身,将带着手表的胳膊举了起来。   可我们背后哪有危险?依旧阳光明媚。我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白灵媒。   他正哆嗦的坐在一片碎瓦上面,大喘着气,拿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架势。   我真想问问他,你这么坐着,屁股疼不疼?而且此时我更加肯定,这白小子忽悠人。   潘子耿直的问了一句,“我说神棍先生,你看到啥了?”   白灵媒也没在乎潘子的话,他抹了下脑门的汗,跟我们说,“这次看差了,没事,大家没事。”   我们被这么一闹,也不想在这多待了,我就建议大家回去。   白灵媒挺配合,当先站起身往回走,我们仨在后面随着,我和潘子没啥,陆宇峰盯着白灵媒的背景,冷冷看了几眼。   我们回去也是陪那老和尚无聊的待着,索性没走那么快,就溜溜达达的,但等快到庙门前时,庙门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是那老僧,他也不祈祷了,背个包袱,向我们相反方向逃走。   我之所以用逃这个字眼,因为他小跑的同时还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大有回避我们的意思。   我心里迷糊了,不知道他躲我们干什么?   潘子还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让老禅师停下来。但这嗓子就是反效果,和尚跑的更加快了。   陆宇峰也想不明白,但他不管那么多了,跟我们说,“把他务必追回来!”   我和潘子当先冲出去,我对我俩的速度很有信心,以前有次任务失败,我俩被黑帮一群人追了两条街,也没人能拼过我们的脚板。   但我发现我们遇上高人了,那老和尚也真快,两条小腿紧倒腾,嗖嗖的根本不给我们追上的机会。   陆宇峰聪明,他跑到庙门前就钻到车里了,虽然眼前都是土路,轿车却怎么也能拼得过大脚板吧?   陆宇峰更顾不上刮底盘了,几乎让车飞一般的超过老和尚,挡在他面前。   阿峰下车后一把将老和尚抱住,嘴里轻声念叨,让他稳住。   可老和尚很激动,都有点疯疯癫癫了,他使劲挣扎着,手脚乱舞,甚至还大张着嘴巴想乱咬人。   等我和潘子赶过去后,我听到那老和尚喊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羽人来了,又盯着我们问是不是羽人派来的。   我对羽人这个词很陌生,也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人。我一下想到白毛鬼了,心说难道那白毛鬼就是羽人的一种?不过虽说他能飞,但他那丑样子,叫鸟人还差不多。   潘子想安慰下这个老和尚,就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说,“禅师,咱们是自己人,你要信我们!”   我明白潘子就是想让和尚清醒一下,但他拍打脸颊的幅度有点大,力道有点狠,更像是扇嘴巴。   我紧忙拽了他一把,那意思你注意点尺度。   不过潘子这几个“小耳光”也真有效果,那和尚被打醒了,冷静下来。   陆宇峰又安慰和尚几句,这才慢慢松开双手,让他自由一些。   我对阿峰使眼色,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我以为既然和尚状态不稳,又不是真凶,我们把他弄回警局算了,一方面套套话,另一方面好做保护。   可陆宇峰很奇怪的把我否了,还带着我们上了车,往庙那边儿开。   半路我们遇到白灵媒,我都服了这哥们了,他见到朋友(和尚)发疯也不帮一把,还能这么悠闲的走着过来,而且看我们回来了,他还主动要蹭车。   我和潘子一左一右的夹着和尚坐在后座上,他就自然而然的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   我发现白灵媒挺怪,偶尔会偷偷看陆宇峰一眼,也不说啥话。   我们回到庙里后,老和尚闷闷的在一个犄角里坐着,他还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小擀面杖,握在手里当武器。   我看他这种防范的架势心说也行了,他拿的不是菜刀,不然他又一发疯把菜刀撇出来,别误伤人。   我们四个也不敢跟他离太近,就在对面角落里待着,这样一晃黑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   我们车里除了肉干,还有压缩饼干这类的食品,这也是线人一个特点,永远准备好食物和水。   这村里也没吃饭的地方,我们就商量着,拿饼干当晚餐吧。   潘子去把食品捧回来,我特意问了和尚他吃不吃,可和尚根本不理我,依旧闷头坐着。   我们也不管和尚了,围着圈吃起来,我发现白灵媒对饼干情有独钟,甚至都快跟我们抢起来了。   我和陆宇峰是没多说啥,潘子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白灵媒,还问了一句,“我说哥们,这是饼干不是肉,你吃这么爽干什么?”   白灵媒笑了笑也不回答。而这还没完,等吃完饼干,他还闹起肚子来,总捂着肚子往外跑,奔着庙里的厕所,一去就是半天。   等到了晚上九点来钟的时候,我们都困了,打算睡觉。   这里没床,我们就把干草铺一铺,弄出一个简易的地铺,或许白灵媒觉得吃我们饼干了,想出点力气。他又找了不少干草,要给我们的地铺加厚一些。   有这好事我们仨肯定不拦着了。尤其等躺下后我发现,有这厚厚一层的干草垫着,还真有点舒服的感觉。   我们仨是挨着睡的,白灵媒自己睡在一旁,至于那老和尚,他就坐着慢慢耷拉下脑袋,这样迷迷糊糊睡起来。   半夜里,我被一阵痒弄醒了,这痒来自于鼻尖上。我挺纳闷,因为这都秋天了,蚊子都没了,我怎么还被叮了个包呢?   正巧电筒放在我头上方,我就一伸手把电筒打开,对着鼻尖照了照。   我看到鼻尖有个黄豆粒般的大蚂蚁,尤其这么近距离看着,它那小脑袋还一动一动的,明显正咬我呢。   我气的一把将它捏死了,好奇之下又顺带着往旁边看了看。   这么一看,我吓得嗖一下坐了起来。   潘子和阿峰的身上爬了不少蚂蚁,尤其阿峰那里,有些地方的蚂蚁多的几乎黑压压一片。   我赶紧把他俩扒拉醒了,还告诉他们快起来。   潘子和阿峰本来不知道我为啥叫醒他们,等看清情况时,我们仨热闹了,全都站起来互相拍打着。   可我们这么简单的拍打根本没用,有的蚂蚁都爬到我们衣服里面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就觉得身子特别的痒,甚至还能感觉到不是胳膊就是腿儿上的,有什么东西在咬。   阿峰想了个笨法子,跟我们说,“快,把衣服脱了,清理完再穿上。”   我和潘子赶紧照做,这期间白灵媒也醒了,坐起来看着我们。   我看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儿,心里挺奇怪,心说我们都睡在一个地铺上,他怎么没事呢?   第十九章 引路冥币   我没时间纠结白灵媒为什么没被蚂蚁咬的事,把精力又放在衣服上。   我们仨跟比赛似的,没用半分钟都把衣服脱光了,光着身子面对泥菩萨像,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亵渎神灵。   我们又跟猴子似的互相抓起来,但猴子互相抓是挠痒痒,我们却是找蚂蚁。   借着电筒光,我真从阿峰和潘子身上捏了不下十只的黑蚁,他俩也从我身上弄下来不少。   等我们把身子弄舒坦后,我松了一口气,又扭头看着白灵媒。   这期间他正给我们抖衣服呢,而且这白小子还挺臭美,把阿峰手表戴在自己胳膊上了。   陆宇峰的手表可是一件武器,不可能这么随便让别人戴着,他脸一沉都顾不上先穿衣服,让白灵媒快点把表拿下来。   白灵媒嘿嘿笑了笑,他一边摘表一边念叨,“我不拿走,就是看着好玩,戴一会嘛。”   他这也不是啥大错误,阿峰也没再说啥,接下来我们又一同小心的把衣服清理一遍,穿回身上。   白灵媒在我们穿衣期间,又盯着那堆干草直皱眉说,“这玩意儿邪门,招蚂蚁,算了,咱们不能再睡在上面,我把它弄走。”   他说完去外面找了个木棒子,又是用棍推又是用脚踹的,把这干草全弄出去了。   我望着光溜的地面,心里合计上了,心说没了这些干草,我们咋睡?总不能直接躺在冰冷的地表上吧?那睡一宿不得感冒啊?   陆宇峰有个办法,说咱们去车里,把车垫子都拽下来,铺在地上用。   虽然这么一来车垫子都脏了,但总比没有强,我们就紧忙走出去,白灵媒也屁颠屁颠跟着。   可刚出了庙门,怪事来了。我们走到车旁边一看,车前盖上被人用砖头压了一个冥币。   我一下想到白毛鬼了,而且被这大黑夜的一衬托,我心里紧张上了。   陆宇峰把砖头丢开,把冥币拾起来用手电一照,上面写着日期,就是今天。   按照前几起凶案的提示,这冥币表达的意思是凶手在今晚要收我们的命。   气氛一下变得更加紧张,我们都一同四下看了看。白灵媒眼睛尖,指着远处跟我们说,“那里不对劲,快用手电照一照。”   等电筒光一过去,我看到那里地上又压着一个砖头,底下同样有冥币。   这可够邪门的,陆宇峰又对着远处用电筒扫了扫,我发现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压着冥币的砖头出现。   这让我有个想法,有人在引导我们去个地方。   我心里纠结上了,我们要跟着去吧,这么匆忙的没准备,很容易有危险,但要不去,挖线索的机会就没了。   陆宇峰考虑良久,说了个计划,他让我和他跟着冥币所指的路线去看看,又让潘子和白灵媒回到庙里保护老和尚,把庙堂里的门窗都紧紧关好,除了我俩以外,谁什么叫门都不要开,另外一旦有危险了,就让潘子给他打手机,我俩会尽快赶回来。   随后他还和潘子一起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信号。都是满格,没什么担心。   潘子知道我俩相对更危险,但事关重大,他也没推辞,带着白灵媒回去了。   陆宇峰又把车后备箱打开了,我本来挺奇怪,看这后备箱除了吃的就没什么东西了。   但他掀开一个角落,从里面拿出强力电棍和一把匕首。   强力电棍我见过,就没太惊讶,而那个匕首一看也不是一般货,连着刀鞘通身乌黑崭亮,估计又是贵金属做的,肯定异常锋利。   他把电棍丢给我,自己拿着匕首和电筒,我俩一同往前走,这期间他还摸着裤带摁一下,我在旁边瞧得仔细,他裤带上好像有个黑色大纽扣,在摁完后还亮了。   这摆着冥币的路挺长,我们少说走了两里地,最后出了村里,在一片树林前停下来。   这树林挺小的,不过树很老,都是有几十年树龄的大杨树,抬眼一看,都得三十米高。   冥币在这片树林前就没了,我俩只好站在林子边缘往里看。   陆宇峰把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对着林子来回扫着,试图有所发现。   这时候,有颗老杨树上有了反应,有个脑袋从一大片树叶里探出来,对着我们眨眼睛笑着。   我认出来这是白毛鬼了,刚开始看到它,我心还一惊,但很快又压下来了。   陆宇峰用电筒照着白毛鬼念叨一句说,“正要找它呢,它倒送上门来了。”   他又带着我往前走,我看那白毛鬼根本没逃的意思,心里暗暗得意,心说有种它就别走,等距离够了,看阿峰用手表上的针把它射下来的。   我俩也很警惕,生怕这周围有陷阱,别突然射来一个冷箭或者一颗子弹,但我们都没想到,这里的陷阱竟然这么怪。   这片土地上全是落叶,我又往前迈了一步,踩在落叶上时,突然间觉得脚下的地表微微抖了一下,接着有一小块地表塌陷了。   我整个双腿全往下陷了一尺,而且在陷进去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脚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我当时就喊了句不好,算是给陆宇峰做个提醒。我也想尽快挣脱出来,就使劲拧了拧腿。   可麻烦还在后面,我挣扎的同时,有个绳子从落叶中绷了出来,它的末端还正勒在我双腿上。   这绳子拽我的力道特别大,我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摔了个大前趴子,那绳子依旧力道不减,使劲要把我拽到远处。   我使劲扑棱,想抓个东西借借力,但这周围不是树叶就是小石子,根本没下手的地方。   我啊啊的叫唤着,无助的被这绳子拽走了。   陆宇峰也想救我,他把匕首抽了出来,可没等走两步呢,他双腿也陷了进去,同样被一个绳子勒住脚脖子。   不过陆宇峰敏捷,及时一弯腰,用匕首把绳子割断了。   我想学陆宇峰,就试着坐起来,想把弹簧刀拿出来,但操蛋的是,那绳子不仅勒住我脚脖子了,还把弹簧刀卡的死死的。我费力好几次,也没成功。   最后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到一颗树上,等陆宇峰赶来后,才给我解了围。   我站起来看着浑身全是洞的衣服,心里都不知道想啥好了,心说他奶奶的,来了趟陇州,上衣坏了三件,这次连裤子也坏了一条。   我把这怒火都转移到白毛鬼身上了。   它趁这期间从树叶堆里爬了出来,蹲在一个树杈上,看着我俩的窘样跟看戏似的,不仅嘿嘿哈哈的笑,还忍不住直拍手。   陆宇峰倒没怎么发火,他很冷静的看着白毛鬼,跟我说,“稳住,咱们小心的走过去再说。”   这次我俩都留心了,先伸出左脚,在前面的地上试着踩踩,要是没遇到塌陷,再往前走。   我发现这里是处处惊心,这么一小段路,我们发现了十多个这类的陷阱。   等来到树下时,陆宇峰看着白毛鬼哼了一声,把手表举了起来。   我也觉得这白毛鬼死期到了,只等它惨叫着摔下来。   但阿峰对着白毛鬼射了好几次,也没见有针飞出去。   他先是一愣,接着诧异,最后是忍不住气的咒骂一句,说这手表怎么坏了呢?   我看到这,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望着那白毛鬼,都有种无奈的叹息感。   我很想用甩棍砸它,用电棍电它,但问题是,我碰不到它。   白毛鬼这时候笑得更开心了,又一摸怀里,拿出一个大黑口袋来。   它小心的把口袋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掏出一团红红的泥巴,对着我俩撇上了。   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它把我们引过来,现在轮到它反攻了。   第二十章 鬼女   我和陆宇峰没防备,冷不丁全中了招。   我脑袋和胸口都挨了一团红泥巴,我顾不上胸口,用手对脑袋摸了摸。   这红泥巴黏糊糊的,放在鼻前一闻还有点臭,我上来一阵恶心感,心说这玩意儿不会是白毛鬼的屎吧?尤其这白毛鬼看着就挺变态的,它要把屎装到口袋里贴身藏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陆宇峰比我识货,他也抓起一把红泥巴,闻了闻跟我说,“不好,这里面带着迷药的成分,咱们再拖一会,肯定会晕头转向的。”   我一下明白白毛鬼的诡计了,合着它蹲树上先占了地利,用红泥巴把我俩弄晕后,它再下来轻松地收拾我们。   我急了,知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陆宇峰想个办法,他让我吸引白毛鬼的注意力,他趁空爬到树上去。   阿峰爬树本事很高,我估计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能跟白毛鬼贴身肉搏,尤其他手上戴着铁指环,只要抓住机会一戳,保准让白毛鬼束手就擒。   我也没啥好法子吸引住白毛鬼,周围地上全是碎石子,我就抓了一把,从下往上的往它身上使劲撇。   这小石子的威力不大,根本不能让白毛鬼受伤,不过打在身上也能让它疼一会儿。   我发现白毛鬼的智商很低,它挨了几下石子还生气了,哇哇叫唤着,拿着红泥巴跟我斗起来。   这泥巴有迷药,我就尽量躲着,甚至也不管白毛鬼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还故意气它,“打不着打不着,你打不着!”   陆宇峰趁空悄悄绕道树后面,又猛地一跳,用尽全力爬起来。   这次阿峰绝对连潜力都逼出来,几乎几个眨眼间,他就爬完一半距离了,跟那白毛鬼相隔不远。   我心里暗喜,就等着阿峰偷袭得手。但白毛鬼突然回过劲了,它猛地一转身子,把精力全放在陆宇峰身上。   白毛鬼咆哮几声,它肯定知道阿峰爬上来的后果,它把黑口袋撕了个大口子,把里面红泥巴全倒了下去。   阿峰正在树上,根本没条件躲避,只好乱拧这身子,虽说也避过几块泥巴,但大部分的都盖在他身上了。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红了起来。而且他被这么多红泥巴一熏,迷药提前发作了。   他有点昏呼呼地,松手松脚,让身子自行往下滑。   我见状不好,急忙跑过去。陆宇峰下树后都打晃,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我怕他摔了,挡在他面前。他最后撞到我怀里。   能看出来,他靠在我怀中都懒的动弹了,但还是挣扎的站到一边,只用手扶着我胳膊,摇摇头说,“快撤!”   我带着他急忙走,不过那白毛鬼还来劲了,我们往外撤,它就往前探,大有下树追的意思。   我整个心都揪着,心说我们算砸锅了,凭我俩这状态,还没等逃到庙里中,那白毛鬼就得赶过来进攻,我们拿什么跟它斗?   赶巧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马达响,明显有个摩托往这赶呢。   我也不知道这摩托是敌是友,不过有种直觉,这一定是阿峰找来的帮手,我们出发时,阿峰对着腰带摁了摁,这就是在给帮手信儿呢。   白毛鬼也被这摩托声弄愣了,撇下我俩,站在树上翘着脚看。   等摩托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我发现这摩托司机我认识。她一身白衣白裤,长发随意的飘着,就是那晚在老人家门前站着的那个女鬼。   她把摩托开的疯快,等离我们很近时还突然一个急刹车,没等车停稳呢,她就提前跳了下来。这鬼女虽然长得貌美,但一点娇弱女子的样儿都没有,甩开大步往我们这儿奔,还趁空从地上捡起一个砖头。   我都懵了,对她捡砖头的举动更是不理解,心说她要干嘛,难道用板砖跟白毛鬼死磕么?   我们周围陷阱很多,我怕她中了埋伏,就扯着嗓子提醒一句。   不过她根本没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反倒跑的更快了。我发现个怪事,她双脚在跑动中时而往外拧,时而往里绕。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跑法有讲究,反正这一路上,她根本没中埋伏。等来到我们跟前时,她借着速度跳了起来,把砖头狠狠撇了出来,   简直不敢相信,她撇出的砖头跟炮弹一样,即快速又跟一条直线似的打在白毛鬼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这砖头还碎成好几瓣。这威力绝对不小,那白毛鬼脑门瞬间就往外哗哗喷血,它也真不藏着掖着,一下哇哇哭了。   鬼女根本不给白毛鬼缓歇的时间,又立马扑在树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她爬树的速度,简直跟如履平地没任何区别。   我脑袋里全是问号,因为她刚才这两个举动,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撇标枪的运动员,专门爬山爬树的专家,也不该有这种恐怖实力。   我留意到,她爬树时手上还“长”着爪子,或者说,她应该是带着一种很怪的拳套。她胳膊袖里也时不时传来轻微“咔咔”的声音。   我跟鬼女都是一个战线的,虽然惊讶但也没着急,白毛鬼就不行了,它看鬼女马上爬上来了,吓得也顾不上冒血的脸了,急忙一转身。   它先摸了摸腰间,又隔空对着脑上方一划拉,接着就跳了出去。   离奇的现象又发生了,它就在空中飘着,向远处飞去。   鬼女晚一步爬到树上,她没就此放弃,盯着白毛鬼起跳的地上看了看,也用手隔空抓了几下。   随后她像是抓到什么一样,也跳出去,飘着追起白毛鬼来。   我在愣神之余,嘴巴都咧开了,幸好哈喇子没流出来,不然丢人丢大了。我猜想,这树上一定挂着铁丝或者细绳索之类的东西,不然这两个“鬼”不可能都会飞。   我没时间深琢磨这个,赶紧问陆宇峰,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支援?我是怕鬼女吃亏。   但陆宇峰摇头,跟我说,“囚狐能来,白毛鬼肯定逃不掉,咱们不用管她,快点回庙里。”   囚狐应该是鬼女的代号,我猜她应该跟陆宇峰一样,是特殊线人。   既然陆宇峰都这么说了,我照做就是了,我带着他急忙往回走。   等来到庙门前时,陆宇峰眼皮都快抬起不来了,他让我把轿车后备箱打开,从角落暗格里翻出药箱来。   在绥远村我就看过他用过药,也知道这药都不一般。我赶紧忙和,按他的意思,拿出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   他还让我把注射器里的所有药全喂给他。   我挺担心这一管子绿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副作用,我这么一犹豫,陆宇峰又费力的催促我。   我最后一咬牙,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插针、手一推,完活儿!   陆宇峰疼的难受,嘴唇都直抖。我又带他进了庙,使劲拍起苗堂门来。   按之前的约定,没我俩叫门,潘子他们不会开门的,我又吼了几嗓子。   我以为潘子对第一时间赶过来呢,但没想到开门的是白灵媒,他看着我和阿峰还愣了,轻声念叨一句,“你们、都回来了?”   我哪顾得上跟他说话,这就要带着阿峰进庙堂歇歇。   不过陆宇峰没同意,还跟我说,“这里面什么味?我闻着难受,我坐在门边上靠一会就可以了。”   我这才留意到,这庙堂里有股类似于檀香的味道,这在我们走前是没有的。   白灵媒赶紧解释一嘴,说庙堂里被干草一弄,有点霉味,他正好有熏香,就点了几根。   说完他还特意指了指,我发现有好几根熏香都插在一个土堆上,在潘子和老和尚面前放着,而这哥俩呢,竟全都耷拉脑袋睡着了。   这让我看着来气,心说潘子这缺德兽,让他看家,他咋还偷懒了呢?   第二十一章 恶斗   我走到潘子面前蹲下来,一边喂喂喊着,一边使劲拽他。也就是现在人多,我给他面儿,不然早就掐他腮帮子了。   潘子被我扒拉醒了,不过也只是把眼皮睁开,迷茫的看了我一眼,又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我刚开始有点纳闷,又一下觉得不对劲了,潘子就算跟八戒似的偷懒,也不会懒到这种程度。   我想问白灵媒怎么回事?但刚把头转过去,我就看到他拿着手帕站在我身后。   我的转头还帮了他一把,他一下把手帕摁在我鼻子上。   我意识到不好,想使劲挣扎,却没留意之下吸了几口气。   这手帕上带着一股很容的甜味,我被这几口气一带,整个肺都麻酥酥起来,而且更严重的是,我越挣扎,身子越乏力。   最后白灵媒把我往后一推,我跟一滩烂泥似的窝在墙角。   他算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全弄晕了,我使使劲嘴巴还能说话。   我就问他,“你你你,你想咋的?”   白灵媒跟变了个人似的,哈哈冷笑,又看着我们这些人说,“本来我只想要那破和尚的命,他违反了族规,必须得死,但你们三个兔崽子非得插手,今天一起上路吧。”   我不懂族规啥意思,心说不就一个刑案么,咋还牵扯出这么复杂的背景了呢?   白灵媒又往我身边走,还把熏香连带一堆土都挪了挪,让它更往我这边靠近一些,一边对着熏香吹一边说,“看到这个了么?只等全烧完,你们的魂就被阎王带走啦。”   我明白他啥意思,话句话说,熏香有毒。   他又望着陆宇峰,不满意的说,“不对劲!这小爷们在门旁边窝着,我这熏香对他没用,你也给我进来吧。”说完他往陆宇峰那边靠。   我看着陆宇峰直无奈,他现在的状态还不如我呢,就好像吊着一口气,如果喘不顺当,随时能毙命的感觉。   陆宇峰也挣扎的问了句话,“反正要死了,能让我做个明白鬼么?”   白灵媒停住脚步,揉着下巴想了想,又忽然很变态的拍巴掌笑了,摇摇头说,“既然快死了,我跟你说什么有意义么?当个糊涂鬼蛮好的。”   我心里有气,心说就是监狱犯执行死刑来,还给顿饱饭呢,他竟然这点规矩都不讲。   白灵媒也懒着再说啥,拎着手帕就要往陆宇峰鼻子上捂。   就当我以为阿峰难逃劫难时,突然间白灵媒哇的怪叫一声,还急速往后退,与此同时陆宇峰带着铁扳指的大拇指狠狠往前戳了一下。   只是白灵媒躲得快,陆宇峰扑了个空。阿峰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   我看着现在的陆宇峰,整个人都迷糊了。他一点快昏迷的样子都没有,甚至精神状态还显得特别的兴奋。   我想起来了,我们进来前我给他喂药了,难道这小子一直是装的?为了套白灵媒的话?   白灵媒不明白其中关键,他吓得贴着庙堂门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离阿峰有段距离后,才得空问了句,“你、你,你中了这么多‘红色诅咒’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   他说的红色诅咒就该是那红泥巴。   陆宇峰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反问他,“你马上都被抓捕归案了,一个即将蹲牢子的人,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么?”   阿峰这是用同样的话反驳白灵媒,白灵媒听了很恼怒,他也不较真了,反倒转脸一拧笑,说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随后他用尾指吹起哨来,哨声在夜里显得特别鸣亮,几声哨过去,远处天空就出现一黄一绿两个光球。而且它们很快游走到庙堂上空,在天上不住打转。   白灵媒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袋里鼓鼓囊囊的,装着像水一样的液体。他对那两个光球“喔喔”几声下了命令。   这俩光球几乎同时往下落,试图扑在陆宇峰身上。   可陆宇峰沉得住气,盯着光球,还猛地出手,用手抓它们。它们根本不厉害,被陆宇峰这一个动作又都弄到天上去了。   白灵媒却一直等着机会,看到陆宇峰露出空隙了,他赶紧把这塑料袋撇了出去。   他撇的挺有准头,正砸在陆宇峰上衣上,而且塑料袋还炸开了,弄得陆宇峰满身全是黏糊糊的“水”。   陆宇峰退后两步,伸出胳膊闻了闻,反问一句,“油?”   白灵媒不回答,只是狞笑着指着天空说,“陆宇峰,我那两个宝贝爪子上挂着神药,你马上就要被三昧真火烧死了!”   我一直认为这白灵媒是个假冒货,但刚才说那几个词,倒把他当灵媒的神道劲儿显示出来了。   我也暗暗担心阿峰,因为很明显,那两个光球是种怪鸟,它们身上带着另外一种药,只要这药碰到“油”,就能立刻自燃起来。而且这鸟的速度太快了,凭赤手空拳的阿峰,根本躲不过去。   白灵媒又催促光球,那俩“宝贝”再次往下落,不过它们根本没机会碰到陆宇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我一直没碰过枪,但奇怪的是,这枪声让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很肯定的想法,这就是狙击枪打出来的。   开枪人的枪法还特别的准,古代有一箭双雕的说法,现在却发生了一枪双鸟的类似场景。   这俩光球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哀嚎,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灵媒表情丰富极了,夸张的凸凸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阿峰趁空把白上衣脱了下来,对着俩死鸟一丢,又举着铁扳指,向白灵媒大步走去。   论到单打独斗,白灵媒不可能是阿峰的对手,他害怕了,而且他就挨着庙门。他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跑。   我看的着急,尤其看陆宇峰也没追的意思,心说现在几乎真相大白了,这白灵媒才和白毛鬼是一伙的,这么放他走,我们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可白灵媒刚跑出去不久,又一步步退了回来,甚至表情变得更加恐怖了。   在白灵媒进来后,打门外又进来一个女子,就是囚狐。   囚狐还拎着那个白毛鬼,这时的白毛鬼已经昏过去了,脸冲下,双手当啷着,我也没机会看看它正脸,更不知道它被囚狐打成什么样了。   囚狐把白毛鬼随意的往地上一丢,冷冷望着白灵媒。   这么一来,陆宇峰和囚狐算是把白灵媒前后夹击了。白灵媒抹着脑门的汗,心虚了,而且他什么臭眼光啊?打量一遍,竟选择从囚狐这边下手突围。或许他觉得囚狐是个女人好对付吧。   白灵媒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小锥子来,这锥子应该是刺死那个老人的凶器。他又想用这个锥子刺杀囚狐。   囚狐根本没把他当盘菜,等白灵媒近身后,她猛地往旁边一避,用手死死扣住白灵媒的脖子,把他一下举起来。   白灵媒想挣扎,用腿踹囚狐,但囚狐不给他任何机会,哑着嗓子吼了一声,把白灵媒狠狠往地上一摔。   这力道不小,白灵媒砰的一声坐在地上,还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囚狐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往庙堂里看了看,跟陆宇峰说了一句,“你们都受伤了,好好养伤,不过归队别太晚。”   陆宇峰拿出一副很尊重的态度,立正的敬个礼。   囚狐转身走了,把这个乱现场丢给我们。   那盖在两个鸟身上的外衣此刻也有了反应,呼的一下冒烟了,又开始燃烧起来,而我呢,知道危险过去了,心里一松,俩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局中局   这次我晕的还算有点知觉,迷迷糊糊知道自己被抬到救护车上,去了一家医院,又恍惚看到护士给我打针,医生用小电筒时不时对我眼睛照一照。   我估计自己这么断断续续的晕了三五天。等到一天中午,太阳晒在被上,把我硬生生热醒了。   我睁眼四下看看,发现自己在靠窗的一个病床上躺着,潘子的床挨着我,而陆宇峰的床靠门。我们哥仨把一个病房全包了下来。   潘子还在睡觉,陆宇峰早就醒了,曹元正坐在旁边喂他吃罐头呢。   我顿时觉得不公平,我也饿了好几天了,为啥我没得吃。   我使劲咳嗽一声,算是给他个提醒。   陆宇峰和曹元都向我看过来,曹元就是看看,根本不在意的又把头儿低了下来,可陆宇峰对我笑了笑,对曹元使个眼色,让他过来看看我。   曹元是真行啊,他是走过来了,却没带这那罐罐头,只是大咧咧问我一句,“怎么样了?”   我心说得了,自己也不跟他怄气了,想吃罐头,等病好了去超市买一兜子去。   我又想了另外一个事,这次的连环凶杀案是破了,但很多谜团还没解开,我就问曹元,“凶手为什么杀老人?”   曹元也有兴趣跟我念叨念叨,他搬椅子坐下来,接着说,“你们捉来的白灵媒叫别玉敏,那白毛鬼叫张智,他们都来自陇州旁一个叫郧县的地方,那里虽然叫县,但经济特别落后,有些村落还处在刀耕火种时期,他们那里有个规矩,年满六十岁的老人,就要被遗弃在一些‘洞穴’中,只给三天的食物,让老人自生自灭,然后把遗体取出来二次埋葬,这样的‘洞穴’就叫‘自死窑’,也叫‘寄死窑’或‘老人洞’。以前他们执行这规矩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村里粮食不多,要保证下一代的存活,可随着社会进步、经济条件的改善,粮食保障已经不是问题了,别玉敏的村落却还在守着寄死的传统,那三个老人和和尚就是早年逃出来的,而作为村里巫师的别玉敏,就带着羽人张智,一起过来执行‘刑法’,让这些该‘死’的人,全在六十岁的当天,魂飞升天。”   我品着曹元的话,大体意思是明白了,虽然他没详细解释羽人的概念,但我能猜出来,这就该是巫师的助手,或叫侩子手也对,他们把老人负责送到洞穴里,所以要身子轻,还懂得飞檐走壁之类的技巧,善于做一些小机关,我也敢肯定,张智不可能天生就那么矮小,一定是从小开始服用了什么药物。   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地对那几个老人产生一种悲伤感,他们只想好好活着,这有什么罪呢?他们还是早早脱离村落,更没多浪费村里的一粒粮食。可别玉敏却用他的权利去滥杀无辜。   我顺带着又想到了那一系列怪异的杀人手法,问曹元。   曹元无奈的摇摇头,说他提审别玉敏和张智时,这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还没等问这杀人手法的事时,他们就先后昏迷,最终死去,但凭他和阿峰的猜测,烧脸是对逃跑者的一种惩罚,让他们死后没脸见人,而且省里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自燃使用的材料,无色液体的主要成分是甘油,那黑色颗粒中最多的物质是高锰酸钾,还有一些其他古古怪怪的成分,应该都是一种加快自燃反应的药物,这些黑色颗粒也经常被藏在两只雷鸟身上,雷鸟更是别玉敏用来装神弄鬼的一种手段,而鸳鸯盗被羽人杀死时,也被拔牙和掰指了,拔牙应该是让他们去了阴间无法告状,掰指是让他们无法写状子罢了,至于冥币,就该是他们杀人前的一种警告吧。   我点点头,不过一提到鸳鸯盗,我想到了他们被追杀的原因,之前也说过,他们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只是当时我们猜错了怀疑对象。   我是真想弄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就又问一嘴。   曹元没防备那么多,随口解说起来,“别玉敏提过了,鸳鸯盗偷走的是他一个客人的资料,这客人是个外地警察,他干了很多亏心事,良心过不去,就找灵媒述说,想洗轻一些罪孽。但对别玉敏来说,盗贼偷家,哪怕偷的是对他无关紧要的资料,这也是不可原谅的,他就派了张智去找机会把鸳鸯盗杀掉。”   我一听警察做亏心事,一下跟绥远村的事联系起来,而且我猜测,鸳鸯盗一定在给电视神秘人卖命,那神秘人引导我们去了绥远村,又在关键时刻给我们邮寄了录音带,他一定是在利用我们帮他做事呢。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目前还搞不清楚。   我上来瘾头了,试探的继续问曹元,“那警察叫什么名?”   曹元还想回答,只是他话到嘴边却最终没说出来,陆宇峰在关键时刻使劲咳嗽起来,还摆手对曹元说,“我身体不舒服,你帮我叫下医生。”   曹元更在乎陆宇峰,也不跟我说啥了,大步跑出去。可曹元一走,陆宇峰就不咳嗽了,反倒扭头看着我,嘿嘿笑了笑。   他这明显是笑里藏刀,意思是让我别问那么多,我心里一叹气,知道自己这次套话又失败了。   这样一来,我们仨又在医院调养半周,在一天上午,一同出院了。   我和潘子被调档了,也不用跟李峰汇报什么,后续事宜全由陆宇峰负责,他回家后就拿出无线通讯器,说跟上头联系一下。   我和潘子不想打扰他,也多少有点回避的意思,就找借口出去溜达一趟。   潘子没目的,就想瞎走,但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们开着那辆摩托,一起去了鬼大厦,就是那晚我们跟踪黑灵媒,遇到电梯邪门事件的地点。   可一段时间没见,这里变样了,我们来到那个电梯门前时,正看着两个维修师傅在忙活着。   我问了一嘴,师傅告诉说,这大厦的电梯早就过了保修期,现在正抢修呢。   我心里一叹气,知道那一晚我和潘子是白被吓唬了,什么十八层、电梯里有鬼这些,其实还不是因为电梯有毛病,程序错乱导致的么?   在我俩还没走的时候,打楼道里出来一个人,他见了我们还打了声招呼。   我扭头一看,是黑灵媒,他一定又去这楼里给谁家驱邪消灾去了。   我们之前一直错怪他,我突然有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心说我们被这“黑鬼”的外表骗了,有时候长得恶不一定是恶人,长得善未必就是好人。   黑灵媒倒是没什么,还跟我们开了句玩笑,他又拿手机给我们照了一张照片,给我俩瞧瞧说,“你们现在噩运没了,可以随便外出了。”   看我俩古里古怪的没接话,他笑着往外走。   我看着他背影,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大师,你认识张智么?为什么在家里摆那个神龛呢?”   黑灵媒停下脚步,也没转身,就侧个脑袋想了想说,“我不认识什么张智,我只知道,我那个同为灵媒的朋友,他心里有邪念,而且他家的坏小子也心不好,我没权利去阻止他们作恶,所以我只能尽力去打消他们心中的恶念,让他们多来我家坐坐,甚至过夜。”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黑灵媒迈着步走出大厦。   我心说在我们去找黑灵媒的那一刻,他一定知道很多事了,却选择闭口不言,从这角度看,他也有罪,但他又没作恶,反倒试图让白灵媒他们慢慢变好,从这方面看,他还有点功劳。   我一个做线人的,也辨别不了他到底该不该定义为罪犯了,最后我也懒着琢磨,心说反正有陇州警方呢,再出什么事他们去忙活就是了。   接下来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招呼潘子一起走出鬼大厦。   虽然面上看,这灵媒诅咒案是结束了,但我知道,我和潘子是越陷越深了,整个案件外的局中局,已经牢牢把我俩跟陆宇峰这些人拴住了。   【第三卷 北国毒王】   第一章 搁浅的旅行   (错与对往往是一念之差。盲目追求想要的东西,未必是好事!等值得等的梦想与希望,将不切实际的“信念”舍弃掉。   记住,决定人生的,不单单是能力,还有选择!   ———–第三卷“北国毒王”)   记得囚狐跟陆宇峰说过,让我们养好伤就及早归队,但一晃一周过去了,我们别说归队了,连任务也没有。   陆宇峰每天会用无线通讯器聊天,我和潘子则无聊的在陇州市继续瞎逛。这陇州市没多大,没几天我俩就都逛腻歪了。   在出狱前,我跟警方签了一个三年协议,在这三年中,用命去挖线索,换取自己余下的牢狱之灾。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答应警方了,那就好好做事,不然这么偷懒很有罪恶感。   这天吃午饭时,我跟陆宇峰念叨一嘴,特意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有任务?”   陆宇峰正津津有味的啃鸡爪子,他趁空回答说,“本来在破了灵媒案后,咱们就该去哈尔滨的慕斯镇,那里出现一桩离奇凶案,不过在养伤期间,上头儿派细鬼和刀客去调查了,等于咱们的任务被别人接手,所以呢,下次什么时候有任务,难说。”   我一听细鬼和刀客的字眼,一下猜出来,这俩肯定是特殊线人。我们线人在大陆也有个外号,叫针鬼,那叫细鬼的特殊线人不用说,一定很擅长调查情报,至于刀客嘛,他一定是耍刀的行家,这俩人去调查,绝对是完美组合。   潘子听到这儿哈哈笑了,他是抱着能偷懒就偷懒的念头,跟我们说,“按阿峰这么讲,咱们短期内是真没事了,要不咱们去旅行吧,散散心啥的。”   我知道潘子一直对呼伦贝尔大草原有兴趣,他这次提议也一定是想去那里看看,但我真觉得他的要求很过分,如果被上头知道,别的线人在拼命,我们却去旅行,保准对我们仨动怒。   可阿峰没觉得有什么,还点头赞许了。   他们二比一,我没法子,也只好同意了。我们仨都是经常在外地来回跑的人,真要去旅行,也是说走就走。   吃完饭陆宇峰就去买火车票,我俩就回家等着,潘子在一路上还哼起歌来,什么天苍苍野茫茫的。   其实我们也没啥可收拾的,简单带了套行李,又准备些钱。陆宇峰买的是晚上十点的车票。   我们几个九点钟到了车站,在候车室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么一算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上车,我们就瞎侃胡聊的打发时间。这期间陆宇峰接个电话。   他没说啥话,就嗯嗯的应了两声,但我看他脸色沉沉的。   等撂下电话,我问他怎么了?陆宇峰只是笑了笑说,又指着一个书店,说他去里面挑挑书,让我俩继续候车。   我们去呼伦贝尔,需要先坐车到满洲里,从这里出发至少要一天多的时间,我以为阿峰是怕路上无聊,想买本书解解闷呢,就没太在意。   我和潘子这么待了一会后,有两个女子走过来,还挨着我俩坐下来。   现在不是寒暑假,更不是旅游旺季,这大晚上的,候车室没多少人,空位大把的,我对这俩女子挺好奇,心说她们坐我们旁边干什么?   可我又不好意思说啥,潘子倒是有点小兴奋,还对我使个眼色。   看得出来,他是想逗逗妹子,但我心说拉倒吧,现在找妹子也得有个好条件才行,潘子要去勾搭人家,开口介绍自己,一说我是“服役”的减刑犯,这俩妹子不得吓跑吓抽才怪呢。   我就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收心,而且碍于挨着这两个陌生女子,我和潘子也不怎么聊天了。   这俩妹子倒不在乎,还一点不避讳的聊起来,她们先聊了一些女人的话题,又一转口说起火车上的奇闻了。   我对奇闻感兴趣,顺着耳朵听了一些。   按她们说的,最近一段时间,去哈尔滨的车上经常出现一个麻衣老叟,这人简直神了,给大家占卜解卦,不管什么事,他都能指点迷津。尤其听说有个白领,当时问了事业,老叟一句点拨,让他一下升职了。   我听完的感觉是想笑,觉得这就是大家“以讹传讹”吧,哪有那么神的人,心说要是我遇到这老家伙,也不用问别的,就让他告诉我,下一期双色球是啥,那不就完事了么?   又过了一会,检票口那边有人喊话了,说去满洲里的车检票了。   我望了望陆宇峰,他还在书店里没出来,而且车票都在他那儿,我心里有点急了,怕耽误乘车,紧忙去书店找他。   其实这书店也开着大门,检票口的通知阿峰应该能听到才对,他却还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着。   我凑近看了一眼,那本书叫《诡案实录》,我就拽他一把说,“阿峰,这书有这么好看的话,你就买下来慢慢看,咱们检票了。”   陆宇峰回头看了眼检票口,又摇摇头说,“没检呢。”   我都怀疑他眼睛是不是长斜歪了,我也不管那么多,这就要带他离开。   但陆宇峰让我等等,他又从兜里拿出那三张去满洲里的车票,随手这么一捏,把它们全揉成一个球。   我看愣了,不知道他要干啥。还没等我问,他又从另外个兜里拿出三张车票,说刚接到通知,咱们要去这儿。   我看着这三张车票,都是去哈尔滨慕斯的。   我品着他刚说的话,又看了看这书店的老板。这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他根本不理会我的直视,依旧闷头坐着。   我猜这老板应该是我们的人,陆宇峰接到电话后,就过来跟他联系了,他还给阿峰三张新的车票。   而且再往深说,我猜这次任务是去慕斯镇查离奇凶案的。   我挺好奇,问阿峰,“你不是说过细鬼和刀客赶过去了么?”   一提到正事,陆宇峰变得严肃起来,还回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细鬼和刀客失踪两天了,囚狐让咱们赶紧过去调查。”   一般人失踪两天并不算什么,但线人失踪两天,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一定凶多吉少。   我也知道,这么一来,我们的假期被搁浅了,但我没啥可眷恋的。   我们又候着去慕斯的车。在十点半,我们哥仨准时上了车。   上头对我们也很照顾,买的是三张软卧,这一个小包厢里除了我们仨还没别人。   这都大晚上了,我也没想太多,心说等去了慕斯镇,我们再了解情况也不迟。   我们仨都爬到自己床位上准备睡觉,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入睡的时候,包厢门被人打开了。   他还随手打开灯,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以为是列车员要检票呢,但心里也有怒意,心说我们是睡软卧的,上车也检票换牌了,他怎么还过来呢。   我一翻身看了他一眼,可当看清他相貌打扮时,我警惕的猛地坐起来。   在我面前的是个老人,长着花白的胡子和满脸的褶子,还穿了一身麻衣。   我一下想起那两个女子的话了,心说真邪门,我们坐了去哈尔滨的车,还真遇到他了。   这期间陆宇峰和潘子也醒了,潘子跟我一样都睡在下铺,他也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老叟说,“呀哈,你不是传说中算命的嘛,你咋进来的?去,到硬座那边玩去。”   老叟没怪潘子的无理,他还呵呵笑了,跟我们说,“我是算命的,但算命不要钱。”   潘子爱占小便宜,他闷头想了想,或许是不要钱这句话打动他了,他又看了看我,那意思要不咱们也试试。   我没说啥,冷冷注视着麻衣老叟。   潘子又往前凑了凑,还改口说,“大师,你先给我算算,我以前是啥人,咋样?”   麻衣老叟说可以,又摸着他背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让我吃惊的东西来。   第二章 奇遇   一般算命的,要么拿卦签、铜钱,要么就是看手相面相,而老叟用的竟是一副扑克牌。   不过这扑克牌也有些不一般,正常都是方片、红桃这类的图案,他的扑克牌上画的都是星象。   我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看着扑克牌,也不知道具体有啥讲究。   老叟当我们的面洗了几次牌,又递到潘子面前,让他抽一张。   潘子也没太在意,随便选了一张,还递给老叟说,“大师,我这是方片九,你给我讲讲吧。”   老叟盯着方片九,一脸沉思样,良久没说话。   潘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摆摆手说,“我说大哥,你还是不会算命,看在你不要钱的份上,我不难为你,走吧走吧。”   老叟缓缓抬起头,也没理潘子的话,直说道,“小兄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父亲六年前有大灾,你为了保护他,想把这灾难扛下来,结果惹火烧身,父亲没保住,你也因此有了牢狱之灾,不过好在有贵人指点,以后能不能活的好,就看你的机遇了。”   潘子当场愣了,我心里也异常震撼。   潘子啥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他父亲六年前欠了高利贷,他就玩命挣钱替父亲还债,但没想到父亲熬不住追债人一天天的折磨,得一场大病死了,而潘子为了这事杀了一个追债人,被判二十年。   要是细细品味,这麻衣老叟说的还真有点准。   我来了好奇心,也张罗着要算算。   麻衣老叟又把纸牌递给我。我随便抽了一张,赶巧的是,是个黑桃九。   我把纸牌还给他,这次我们没人催促了,都等着他道破天机。   过了好一会儿,老叟开口了,他望着我说,“兄弟,你天生是个善人,还长了通天之眼,有一身哲别的本事,只可惜你用天眼窥视了罪恶之门,让你一下进了地狱。能不能从地狱走出来,也得看贵人。”   我彻底迷糊了,因为老叟说的这些,跟我完全对不上号。   我以前是个保安,有次酒后巡逻,遇到两个贼,结果争斗时接着酒劲,犯了故意杀人罪,入狱二十年,可我经历里哪有哲别、通天之眼啊这类的说法呢?   我对老叟摇摇头,表示不信。我还想问他几句,但陆宇峰从上铺上跳下来,把话题接过去了。   他说他也要算一下,算我们仨未来的命运。   在我印象里,陆宇峰这人是很理智的,他不该信这类东西才对,估计是火车上无聊,他就想玩玩儿。   老叟当然不回绝,把扑克递过去。   我发现阿峰的手气挺好,一下抽到大王了。阿峰笑着看这张大王,问老叟,“何解?”   老叟冷冷看着我们,慢慢站起身,扭头往前走,不过在出去前,他丢下一句话,“你们的未来,选对人,活,选错人,灾!”   这话把我弄的更迷糊了,我反复默念好几遍,依旧是一头雾水。   我想追着老叟问问,可等出了包厢,根本见不到他人去哪了,我不死心,去餐车和附近的硬卧看了看,还是徒劳无功。   等我回来时,陆宇峰已经回到上铺了,他显得无所谓,对我一摆手说,“那老头随便瞎说,不必较真,睡吧。”   我也没其他法子了,只好把灯关了。接下来一路上,我们没遇到啥怪事。   下车后我们找了一辆客车,送我们去慕斯镇。   可这司机耍滑,这其实就是个过路车,他在半路让我们下车,还说再走一会就能到了。   潘子不干,他来了脾气要揍这司机,我和阿峰把他拦住了。那司机也知道我们不好惹,赶紧踩着油门跑了。   我们仨只好又各自背着旅行包往慕斯镇走。这时候天都黑了,这让我想起我和潘子去绥远村的场景,那次我们也遇到一个半路耍滑的赶车老头,走了极其荒凉古怪的土路,不过这次好过多了,至少往远处一看,能瞧到那镇子里的夜景。   我合计我们到了镇里就先找个酒店住下来,但过了一个桥之后,怪事来了。   桥边蹲个女子,她估摸有四十左右岁,穿的也挺朴素,只是头发稍微有点乱,乍一看有点神经兮兮的。   我们可不想惹这种人,就故意往旁边靠了靠。奇怪的是,她看到我们,先是一愣,接着一喜,站起身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连连叫着星官。   我被星官两字刺激到了,甚至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说啥是星官,那不是指天星下凡啊?可这也不是演电影,我们仨老爷们怎么可能跟星官沾边么?   潘子倒挺美,还故意把胸脯挺了挺,嘿嘿笑了。我瞪他一眼,那意思让他板着点。   陆宇峰先走到女子面前,蹲在旁边问,“老姐,你干什么?”   女子见到陆宇峰搭话,更高兴了,还跪着往后走了几步,咚咚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说,“三位星官,求求你们救我儿子一命,他马上快病死了。”   我明白啥事了,合着这女子有点封建迷信,他儿子病了,就来了个病急乱投医。   我来了一丝热心劲,也凑过去,跟阿峰一起把她扶起来,我又抢先说,“老姐,我们不是星官,也不懂医术,你儿子有病,得看医生,得吃药,找我们没用的。”   可女子根本听不住我的话,她还呜呜哭了,说星官不肯救她儿子。   陆宇峰想的另外一件事,又追问,“你听谁说我们是星官的?”   那老姐对我们特别客气,噎着嗓子也赶紧回话,说是神笔法师说的,让她在镇桥头等着,有三个背包客过来,就是星官下世,肯定能把她儿子治好。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神笔法师是谁,总觉得这一路上挺荒唐的,遇到的不是麻衣老叟,就是神笔法师。   一看这女子继续哭,潘子也不好意思笑了,也走过来一起劝她。可我们解释好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大夜里的我们也不能跟这女子在这儿较劲,陆宇峰对我俩一使眼色,我们仨全部撒手,不管她了,绕过去甩开大步往前跑。   我觉得我们仨毕竟是大老爷们,怎么也能跑过女子吧,她要还想赖着我们,有本事就追过来试试。   可那女子不仅没追,还从脑袋上拿下来一个发簪,顶在脖颈上喊道,“三位星官!要是你们见死不救,我也不活了,陪我儿子一起去见阎王。”   这话太狠了,我们仨一同止步往后看。我看那女子是真下决心了,她的发簪都刺到肉里去了,脖颈上流出一股血来。   我不想因为我们的躲避而害了她的命,而且她用自杀相要挟的做法又不像是精神病能做的事。   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我们仨商量一番,又一同走回来。   陆宇峰对女子说,“老姐,我先说好,我们确实不是医生,但看你这么心急,我们就去看看你儿子到底怎么了。”   女子乐的合不拢嘴,也顾不上脖颈上的血了,招呼我们跟着她走。   我们一行人大约走了两里地,来到一片平房区,这女子的家就在这片平房的最外边,还是个农家大院。乍一看她家还挺阔,不像是什么贫困户。   我们随她进了一个瓦房,我本以为这是她儿子住的地方,但刚进去我整个心就揪起来。   这里竟然摆放一个灵位,还挂着一个男子的照片,前面烧着香摆着贡品。   我们仨止步了,冷冷看着女子。   我有种不好的想法,心说莫不是我们被骗了,这女子把我们诓来,却怀着不纯的动机?   第三章 潘多拉魔盒   女子看着我们仨的反应,明白啥意思了,她指着遗像说,“这是我丈夫,三个月前死了,而且在他死后,孩子就病了,去了三家医院,找了好些大夫看都看不好。”   她又是丧夫又是病子的,说到这儿一下克制不住了,捂着嘴嗷嗷哭起来。   这女子的嗓子还有点尖,哭的我这颗心那个难受。我心说之前还以为她没找医生呢,现在一看,不是她不找,而是找了三个月,医生都束手无策,那她儿子得了啥病这么严重啊?   潘子最先开口,他也故意提高嗓门,跟女子“吼”道,“我说老姐妹儿,你快带我们去看看你儿子,别让我们干站这儿瞻仰遗容了,哪个更要紧你还没数嘛?”   女子也反应过来,连连星官大人说的对,又带我们去了另一个房间,指着床上让我们看。   我发现这女子挺有个性,这房间跟摆放遗像的房间是隔个门连着的,这么弄也不怕沾到邪气。而这张床上就躺着她儿子。   这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没病前什么样儿,反正现在瘦的几乎看不出人形了,整个就一皮包骨头的骷髅架子。   这还不算什么,他脑门上一大片淤黑,不像是血,应该是皮肤慢慢褪色导致的,另外他紧闭双眼,根本没意识有外人过来,还哆嗦着嘴唇,显得很难受。   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看着这么古怪呢?我有个猜测,反问阿峰,“这孩子中毒了吧?”   陆宇峰没急着回答我,他挨着孩子坐下来,还把孩子裤子脱了,用手指对着大腿戳了一下。   等收指的时候,这孩子腿上留个坑,明显水肿了。而且他已经这么瘦了还水肿,很说明问题。   陆宇峰盯着我和潘子看着,其实他就是在想事情,无意的看着我们。我俩也没啥好建议,只好闭嘴,这么一来,屋子里一下冷场了。   那女子一直拿眼睛瞥我们,她嘴巴动了好几次,特想问话,又怕打扰星官工作,就这么强行忍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宇峰有了主意,说,“这孩子要输液才行,你们找个衣架过来,我配药。”   我按照他指示赶紧行动,但心里挺迷糊,因为输液要有生理盐水,这玩意儿我们上哪弄去。   可等我和潘子搬着衣架回来一看,阿峰正从他包里拿出一些药,当然包括一小袋生理盐水。   我算服了,他这个特殊线人的背包,哪怕是为旅行准备的,也要背着这么些玩意儿。   这药都没说明书,我也不懂具体是啥,反正陆宇峰找个桌子,自己忙和着,没多久配好了。   我们就在他家输起液来,而且怕有不良反应,我们还守在男孩旁边等待着。   这期间我们聊了一会,又把话题带到这女子身上。   陆宇峰说,“老姐,冒昧的问一句,你能把孩子得病和你丈夫死的事详详细细说一遍么?”   女子看星官问话,不敢不答,她哽咽着跟我们念叨起来。   他丈夫在镇里报社工作,是个编辑,五年前拿回来一个盒子,说这是个潘多拉魔盒,家人一定不能打开,不然就有灾难。她也谨记丈夫的话,甚至他俩还把这盒子放在柜子顶上,这样孩子也碰不到。   三个半月前的一天,她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时,发现丈夫铁青个脸坐在床上,那盒子也被打开了。她当时都愣了,还问丈夫咋了。可丈夫不说啥,又把那盒子放回柜子上。   本来她提心吊胆好一阵,以为那盒子会让家里闹邪呢,但后来也没见发生啥古怪,就渐渐淡忘了。直到三个月前一天下午,镇里有人说他丈夫和孩子都落到一个水井里了,她赶紧赶了过去,可把人救上来时,丈夫已经死了,还特别古怪的浑身有些发红,孩子身子没事,就神智有些不好。她以为孩子是吓得,再加上丈夫刚死,她也就把精力都放在处理后事上了。   可丧事刚办完,孩子得大病了,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严重,后来的事我们就知道了。   她说了好半天,等听完时,我心里有点堵,同情这老姐的遭遇。   陆宇峰安慰几句,又问她,“我看你一直认为是那潘多拉魔盒的问题,你能把那盒子拿出来给我瞧瞧么?”   女子点头,搬个凳子,站在柜子旁把盒子取下来。   这盒子通身黑色,有一本书那么大,要不是有我们三个“星官”在场,她摸这盒子保准会吓得叫出声来,就这样她递给陆宇峰时,手还有些抖呢。   陆宇峰不信这个,也一点没害怕。潘子脸色挺怪,还喂了一声。   他这一声意思明显,万一这盒子真有古怪,我们打开它岂不是自找麻烦嘛?   但陆宇峰跟潘子说,“咱们看看盒子里的秘密,要是它真跟孩子的病有关,咱们也能对症下药。”   我赞同的点点头。陆宇峰又慢慢把这盒子打开了。   我原本还合计呢,这大不大小不小的盒子里能装着啥,可再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竟是本新华字典。   潘子本来都稍微喘粗气了,等看清里面情况时,他又嘿嘿乐了,指着说,“要是装一本字典就是潘多拉魔盒,那这世上这种盒子海了去了。”   陆宇峰很较真,他又把字典拿出来翻了翻。我在旁瞧着,我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但陆宇峰突然间皱了一下眉。   随后他把字典放回去,让女子收好了。   女子很听话,我们又聊了别的,等孩子输完液了,她带我们去了另一个瓦房休息。   这瓦房里还是炕呢,我们也不是那种娇性的人,跟她道了声谢,就各自梳洗起来。   我们折腾一天早就累了,躺下后就关灯了。   可到了半夜,女子砰砰使劲敲门,把我们仨都吵醒了。陆宇峰离门最近,他披着衣服下了炕,打开门问怎么了?   那女子看到阿峰就哭,嘴上还说,“星官大人,不好了,我孩子情况很糟,你们不去看看的话,我怕他挺不到天亮。”   我一听急了,心说难道是阿峰输液有问题,不仅没治好病,反倒让病情恶化了?   我这就想招呼潘子下炕,跟阿峰过去看看。阿峰却把我俩拦不住了,让我们接着睡觉,他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合计也是,我俩去了能帮什么忙?我俩纯属是挂着虚名的星官嘛。   等阿峰走了,我也没心思睡觉,还特意留着灯,等一会回来好问问他咋样了。   估摸过了半个小时,阿峰急三火四的回来了,但他不跟我说话,从包里翻出一支注射器来。   这注射器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玩意儿弄不好又是强心剂之类的东西,阿峰救人也不能这么救吧?短期能让孩子好受,但过了药劲咋办?   我劝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嗖的一下又跑出去了。   等再次回来时,那乳白色的药剂没了,针管里装的红红的血液。   看这意思,阿峰又给那孩子抽了血。我不理解他这么做为什么,问了他一句。   陆宇峰贴着炕沿坐下,对我苦笑说,“我在药理方面是个半吊子,要是李峰的妻子在这儿就好了,她可是个药品专家。”   我只知道李峰是个警察,而且接触这么久,也没听他说过他媳妇的事,怎么听阿峰这么说,他媳妇还是个很牛的人物?   我很想趁机问问李峰媳妇的事,不过这时候我又反应过一件事来,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来。   我试探的问阿峰,“兄弟啊!那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第四章 逃难   我想的是,陆宇峰要不懂装懂,给这孩子又输液又打针的,真把孩子弄死了,责任可一下都归我们身上了。   看我一直盯着他看,陆宇峰头次变得腼腆了,还呃了一声。   就他这一声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我都害怕想后果了,望着注射器里红彤彤的血,问,“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还特想继续损他几句,但还等往下说,陆宇峰把话接回去了,强调说,“小白,我刚才去看那孩子了,要不打点药,根本熬不过今晚,我怀疑他中了一种很怪的病毒。这样吧你听我说,你和潘子等我,我在慕斯镇有个医生朋友,我现在找他问问去。”   说完他转身就跑,速度还跟兔子似的,嗖一下就出了屋子。   我喂喂几声,等追出去也找不到他了,我又闷闷回来,也坐不下去,就在地上来回走上了。   我突然觉得阿峰是尥蹶子了,他这么一走,这期间孩子死了,那女子不得找我和潘子拼命啊?尤其我还恍惚看到女子站在我面前,伸手往我脸上狠狠挠了过来。   我吓得赶紧摸了摸脸皮。   潘子没睡,不过他一直躺着,也没留意我跟阿峰的悄悄话。看我现在这模样,他忍不住问,“小白,你还不睡觉,在地上臭美啥呢?”   我把潘子拽起来,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潘子意识到多严重了,他一边琢磨一遍四下瞎打量,问我怎么办才好。   我俩算是戴罪立功的人,真不能再摊上官司了。我一狠心,想个计划。   我跟潘子说,“咱们别在这农家院待了,逃出去在村外晃悠,如果阿峰回来了,咱们就跟来,到时出岔子,他顶雷,要是这一晚上阿峰不回来,咱俩就回乌州。”   潘子说行,我们这就收拾东西。   我们一共带来三个旅行包,为了轻装上阵,我只把阿峰的背包拿走了,我和潘子包里没啥东西,丢在这儿不心疼。   我俩悄悄离开瓦房,可刚往院里一走,我看到那女子竟站在院门口,她半开着门,向外翘首企盼着。   我不知道阿峰怎么跟她说的,但她明显是盼着阿峰早点回来。   她这么堵着门,我们潘子肯定出不去,我还怕她扭头发现我们,我俩赶紧又悄悄溜了回来。   我俩躲在屋子里,连灯都关了,做出一个睡觉的假象,但其实头挨着头商量着。   潘子这时回过劲来,论到逃跑,这小子也有几把刷子。   他跟我说,“既然从门口走不出去,我们就跳墙吧。”   我觉得可行,而且这瓦房的窗户,正对着后院的墙。我俩一前一后跳出窗户。   可当我望着院墙时,又愣住了。   这后墙特别高,初步估计不下三米,我们一时间没攀登工具,攀爬起来有点费劲。   我背着包不方便,潘子就先尝试一下,他助跑几步,一脚蹬在墙上,借着这劲儿用力往上一扑。   他跳的挺高,但离摸到墙头还差一大截,最后无奈的落了下来。   他也来脾气了,把上衣脱了,想继续跳。但我把他拦住了。   我望着这墙,又看了看我俩的身高,说一句,“小兽,要不咱们弄个人梯得了。”   潘子眼睛一亮,对我竖起大拇指,又指着墙角说,“小白,你蹲下。”   我心说凭什么?潘子本来就重,最近更是胖了不少,我让他踩着我,保准被他压死。   我不干,让他蹲在犄角,还特意强调说,“谁重谁在底下。”   现在也不是争执的时候,潘子没法子,听了我的话。   我站在他肩膀上,让他再站起来。我发现事有凑巧,我俩做完人梯,我使劲举着手,也差一尺左右才能够到墙头。   潘子还不住嘀咕,让我快点爬,他这么站的很难受。   我低头望了望潘子,说了句兄弟你忍着啊,又一下踩在他脑袋上。   潘子气的想乱晃,我不得不又哄他几句,借着这劲儿,我最后还一蹦,终于摸到墙头上的一块砖。   我急忙扭几下身子,用荡劲儿让自己一下坐在墙头上。   少了我压着,潘子急忙使劲揉脑袋,我也知道他挺疼的,但没法安慰他。我又半趴在墙上,把手伸下去,让他抓着我的手快点上来。   潘子也懂紧迫感,他再次助跑猛地一跳。在配合之下,我拽住他了。   现在这种姿势,我拽他很费劲,就一边尽力往上提一边告诉他,让他多蹬蹬墙,也借点力。   正当我俩这么忙活时,突然间我耳边响起个声音,“嗯哼!逗比!”还是个女童音。   这大晚上的,我周围也没人,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潘子也听到了,他一下泄气了,哼哼着往下坠。   我不想我俩白挨累,也顾不上研究这女童音打哪来的,我让潘子扛住,我还突然上来一股冲劲,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等费劲巴力把潘子拽上来后,我累的都快虚脱了。潘子也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却不像累出来的。   潘子问我咋回事,刚才为啥有人说话。   我心说我哪知道?我就前前后后的四下打量着,找找疑点。   我们周围没啥异常,我俩坐墙上,附近有啥太一目了然了。我又往远处看了看。   在墙外是一片小果树林。我刚开始还真没瞅出啥,但有棵树下面突然动了动,一个黑影在那蹲着。   这黑影浑身上下毛绒绒的,不像是人,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啥动物。我摸着陆宇峰的背包,想把手电找出来。可他包里东西太乱,摸了几下也没摸到。   不得已我又把钥匙坠拿起来,想用上面的小电筒,可还没等我照呢,墙里面传来一声,“两位星官,干嘛呢?”   这声很熟悉,是那女子的,我和潘子一同往下看,发现她不知道啥时候走过来了。   我一直有种做贼的感觉,被她发现,我心里有些尴尬。   潘子倒能装,抬头望着天说,“星官嘛,当然要夜里出来观星象了。”   女子不可能信,她指着背包继续问,“你们带着它干什么?”   我不想再解释啥了,对潘子一使眼色,先后从墙上跳下来。我还直接岔开话题问,“老姐,墙外那片树林里蹲着什么东西?是守林子的狗嘛?”   我以为她肯定知道呢,谁知道我一问完,女子脸色变得特别差,还神经兮兮上了,一脸惊恐的退到墙边,乱抓着手说,“鬼,那是潘多拉魔盒里的鬼!它来了?”   我和潘子都一愣,搞不懂女子乱说啥。看她状态不好,潘子还走上前要扶她。   但女子一看潘子过来,吓的哇一声,举起双手使劲打潘子,继续吼着,“别过来,你别过来!”   潘子挨了几下也不疼,他又顺势把女子一下拽出来。   我发现这女子的力气变得特别大,她挣扎几下,竟挣脱出潘子的控制,扭头想跑。   潘子又一下从后往前的把她抱住了。这可是男人控制男人的招数,一般被这么抱住,那指定是跑不了了。   可这女子耍阴招,一下把手摁到潘子裤裆上了,还瞎抓瞎捏。   这把潘子疼的是直骂娘,我一看自己再不出手,潘子就晚节不保了。   我急忙跑到女子前面,说了声抱歉后,一拳打在她脖颈上。   脖颈是要害,只要掌握好力道,一下能让人昏厥。   那女子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带头,潘子扛着她,我俩去了她的瓦房里,把她挨着孩子放在床上。   这对母子一时间算聚在一起了,现在我俩想走也方便了,不过看着这对母子,我不放心。   潘子也这个意思,他找把椅子坐下来,又拿出手机给陆宇峰打电话。   可他试了几次,最后气哼哼跟我说,“阿峰怎么关机了?”   我也觉得联系阿峰是最好的办法,虽然手机找不到他,我却有另外的办法。   我把阿峰包里的无线通讯器拿了出来,调好天线,打开后进了那个对话框。   我直接输了一句,“罪眼呼叫!”   没到半分钟,对方有答复了,“罪眼请讲!”   我刚才就是一时性急,现在冷静后,我有种咬手指的冲动,心说自己用无线通讯器找阿峰,这么大材小用的做法会不会让组织不满意呢?   可都这时候了,我后悔也没用,我就又发了句话,“请组织帮忙联系鬼手,说罪眼有急事。”   我发现对方也没那么死板,看到我的话后,它打了一堆感叹号,明显有些无奈,不过它也真帮我这个忙了,又说一句,“收到!请等消息!”   它说的等消息一定是等鬼手的,我也没啥再跟组织聊的,就把无线通讯器关了。   我和潘子吸了两根烟,估摸过了一刻钟,我电话响了,是阿峰打来的。   接通时,我听到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问我怎么了?   我也没瞒着,把刚才经过完完全全说一遍。阿峰听完很惊讶,还问了句多余的话,“能有这事?”   我心说那咋不能呢,我又催促着,让他快点回来。   阿峰说半小时后准到,就把电话挂了。   我以为阿峰能把他那医生朋友找来,结果我和潘子等到的却是另一个古怪的事!   第五章 诡异   我和潘子商量了一下,他留在屋里看护母子二人,我跑到院门前,跟女子刚才举动一样,半开着门,翘首企盼着。   过了半个钟头,一辆黑轿车开过来。这地方路不好走,黑轿子还开的这么急,我心说司机是真顾不上刮底盘了。   车在农家院门前停下来,陆宇峰和另一个男子一同下车。我看着男子心里好奇。   我以为他是医生呢,但医生来乡间看病,怎么也得背着个药箱子吧?他不仅什么都没拿,还长得像个保镖。   我问阿峰一句。陆宇峰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招呼我帮忙。他就让我揣着糊涂当明白,领着我俩又急急忙忙跑到瓦房里。   他和男子一人一个,抱起这对母子。我见状紧忙配合,提前去开门。潘子则去拿我们仨人的行李包。   我有点明白了,这一定是阿峰要带着这对母子去镇里医院看看。虽说女子说过,镇里医院她都去过,但阿峰人脉大,说不定认识牛人呢。   等我们一行人出来后,陆宇峰又忙着把母子好好放在车中,我和潘子没急着上车,先站在一旁观望。   这期间我扭头看到邻居家门前站着一个汉子。   这大半夜的他也不睡觉,估计是被我们的折腾劲儿弄醒了。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邋邋遢遢,尤其看我瞅他,他还咧嘴呵呵笑了,双手不住在大腿上擦来擦去的。   我觉得这人有点傻,不过我也真想问他点事儿,就大步走过去,一边打声招呼喊他哥,一边递了根烟。   傻汉子看着烟挺兴奋,急忙接过去,但他不会抽,吸两下咳咳直咳嗽。   我趁空问,“老哥,你们这果树林里蹲着什么东西,是大狗嘛?”   我指的就是我们潘子爬到后墙时看到的那个古怪。傻汉子想了想,也顾不上吸烟了,拍手笑着说,“你问的‘诡诡’吧?它可厉害了,帮我们守果园,饿了就去山里吃狼,可它对人特好,不轻易咬人呢。”   这根本是答非所问,我还琢磨着,能吃狼的东西,那绝不是狗,难道是豹子?但豹子也不长那样啊?   我还想问,这时陆宇峰招呼我上车,我只好跟傻汉子告别。   我们六个人都坐在这轿车里,稍微有点挤,阿峰坐在副驾驶,他朋友开车,我们奔着慕斯镇去了。   刚开始没什么,进了镇子后,他朋友开着车在一个转盘附近绕了好几圈。我们都觉得不对劲,陆宇峰还问了句。   他朋友拿出一副怀疑的态度说,“自打进了镇子,我有种直觉,有人跟着咱们。”   我就急忙四下看了看,只是我这边没倒车镜,看也看不出啥来。   阿峰也这么做了,他最后的结论是没异常。那朋友压着心里不安的劲儿,又带着我们赶路。   我以为我们能去一家医院,但最终停在一个很偏僻的街道边上,扭头一看,对面还有一个门市。   这门市叫秋水打印社,门脸也不大。不过我心里清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打印社,应该是特殊线人的一个秘密据点,里面还配带某些医疗设施。   陆宇峰和他朋友下了车,他俩警惕的四下看看,又把母子都抱到打印社里。这打印社本来是关着门的,等他俩来到跟前时,门开了,里面有人接应。   我特想跟进去看看,但又一合计,自己没那身份,只好跟潘子一样老老实实在车里等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陆宇峰自己出来了,他坐到驾驶座上。   这意思很明显了,轿车归我们使用了。我也不想跟潘子在后面挤,就爬到副驾驶上。   陆宇峰继续开车。我看了看表,这都凌晨三点多了,眼瞅着天亮,我们折腾一宿,也该找个地方睡一会了。   我就提个建议,就近找个宾馆,潘子附和的点点头。可阿峰玩狠的,等我们远远离开打印社后,他找个街边又把车停下来,熄了火对我俩一笑,说了句晚安。   我都愣了,心说他这抠门玩意儿,难道是为了省钱,要我们在车上糊弄一晚上?   我想大不了住宿钱我出了,带着他俩睡大床去,但阿峰蜷在座位上很快就打起呼噜,也不知道真睡假睡,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出去睡的想法只好作罢。   潘子这次又赚了,他自己躺在后面。我一叹气,心说早知道我就不屁颠屁颠爬到副驾驶了。   我把车座调了调,迷迷糊糊睡起来。不过等到六点多钟时,我就醒了。   睡在车座上,这罪不是一般人受的。我赶紧下了车,扭腰踢腿的活动一番。   我这么一弄,把他俩也弄醒了。我们仨也没洗脸的条件,都随便用手抹了抹,权当干洗了。   正巧路边有个早餐摊,卖稀粥、豆腐脑儿的,我们也都饿了,就一同过去,找个空桌子秃噜秃噜吃起来。   我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吃到一半时,陆宇峰就时不时四下看看。他这么做很古怪,我问咋了?   陆宇峰都没兴趣继续吃了,一边无意的搅合碗里的粥,一边回我说,“昨天黑子说有人跟踪咱们,我还没太在意,怎么现在我也有这感觉了呢?”   黑子就该是他那朋友,他俩先后这么想,我觉得不会是神经敏感这么简单,我和潘子也特想四下看看,观察一看,但这么一来,我们仨的举动就太明显了。   陆宇峰对我俩使个眼色,我们也不管吃饱吃不饱了,立刻结账走人。   现在大马路上空荡荡的,上车后陆宇峰就把车开的特快,我都怀疑我们这样闯红灯得交多少罚款。   这样穿梭几个街道后,陆宇峰趁空打个电话,我发现他这电话好古怪,说的几乎让我听不懂。   什么吃饭啊、面包啊这类的,我估计是暗号,等撂下电话了,他又带着我们去了郊区的一家超市。   我都习惯了,看着这超市心说一定又是一个据点。   进去后,陆宇峰看没其他客人,对店主做了几个很明显的手势,店主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但他依旧不漏声色,闷闷的领我们去了后院。   后院房中早就坐着一个人,五十多岁,穿着风衣,看着像是个写稿子的文人,不过陆宇峰跟我们介绍,这就是我们的接头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什么职务,但绝对跟写稿子是不沾边了。   我们随便聊几句就转入正题。接头人跟我们说,“慕斯镇前阵来了一个官员,要调查一桩警员贪污的案子,可案子还没完,他就离奇死亡了,上头高度重视,让警方务必尽快抓住真凶。”   我一听是关于警察贪污的事儿,一下想到灵媒诅咒案了,虽然慕斯镇离陇州很远,但我觉得这里或许真的能有一些联系,甚至跟绥远村有可能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陆宇峰对接头人说的这些很敏感,也不想让我和潘子知道的太多,就急忙岔开话题,让接头人主要说说那官员死时的疑点。   我以为接头人能拿出相片给我们看呢,谁知道却来个近距离接触。   这屋子里有张大床,潘子进来时还特意在上面坐了坐。接头人来到床前,对着床沿摸了摸,摁住一个摁钮,这床竟然跟柜子一样,床面掀开了。   我冷不丁看直了都,因为床里竟然放个冷冻柜,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合着潘子刚才是坐在棺材板上了,他脸色特不好看,使劲拍着屁股。   这场合我也没好意思劝潘子啥,我们一起凑过去,盯着尸体看起来。   这尸体就该是官员的,而且被冷冻保存的特别好,没腐烂的迹象,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皮肤却发红,有点像螃蟹被煮熟的感觉,脑门上还淤青好一大块。   我想起昨晚那女子了,她不就说她丈夫死的时候浑身发红么,还有她儿子,脑门上也黑了一块。   我和陆宇峰互相看了看,虽然没说话,但眼神的交流告诉我,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接头人给我们缓冲的时间,又接着说,“省里专门调法医过来检验,说官员尸体上有一种很怪的病毒,这病毒会入侵人的心肺和消化系统,让人呼吸衰弱,伴随着饥饿慢慢死去。”   我能想象的到,这种死法有多折磨人,而且被病毒的字眼一刺激,我们仨不由得都往后退了一步,尤其潘子,啪啪的又使劲拍起屁股来。   陆宇峰点点头,算是对官员死亡情况有初步了解了,他又转口问细鬼和刀客的情况。   这两个特殊线人目前还杳无音讯,接头人也没啥可说的,但他拿出一个录音笔,说这是他们做任务后每天汇报的录音,让我们听一听。   我们都感兴趣,一同凑过去。   这录音一共有五段,也就是五天的汇报,接头人按时间顺序先后播放起来。   光听录音,我就能品出来细鬼是个很有条理的人,他先说当天遇到的情况,又说他认为的疑点以及怎么处理的,最后又说下第二天的计划。   刚开始我就是随便听听,可播了几段录音后,我听出问题来了。   第六章 傻哥   前两段录音,细鬼说话时很沉稳,但接下来他开始咳嗽上了,尤其是第五天的录音,他简直是在咳嗽中进行汇报的。   这要放在平时也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流感,但联系着官员的死尸,我猛地想到病毒。   我还猜测的问一句,看接头人有什么说法。   接头人把录音笔收起来,跟我们说,“组织上也有过这种猜测,法医还从死尸上提取了病毒标本,移植到小白兔身上做实验,不过按照实验结果表明,病毒虽然会让呼吸衰竭,但并不会引起感冒与咳嗽,而且也不会那么轻易传染的。”   既然有实验作为证据,我也不那么较真了。   陆宇峰又问了一些具体问题,都是关于前两个特殊线人行踪的事,接头人提供一些文字上的资料,这样过了一会,我们仨出来了。   我们现在的任务,一是找官员死亡的原因,另一个就是把那两个特殊线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掂量一番,觉得我们应该从细鬼和刀客去过的地方入手,看能不能再顺藤摸瓜。   陆宇峰想的另外一个方面,甚至有种另辟途径的感觉,他说要带我俩去昨晚那个村子看看,从那母子身上入手。   看我和潘子一脸不解,阿峰又解释道,“咱们没来这几天,组织肯定把能想到的猜测都排查一遍,咱们要直接正常出牌,无疑是事倍功半,既然那女子一家有疑似中毒的遭遇,我们蛮可以从这方面试试突破嘛。”   我算服了陆宇峰,他这么一说,也真让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们没争议了,一同坐上轿车。这一路上我还提醒陆宇峰留意,小心有跟踪者。   不过按照陆宇峰的观察,一路无事。   等到村里,已经是上午了,一村子人都在忙碌着,该下地干活的干活,该去外面卖货的卖货,但有个特例,就是那傻爷们儿。   他正拎个树棍子,满街上转悠呢,一边邋邋遢遢的走着,一边抡着棍子乱嘀咕。   看轿车来了,他还嘻嘻笑了,屁颠屁颠跑过来。   我们下车时,他正好挡在潘子的车门前,也说那怪劲儿,潘子一开门,他就咦了一声,又狠劲把门关上了。这把潘子气的,因为这么一来,他出不去了。   最后没法子,潘子从另外一边下车的,下来后看着傻爷们,潘子哼了一声说,“喂!傻大个儿,你给我一边玩去!”   傻爷们根本不理潘子,他拎着树棍子围着轿车绕起来,还轻声念叨,“好看,忒好看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好看指的啥,但看那棍子离车很近,真要被划了,我们可就亏了。   潘子来脾气了,要强行把这傻爷们打走,我对他一使眼色摇摇头。我这么认为的,这傻爷们是个弱智,我们要刚进村就打他,被村民看到容易引起公愤,说我们欺负弱智。   我一摸兜把钱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块的,对傻爷们比划着说,“老哥,你们村有超市吧?我听说新来了一种薯片,你买一袋替我尝尝好不好吃?”   傻爷们一听有吃的,乐了,跑过来就拿钱,不过他没拿那张十块的,反倒从我手里抽出一张五十的跑了。   我心里憋屈,心说这哥们到底真傻还是假傻?他还知道啥样票子贵,而且他都跑开了,我也不想追个傻子让他还钱。   我只好自认倒霉。少了傻爷们的纠缠,我们仨急忙办起正事。   我们先去母子家好好转转,把看似疑点的地方记录一下,又在村口转悠一阵儿,找几个路过的村民问问。   按他们说的,这女子一家很闭塞,而且她家老爷们儿在城里工作,更不用种地卖货啥的,平时根本不与其他人接触。至于果园里那个“诡诡”,这些村民都摇头说没见过,这倒与傻爷们说的有出入,可这“诡诡”不是重点调查目标,我们仨就临时把它略过去了。   等调查一大圈,我们收工了,但来到轿车旁时,我看到傻爷们正蹲在一个车轱辘旁边乱抠呢,也不知道抠着啥。   我挺头疼,有他挡着,我们想走也走不了。潘子倒是会想,跟我说,“小白,去,把傻大个儿弄走了。”   我瞪了他一眼,心说都掏五十块钱了,还想让我放血啊?当我钱大风刮来的不成?   我就拽他一把,这次让他去。   潘子肯定舍不得花钱,他也有招,带我和陆宇峰走过去,跟傻爷们说,“老哥,捉迷藏你会不?咱们玩这个游戏,你躲好了,我们仨找你,找不到的话我带你吃好东西。”   傻爷们猛地点头,还高兴的直拍手,看样子是认定我们抓不到他了。   我们仨故意背过去数数,他赶紧跑。其实我看着倒车镜,把他动态捕捉的一清二楚。   他真卖力,甩开大步狂奔,路上连鞋还跑丢一只,又重新捡的,他一边捡还一边瞪我们呢,就怕我们扭头偷看。   他也没躲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一路跑回家了,估计躲门后面了。我也不考虑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欺骗他感情了,反正他一走,我们赶紧上车,嗖嗖开跑了。   接下来一下午,我们又按照正常想法,去细鬼和刀客曾经出没的地方转了转,也真像阿峰猜的那样,没啥大发现。   到了晚间,我们来到一片楼区,住进一个专给特殊线人提供的房间里。这次条件差了些,是一室一厅,卧室里并排摆着三张床,住起来有点紧巴巴的。但这都是临时住所,我们不在乎。   我们仨也不想去外面吃,就点了几个菜,在客厅好好搓了一顿。   吃完饭,阿峰带着设备去卧室做汇报了,我和潘子不想打扰他,都在客厅看电视。   潘子吃饱了很开心,看着电视,乐的哈哈的,我却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琢磨这次的任务。   正当这时,有人敲门,“砰砰砰”。   我不知道是谁,也挺警惕,走过去顺着猫眼看了看。是个小杂毛,头发弄得又黑又黄。   我隔着门问了一句,“什么人?”   小杂毛回答说,“送货的。”接着还把手往上一提。   我看他拎着塑料袋呢,我一下想到神秘邮包与神秘人了,每次有新任务,他都会给我们提示,我心说难道这次他又送提示来了?   我把门打开,小杂毛立刻把塑料袋递给我。   可我看着从塑料袋里伸出来那么多铁钎子,心里迷糊上了,这很明显是烧烤。神秘人送这个算什么?   小杂毛看我不接,不耐烦的把塑料袋强行塞过来,接着说,“哥们儿,一共八十块,拿钱!”   我更纳闷了,觉得神秘人不可能给我们送东西还要钱的。   看我一直这表情,小杂毛怀疑的抬头瞧瞧门牌号,接着骂了一句,“艹,这是87号?不是78号啊?我走错了。”   他又把塑料袋抢回去,扭头就走。   我算被这小杂毛逗了一顿,不过也不好意思说啥,送错外卖,也是能理解的。   我重新把门关上,但刚想往客厅里走的时候,闻到一股腥味,甚至还特意嗅了嗅鼻子再次确定一下。   我们仨吃完晚饭,都把便当盒弄在一个黑口袋里,丢在门旁边,我记得晚上吃了鱼,但吃的时候不腥啊,怎么放在门口后,剩下的菜汤这么腥呢?   我也没太纠结,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去翻垃圾。   我又陪着潘子看了一个小时的电视,接着我们仨都去屋里睡觉了。   我靠窗户,挨着潘子,陆宇峰挨着门,这样真遇到意外,有阿峰挡着,我和潘子能少点危险。   我是真累了,想饱饱睡到天亮,但估摸半夜时,我迷迷糊糊遇到怪事了。   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念叨一样,他在说一个手机号码,1504162xxxx,而且反反复复的重复着。   我渐渐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屋里除了鼾声没啥古怪。我心说难道真是自己做梦?   但不管咋说,梦到手机号挺有意思,我手机正好在枕边,就把它拿起来,把这号码记下来了,权当一种小乐趣。   我下地喝了口水,回来接着睡。   这一次没出现手机号,我梦到自己掉到一个冰窖里,那个缺德兽潘子在上面哈哈笑,他不仅不救我,还用铁锹往我身上撇冰渣子。   我是被硬生生“冻”醒的,而且睁眼后发现自己浑身冰凉。   我扭头一看,卧室窗户怎么打开了?这大秋天的,从外往里呼呼进冷气。   我看潘子和阿峰没啥动静,估计是我挨着窗户,又本身怕冷,提前忍不住了。   我赶紧起身把窗户关上。不过人刚醒,手脚都有点不利索,窗台上放着一个矿泉水瓶,我不小心把它碰掉了。   我还纳闷呢,心说他俩谁喝的水净乱放啊,等要起身的时候,我看到窗台底下的墙上写着一排数字。   这要不蹲下,冷不丁都不会发现。   我上来好奇,想看看这数字是啥,就把手机拿过来了,借着屏幕光往上照了照。   可看清楚后,我一下完全清醒,脑袋里嗡嗡直响,因为上面写的数字,就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手机号码!   第七章 极度昏睡   如果这经历是别人说给我听的,我肯定不信,但它却离奇的发生在我身上。   我把手机放在窗户底下,来回对比着,我足足看了两遍,真是一个号都不带差的。   大半夜的我也睡不着觉了,就蹲着一边用大拇指使劲搓着手机屏幕,一边左思右想起来。其实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最后看了看潘子和陆宇峰,心说有他俩在呢,怕啥?   我又打开手机,执着的把这号码拨了出去。   虽然不住对自己打气,但等响起嘟嘟声时,我心里还是不由得猛跳起来,很明显,这电话号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真要有人接听这电话,我会说些什么,就硬着头皮熬着。电话足足响了十多下,最后语音提示自动挂了,我觉得出了一身汗。   按现在情况看,我是没法核实电话号码的事了,我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睡觉,等明天起床后问问阿峰,他聪明,说不定能想出个计划啥的。   而且怕窗户再被风吹开,我特意给它上了锁。等躺下后,这一夜再没什么怪异了,我睡得也特别死,甚至都有点昏迷的感觉了。   等再有意识时,我耳边出现很杂乱的声音,乒乒乓乓的,貌似还有人喊了一嗓子,我心里琢磨难道他俩起床了?但怎么起个床还弄这么大声响呢?   我睁开仍有困意的眼睛,扭头看了看。   眼前的场景让我有点摸不到头脑了。屋子里阳光很足,估计快中午了,黑子站在阿峰床前,阿峰正举起铁扳指,压在黑子脖颈上。黑子还举着双手,那意思他没危险。   我冷不丁想到的是,黑子是叛徒,不然阿峰怎么能攻击他呢?我就急忙喊了阿峰一句。   陆宇峰扭头看看我,又瞧了瞧刚睁开眼、还没回过神的潘子。他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床上,说他刚才睡迷糊了,自己人都不认识了。   我心说原来是误会,但也怪我笨了,过了一小会儿,我又猛地反应过来,盯着黑子问,“兄弟,你怎么进来的?”   黑子这时已经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他拿出一副怀疑的眼光望着我们三个说,“你们怎么搞的,睡这么沉?我上午给阿峰打电话没人接,刚才过来敲门也没人开,正巧我也有这房子的钥匙,担心之下就进来瞧瞧,而且你们昨晚吃了什么,屋子里好大的腥味。”   我一听腥味,急忙闻了闻,不过黑子已经把窗户打开了,外加我们在屋子里待了这么久都习惯了,也没闻出啥来。   我又想起门口堆得饭盒了,陆宇峰也想到这一点,他是真不嫌脏,急忙站起身,去翻那饭盒核实。不过他起床后显得有点疲惫,走几步路给人一种特别拖沓的感觉。   既然黑子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床上躺着了,就招呼潘子一起去洗漱。   可我刚准备洗脸,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是昨晚我播打的那个号码。   我握着手机直皱眉。潘子正刷牙呢,他一嘴的白沫子,含糊不清的问我,“小白,有电话!你咋不接呢?”   我被潘子这么一说,心一横,摁了接通键。   我没说话,就把耳朵紧紧贴在听筒上,对方也是沉默一会,又先开口问,“请问哪位?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   看我还没说话,他又催促问一句,最后我被逼的没招了,谎称自己打错了。   他笑了,说没事,又把电话挂了。   潘子看我脸色不对,追问我咋了?我缓缓神,让他快点漱口,再一起去找阿峰他们说说。   陆宇峰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上翻背包呢,看我俩进来,还没等我提起手机号码的事,他就急忙招呼我俩抽血。   他从包里拿出三支空的注射针,也真不客气,一人一支,吸了满满一管子血。   他盯着注射器说,“我还是觉得细鬼和刀客的感冒有蹊跷,咱们今天睡得这么沉,未必是好事,我想让组织验下血,看咱们是不是感染病毒了。”   虽然他说的只是猜测,但我听得心里不得劲。   黑子还把手伸过去,对陆宇峰说,“这事交给我办吧,再怎么说我也是本地的,跟组织都熟悉。”   陆宇峰信得过黑子,没犹豫的把注射器封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递过去。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也不想去考虑我们中没中病毒的事了,不然白担心,我又把手机号码的怪异说了一遍。   陆宇峰听完没什么,潘子是愣了,他还接着说了一个更离奇的事。他昨晚也梦到一个手机号码,只是说话人语气很轻,他听得迷迷糊糊,不敢肯定是不是跟我梦到的号码一样。   这下我们都意识到不对劲了,陆宇峰想了个招儿,他要把这电话号码报给组织,让组织去查一下,甚至去监听一下这电话的动向。当然了,这活儿也顺带交给黑子来办。   接下来黑子也说了一些别的事,而且他主要是跟陆宇峰说的。   前晚阿峰和黑子不是把那对母子送到“打印社”了么,组织对母子的血液进行化验,发现母亲血液没什么,但儿子体内存在病毒,跟官员尸体上的病毒一模一样,另外组织也查了女子丈夫的档案,他跟官员根本就是两路人,一点交集与接触都没有。   我琢磨黑子的话,觉得这次任务有点陷入僵局的节奏,到底女子一家的遭遇与官员的死有什么联系?病毒是怎么扩散到这些死者身上的,我们现在弄不明白。   气氛一下变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陆宇峰挥挥手,就像把这些烦恼轰走一样,他又问黑子,“我还说过那个神笔法师,你帮我查了么?”   黑子点头,还笑了说,“那个法师其实不用特别调查,他在当地有点名气,是个正一宗道士,在郊区住着,平时免费给大家写写符箓、驱驱邪,另外也跟一些富商与政府官员有接触,讲讲心经之类的。正巧我认识的一个富商跟他很熟,我让富商出面联系了,咱们今天可以去跟法师见见面。”   我觉得这法师身上也有不小的疑点,不然他怎么算的那么准,让女子去桥头找星官,还把我们找到了呢?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一下出门了。   我们四个先对付一口饭儿,黑子又先行离去,他要带着注射器去“打印社”,晚点再去法师家找我们。   他走前还把法师家地址给我们了,我们仨有车,就按照这个地址奔过去。   我发现法师家位置卡的很巧,正好在刚进慕斯镇的边界,离那对母子的农家院不远。   我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当我们来到法师家门前时,我都愣了。   这里围着不少人,几乎是人山人海的感觉,他家还是个二层小别墅,大门紧闭着,这些人也不敲门,都盯着法师家二楼的窗户看着。   我们仨停了车就近找了一个人问了几句。   这人也实在,看我们是外来的,就多说两句。   神笔法师还有个外号,叫千手道君,他在每月九号都会画一批符箓从窗户里抛出来,有缘人得到符箓,能保证这个月运势大吉。而他千手道君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平均三五秒钟就能画出一个很复杂的符箓。   这期间我也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发现大家对这个神笔法师都是赞许有加,甚至还有活菩萨的美称。   我们仨也来兴趣了,而且眼看神笔法师要做法了,我们这时候找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就围在这些人的外边,像看戏一样。   我算着时间,又过了一刻钟,在下午两点整的时候,法师家二楼窗户被打开了,这些人全炸锅了,嗷嗷的往前挤。   突然间也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嗓子,大家都把手高高举起来,窗户里陆续的往外飞符箓。   我掐表品着,真的是平均三秒多,就有一个符箓飞出来,潘子是爱凑热闹,尤其他个子大,最后特意挤了过去,连蹦带跳的忙和好半天,抢到一个符箓又钻了回来。   我和陆宇峰看着潘子手里这个符箓,上面是用墨汁配着朱砂写的一些怪异文字,而这墨汁还真都是鲜的。   我纯粹就是看看,陆宇峰却突然有了感慨,念叨说,“千手道君也有千手这两个字,但跟千手探长相比,差的远了。他只是画符箓快罢了,探长的千手却能让很多不法分子难逃法网,只可惜他选择了‘隐居’,不然我们现在怎么会这么累呢?”   我不知道这探长是谁,就多问一句。   陆宇峰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回答说,“他就是李峰原来的头儿,小白,你认识他的。”   我纳闷了,甚至还特意好好想想,但我肯定自己只见过李峰,他的老上级是谁,我不可能接触到。   就当我还想问的时候,黑子打个出租车过来跟我们汇合了,随后神笔法师发符箓的活动也结束了,我只好压下这个念头,跟黑子打个招呼,等着人都散了之后,再去见一见这个千手道君。   第八章 千手道君   我发现这些抢符箓的人心里都那么亢奋,抢到的还好说,兴高采烈的走了,没抢到的都聚在窗户底下久久不愿散去,就好像期盼着,这窗户能再次打开,丢出几个符箓似的。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这里才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四个由黑子带头来到门前,他还当先敲门。   响了几下,有个道童把门打开了。这道童弄个云簪,穿了一身道袍。我这辈子就没接触多少道家的人,更别说认识小道童了,可看着他,我一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心里还纳闷呢,心说难道这小子是半路出家,以前跟我有过什么接触?   我瞪着他琢磨上了,这期间道童也在打量我们,他看到我时只是匆匆一眼扫过,也没什么感觉。   他还先开口问我们什么事?   黑子很客气,回答说,“有劳仙童转告一下,我们想见见神笔法师。”随后他还补充说我们是那个富商介绍来的。   听着黑子的前半句,道童显得很不耐烦,就差轰我们走了,但一提到富商,他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甭说让我们在外面等信儿了,直接带我们往里走。   我以为修道之人已经摆脱世俗观念,没什么势利眼了,道童这行为,算是把道家的良好形象全破坏了。   我们随他直接上二楼,我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着。之前去灵媒家,那里的气氛让我不寒而栗,而这神笔法师家里,却让我感受到一种修身养性的调调。   神笔法师就在一把藤椅上蜷坐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留着山羊胡子,看样该有六七十岁了。道童先走过去,在他耳边念叨几句。神笔法师点点头,又摆手让我们随意坐。   这老道刚才画了那么多符箓,整个人有点乏,我们也不打扰他休息,各自找地方坐等。   屋中正对窗口的地方摆着一个大圆木桌子,看成色是上等实木的,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桌上放的那只大毛笔。   这毛笔估摸得有一尺长,有两个大拇指般粗细,外面乌黑崭亮,是铁皮包的。就这个大家伙,要我说放在古代都能当兵器使用了,放在现代,也算是一种奇珍异货。我猜神笔法师的外号就跟这大型号的毛笔有关。   道童势利归势利,但挺会来事,趁空给我们沏了茶,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了一刻钟,神笔法师缓过劲,站起身跟我们说起话来。   我们互相再介绍一番,又一同坐在圆木桌子旁。   神笔法师问我们,这次找他何事?   其实较真的说,我们找他不是来求财问灾的,就是想接触一番,判断一下,这老道到底是不是嫌疑人。   陆宇峰先接话,他把我们仨刚来慕斯镇的经历说一遍,为什么我们仨刚下桥就被女子称为星官呢?不过他拿捏尺度,我们怎么救人,怎么把母子送到打印社这类的事,都闭口不谈。   我一直观察着神笔法师的表情,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有嫌犯,陆宇峰这似透非透的话一说,他一定有反应,至少会留露出一丝的不安,可从始至终,神笔法师都很淡定,拿出一副旁听的架势。   听完他还哈哈乐了,回答说,“原来你们是对此事不解,其实说你们是星官这事也并非是我的意思,你们看到这支神笔了么?”   他特意指了指铁杆毛笔,“这里住着一个真人,那女人的儿子得病、丈夫横死,明显是得罪了神灵,她儿子还病了三个月,要想化解这场灾难,就得要三位星官下凡才行,而神笔又指引了方向,正是慕斯镇的入口,我这才让她务必去桥头等待。年轻人,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得到星官附身的眷恋,一般人求都求不到呢。”   我被他说的迷迷糊糊,总觉得这老道用这种方式说我们是星官,太忽悠了。而且他特意提到是神笔的指引,这怎么个指引法?难道是用笔仙的方式?   陆宇峰他们也都不信,我们虽没说什么,但表情表达了我们的态度。   神笔法师说了句也罢,又握起笔举在我们面前说,“既然都是朋友介绍来的,我也给你们一次帮助,你们最近有什么烦恼跟‘真人’说一说,让他给你们做个指引吧。”   陆宇峰盯着铁杆毛笔,想了想说,“那我就求你一件事吧,我们有两个朋友来慕斯镇旅游,前几天突然失去联系了,我们急着找却找不到,法师能帮着问问真人嘛?”   神笔法师说可以,又招呼道童去把朱砂道符拿来。道童去了一楼,没多大功夫,双手很恭敬的捧着一个符箓去而复返。   这符箓跟之前从窗户撇出去的不一样,上面咒语都是红颜色的,真拿朱砂画的。   神笔法师先把铁杆毛笔倒立,笔芯朝上,手掐符箓,闭着眼嘀嘀咕咕念起来。   我都看傻眼了,因为这是头一次看到一个老道做法,而且看架势,不像是玩笔仙,不过也都用到了笔,跟笔仙还有种稍有相似的感觉。   我记得笔仙就是道家扶乩占卜的一种,心说难道这老道现在用的是另一种扶乩方法?   我们谁也没出声,全静静瞧着。估摸过了半分钟,神笔法师手中的符箓噗的一下烧了起来。   他没拿火柴点,却能出奇自燃。我先心里一惊,但随后释然,心说符箓上一定抹了白磷之类的东西。   这符箓燃烧的很快,后眼看着就要烧到法师手指了,他闭着眼睛却有所察觉,适时的把符箓丢向空中,又反手一抓,将灰烬全握在拳里。   随后他唱咒声越来越大,更离奇的事发生了,那只立着的神笔,竟缓缓抖起来。   这笔没人碰,却突然这么抖动,我绞尽脑汁分析一番,如果遇到信徒,估计是肯定信了,但我觉得,这圆木桌子有古怪,弄不好桌子底下绑着电磁线圈之类的东西,只要偷偷一通电,电磁场一出现,这铁杆毛笔就被磁力吸的来回抖。   只是我们现在没法子掀桌子,也不能揭秘。   潘子是彻底把嘴咧开了,一脸不可思议兼崇拜的样子,而陆宇峰和黑子,只是皱皱眉。   神笔法师脸都憋红了,最后一声轻吼,把符箓灰烬对着神笔洒了过去。   我发现他手掌上的劲儿很大,这股灰烬被一股风一带,全砸在神笔上。   神笔抖动的幅度更大,最后咕隆一下,倒在桌子上。   我本来方向感就不强,来到他家后更有点转向,不知道这神笔指的是哪个方向,但陆宇峰算的明白,还问一句,“法师,这笔冲着西北方,难道真人是在指引,我那两个朋友在慕斯镇西北方么?”   神笔法师显得很疲惫,无精打采的拄着桌子,点点头说,“是的,如果你们想找到那两个朋友,就去慕斯镇西北方转一转吧!”   我是强忍着没笑,因为之前我特意研究过慕斯镇的地图,西北方是什么概念,再清楚不过,那里全穷山野岭的,别说住宅了,见个人都难,阿峰谎称那两个朋友是来旅游的,这老道就滑头,借着小手段说他俩在山岭间失踪的。乍一看真人说的还有道理,但其实细鬼他们是来做任务的,怎么可能去穷山沟子挖线索呢?   陆宇峰也不再多问,连称谢谢,又客气的瞎聊一会,就带着我们起身告辞。   我们仨是说完告辞就下楼了,黑子晚一步走的,我估计他是想塞点钱,毕竟神笔法师发功了,又接见了我们,不管人家要不要,我们一定要礼到。   我们仨都在车里等黑子,过了一支烟时间,黑子回来了,坐在副驾驶上。   陆宇峰把车开走了,不过拐了一个弯儿就靠着街边停了下来。   他扭头问我们,对神笔法师怎么看。   我是有啥说啥,觉得这丫就一神棍,他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知道那女子的儿子得了大病,当地医院治不好,就让女子去桥头等着,看能不能抱到外来客的大腿,万一碰到个回家探亲的大款或名医,一发善心给治治病啥的,可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我们仨。   潘子却彻底信了,他一脸正经的说那神笔法师不愧是高人,那笔也真是一支神笔。   我是真想抽潘子的脑袋,心说让他平时不好好读书,啥猫腻都看不出来。   黑子没急着说话,他闷头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说不好心里的感觉,但直觉认为,这神笔法师有问题。”   陆宇峰最后发表观点,他也偏向黑子的说法,而且也是直觉认为,这老道不对劲儿。   我知道直觉这东西是经验与潜意识的一种结合,他俩还是身经百战的特殊线人,都有这种直觉,也能说明问题。   我就把自己的想法撇到一边,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宇峰说,“凭现在掌握到的消息,咱们往下调查,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既然如此,就几条路一起走,这老道也派人监视着。”   我和潘子最拿手的就是监视,我就自告奋勇,说我俩把这任务接下来吧。   但黑子笑了,摇摇头,把我给否了。   第九章 流感   黑子说我和潘子不是本地人,监视神笔法师的话,要是法师趁空去外面转转,我们很容易会跟丢,这种活儿让他找一般线人来做就行了。   我发现黑子挺会说话,他这一番言语,面上捧我和潘子是特殊线人,其实还不是觉得我俩能力不行嘛。   但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哈哈一笑点头同意了。   黑子还立刻把手机掏出来,给一个叫土狗的打电话。土狗一听有任务,承诺半小时后赶到。   这下没我们事了,陆宇峰开车带我们离去,在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对面来了一个黑轿车,我本来没太留意,毕竟黑色轿车很常见,但黑子却盯着这轿车,说土狗开工了。   现在天都快黑了,晚上我们出去挖线索的意义不大,我以为我们这就回家呢,陆宇峰却把车开到了打印社。   他和黑子一同下车,说要问问血液化验的事。   我和潘子没跟进去,都在车里等着。半个钟头后,他俩出来了,不过一人拿着两个裤带。   我正吸烟呢,看到这儿差点被呛到,心里纳闷,不知道这裤带是干什么的。   陆宇峰上车后抢先说话,没给我问问题的时间。   他告诉我们,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仨没有感染上病毒,另外他也问了手机号码的事,就是我昨夜梦到那个,组织也派人在跟踪,只是从下午开始,这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一点信号都查不到。   接着他和黑子一起,把裤带分给我们,他拎着自己那条裤带解释上了,说细鬼和刀客的失踪让组织挺担心我们的安危,特意研制了这个。面上看这裤带跟普通货一样,但里面装着一个微型gps系统,每隔一刻钟都会自动对外发射信号,我们穿上它,真要失踪了,组织也能第一时间有迹可寻。   我心说这不错,既然是好东西,我们当然不拒绝,还就在车里换起来。   我们这些人原本腰间的家伙事都不少,所以都是好一通忙和。我发现这裤带有个缺点,就是型号都一样,没个大小款,我、陆宇峰和黑子都还好说,潘子腰粗,系这裤带给他费劲的,最后还得我帮忙,好不容易才系上,不过撩开衣服一看,他腰间明显是个8字形。   随后我们找个小饭馆对付一口,又一同回家,黑子不打算多待,跟我们约好明天一早见面后,就匆匆走了。   我估计他是跟土狗他们汇合去了。   我想今晚早点睡,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吃完饭我的嗓子就特别痒,回家后嗓子痒的像里面爬了虫子一样。   躺床上后我还忍不住咳嗽几声,这几声咳嗽跟能传染一样,让阿峰和潘子也先后咳咳起来。   虽然陆宇峰给我吃了个定心丸,说我们没感染病毒,但现在的状况也不咋好,明显饭后我们的感冒越来越严重了。   都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想去医院和医疗点,陆宇峰想个办法,让我们多喝水,再吃点药,看能不能把感冒压下去。   我们仨没少喝,就睡前这一会儿,饮水机下了半桶的量儿。不过一点改善都没有,我们互相较真咳嗽着,一直熬到天亮。   等到早晨七点时,我们都忍不住了,想去输液,不然就我们这状态,这一天干不了啥了。   我们就近找个医疗点,因为是嗓子疼,主要挂的罗红霉素,只是这种药刺激血管,我们不得不耐心熬着时间,一点点的打点滴。   陆宇峰趁空给黑子打了电话,他怕黑子去家里找不到我们,让他直接来医疗点。   但意外的是,黑子手机关机了。   除非特别任务,不然线人手机是24小时开机的,黑子这么反常,这让我们多少有些不解。   我还往好了猜测呢,跟阿峰说,“或许黑子一时大意,手机没电了吧。”   可直到我们挂完点滴,陆宇峰又打了两个电话,都提示没接通。   我心里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陆宇峰也急了,又给接头人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黑子去哪了。   当时阿峰用的免提,我听接头人回答,他只知道黑子昨夜去监视老道,并没收到其他报警信息。   陆宇峰约接头人见面,我们开车去了那个超市,还是老地方,在后院跟他见面了。   只是这次那个床是空的,官员尸体被运走了。   我们也没客气,直奔主题的聊起来。   刚才接头人也联系了土狗,按土狗说的,昨天半夜,神笔法师出门了,打了一辆出租车走的,当时黑子跟过去的,还让土狗别妄动,继续监视老道家里的情况,而直到现在,神笔法师回家了,黑子却一直没回来。换句话说,黑子有可能失踪了。   接头人对黑子评价很高,他还特意强调,说黑子身手很棒,以前在全国自由搏击比赛上还拿过奖呢,不应该出什么大岔子。   可我是没好意思打击他信心,心说细鬼和刀客也不差吧,到现在不还是杳无音信么?   我们昨天都换了新裤带,没想到只隔一天就用上了。陆宇峰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跟上头儿发了信息。   他先说鬼手呼叫,等对方回复后,他又请求上头儿查一下黑子的记录。   没多久上头儿传来一个动态图片,我发现现在的科技真是高级,一张小图片就把问题搞定了。   这图片能放大,是慕斯镇及周边的地图,在右下角还有一个精确到几时几分的时间。   刚开始,时间定格为昨天下午五点,在地图上出现一个小红点,我看这红点的位置,正好是秋水打印社。   也就是说,当时黑子刚把裤带换上,接下来每跳一刻钟,红点就多了一个。   我们一同等待着,红点渐渐汇集成一个路径,也把黑子的行踪准备标示出来:黑子先跟我们回家,又独自回到老道那里,在午夜十二点,他又往慕斯镇西北方移动,最后还出了镇,最终在一个地方静止不动,一直到现在。   这地点按地图来看,真的在荒山野岭之中,我一下脑门都热了,心说这么看,黑子十有八九是被绑架了,而且再往深了说,神笔法师果真有嫌疑。   为了救黑子,我们不敢耽搁。陆宇峰还说了计划,反正神笔法师在家,他跑不了,我们先按照gps去西北方看看。   这次任务让我们都觉得有危险,陆宇峰也真不客气,问接头人能不能弄到枪。   我一听枪就比较敏感,因为我们都戴罪之身,要是开枪打伤人,会让我们罪上加罪的,而且再往深了说,我们也没用过枪,连怎么开枪都不知道。   接头人倒是不考虑这些,这超市附近的猫腻也挺大,他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真弄了一把左轮枪。   他把枪递给阿峰,我这时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峰你会玩枪不?”   阿峰摇摇头,又反过来把枪递给我,说,“枪这种东西很奇怪,有些人不学也会,他们握着枪,都能感受到枪在跟他们说话,小白,你就是这种人,这枪归你了!”   我当时脸一沉,心说开什么玩笑,我会玩枪?小时候打弹弓子都不准呢,我也怕带枪出说道,就摇头死活不肯接。   最后陆宇峰没强求,把枪反手别在自己腰间。   我们四个一起出发,开着这辆轿车。有动态图的帮助,我们无疑跟有了导航一样,一点弯路没走的奔镇外去了。   刚开始路还好走一些,可渐渐地,路变的崎岖,最后颠地我整个人都在上下抖着。   我后悔,觉得我们四个骑摩托好了。这样又过一会儿,陆宇峰还突然来了一脚刹车。   我看着前面的路,觉得车能往前开,但陆宇峰怎么不走了呢?我怕他有了退意,而且我们离黑子最终不动的地方很近了,这么放弃很可惜。   我劝阿峰一句。阿峰却很奇怪的招呼我们下车。   我发现阿峰的眼睛真贼,他在路上有所发现了。   就在我们车前方一块洼地里,出现了三排车轱辘印。我对车胎没什么研究,所以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说道。   陆宇峰和接头人当先蹲在车轱辘印前研究起来,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   我在旁听着,按他俩分析,这三排轮胎印是两个摩托弄出来的,其中最宽的车胎印应该是一辆军用摩托的,也就是黑子的。   黑子昨夜来过,只是他来了之后就一直没回去,这跟gps的数据很吻合,另外那辆摩托留下两排车胎印,说明它是一来一回。   按土狗说的,神笔法师是打车走的,那他就不应该骑摩托,而且昨天我们去他家,也没发现摩托车。   这让我有点纳闷,心说难道神笔法师又没有嫌疑了?   我们光看车胎印再也分析不出啥了,最后陆宇峰把它拍下来,我们又继续赶路。   不过这次没走多远我们就不得不下车了,因为按gps显示,黑子脱离主路了,骑着摩托冲到了一片草丛地里。   这草丛地刮底盘,陆宇峰捧着无线通讯器,我们仨把他围在中间,就这么往草丛里深入。   我有预感,按现在这种走法,我们一会儿准会摊上什么大危险。   第十章 诡屋   这草丛里的野草不太高,走起来不怎么费劲,不过我们心里都极度戒备着,这么走下去,也有种说不出的倦意。   按图片指引,我们一直来到一个山脚下,绕过一个弯儿,遇到一座石头房子。   这种荒凉地带能出现住宅,本身就很不可思议,而且看地图,黑子就在这附近,周围几乎一目了然,根本没黑子的影子,他十有八九就在这石头房子里。   陆宇峰把无线通讯器收起来,跟我们说,“里面危险不明,咱们先带好武器,听我口令。”   我们仨点头,我和潘子把甩棍拿了出来,接头人从裤腿里摸出一根电棍来。   陆宇峰不用准备什么,他的表就是武器。我们仨随着他凑到石头房前,我以为我们得敲门呢,但陆宇峰对着门轻轻一推,发现它根本没锁,自动开了。   我们没急着往里走,陆宇峰对着里面大喊,“有人么?”   没人回答。等了一会儿后,陆宇峰又喊了句,“黑子?”   屋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寂静,陆宇峰摆手带我们进去。   之前我被陆宇峰挡着,看不清屋里什么模样,这下视野宽了,我好好打量了一番。   这是个里外间,里屋什么样还不知道,单说这外间,铺着劣质的地板,有些地方都裂了,没有窗户,屋顶上吊了十多盏油灯,还都是亮着的,虽然每盏灯的光线不强,但结合在一起,也把这屋子照的黄彤彤一片。   在一个角落中,并排摆着两个石膏像,要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有疑点,光看石膏像,我保准以为这是艺术家住的呢。   这俩石膏像还特别的栩栩如生,其中一个身形消瘦,为人看着特别圆滑,正做了个打手机的动作,另外那个石膏像长得很魁梧,一脸络腮胡子,尤其脖颈、脸颊及手臂上,都能看到刀疤。   我看完真没觉得有什么,但陆宇峰和接头人都比较紧张,尤其接头人,还忍不住把电棍打开,啪啪啪的放了一通电。   看我一脸不解的望着接头人,陆宇峰指着石膏像说,“它跟真人几乎是一点不差,不仅身高,还有身材比例这些。”   潘子没反应过来,还问了一嘴,“它们跟谁像啊?”   我却回过味来,心里还突然噗通噗通乱跳起来,我想到了细鬼和刀客,甚至还有一个更荒唐的想法,这石膏像就是真人!   陆宇峰做个保持警惕的手势,当先往前走,不过没走几步呢,他一脚踩到一片烂地板上了,整个人稍微往下陷了一些。   在他体重的作用下,烂地板还往上溢出一些粘稠状的黄色液体。   我们不知道这液体是什么,就都小心的看着,陆宇峰要过我的甩棍,对着沾了一下,又拎上来仔细观察。   他懂行,很肯定的说,“是火油,只是浓度不高。”   我一听到是油,又往头顶这些油灯看了看,心说这玩意可别掉下来,不然这屋子就着了。不过看吊着油灯的锁链,我觉得除非赶上大地震,不然不会出现这么悲观的现象。   我们没太在乎,又一同走几步,凑到石膏像旁。   陆宇峰拿出弹簧刀,对着身形消瘦的石膏像刮几下。他是冲着那个打电话的手刮着,虽说刀刃很锋利,用的力道很轻。   我觉得这么刮几下,最多是弄下一层石膏来,但谁能想到,突然间这个石膏手松动了,还齐着手腕断了,咕噜一下掉下去。   这都不算什么,石膏手一掉,我很清楚看到,断裂处是一个人的断腕,尤其里面的血管和肌肉组织,完完全全的呈现在我面前。   我的预言真中了,这就是一个尸体,只是他外表被涂了一层薄薄的石膏泥。   潘子吓得哼了一声,但陆宇峰立刻做了嘘声的动作让他稳住。阿峰显得很镇定,还蹲下身,把这断手捡了起来。   他对着打了几拳,让上面石膏全碎了,等清理一下后,整个手就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我们面前。   我主要看断腕的地方,伤口非常的整齐,连个毛边都没有,这一定是被特别锋利的武器割下来的。   陆宇峰不避讳,摸着这个断手,抬头看着石膏像说了一句,“细鬼兄弟,你走好!”   这下也不用我们谁提醒啥了,另外那个石膏像一定是刀客。   接头人积极一把,他用电棍对着刀客石膏像的脑袋敲了敲,他想让刀客露出死前的真容。可赶巧的是,他这么一敲,石膏像的脑袋咕噜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把外表的石膏全震碎了。   合着刀客死的更惨,是被断头了。我用手捂着胸口,试图让心脏好受一些,还强制自己低头,看了看。   我和潘子跟这两个特殊线人的感情不深,但陆宇峰和接头人不行,他们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仇恨感,陆宇峰还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儿跟接头人说,“打电话,叫支援!”   接头人这就行动起来。陆宇峰也顾不上手脏,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我俩又进了里屋。   里屋的空间很小,只放着一张折叠床和一个小柜子,这就显得紧巴巴的。   我们是来找黑子的,可到现在为止,并没发现黑子的踪迹,陆宇峰望着柜子突然冷笑起来,我明白他想什么呢。   我怕他去开柜子,看到黑子的尸体时,一瞬间会更加难过,索性这个活儿就由我来干了。   我先把陆宇峰拽的后退几步,自己又凑过去,拽着柜子的把手儿,一点点打开了。   我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柜门露出个缝隙时,还是把我吓了一跳。突然地有个脸贴了过来,趴在缝隙上,我只看到一只眼睛,睁的大大的,无神的看着我们。   我重重喘了几口气,又把柜门拽开一些。渐渐地,黑子的尸体展现在我们面前,他别的地方没什么伤害,只有脖颈上挂着一条粗铁丝,合着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   昨天跟黑子相见时,他还活灵活现的站在我们面前,没想到一天而已,他就跟我们阴阳相隔了。   我心里多多少少来了一股悲意,而且顺着黑子的尸体往后看,我发现那里还放着两个灵位。   我冷不丁想到仇杀了,凶手为了给灵位上的人报仇。这可是个重要线索,我就把柜门全打开,想伸手把那两个灵位拿出来。   我发现个事,这灵位好像被固定住一样,我一下都没拿动,我心里奇怪,甚至长这么大,我也没见谁家把灵位钉在柜子里的。   在我纳闷期间,潘子上来胆儿了,他把手伸进去,对着灵位使劲拽起来。他力气本来就大,咔吧一下就把灵位拽出来了。   我看这灵位的正反面都是空白一片,也没写名字,但这灵位底下却连着一段断铁丝。   我还琢磨这到底有什么讲究呢,阿峰却反应过来。   他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看黑子的尸体了,对着我俩大喊,“逃!”   我心里激灵一下,心说难道阿峰的意思,我们触发什么机关了?   我们仨急忙往外面逃,这时候接头人打完电话正要进里屋,我们四个在门口堵上了,阿峰又喊了一声,才让接头人回过味来。   这么一耽误,我们晚了一步,等奔到石头房门口时,门墙旁边刷的一下,横着出来一个铁栅栏,把这门彻彻底底的锁住了。   乍一看这铁栅栏,我都影着了,一下想起监狱了,而且这石头房现在不就是我们四人的监狱么?   这还没完儿,那十多盏油灯的铁链也诡异的断了,这十多个油灯落下来后,噼里啪啦一顿响,让整个屋里瞬间起了火。   地板本来就被火油泡着,火势一下又旺了不少,有的地方火苗都窜到膝盖那么高了。   我们四个就算想救火,也根本是杯水车薪。这下我们都急了,也不用谁带头,全都手拽脚踢的往铁栅栏上招呼。   可铁栅栏很结实,一根根的都有小孩胳膊那么粗了,我们根本撼不动它。而且火势烧起来后,让屋里充满了浓烟,我们仨本来就有感冒,嗓子不好,这一下更别提了,全都咳咳的剧咳起来。   我是使劲捶打胸口,凑到阿峰身边喊,问他还有啥好法子,趁着没死赶紧试试,万一还有条生路呢。   陆宇峰是对铁栅栏放弃了,他又看着石头墙,脸现一丝狠劲儿,瞬间冲出去,跳起来用肩膀狠狠撞上去。   他用的是全力,这一撞得冲击力不小,不过墙体一点事都没有,他却捂着肩膀,无力的靠在墙面上。   我估计就这一下子,他受了不小的伤。   我不死心,又叫着潘子,我俩合力对准刚才阿峰撞的地方冲过去,用我俩的肩膀再次撞上。   但也都是白费力气,我俩跟阿峰一样,捂着发麻的右肩直哼哼。   接头人一直贴墙站着,我真没觉得这个看着跟文人一样的男人会有什么本事,我以为要是我们仨没啥法子,他也只有跟着我们等死了,   但关键时刻,他竟露了一把脸。   第十一章 不在场的证据   我们来之前,接头人给陆宇峰弄了一支手枪,可他却没告诉我们,还给自己偷偷弄了一个手雷。   现在形势危急,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凑到我们身边,把那颗手雷拿出来,对我们比划一下。   我望着这颗手雷,心里突然来了恨意,心说要不是被困火场,我保准对这接头人来顿闷踹,他有手雷不早吱声,害得我们仨把肩膀都弄伤了。   看接头人这就要撇雷,陆宇峰招呼我们赶紧找掩体。   屋里就这么大,中间都着了大火,我们想躲避,也只能贴墙角站着。   我没法子,只好拿出一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架势,还抱着头蹲下来。   接头人看我们准备好了,他把引线拉了,我发现他挺有准头儿,把这手雷一下撇到墙角,还卡在那了,嗤嗤的冒烟。   我一听这声儿,心里就乱蹦,谁知道这石头房结不结实?万一架不住炸,塌了怎么办?我们没被烧死,最终却被砸死了,这也挺搞笑的。   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轰的一声响,整个石头房都抖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股热浪,对我肆无忌惮的吹了过来。   这种热劲儿我能忍受得了,但随之而来的碎石块打得我浑身生疼。尤其有极个别的,就跟小锥子戳在我身上一样。   我呲牙咧嘴的忍着,等爆破彻底结束后,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查看情况。   这石头房倒是没塌,那个墙也被炸了一个大窟窿,不过谁也没想到,墙里也有铁栅栏。   手雷把石头炸碎了,但铁栅栏一点事都没有,我看着眼前一幕,心里突然一片死寂,觉得我们哥四个是断送在这儿了。   陆宇峰瞧着铁栅栏,咦了一声,他又凑近看了看,突然笑了。   他把背包先顺着铁栅栏丢出去,又把脑袋放在栅栏前,试着往外挤。   墙里的铁栅栏,估计在当初设计时,就是为了做框架的,一根根的间隙很大,陆宇峰使劲挤了一番,还真把自己挤出去了。   这么一来我们都见到希望了,接头人随后,我其次。   我们仨都没问题,等潘子时,出岔子了,他块头大,尤其还有一点小肚子。   看着他拼命往外挤,尤其最后真就卡在肚子上时,我真想损他几句,心说让他平时贪嘴,这时候坏事了吧?   在我们逃生这期间,石头房内的形势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地板里的火油陆续往外渗,火势也渐渐往墙角蔓延。   在潘子整个人卡在栅栏里时,有一团火都把他鞋子烧着了。潘子一边使劲乱蹭鞋底,一边哼呀呀的惨叫。   陆宇峰望着潘子,突然上来一股狠劲儿,跟我们说,“一起上,拽他!就算拽出个残废来,也比烧死强。”   我心说也只好如此了,我们仨全凑过去,陆宇峰和接头人一人拽着潘子的一支胳膊,我没下手的地方,只好拽起潘子的脖子来。   陆宇峰还让潘子拼命收腹,我们仨也都毫无人情味的发力。   这种拽法很冒险,但我们赌对了,最后嗤的一声响,潘子整条裤子都被铁栅栏刮坏了,我们却也把他“赤裸裸”的拽出来。   我们四个望着身后的火场,全都坐在草地上大喘气。   我心里有这么个想法,这就是黑子、细鬼和刀客的坟墓了,一场大火也算是给他们火葬了。   我们又等了半个小时,有一伙警察跑了过来,他们一定是开车来到山区,又跟我们之前一样,徒步奔过荒草丛的。   这些警察我是头一次见到,显得很陌生,尤其接头人也跟我们仨有过一样的经历,他出面与警方配合就可以了,我们仨也不管这烂摊子了,等缓一会后,就起身往外走。   我们穿过荒草丛,又坐回黑车里,陆宇峰当司机。   只是这次他把车开的很慢,而且他身子状态不咋好,显得很疲惫。   其实我和潘子也没好过到哪去,我估计我们是被是烟熏到了,外加本身有感冒。   我跟陆宇峰建议,回去再继续输液去。   我们把车开到家门口,一同上楼换了身新衣服,潘子当时比较丢人,他捂着下体,跟做贼似的嗖嗖跑到楼道里。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那个医疗点,依旧点了罗红霉素,只是我们挂点滴时,先后困得离奇的睡着了,要不是护士尽职尽责,我们的输液瓶空了都不知道。   我心里有点担忧,能品出来,我们几个身子是越来越差。等输完液,阿峰给接头人打了个电话,问石头房那边处理怎么样了。   接头人回答说,那里交给慕斯镇的刑警和法医来处理,他现在在警局,正看着神笔法师被审问呢。   我们仨对神笔法师的兴趣比较大,一商量,索性也去警局一趟,看看这老道能怎么说。   我一直不知道接头人的具体身份,等来到警局,看着他穿着一身警服时,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特殊线人,竟是警察。   或许跟我们共患过难,关系近了,他还介绍自己,说他叫于擎航,是刑警队长。   我也说不好什么感觉,跟警察身份的他握手时,心里有点隔阂,总觉得反倒跟他疏远了。   他带着我们来到审讯室前,这里都装着扩音设备,外面也能听到,我们就跟看电影似的看起来。   另外陆宇峰也要来神笔法师的一些供词,我在旁凑合着看了几眼。   我一直对神笔法师持中立态度,觉得他既可疑又不可疑。而看了神笔法师的供词,让我更加偏向于他是清白的。   他昨晚确实去了慕斯镇的西北方,不过没出镇子,而是在一个河畔旁坐了大半宿,陪一个朋友谈心,让这位朋友想开些。而这朋友呢,就是黑子找过的那个富商。   这么一来,神笔法师有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证人。换句话说,黑子本来跟踪神笔法师,后来却被真凶拐跑了。   又过了一会儿,审讯彻底结束了,警方也要放神笔法师走。我们仨不方便还在审讯室外面站着,于擎航一摆手,带我们去了一个会议室。   我们四个聚在一起聊上了,我和潘子的观点一样,神笔法师被排除了,但陆宇峰持另一个看法,他认为神笔法师就算不是真凶,也该跟真凶有联系,他还让于擎航出面,加大对神笔法师监视的力度,务必24小时连轴转。   于擎航很尊重陆宇峰的想法,这就安排人手,而我们仨从明天开始,接手调查另一个事。   既然山区里能出现一个石头房,尤其还带着铁栅栏、火油之类的东西,我们就想从这方面做突破口,跟镇西北的居民打听一下,看有谁是带着一些建筑材料频繁往山里去的。   计划这么定了,我们仨也跟于擎航告别,一同回家。   折腾一天,我们早饿了,就找个饭店,打包点饭菜拿回去吃。   可等当我们围在客厅狼吞虎咽时,我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个陌生号码。   我心里纳闷,但也没耽误,让电话接通了。   我先喂了一声,问哪位?对方沉默一小会儿,突然嘿嘿笑了,说了句,“不认识我了么?”   我一下愣住了,因为想起一个人来。前天我不是梦到一个电话号码么?这号码还给我打电话来了,我当时没跟他聊几句,但他说话时尾音很重,给我留下印象了。   今天给我打电话的陌生号码,他说话的尾音就很重,这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还纳闷呢,心说他怎么换号码了?随后稍一琢磨,我又明白了。   这人很聪明,知道我们肯定会查原来那个号码的,反正街头卖黑卡的那么多,他就随便花个五十、一百的弄个新卡。   我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时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对陆宇峰和潘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又把手机切换成外放模式。   陆宇峰一下反应过来,他急忙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看着我手机屏幕,记录着这个陌生号码。   接着他又悄悄转身去了里屋,估计是找组织查这个陌生电话的来源。   这期间我跟陌生人一直聊着。我是想把他拖住,只要拖得越久,警方查出电话来源的希望就越大。   但他根本不给我们机会,他也是明白人,不管我问什么,他就说他打电话的目的。   他告诉我们,本来还想多折磨我们几天,没想到我们这么不听话,竟偷偷去了他家,还把他家一把火烧了。他很生气,明天会让我们签一个死亡协议,那意思让我们准备等死,另外呢,他马上有个礼物要送给我们。   我搞不懂他说的礼物是啥,而且我们只是通电话,更没见面,他还能送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一静,接着出现一段录音,这录音很混乱,有一个人不停地在呃、呃着。   这时陆宇峰也从里屋出来了,我们仨一起凑在话筒前听着,我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谁在呃?”   陌生人呵呵笑了,反问我,“一群笨蛋,黑子死前的叫唤,你们听不出来嘛?”   第十二章 死亡协议书   在不知道这呃、呃声是什么之前,我还真没什么感觉,但陌生人一解释,我整个心瞬间直堵得慌,脑袋更像被一个无形的锤子来回敲打着,嗡嗡直响。   陌生人看我没接话,肯定也猜出我们什么反应了,他笑哈哈的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嘟嘟声,好半天没回过劲来,陆宇峰也没好过哪去,他揉着太阳穴,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他又问我一句,“小白,你看看刚才通话多长时间。”   我紧忙翻手机,显示的是二分三十秒。   这时间根本不长,甚至很悲观的看,组织根本不能追查到电话来源。我只对陆宇峰摇摇头,表示回答了。   陆宇峰叹口气,起身往屋里走。   我很想问问他接下来咋办,但我明白,他肯定也没头绪,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睡一觉再说。   整桌子的剩菜也没人收拾,我们仨也没吃饱,就这么一起睡下了。   这一晚依旧难眠,我们还被重感冒折磨着,等第二天睁眼时,我觉得整个身子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乱跳,让人有种无力感,甚至眼前飘满了混浊物。   我很想就这么在床上躺着,问题是,一直躺着只会让我变得更脆弱。   我看他俩都没醒,就先爬了起来,来到客厅里,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来回溜达,借着这种走法让自己恢复下体力。   这样过了一会儿,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好奇是谁,心说难不成是于擎航?他又有什么发现了,过来找我么一叙?   我赶紧来到门口,凑到猫眼前一看。让我吃惊的是,这不是于警官,但也认识,是那个送错烧烤的小杂毛。   我心说他这么早敲门干什么?不会还送烧烤吧?再说大早晨的,烧烤店也不开张啊。   我带着疑问,把门开个缝。   小杂毛看着我笑了,又故意看了看门牌,说,“87号,这次没送错,你的邮包!”   我看小杂毛递过来一个大方盒子,心里敏感了,想到的是那个神秘人,心说在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办时,他终于给我们提示了?   不过我也没这么大意,又想起昨天陌生人的电话了,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不会那所谓的死亡协议吧?   看我一直没接手,小杂毛不耐烦了,跟我说,“大哥呀,你咋总这样呢?上次送错烧烤怪我,但我也兼职送快递,这次绝对不会马虎的!”   我知道,自己再怎么怀疑也不该跟小杂毛过不去,这事跟他没关,我就不再想这么多,把邮包接过来,还签了字。   小杂毛转身走了,我又特意晃了晃邮包,发现它看着挺大,跟个鞋盒子似的,但特别的轻,这让我更加偏向于这里装的是“协议书”。   正巧陆宇峰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我举着邮包,把刚才的事说一遍。   陆宇峰很重视,还把潘子叫起来,我们仨又坐在客厅围成个圈。   我心里多少有点忐忑,拿了一把刻纸刀,对着邮包轻轻一划,把它打开。这里确实装着一张纸,不过根本不是死亡协议书,而是地地道道的冥币。   潘子还咦了一声,把冥币抓起来瞧了瞧。   我明白潘子为啥有这举动,我看着冥币也想起灵媒案了,尤其想起那晚羽人在树上丢冥币的情景了。   我纳闷灵媒案不已经结束了么,怎么还会出现这东西?   陆宇峰把邮包接过来,拿在手里来回摆弄着。   也怪我和潘子有眼无珠,竟没发现邮包本身的猫腻。   陆宇峰摸着单子,就是填收送货地址以及我签名的地方,他突然对着一个边角儿狠狠一扣,又使劲往下一撕。   我真不敢相信,这单子竟然是两层的,上面一层是规规矩矩的邮寄单子,下面一层竟然是个协议书,标题中,死亡协议四个字格外显眼,往下是一个个条款,大体意思说杜睿、陆宇峰和潘子因滥杀无辜,违反了阴曹地府的律法,届时将有专门的使者来收魂等等的,最操蛋的是,落款还是我签的名。   陆宇峰又看着邮包上的编号,赶紧给警方打电话,让他们查一下这个单号,看能不能跟踪到邮寄人。   等撂下电话,他还追问我,送货人是什么样。   我被他这么一弄,突然有个想法,那小杂毛会不会跟凶手的一伙的呢?这邮包根本就没进过快递公司,压根就是凶手他们包装好之后送过来的呢?   我有种冲出家去找小杂毛的冲动,但也明白,隔了这么久,那小子早跑了,我上哪儿找去?   我只能凭着印象,把小杂毛的模样描述出来,虽说这小杂毛的头发就是个典型特征,但也未必就是一个重要线索,因为染发是很容易的乔装方式。   陆宇峰听完后,整个人沉默不语,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的思绪又放在那张冥币上了。   倒不能说我瞎想,反正前前后后一联系,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灵媒诅咒案还没结束,我们抓了白灵媒和羽人,他们知道难逃法网,就特意找了一个借口,白灵媒谎称有个外地警察贪污受贿,找他诉苦,其实正是给我们下了一个套,那警察就该是慕斯镇的一个“贪官”,而白灵媒的同伙,也都在慕斯镇,他们得知白灵媒落网死了,就对我们这些人产生敌意,从查贪污案的官员开始,一直到细鬼、刀客和黑子的死亡,都是他们的报复,而我们仨更是他们着重对付的目标,甚至还让我稀里糊涂的签了死亡协议。至于发现黑子尸体的柜中还放着两个灵牌,就一定是用来祭祀白灵媒与羽人的。   我想到这儿已经是一脑门子汗了,顺带着也有了一个更大的疑问,西北鸳鸯盗偷了白灵媒的东西,这是肯定的,但白灵媒说谎,根本没有警察贪污的事儿,那鸳鸯盗偷走的又会是什么呢?还遭到白灵媒和羽人疯狂不休的追杀?而且灵媒诅咒案也好,现在这个病毒案也罢,都跟药品与毒这类的东西挂钩,这更让我想起了绥远村,那里不是也饲养了一些变异的红蠼螋嘛?绥远村的石碑中更有禁区的字样,陆宇峰还从那“鬼镜”里拿出一沓子带着密码的纸条,这一切一切貌似都有联系。   我本来就知道我和潘子陷入一个局中局里,但没想过这个局会这么大,在毫无留意的情况下,我还喘起粗气来。   陆宇峰察觉到我的异常,他误以为我害怕死亡协议书呢,对我安慰说没事。   我是真忍不住了,看着陆宇峰,很严肃的问了一句,“阿峰,都这时候了,你该跟兄弟们露个底了,在陇州,那两个鸳鸯盗是不是也偷走了一份名单,跟你当初在绥远村拿走的那个一模一样呢?”   陆宇峰一诧异,因为我冷不丁这么问,他有些不明白,不过这小子脑筋好使,他低头想了想,也一点点回过味来,又猛地抬头望着我俩。   他表情很复杂,有惊讶,也有不敢相信,甚至还有点惧怕。他这次没回避我的话题,还很严肃的告诉我,“鸳鸯盗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小白,你可能说对了,这两起案子,绝对有关联,咱们的感冒绝不一般。”   他又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了,当着我们面打开,跟上头儿聊上了。我是觉得这次摊上的事太大,也不管避讳不避讳的,跟潘子一起挤在陆宇峰身边,看着他们的聊天内容。   陆宇峰很直接的告诉上头儿,这案子很严重,我们仨搞不定,请求把囚狐队长调来,让她帮我们一把。   囚狐这个人我有印象,是那个本领屌炸天的鬼女。我心说她要能来,我们真的能松快一些。   另外陆宇峰也跟上头儿说了我们感冒的事,还说我们血液样本已经送到了秋水打印社,请求再派专家过来检测,查一查是否有病毒。   就凭陆宇峰用无线通讯器对话的事,我也摸透了一些规矩,慕斯镇的打印社也是组织的,不过规模很小,甚至也不是陆宇峰直接的顶头上司,所以有这么关键的请求,他不得不借助通讯器来搞定。   我是觉得,这所谓的特殊线人群体也是蛮大的,跟一张网一样,互相之间也分不同的组织。   在陆宇峰说完请求后,我们等待起来,大约过了半支烟的时间,对方回话了,它说立刻有专家赶往慕斯镇,另外囚狐队长不用去了,因为已经有一个厉害人物在慕斯镇,他会尽快跟我们联系的。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上头儿说的这个厉害人物是黑子?那可有意思了,黑子已经死了,但我又觉得,上头办事儿不会这么打马虎眼的。   我还问陆宇峰一句,他知不知道这厉害人物是谁?   陆宇峰摇摇头,不过他也有一个猜测,跟我说,“还记得咱们对付白灵媒那一晚么?白灵媒的两个雷鸟要飞下来抓我,但突然来了一枪,把两雷鸟同时毙命,我猜上头儿说的厉害人物就是他!”   我也想起来了,甚至阿峰不提,我都快把这事忘记了。   也不好说是咋了,反正被这厉害人物一带,我的信心一下回来不少,另外呢,我也有点悲观,心说原来陆宇峰跟我和潘子一样,对整个局中局一头雾水,我们仨这么拼命,却全成为一盘棋局中的三个棋子了!   第十三章 不眠夜   这一整天,我们仨都躲在屋里没出去,这也是我当线人以来,头一次做任务这么消极怠工。   陆宇峰还让我们都躺在床上,因为按之前分析,我们很可能染了病毒,有些病毒就是人新陈代谢越快,它们繁殖力越旺盛,现在既然没有解药,我们只能用这种笨法子来延长身体被拖垮的时间。   潘子更绝,他说睡觉比躺着还要低代谢,所以真就迷迷糊糊睡起来,我也想像他那样,不过没那心态。   我和陆宇峰不怎么说话,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寻思事儿,这样慢慢熬到晚上,等入黑后,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半夜我咳嗽醒了,当时嗓子特别干,我难受的坐起来缓一会,眼睛还不经意的往窗户那儿看看。   今晚陆宇峰把窗帘放下里了,挡着窗户,也看不清窗外什么模样,不过窗帘上有一个树影。   我想起小时候了,那时夜里也经常看到这种现象,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快入冬了,眼前这个树影看着那么凋零,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像啊。   我想下地喝点水,但又懒,最后索性一翻身,想躺下来接着睡。   我刚才就是脑袋笨了,冷不丁没转过弯儿来,等这么闭眼待一会,突然地,窗户外传来啪的一声轻响,顺带着我也把眼睛猛地睁开了。   我心说他娘的我们住在四楼,楼前也没树,窗帘上怎么可能有树影呢?   换句话说,很可能有人趴在我们窗户外,甚至就该是凶手。   我心里乱跳上了,又扭头看着窗帘,这时那个“树影”没了,我也不敢贸然过去把窗帘打开。   我赶紧下地,走到陆宇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   陆宇峰睁开眼睛后显得很警惕,看着我,轻声问什么事。   我凑到他耳边,把窗帘“树影”的古怪念叨一边,陆宇峰皱起眉。但他是艺高人胆大,琢磨一番后又悄声回答说,“带好武器,咱俩过去瞧瞧。”   他用甩棍,我就把裤带抽出来了,这时候我不能用甩棍了,因为真要遇到凶手,我得用裤带把他胳膊或腿儿勒住,拽进来,让阿峰下手。   我俩翘着脚,一点点靠到窗帘旁,陆宇峰还对我做了三二一的手势,我等着他命令,适时的一扯窗帘。   陆宇峰几乎是贴在窗户上,把握着甩棍的手都抬了起来,只等看到窗外有人,就立刻往死砸他。   可窗外一片豁然开朗,哪有什么人呢?陆宇峰又把窗户推开了,小心的探出脑袋四下看看。   等他毫无发现后,又缩进脑袋问我,“你确定刚才有‘树影’?”   我说这有啥不能确定的,虽然刚才睡眼朦胧的,但那么大影子绝对看不差。   我俩又一起望着窗外,寻找可疑的地方。开窗户这么一折腾,把潘子弄醒了。   他坐起身,凑过来问我们什么事。   我跟他大体念叨一边,而且我们仨又往深研究一番。   我们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得的感冒,被“树影”的事儿一弄,有个猜测,我梦到手机号码的那一晚,一定有人从窗户爬进来了,他不仅给我们下了病毒,还在窗底下写了那一排电话号码。   但这种猜测也有漏洞,一方面在我们没感冒之前,警惕性都很高,要是有人爬窗户,不可能连阿峰都察觉不到;另一方面,既然凶手有能力把电话号码写下来,那他为什么还费劲巴力在我耳边念叨呢,甚至有这机会,他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我们谈论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这猜测也只能放一放。   陆宇峰招呼我们别多想,接着回去睡觉。而且窗户就要这么开着,一会那凶手真要回来,阿峰也能第一时间发射飞针将他打伤。   我们全扭头往回走,但毫无征兆的,我后脑勺突然一疼,就好像有个小锥子要戳入脑中一样。   我心里一哆嗦,想到的是完了,凶手没走,还有枪,他对我打了一子弹。   在这念头引导下,我几乎是软绵绵的往前扑下去,还巧之又巧的的趴在床上。   不过接下来我根本没事,除了后脑勺有点疼,也没往外喷脑浆或喷血。   我纳闷了,又顺带着摸一下。潘子看我这一系列举动有些不解,问我咋了?   陆宇峰倒是发现端倪了,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包着棉花的石子,招呼我俩一起看。   这石子和棉花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打开后,发现石子外面还裹着一个纸条,摊开一瞧,上面画了一个地图。   这地图很简易,就是一个街道的路标,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圈里写着许愿树。   这许愿树算是慕斯镇的一个小景点,传说只要在这树下心诚许愿,愿望都会实现的。   我乍一看以为是凶手约我们出去单挑呢,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又想,难道是上头儿说的厉害人物来了?他大半夜的射进来个石子,要约我们见面?   我也没啥好主意了,就问陆宇峰的想法。   阿峰有个计较,他说我们仨骑摩托去,这样真遇到搞不定的危险,我们也能穿小巷窜胡同的逃跑。   计划这么定了,而且我们楼下还真有一个专门准备的军用摩托,只是到慕斯镇之后,我们一直没用它。   也说我们仨有意思的劲儿,仨大老爷们挤在一辆摩托上,大半夜的突突突往许愿树那里赶。   这许愿树离我们住所挺近,骑摩托五分钟就到了,而且离远了看,树底下还真有一个人。   他也是骑摩托来的,把摩托停在一旁,整个人贴着许愿树坐下来,正捧着一带肉干津津有味的啃着。   许愿树很大,估计四五个人围着才能把它抱住,相比之下,就把这个人显得很渺小了。   但我却没有轻视他的意思,说不好为什么,隔远这么看,特别是他一举一动,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霸气。而且这人我们还见过,就是火车上算命的那个麻衣老叟。   我心说他把自己隐藏够深的,在火车上装神棍装的那么像,没想到竟是个特殊线人。   看我们站着不动,麻衣老叟还挥挥手,让我们走进一些。   潘子想的还是那么简单,他四下看看,竟问了这么一句,“咦?算命大师,这么巧!你要到慕斯镇来发财了?我们跟朋友有约,你在树下待多久了?见别人来过吗?”   麻衣老叟瞧着潘子没回话,而且他目光特别的冷,让潘子不得劲,不敢跟他直视了。   陆宇峰又接话问了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好,但我想问,上次在陇州对付白灵媒时,是你开枪射杀的雷鸟么?”   麻衣老叟又把目光正对陆宇峰,冷冷打量起来。   我挨着陆宇峰,能感受到他也有些不得劲,不过这小子能抗,硬是接住了麻衣老叟的目光,没有回避。   麻衣老叟满意的恩了一声,收回目光,又大口的吃肉,趁空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杜睿,潘子,你们是八个月之前从北山监狱放出来的吧?当时一共放了十二个减刑线人,按档案记载,你们也算是监狱里的大油(狱霸),怎么出来后这么次?到现在就死了六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在北山监狱当一号大油那会儿,你们这些人的身手根本只配当个小板油(挨欺负或新来的犯人)!”   这话明显是在批评我俩,我有点不服气了,心说这老家伙看着是有点霸气,但也不能这么埋汰人,要不就比比身手,我未必比他弱到哪儿去。   可陆宇峰听完却肃严起敬,还不敢相信的念叨一嘴,“你是枪狼?”   麻衣老叟没反驳,算是默认,接着又往下说,“组织刚有一个新消息,让我带话儿。你们的血液再次化验后,已经被证实确实存在一种叫rna的病毒,这也是这次案件中涉及到那种病毒的变异体,新病毒有一个特性,会在封闭的环境中通过空气传播来入侵人体,但找到寄主繁殖后,又变得没有传染性,它会一直折磨寄主,直到两个月后,跟寄主一起死亡。”   我听到这儿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心说真是担心啥来啥。陆宇峰和潘子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不过麻衣老叟接下来一番话,又让我们心宽一些,“不要紧,组织会及时研究出抗毒血清的,耐心等待就好。”   我发现麻衣老叟很滑头,他这么安慰我们一番后,趁着这热乎劲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我们布置一个新任务!   第十四章 绑架   麻衣老叟让我们盯着照片看,虽说大半夜的,户外光线不强,但我们凑近一些后,还是能看到照片中这人的长相。   这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长得很普通,尤其一脸饱经风霜的褶子让我觉得他还是个苦出身。   陆宇峰带头问麻衣老叟,“你要叫我们做什么?”   麻衣老叟回答,“你们身子骨很弱,不适合做高强度任务了,这次有个简单的活儿,这照片后面写着地址,按照地址找到老头儿,把他带到你们家中,一直照顾、保护他,直到这次案件结束。”   我觉得麻衣老叟是把这话往好听上说了,要是往俗了讲,我们仨是给这老头当男保姆了。   而且自打他埋汰我和潘子后,我就对他有点偏见,打心里还合计,心说凭什么?他也不是领导,大家都是线人,为啥能命令我们?再者说,我还觉得这当男保姆的任务是他的呢,他偷懒借机把这差事推给我们。这什么厉害人物?要我看,就一丫爱占便宜的“老馊”。   可陆宇峰很尊重麻衣老叟的话,恭敬的把照片拿过来。麻衣老叟又多说一句,“记住喽,明晚七点前,一定把这老头带回家,而且你们放宽心在家里待着,窗户上不会爬人了。”   我品着这话,言外之意是有人在保护我们,没想到麻衣老叟不仅仅一个人,他也有帮手。   接下来他不说啥了,站起身拍拍屁股,一边啃着肉干一边骑上摩托走了。整个许愿树下就剩我们哥仨。   我们也没啥留恋的,更不会这时候抽风,对许愿树述说什么。我们也赶紧打道回府。   这一路上我一直琢磨,那爬窗户的到底是不是凶手?另外麻衣老叟的人一定没带枪,只用弹弓之类的东西就能把爬窗人给射跑了,我们住的四楼,谁这么狠,竟能射出这么强力的弹弓呢?   潘子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问陆宇峰,“为啥把麻衣老叟叫成枪狼,这枪狼大有来头嘛?”   陆宇峰趁空回了句,“枪狼是个传奇人物,我一直以为他隐居了,没想到竟当了特殊线人,你们也别问我他的身世了,早晚有一天,囚狐队长会告诉你们的。”   我搞不懂,枪狼跟囚狐是什么关系,看年龄他们差了很多,难道是父与女?那可太有意思了,合着囚狐一家子是专职当线人的。   我们身子状态都不好,接下来也没太聊什么,回家后也是简单洗洗就睡了,而且这么折腾一晚上,我们第二天起来很晚,都快到中午了。   在吃饭期间,陆宇峰把照片拿出来,翻到背面看了看,他念着上面的地址。   这是慕斯镇西南部的一个加工厂,老头是厂里的保安,也兼职更夫。   我知道更夫这个职业是一替一天的,一般都会有俩人,轮着守夜,我还担心呢,心说今天这老头别休假,那我们找他可费劲了。   我们开着黑轿车赶到加工厂,而且运气很巧,这老头今天当班。   我们贴着保安室的窗户往里瞧着,为了确认身份,陆宇峰还把照片拿出来作对比。   我发现照片有时候也害人,容易把人美化,生活中这老头比照片还丑,也更邋遢,我们对比着来回看老半天,也不敢确认是不是他。   我们的举动引起老头的注意了,他正秃噜秃噜吃面条呢。这下也不吃了,一抹嘴巴,把一扇小窗户拉开,问我们,“喂,你们干啥的?”   这照片背面也有老头名字,陆宇峰就试探的问了句,“王同?王阿叔?”   老头啊了一声,点点头。我们一看对上号了,也不扯别的,拽开门先后走进去。   王同被我们这举动弄愣了,他又提高声调问,“你们到底干啥的?”   陆宇峰耍个小心眼,一屁股坐在王同身边说,“阿叔,我们是刑警,有些事想找你配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实我真不想我们冒充警察,但又一合计,我们总不能跟王同说我们仨是减刑犯吧,他听到不得当场吓抽啊?   王同也没那么笨,盯着我们瞧瞧,念叨一句,“我也没犯啥错误,再个儿说了,你们有证件嘛?”   这把我难住了,我们确实没证明。可陆宇峰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保安室有个电话,陆宇峰就跟王同,电话号是多少,等记录下来后,他转身出去了。   估摸有一分多钟,他又回来了,指着电话说,“阿叔,马上有个电话,你看看来显,然后接一下。”   我好奇会发生啥,就凑到电话旁看起来。没多久电话响了,来显是110。   110什么意思,王同肯定明白,而且他当时就一脸严肃起来,接着电话恩恩老半天。   我全明白了,心说阿峰找了于擎航,让他派人用110打电话,给我们证实身份。我看了阿峰一眼,暗赞他聪明。   等撂下电话,王同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闷头寻思上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个110电话跟老头说了什么,但陆宇峰又接话说,“阿叔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事,警方也会给你们厂子打招呼,跟我们走几天,保准再把你高高兴兴送回来。”   潘子还在旁打趣,“老头子,跟我们走,大吃大喝随你,不然你看,天天就吃面条了。”   我觉得他俩这么说没毛病,换做一般人早走了,但王同犯了倔劲,说就算天天燕窝鲍鱼也不行,厂子最近抓的可严了,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他跟我们这么一走,这月工资就剩不下多少了。另外,他敢再次拍胸脯保证,政治清白,绝对没犯错,警察找他咋了?他没犯法就有权不走。   这把我气的,心说麻衣老叟从哪找这么个倔老头让我们保护?几乎是好赖话不进。   我们仨也是带病之躯,跟他这么耗是耗不起的,最后我们也漏了底了,还装什么人民警察良好形象?我和潘子一使眼色,一人架着王同一个胳膊,把他强行拖出去了。陆宇峰殿后。   刚开始王同想抵抗,但他那小身板,就算我和潘子病了,他也拧不过我俩。   我们一直把他架到黑轿子上,陆宇峰当司机,我们开车跑了。   等回到家后,我突然发现王同又没那么倔了,我们给他买了好吃好喝,再整点小酒,这老头开心了,也不提走的事了,几杯酒下肚,还跟我们哥长哥短起来。   我跟试着跟他套话,觉得麻衣老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我们保护他,一定有原因。   看的出来,王同也没藏着掖着,但他是真的一头雾水,说不出个啥来,只是最后有一句话引起我的注意了。   他说三个月前有人找过他,也是好吃好喝的请一顿,说看重他家一本书了,想花五百块钱收购,那书不算啥好玩意儿,就是毛主席语录。他一合计,卖五百也挺合算的,当场就点头卖了。   我当时没接话,但跟陆宇峰和潘子都互相看了看,我觉得那毛主席语录不一般,弄不好跟那女子家的潘多拉魔盒一样,有什么猫腻。   只是王同根本没读过书,不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更不知道那语录里有什么古怪。我们再也问不出啥。   这样我们仨一边养病一边兼职保姆的又熬过一天,为了“尽职尽责”,晚上阿峰还特意把床让了出来给王同住,他自己睡的沙发。   王同跟我们这么一走,今晚更夫的活儿就没人干了,他趁空给另外那个更夫打了电话,让他替替岗。   可夜里出岔子了,模模糊糊睡觉时,我听到王同的电话响了,他手机铃声很操蛋,很刺耳。   他刚开始没啥,接了电话恩恩几声,随后突然吼了一句,“啊?”   我也没准备,被他一吼吓的一哆嗦,一下精神了。睡在客厅的陆宇峰也醒了,以为发生啥意外了,急的光脚跑过来。   王同脸色很差,撂下电话后,跟我们说,“不好了,厂里保安室突然失火了,我搭伴儿的伙计被火烧死了。”   我听愣了,烧死个人这对我来说并没啥,但我觉得怎么能这么巧?刚把王同接走,保安室就失火,难道有人误以为今晚是王同值班?是要对付王同?   王同情绪不稳定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跟我们说,他想现在过去看看,问我们能不能开车送他。   我意识到危险,心说这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凶手要是知道杀错人了,指不定多后悔呢,他还敢屁颠屁颠跑回去,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我和潘子都劝他,但王同听不进去,还反问我俩,“死的是我老哥们儿,还替我的岗,换做你们,能不管嘛?”   我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我也打定主意不让他走。   正当我们几个争执时,陆宇峰突然开口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赞同王同的话了,还主动提出来,要送他回去。   第十五章 追   我不理解的看着阿峰,怀疑他是不是睡懵了?但陆宇峰看着很冷静,又对我和潘子使眼色,那意思让我俩听他话。   王同看我们不阻拦,急忙穿起衣服来。我们仨怕夜里出现啥意外,全和衣而卧的,也就不用像王同这样忙和着。   趁空我还把陆宇峰拽到客厅,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陆宇峰反问我,“小白,你觉得这次病毒案的凶手聪明不?”   我想了想,点点头。黑子、细鬼和刀客,这都不是一般人,却都被凶手弄死了,那石头房子里还都是机关,凶手要是笨,不可能有这“杰作”。   陆宇峰叹口气又说,“既然如此,他今晚杀错人了,肯定会有所察觉,而且从他给我们打恐吓电话的举动来看,这还是个高傲的人,他觉得自己被懵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会这么甘心离开作案现场的。咱们带着王同去看看,让他露露脸,或许会有所收获。”   我懂阿峰的意思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不太地道,无疑是把王同当诱饵了。   王同根本不知道阿峰打啥算盘,没几分钟就穿好衣服,还招呼我们赶紧下楼。   我们还开着那辆黑轿车,往加工厂赶,路上阿峰打了电话,只是碍于王同在场,他说的都是暗语,又是面包吃饭之类的话。   我猜他是跟于擎航通话,他把想法告诉于擎航,让警方也做二手准备。   等我们来到现场时,值班室的火已经扑灭了,而且这里一点都不冷清,放眼一看,全是人。   警方来了两警车的人,包括于擎航,还有一个救护车和消防车。我注意到,在救护车旁边放着一个担架,用白布单蒙着一个人。   这一定是王同的哥们儿,给他当了替死鬼。   王同也不怕见尸体,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往白布单那儿跑,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也不怕他出事,我就任其过去了。   我们仨跟于擎航见了面,不过在我们走到他身边后,这小子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跟我们保持距离。   我明白他啥意思,一定知道我们身上有病毒了,但问题是也不传染,他这么烦我们干什么?   陆宇峰没较真,反倒直接问起正事,“现在有什么发现?”   于擎航回答,“值班室的门窗有被撬和砸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想强行进去,但这门窗都是防盗的,凶犯没得逞,就又用火油把房子燎着了。警方接到报案后,用最快时间赶过来,不过也晚了。”   能想象的到,当时王同哥们做了一系列斗争,虽然没让凶犯进去,但最终也难逃一劫。   于擎航又指着周边这些住宅,跟陆宇峰说,“我也让手下去附近搜了,按你的意思,只能是碰运气了。”   赶巧的是,在他刚说完,有片平房区就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大半夜的,枪声很明显,让我心跳不由加快。也不用谁强调啥,我们都知道凶犯真没跑,还被警方发现了。   于擎航有些着急,也有点小兴奋,他扯着嗓子又就近找了两个手下,一同往平房那边赶去。   我也想跟去看看,而且枪都开了,凶犯弄不好都被击毙了,我招呼阿峰和潘子。阿峰却跟我意思相左,他反倒招呼我俩,赶紧上车。   我冷不丁没想明白,心说上车干啥?平房胡同很窄,开车进去太费劲。但我还是听了阿峰的话,我们仨快速坐到黑轿车里。陆宇峰还把车打着火了,把车灯亮度调到最大,正对着那片平房。   估摸过了半分钟,一个黑摩托从一个胡同冲了出来,车主使劲给油,呼啸着往远处逃去。   我算佩服死陆宇峰了,他是怕凶犯没被击毙,就做准备等着凶犯逃出来,如果刚才我们也跟于擎航一样,傻兮兮钻胡同,凶犯现在肯定轻轻松松拍屁股走了。   黑轿车早就准备好了,凶犯的摩托一逃,陆宇峰也起车,玩命的追起来。   按说我们是轿车,速度肯定比摩托要快,可问题是,这里全是土路,特别颠簸,轿车开快了,很容易跑偏翻车。   我们一轿车一摩托的,最后勉勉强强弄个平手,而且我们两伙人之间的间距,也一直保持在十米左右。   陆宇峰趁空对着表盘上的一个摁钮戳了一下,我坐副驾驶上,看的清清楚楚,这摁钮立刻闪烁起来。   我们仨身上带着gps裤带,都是每隔一刻钟发一次信号,这摁钮一定也是个跟踪器,但发射频率要高,陆宇峰是在给警方信号,让他们能很快追着我们赶上来。   摩托车主带着头盔,看不清长相,但他显得很着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发现怎么也把我们甩不掉之后,耍了一个诡计。   他车技真好,突然点了一下刹车,让摩托顿了一下,再迅速提速。   这么一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要我看,都到五米之内了。我还纳闷的念叨一嘴,不知道这摩托司机咋想的。   但没等有人回答,摩托司机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答案了。他摸出一个瓶子来,对着后面狠狠一丢。如此近距离,瓶子正好砸在我们车前盖上了,还哐的一声碎了。   瓶子里全是水,溅的满挡风玻璃全是,陆宇峰稳着心,没乱打方向盘,保持车速,只是用雨刷器快速的扫了扫。   我在车里却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汽油味,我心里反应过来,这不是水,而是他娘的汽油。   摩托车主一看我们中招了,又立刻拿出一个zippo。这下我们都慌了,他要再把zippo丢在车盖上,我们这车就立刻烧着了。   陆宇峰急忙踩死刹车,只是车速过快,冷不丁的整个轿车都横了过来,我和潘子也没好过到哪去,尤其是我,差点整个人撞在挡风玻璃上。   摩托车主一看没机会丢zippo了,也不管我们,收了火机,速度不减的继续逃。   说实话,我们仨都憋了一肚子气,陆宇峰还对着方向盘使劲拍了两下泄愤,不过他没放弃,缓过神来后,就一调头继续追。   只是隔了这么一会,那摩托车司机早逃的远了,看着都快成一个黑点了。我们只能一方面远远望着他,一方面辨认路上的车胎痕,借此跟踪。   我也时不时看着车内导航,等这么又走了一会后,我发现我们正往一个很熟悉的地方赶去。   就是给女子看病的那个村子,只是那女子家在村东头,我们这次奔的是村西。   我说不好心里什么感觉,心说这案子我们费劲巴力追了一大通,别最后是灯下暗,这凶犯竟是这村里的人。   陆宇峰也看出端倪了,他给于擎航打电话,催促警方赶紧调两伙人过来,一伙往村东头儿赶,一伙跟着我们,往村西头儿去,来个两头堵儿。   可还没等我们赶到村子,在爬了一个上坡后,出现意外了。   这条路很窄,也就是个双车道,有个人横着趴在马路中间,他这么一拦,我们想过去是不可能了。   我们都很警惕,觉得这人不会是凶犯吧?或者是凶犯一伙的,又耍什么诡计。   陆宇峰拿个电筒,嘱咐我们小心后,一同下了车。   等来到这人面前后,我发现这也是熟人,就是村里那个傻爷们,他身上破破烂烂,衣服还被刮出一个大口子来,而且在路边草丛里,还有一个前轱辘被撞瓢了的自行车。   傻爷们也知道我们来了,他抬头一看,哇一下哭了,说诡诡不好,半夜开摩托撞他。   要不是他提一句诡诡,我都快把这事忘了。我记得傻爷们说过,诡诡不是守果园还饿了吃狼的东西么?而且那天在村里调查,大家都说没见过诡诡。我们就一直没把这个当回事。   傻爷们这么说也引起陆宇峰的注意了,他示意我和潘子一起帮忙,把傻爷们扶了起来,他还抢先问了一句,“老哥,你说诡诡把你撞了,那诡诡到底叫什么?是谁?”   傻爷们逻辑不行,根本不正面回答,还哭哭唧唧的说起别的来,说他最近学骑车,好不容易晚上偷了家里自行车出来遛弯,还被发现了。   我听的心急,但有啥法子呢?最后陆宇峰招呼我俩,先把傻爷们扶上轿车再说。   轿车后座很舒服,傻爷们坐上后又不嫌疼了,还满意的哼哼几声,而且我们又套了一会儿话,他终于说出一个有用的事儿。   他告诉我们,诡诡不在村里住,有时候蹲在果园里,有时候就去村外的老屋那边。   我冷不丁没弄懂老屋是啥,但陆宇峰明白,还跟我解释一下,他说慕斯镇周边农村以前都是各家各户独立的,互相之间离很远,后来为了便于取暖,又都迁到一起去了,傻爷们说的老屋,就该是那些被舍弃的老房子。   我又查查导航,上面也有显示,老屋就在村子的西面。我一合计,那不用说了,凶犯诡诡肯定是把哪个老屋当临时住所了,他这次是逃了回去,可赶得不巧,我们碰上傻爷们,该着他要落网了。   第十六章 肉搏   我们往村子西面赶,不过没直接开车到老房区那儿,离着一里地远,陆宇峰就把车熄火了。   正巧副驾驶的抽屉里还有几块糖,我就把它们一股脑儿全拿出来,塞给傻爷们,哄他在车里自己坐着,我们办完事回来就带他吃好的。   傻爷们点点头,我们仨放心的下了车,弓着身子,悄悄往老房区靠去。   这片老房区乍一看感觉很瘆的慌,有点绥远村的感觉,只是不管咋说,绥远村还住着人,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真怕我们经过哪个房头时,从里面冒出一个女鬼。   陆宇峰眼睛贼,他还特意找个土墙爬上去,借此远观一番,下来后告诉我俩,有个老房里有亮灯,凶手就该躲在里面。   我和潘子全点头赞同,陆宇峰引路,我们仨偷偷摸了过去。我和潘子的意思,我们该从后院跳进去,给凶手来个措手不及。   但陆宇峰跟我俩持相反观点,他认为凶手是玩机关的行家,一定在后院设了陷阱,我们真要想最快、最安全的冲进去,走正门才对。正门是凶手进屋的必经之路,他不可能也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一合计也对。我们就按他说的办。   我留意到,老房前没停摩托,凶手很可能把摩托也推到屋子里去了。本来我还想给摩托放气呢,现在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陆宇峰在前,潘子在后,我们仨一条直线的站在正门前,陆宇峰给我俩打了个预备手势,又当先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紧接着带头往里冲。   我紧忙跟着,不想落队。但没想到陆宇峰刚进门就来了个急刹车,等我想停都来不及了,硬生生撞在阿峰后背。   潘子更别提了,他大身板子全压我后面了,把我顶的一咧嘴。   我把脑袋侧出来,想看看前面到底咋了?   我真服了凶手,他家门里面竟放了个墓碑。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甚至把这玩意儿放门口,他也不嫌不吉利。   陆宇峰盯着墓碑想了想,跟我们说,“这墓碑有说道,咱们绕过去抓人。”   我当先回答行,而且我怕潘子这缺德兽别脚欠,踢这墓碑啥的,我特意拽着他,让他跟我一起走。   我们是真对这墓碑小心了,但还是算漏一样东西。在我们离墓碑最近时,突然地,它咔的一声炸开了,从里面冒出一股绿烟来。   我暗叫不好,心说凶手一定有遥控器这类的东西,他发现我们进来后,手动启动机关了,而且这绿气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我们没谁出言提醒,也不敢在这时候张嘴,全都捂住鼻子扭头往外撤。   我发现这绿气太邪门了,浑身只要沾到绿气的地方,就不自在,像被蚂蚁咬一样,麻麻痒痒的。   我们争先跑到老房外,又都贪婪的吸起新鲜空气,我还担心的问阿峰,“我们会不会中毒?”   陆宇峰沉着脸,他没回答我,能看出来,他心里也没底。   潘子趁空问了另外个事,他说既然凶手知道我们跟来了,他一定会逃,我们仨怎么堵他呢?   这老房子有四面,我们仨就算一人守一面也是人手不够。   我正琢磨怎么办好呢,没想到凶手根本没有逃的意思。   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传过来,隔着绿气我看不到门里的情况,但可以肯定这是摩托马达的声音。   我们仨都挤在门前,他骑摩托出来,保准会把我们撞伤。   陆宇峰吼了一句让我们快躲。也是险之又险,我们刚腾出地方,摩托就出来了。   凶手带着头盔,我依旧看不到他长相。   他真彪悍,车技真好,把摩托左拧右绕的,想把我们刮伤。   我们没法子,只能往后退,我和潘子也都挨了几下子,凶手知道陆宇峰厉害,他最后舍弃我和潘子,一扭头,让摩托对准阿峰冲去。   陆宇峰本来举起手表,对着凶手射了几针,但凶手穿的衣服很厚,银针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么一耽误,摩托冲到陆宇峰面前了,陆宇峰一见情况不对,紧忙扭身逃。   他耍了个心眼,用了s形的逃法,试图摆脱摩托。   不过凶手把摩托弄得很灵活,陆宇峰一拐弯,摩托也跟着拐弯。他俩这么一追一逃,跑出去挺远。   我急了,不想陆宇峰这么被动,跟潘子吼,说我俩快点上,帮阿峰解围。   我反应快,冲的也速度,没多久就追到摩托后面。这时我还把甩棍抽了出来,想的是,凶手带着头盔,打他脑袋肯定没用,那就捅他后心窝,让他来个心律不齐。   我算盘打的不错,但刚动手,凶手就阴了我一把。   摩托排气筒突然喷出一大股黄烟来,我不留意下,吸了几口。   这黄烟太臭了,就算汇集百家屎粪的厕所,在它面前都显得弱爆了。   我觉得自己肚子恶心的直抽搐,眼前冒着金星,身子无力下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潘子更在意我的安危,他跑过来问我咋了?又仇恨的望着凶手,捂着鼻子冲了上去。   潘子有股子倔劲,他整个人跳到摩托车上,坐在后座,要把甩棍从后往前的递出去,勒住凶手脖子。   我们真是对凶手小瞧了,尤其他这摩托,上面猫腻太多了。   凶手对着车把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摁钮摁了一下,我就听啪的一声,整个摩托后座竟然弹了起来。   这后座底下也不知道顶着几根大弹簧,威力真大,潘子整个人一下被弹的垂直飞起来,要我说,离地少说有两米。   潘子当场就吓傻了,手脚并用在空中乱扑棱,乍一看有点像鸟人。   凶手趁机把摩托开走,等潘子落下时,毫无遮挡的砸在地上,他还是脸朝下,跟个伏枥的老骥似的,而且也不动弹,估计是被摔晕了。   我俩这么一搅合,虽然没擒住凶手,但陆宇峰脱险了,他也缓过劲来,爆喝一声,转身对凶手展开攻击。   陆宇峰隔一段距离开始助跑,离凶手有两米远的时候,他腾空跳起,双腿在前,对着凶手狠狠飞踹过去。   这招很猛,要是实打实踹上,保准让凶手受重伤。凶手也不傻,急忙闪身躲避,不过他晚了一步,被阿峰踹中左肩膀了。   他被硬生生踹下车,与陆宇峰一起摔在地上,但这两位都是强人,又一同来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接下来他俩恶斗上了,我看到这儿,心里连连得意,心说阿峰鬼手的外号不是白叫的,他用起铁扳指,就算凶手带着头盔,只要身上大穴挨了几下,也保准丧失行动能力。   可不知道怎么搞的,陆宇峰身手弱了一大块,也别说打斗了,连反应都比一般人慢半拍。   凶手一摸后腰,拿出一把两尺来长的小皮鞭,他就用皮鞭狠狠抽打阿峰。皮鞭这种武器不像刀子,有种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的感觉,综合这么一看,陆宇峰完完全全吃了个大亏。   啪啪声不绝于耳,我看着都心疼,几个眨眼间,陆宇峰身上就布满了血道子。   或许是看着同伴挨打了,我突然上来一丝狠劲儿,挣扎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用甩棍了,抽出裤带,踉踉跄跄往他俩那边走。   我想的是,自己就用这裤带,随便勒住凶手一个地方,哪怕实在不行抱大腿呢,也要给阿峰创造有利机会。   凶手也留意到我了,他又猛攻陆宇峰几下,顺脚把阿峰踹出去后,扭头看着我。   我被他看毛楞了,一时间不知道干啥好了。   他也不知道咋想的,突然笑了一声,像我猛冲过来。他的速度也真快,几下就冲到我面前。   我以为他要借这速度对我打拳呢,赶紧蹲着马步准备防守,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把自己像炮弹一样射出来,而且还是头在前。   他带着头盔,这么个怪招,我一时间没法抵抗,被他实打实的撞到了。   我被冲击力一带,几乎脚离地退着飞出去,不过我也没空手,趁机抠着凶手头盔,把它拽了下来。   在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后,凶手也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我望着他几乎惊呆了,因为我认识他,就是那个既给我们送过烧烤又送过快递的小杂毛。   只是现在他没有杂毛了,一头的黑发,而且目光很冷,眼中充满杀意。   我一下联想起很多事来,既然他是凶手,那他之前送烧烤就是在试探我们,确定我们的住处,而我们中毒,夜里留电话这类的诡异事,也都是他在搞鬼。   都说人不可貌相,我现在算领教到了,这个相貌平平的家伙,竟然能杀了黑子、细鬼和刀客,还把我们仨一起收拾了。   凶手看我有些发呆,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又特意卖弄一句,对我喊道,“无量天尊!小道有理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头绪,我却一下秒懂,因为我想起个人来,就是神笔法师身边的小道童,合着那个道童也是他乔装打扮的,我说当初怎么看他怎么那么眼熟呢。   我心里有些恨自己,怎么就眼浊没把他认出来,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但有时候恨没有用,只能说凶手的乔装术太厉害了,如何解决他,这才是关键。   第十七章 婴灵波   凶手看我有些发愣,索性不再多说,大步往我这边走,还趁空抽了几下鞭子,那意思要立刻收拾我了。   我对这鞭子有点怵,陆宇峰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我了。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抗好了,尤其用甩棍对付鞭子,也没什么用啊。   正巧我手上有摩托头盔,就使劲把它推了出去,想先砸下凶手再说。   我用的劲不小,就跟推篮球一样,但凶手很警惕,随便的一挥舞鞭子,就把头盔打远了。我这么做不仅丁点用处没有,还把他惹火了。   他啧啧几声,把皮鞭收起来,又摸出一把长柄匕首来。   匕首看着阴森森的,很锋利,我明白,这一定是杀细鬼和刀客的凶器,而那鞭子就是勒黑子用的,凶手倒是把这些家伙事都带身上了。   他举起匕首,几步窜过来,飞起一脚把我踹在地上,又坐在我身上,将匕首刺下去。   我下意识的抬手,使劲扣住凶手的腕子,不让他得逞。不过我的位置不好,他在我上面,可以全身用劲。我累的双手直哆嗦,也不能阻挡匕首一点点往下落。   他是对准我左胸刺的,真要刺到身子里,绝对能伤了肺部,这是致命伤,我一边拼死抵抗一边无助的四下看看。   潘子依旧昏迷着,陆宇峰倒是想来支持,只是他站起来后又无力的坐回去,伤势很重。   我心说完了,早知道能有今天,自己就不当线人了,在监狱里窝二十年,咋也能留条命不是?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婴儿哭。   这哭声很邪门,像顽童发出来的,可这是老房区,还是大半夜,哪有顽童在这里玩儿?甚至细品之下,这哭声里带着一股怨恨,也有种嬉笑的成分,一般顽童想学还学不来呢。   我第一想到的是凶手有同党,但凶手反应让我诧异。他愣了一下,都顾不上杀我了,急忙站起身,退后几步,拿出警惕的样子四下看起来。   我俩在这犯懵,陆宇峰倒明白咋回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吼道,“逃啊!”   虽然阿峰没时间解释什么,我却知道,自己再不逃,肯定倒大霉。   我现在还坐在地上,为了能快点逃走,也顾不上站起来了,抱个脑袋,在地上打滚。   我都不知道自己滚了几圈,反正突然间,我听到远处传来很轻微的吱溜声,就好像电火花碰撞那种。   我也不滚了,急忙抬头看凶手的反应。   凶手很奇怪的哆嗦起来,而且嘴巴大咧,唾液白沫什么的,乱七八糟往外流,他鼻子里也喷出一堆像鼻涕一样的东西。   随后他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疼的直哼哼,挣扎一小会儿又蜷曲成一团,死去了。   他死这么快,让人始料未及,我第一感觉,他是被鬼上身了,但什么鬼能有这么狠的道行,上了身这么快就把人折磨死的。   我摸出甩棍,又往回爬一段,试探性的伸出棍子,对他捅了捅。凶手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身子也软绵绵的。   我又四下看看,整个儿老房区再次静悄悄的,也没见哭的人出来。   我最后望着陆宇峰,希望他解释一下,可他现在有点亢奋,根本不理我,反倒吼着问,“莺嫂,你出来了?是你么?”   我迷糊了,莺嫂这个词让我想起李峰妻子了,阿峰之前说过,这女人的医术特别强,但问题是,她医术再强怎么还会哭呢,尤其这哭声还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我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往阿峰那边走去。等挨着他以后,又一屁股坐下来。   我想追问到底,但陆宇峰趁这段时间回过神了,也不再多说莺嫂的事儿了。他拿出手机,很费力的用手指戳了几个号码,又托起手机通话。   这电话是给于擎航打得,他告诉于擎航,让警力全来老房区,凶手已经落网死掉了。   这样估摸过了十分钟,两辆警车开了过来。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不管按距离算还是按效率算,他们不可能慢这么久才赶来。   我倒不认为这帮刑警偷懒,而是觉得他们是故意的,能下这命令的,肯定也就是于擎航了。   但等他们下警车时,于擎航却出了一副积极兼焦急的样子,吼着嗓子让警察封锁现场。他还来到我和陆宇峰面前。   这时候我和阿峰都能站起来了,我俩还都凑到潘子身边,给他急救。   潘子也没啥大毛病,就是摔晕了,折腾几下子,就慢慢醒了。   陆宇峰把我们仨的经历跟于擎航念叨一边,于擎航连说辛苦了,还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仨也真没那兴趣继续留在现场,我搀扶着潘子,陆宇峰带头,我们往黑轿车那儿赶。   等离近了,我发现傻爷们不知道啥时候从车里钻出来了,他又蹲在车轮旁边,用手往里扣呢。   看着我们来,他还呵呵傻笑。   这举动在之前有过,就是我们去村里调查时,他就这么扣过,如此雷同的场合,让我一下意识到,车轮胎有猫腻。   陆宇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还对我使眼色。   我跟潘子过去把傻爷们扶起来,陆宇峰又蹲在车轮前,对着摸了摸,从里面扣出一个纽扣来。   这纽扣很不显眼,但我能猜到,这是跟踪器。我琢磨着,这该是凶手偷偷装上去的,就在我们调查村里时,“诡诡”耍的一个小手段,只是他装跟踪器时,被傻爷们瞧到了。   这也解释了为啥我们来慕斯镇调查这么多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捕捉不到,合着他早把我们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尤其那次我们赶往西北郊区石头房时,那么隐蔽的行动,也被他提前溜走了。   陆宇峰摆弄着“纽扣”,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虽然没说什么,但笑声中露出一股很强的无奈感。   他把纽扣收好,这也算是一个证据了。我们仨带着傻爷们又都坐到车里。   陆宇峰把车打着火以后,闷头想了想。他算计的挺多,跟我们说,“咱们不要急着回去,还有个事没做。”   我追问他是啥,他又给于擎航打电话,电话内容也算是给我一个回复了。   他让警方出几个人,跟我们一起去找神笔法师,务必把他捉在家中。   我一合计,既然凶手是道童,那神笔法师一定是帮凶。道童死了,如果耽误一晚,别让神笔法师逃了。   于擎航很配合,还亲自带队,跟三个警员一起,开了警车跟着我们。   他们是警察,开警车却缀在我们黑轿子后面,这让我再次无语,合着他又“消极怠工”了。   这里离法师家不远,也就一刻钟的车程,但就在我们快赶到他家时遇到意外了。   我们还在路上行驶,突然从路边蹿出来一个人,穿着道袍,就那仙风道骨的样儿,不用细瞧就知道是神笔法师。   只是他现在状态不怎么好,整个人走的有点踉跄,甚至看我们车开过来时,他都不躲,奔着我们颠颠跑过来。   陆宇峰给了一脚急刹,也亏了他反应快,不然都能把神笔法师撞飞了。   在离法师一米来远的地方,我们才把黑轿车停了下来,法师一点不害怕,对着车前盖扑了上去,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上面,脸冲着我们,嘴巴一顿一顿的,里面不住往外溢血。   这是服毒自杀的节奏,而且如此近距离的来个特写,让我隔着挡风玻璃看的直恶心。   潘子也是,捂着嘴,一脸的呕吐状,但不管怎么说,潘子能忍住,没吐出来。   可傻爷们不行,他也不怕死人,看着潘子,还学上了,而且这哥们学两下还有感觉了,真吐上了,哇哇的喷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车里瞬间老不是味儿了。   我冷不丁被熏得受不了,我们也没法在车里待着了,全下了车。   我和陆宇峰先凑到神笔法师身边,陆宇峰也不嫌脏,用手指沾了法师嘴角的血,抿了抿放在鼻前闻闻,又在法师身上检查起来。   随后他望着我,以及刚下车赶过来的于擎航,指着法师胳膊上的一个针眼说,“注射剧毒,应该是种生物碱,活不成了。”   说实话,这时候我有点泄气,觉得我们就是晚来一步,不然把神笔法师活捉了,这案子调查起来,保准水落石出,现在这样,很多疑点都会被埋没。   于擎航跟我们交代几句,他倒是不放弃,带着手下往法师家奔去,继续来个封锁现场调查。   我看着阿峰,问他接下来还干什么?   陆宇峰靠在车门旁,这次他也没啥想法了,说咱们吸根烟提提神,这就回家吧。   我带着烟,虽然跟凶手搏斗时,烟都被压扁了,但还能抽,我们仨全点了一根,闷闷吸起来。   傻爷们倒是上来一股劲儿,非得也吸一根,我知道他不会吸,就没给他。   他使劲抢,我正跟他争执呢,突然间觉得自己眼前花了,看傻爷们直重影,这现象以前没有过。   我又扭头看着阿峰,同样的,也是重影。陆宇峰和潘子也先后有我这种感觉了,陆宇峰摆手让我们稳住,他想打电话叫于擎航,只是电话没拨出去呢,我们仨就先后闭眼不省人事。   第十八章 病毒血清   自打接手绥远村鬼案以来,我被弄晕的次数太多了,还数这次最为严重。   我一直处在时而昏迷时而半清醒的状态中,我记得我们仨都被送到病房,潘子还出现了生命危险。   当时我傻兮兮的扭头看着,一堆医生护士围在潘子身边,尤其有个医生还用了电击抢救,除颤器按在潘子胸口上,反复了好几次,最后才勉强把潘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接下来我又见到医生护士不断的给我注射药物,偶尔连呼吸罩都用上了。   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在一天晚上,勉强醒了过来,这病房的灯很亮,估计不是为病人准备的,而是方便医生急救观察用的。   我被刺得双眼生疼,索性避开它,往旁边看。   出乎意料的,我身边坐着囚狐,就是陆宇峰嘴里那个特殊线人的大队长。她看我醒了,冷冷的点点头。   这时我鼻子里还插着管,说话很费劲,但还是忍不住,挣扎的问,“狐姐,我们什么情况?”   囚狐有点答非所问,回答说,“相信组织吧,你们会好的。”   这话无疑跟个砖头一样,狠狠拍在我脸上,我也可以把这话这么理解,组织没有办法,我们体里的病毒还在。   我突然想笑,也不板着自己,虚弱的呵呵起来。   囚狐过来帮我垫了垫枕头,那意思让我舒服一些,又说,“警方在王思宇家中发现了一个墓碑,经过检验,里面存在变异病毒,跟你们体内的一模一样,你们当晚抓他,是不是又中了暗算,导致病毒二次入侵,让你们身体加速衰弱了?”   能品出来,王思宇就该是这次案件的凶手,也就是诡诡和杂毛,当时我们仨确实碰到了那团绿气,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看我没接话,囚狐往下说,“这几天给你们注射了强心剂和激素类药物,还能维持几天,安心养着就好。”   我知道这两种药品的副作用有多大,别说我们仨病号了,一般人长期用这个,不死也掉层皮。   刚才在得知我们没被治好时,我心里一度堵得慌,现在却很奇怪,得知自己没几天活头时,我反倒冷静了。   因为我太清楚了,很多癌症患者都是思想压力过大,吓死的。如果想让自己多活几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想开。   我想尽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乐观一些。囚狐看我表情,一定猜得到我干什么呢,她也不多劝,闷闷的坐在旁边。   估摸过了十多分钟,我心情渐渐平复,还把思路转移,问起案情的事。   毕竟这案子疑点太多,我有很强的好奇心。   囚狐跟我解释,说这件毒王案,其实跟上一起灵媒诅咒案是有联系的,王思宇跟白灵媒别玉敏是朋友,所以两起案件,在犯罪手法上很像,都是灵媒、道童的身份,也都善于用药与毒。   而且追溯起来,王思宇的爷爷王晨是一个部队的研究员,这部队在慕斯镇旁边有个秘密基地,专门从事反病毒研究的,后来因特殊原因被遗弃了,可王晨和两个同事秘密的把进入基地的路径与开启大门的钥匙都画在一张图纸上,还分成三份,被他们一同保存着,这样一直传到了孙子辈,可王思宇最后产生邪念,找到另外两家,抢来图纸拼凑好,私下去基地里把遗存的病毒带了出来,用它来作恶犯罪,也成为这次毒案的罪魁祸首。   我一直默默听着,等囚狐讲完,我心里觉得跟听故事一样,感觉这老王家也不简单,而且顺带着,有些疑点就自然而然解释清了。   那个潘多拉魔盒里面的字典,还有更夫王同家的毛主席语录,里面一定装着三分之一的图纸。这也导致了那女子一家的惨案,王同也因此差点丧命。   但我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我还一下想到绥远村了,那村里不就有红蠼螋么?红蠼螋也带毒。陆宇峰当时从绥远村带走了一份资料,刘卉也说过警察内斗的事。   结合这些,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囚狐把事儿说小了,其实三个案子全部都有联系,有一伙警察借着职务之便,做了非法的买卖,还把这慕斯镇秘密基地的病毒偷了出去,绥远村就是一个后期的研究据点。   至于白灵媒那里,被鸳鸯盗偷走的,也一定是一份名单。有另外一伙警察正在跟这伙恶警察作斗争,这名单就是重要证据或线索,白灵媒知道自己捅了篓子,在不甘心下又引我们来了慕斯镇,让毒王出手把我们杀掉。   我是越想越害怕,觉得这个局越来越深了,而且也能猜出来,李峰也好,囚狐、陆宇峰他们也罢,全属于好警察这一伙的。   如果我能选择的话,绝不会笨到趟浑水,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陷进去了。   我特想问问囚狐,我这猜测是不是真的,其实打心里我也明白,这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这话不敢问出口,囚狐也不会回答我的。   我又跟她随便聊点别的,后来实在没精神头了,就又不得不沉睡起来。   我发现自己身体是真不行了,睡了一晚上后,状态变得更差,嗓子有种冒烟的感觉,皮肤也变得特别干燥。   而且别看我们仨都中了同一种病毒,但状态不一样,我是能睁开眼睛说话了,陆宇峰却一直昏迷着,潘子时不时出现生命危险。   这样在第二天下午,又有一个人来探病,是于擎航。   他能来,我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没想到他还把傻爷们给带来了。   看我一脸不解,他带着傻爷们坐好之后,跟我说,那晚我们晕倒后,给傻爷们急的够呛,最后他跑到神笔法师家,找到于擎航他们,这才把我们仨及时救了。   傻爷们正闷头吃棒棒糖呢,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于擎航说的啥,反正看我瞅他,他对我友善的笑了笑。   我对傻爷们的态度,一直把他当成外人,就算之前哄他,也是为了任务,真没想到这个外人,还能救我们一命。   我是发自内心的对他说了句谢谢。   傻爷们听我这话,笑的更呆了,还借机凑过来,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问我吃不吃。   我心说我现在别说吃糖了,就算喝水都噎得慌。我摇摇头。   可他不依,还把糖包了,硬往我嘴里塞。   于擎航当然护着我,他把傻爷们拽开,哄着说,“乖啊,你看杜睿身体不好,不能吃糖。”   傻爷们看着于擎航一咧嘴,还用起鄙视的表情说,“警察叔叔也骗人,他身体哪不好了,不就被诡诡家的臭气熏了么?这有什么,来,你咬我一口,喝点血,诡诡说我体内有神血,你喝一口就好了。”   他说完还把胳膊递过来。   我看他那脏兮兮的胳膊都愣了,以为傻爷们的疯劲儿又犯了。   于擎航坐不住了,要把傻爷们带出去。但傻爷们以为我们不信他,还急哭了,对着自己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下就见血了,他又把胳膊递过来,催促的说,“快喝呀,诡诡以前就给我抽过血,他不会骗我的。”   我被他这么一折腾,突然有点想法,心说对啊,王思宇这个毒王,拿杀人不眨眼来形容都不过分,怎么就不把这傻爷们杀了呢?难不成傻爷们真是个宝贝?他的血能杀死我们体内的变异病毒。   这要是真的,无疑是重大发现,我赶紧对于擎航使眼色,那意思快点带傻爷们去化验。   于擎航也回过味儿来,这哥们很积极,急忙摁住我床边的警报器,还立马不由分说的抱着傻爷们离开。   我没法跟过去,不知道傻爷们被带到哪了,但很乐观的是,傻爷们的血里果真有抗毒血清,在当晚,我们仨就被注射了,而且见效奇快。没过两天,陆宇峰和潘子先后醒了过来,尤其潘子,醒来第一句话还喊饿。   在这医院里,我们仨享受的待遇很好,又休养一周,身体就恢复了八九成,最后陆宇峰早起时,还离开病房,去附近跑步。   这个毒王案还有几个小疑点,我记得我和潘子在第一次见到诡诡时,还听到一个女童音。那一晚我们在家睡觉,我耳边还有人说电话号码。这么诡异的经历到现在也没说法,但我都不在乎了,心说既然案子结了,凶手伏法了,这就够了。   我还跟陆宇峰念叨,我们是不是要回乌州了。陆宇峰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跟我说,囚狐还有一个任务,不过这任务很难,我和潘子就不需要参与了,他会跟着去执行,让我俩再等他几天。   我琢磨着,这任务十有八九跟遗弃的军事基地有关,王思宇死后,他带的图纸一定被找到了,囚狐他们想看看,这基地里到底还有什么。   我和潘子身手不行,去这种凶险地方很可能会丢命,我也有自知之明,就自行退出,没参与进去。   我和潘子索性在家中等起来,陆宇峰也没再露面,连晚上也不回来住,这样过了一周,在一天夜里,我突然接到电话。   我看是阿峰的号码,本以为他们凯旋归来,没想到是出岔子了。   第十九章 削木偶的店主   电话接通后,我听对面很乱很吵,尤其传来的噪音让我心里也有些烦躁。   我心说这怎么了?陆宇峰他们去的不是遗弃基地么?瞧架势咋跟上了战场一样呢?   我本来都准备睡了,这下倦意全没了,急忙爬起来问什么情况。   陆宇峰倒显得挺冷静,回答说,“速来医院抢救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多说啥了,撂下电话叫着潘子赶紧出门。   慕斯镇地方小,只有一家公立医院,我们倒不怕找错了,开着黑轿车奔着去了。等来到抢救室门前时,我发现只有陆宇峰一个人在等待区坐着。   他浑身还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脸和胳膊上还出现很多划痕。   这场景让我有些不解,品的出来,刚才电话里那么乱,一定是医护人员正推着伤者进抢救室,但阿峰为什么不找于擎航呢?毕竟于擎航是地头蛇,有熟人好办事,而且他本身也受伤了,让于擎航过来,他也能找个地方歇一歇。   看我和潘子来了,陆宇峰苦笑一下,摆手让我们坐在他旁边。   也没用我问,他就解释起来。   这次囚狐带头,一共四个人做任务,可没想到那个遗弃的军事基地在一个山谷中,里面爬满了毒蛇与毒虫,他们不小心被这些毒物集体攻击,最后囚狐为了救阿峰被一个绿头蛇咬了一口,整个人昏迷了。   陆宇峰带着囚狐逃回来,囚狐正在抢救中,而他也找了于擎航,让警方处理遗弃基地的后续事宜。   虽然整个事只被寥寥几句就交待完,但我能想象出来,当时场景有多危险,他们四个人,也只有陆宇峰和囚狐活了下来。   另外我也想到个事,之前囚狐不让警方插手,他们四个偷偷闯基地,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说道,他们是去拿什么东西了。等得到这东西了,才让警方“擦屁股”。   我猜这东西还在陆宇峰身上,但我又不能翻他兜,只好硬生生压下好奇。   我也懒的继续琢磨遗弃基地的事,看阿峰这状态,我又关心的问他,“这医院里还有空病床,我和潘子守在这里就行了,你找个地方睡会吧?”   陆宇峰摇摇头,拒绝我的好意,不过他又拍拍肚子说,“我饿了,小白,帮我买点吃的吧。”   阿峰性子很爷们的,他能说饿了,只能说真实情况更加严重,或许他一天或者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急忙应下来,让潘子好好陪陆宇峰,我自行下楼。   这医院有个特点,一楼内部就有超市,我估计这开超市的店主有关系,才能霸占这么好的地势,而且像这种超市的东西一般都贵。   但大半夜的,我也不想去医院外面走了,心说贵就贵点吧,就钻了进去。   超市不大,只有两排货架,门前有个桌子,店主正坐这儿看门呢,还闷头削着一个木偶。看我进来,头也没抬。   削木偶这种爱好很少有人有,我印象中,只有对刀熟悉的人才这样,比如武把子,木匠,或者是卖水果的,因为有些卖水果的爱削果皮,对刻刀也熟悉。   我也不知道这店主以前干过啥,但他不看我,我就自行走进去挑吃的。   我合计陆宇峰肯定渴了,就买了一碗泡面,这玩意秃噜秃噜吃起来,再喝几口汤,挺过瘾的,当然顺带也买了两个香肠做配料。   等结账时,店主放下木偶,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一共十块钱。   我这才算看到他的正脸,不过一打照面,我愣住了。   这店主长得没什么怪异,四方脸,五官也都端正,只是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很浓的忧郁感。   我真想不明白,他一个开超市的店主,怎么会如此忧郁呢,甚至再往深了说,我看着这个面孔,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敢肯定,跟他以前没见过面,为何这么“熟悉”,让我有些诧异。   他看我倒没什么变化,收了钱还指着泡面说,“医院只有一个开水间,想打热水还得排队,我这正好有一暖壶开水,用不用直接把面给你泡了呢?”   我一琢磨也行,不然自己还得排队。   看我点头说好,他还热心的帮我撕调料包。我也没插手,就在一旁默默看着,顺带着也瞧了瞧那个木偶。   刚才我没留意,这么一细看,木偶被刻得还挺似模似样的,尤其鼻子眼睛和嘴那里,都有种栩栩如生的感觉。   我也不是拍马屁,由衷的攒了一句。   店主先把面泡好,又笑着跟我说,“这木偶还没刻好,不然穿上衣服,显得更逼真。”   随后他把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专门给木偶准备好的行头。   这不仅有花布做的衣服,还带着一个头套,这头套看材料该是皮革做的,套在木偶脑袋上,就好像让它有了脸皮一样,只是这脸皮的五官都空着,冷不丁一看,这么“逼真”反倒有点瘆的慌。   店主倒是很欣赏木偶的外表,还特意举着木偶问我,“你看,是不是更漂亮了?”   我说不好心里怎么想的,多少有点反感了。我也不想跟他多说啥了,客气打个招呼,端着大碗面走了。   回去后,我挨着陆宇峰坐下,还催促他趁热吃。但陆宇峰有个怪习惯,喜欢吃泡老一点的面。   我是真不能理解,面泡老了有什么好的?但这么一来,陆宇峰又端着面等起来。   我趁空发现潘子没了,就问阿峰,“小兽哪去了?”   陆宇峰笑了,说潘子熬不住寂寞,四处闲转悠去了。   我心里无语,心说潘子可咋整,就算无聊,但现在这场合,他也该撑住,装出沉闷的样子吧,怎么还有闲心溜达呢?   我让阿峰坐一会,我去把潘子找回来。   我四处转了好一大圈,发现潘子正手插兜,站在一个宣传栏前看着。   这宣传栏算是一个医院的小广告,最上面用红字写着无红包医院,底下是一排排带着照片的人员名单。   我走过去就要拽潘子离开,潘子说马上看完了,让我再等一分钟。   我顺着他目光一瞧,他都看到最后一排了,我一合计那就再等他一分钟,而且我也对着宣传栏瞧了瞧。   我发现这医院真有趣,无红包就无红包呗,怎么这宣传栏里,还把保洁员和超市店主的信息都挂上去了呢,难不成打扫卫生的阿嫂也有收红包的机会?   而且刚跟超市店主接触过,我就想看看这店主的资料。   可等我仔细一看,这宣传栏上的照片跟店主长得不一样,尤其照片里的眼神,很阳光很灿烂,丁点忧郁的意思都没有。   虽说有时候照片会跟本人失真,但我敢肯定,这绝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刚做完毒王案,我心思敏感,一下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超市店主有问题,是毒王余党?他别趁机害我们什么的。   而且往深一合计,我是越想越像,那店主削木偶,说明玩刀厉害。   我把自己吓住了,也顾不上潘子了,说了句不好后,紧忙往陆宇峰那儿奔。   也算赶得巧,在我回去时,陆宇峰正把泡面盖打开,准备喝汤呢。   我吼了一声等等,着急之下还一把将泡面推到地上去。   面汤往地上一洒,显得有些恶心,陆宇峰不解的看着我,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藏着,把猜测说给陆宇峰听,而且还建议阿峰,跟我一起下去看看,他品人准,那店主有没有问题,他一下就能瞧出来。   这时潘子赶回来了,看我俩一脸严肃样,他也问咋了。   我俩没跟潘子细说啥,就让他坐在这里等着,要是抢救室传出啥信来,给我们打电话,我和阿峰这就下楼。   可等我们来到超市门前时,发现门开着,灯亮着,却被一个铁栅栏锁上了。   这情景一看就是店主临时离开了,我琢磨着他上厕所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跟阿峰也不嫌折腾,又去一楼厕所看了看。   这厕所里一共有四个蹲位,前三个都空着,靠窗户那个,门被半锁着。   之所以用半锁这个字眼,因为这里的蹲位把手是能上下拧的,绿色代表无人,红色代表有人,可靠窗蹲位的把手上,是一半绿一半红。   陆宇峰打手势,我俩一起走到这蹲位前,我还当先敲了敲门,问里面有人没?   没人回答我。其实我敲完门也有些头疼,心说蹲坑这位儿真要被我敲出来问咋回事,我怎么解释?   陆宇峰倒不管这些,他还把旁边蹲位打开了,踩着马桶站起来,隔着挡板往里瞧了瞧。   我留意阿峰表情,发现他突然皱了皱眉。   我不懂这什么意思。陆宇峰也没多解释,还纵身一跳,进到这个锁着蹲位的里面,把门打开。   我看着门把手,发现它很旧了,或许被人用力一推,都能让门把手儿震得自行锁上,而且这里也真没有人。   我心说难道这蹲位真是被人无意锁上的?纯属巧合?但我又往里细看,发现在纸篓里,有一个被遗弃的木偶。   这木偶就该是刚才我看到那个,它还被穿上衣服,带了头套,尤其脸颊上还被人特意点了个黑点。   我冷不丁又纠结起来,或许这里面还真有点说道呢。   【第四卷 人皮木偶】   第一章 双案齐发   之前我跟陆宇峰也说过这个木偶,不过他是头次见到。   陆宇峰也不嫌脏,从纸篓里把这个木偶捡出来,托在手里来回把玩儿,我留意到,他看木偶的表情不太对,甚至脸都沉了下来,稍微带股惧意,念叨一句,“是他?”   我心说他指的是谁啊?难道阿峰认识这个店主?   我追问一句,可陆宇峰看着我,摇摇头什么都不说了。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潘子打来的,跟我说抢救室有大动静了,好像抢救完毕了。   囚狐的安危可是首要大事,我和陆宇峰也不纠结这木偶了,全都往楼上赶。   等到抢救室门前时,囚狐刚被推出来,有个医生告诉我们仨,囚狐很幸运,来的及时,虽然现在昏迷了,但好好养上一个月,就能痊愈。   陆宇峰跟那医生说,先让囚狐住一晚,明天一早,会带着她转院。   我估计陆宇峰是想把囚狐弄到秋水打印社去,那里虽然不是医院,但安全系数更高。   医生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底子,他也没拦没劝,还点头说好。   陆宇峰又给我和潘子派了任务,让我俩今晚好好守在囚狐身边,不让陌生人靠近,而他自己要去找于擎航,有个事要急着办。   于擎航现在正忙遗弃基地的事呢,陆宇峰却还要找他,我猜一定跟那木偶有关。   我并没多问,说了声好,就跟他分道扬镳了。   我和潘子跟囚狐男女有别,但这时候谁还在乎这个了,我们仨都挤在一个专门的病房里。   我俩要来两个折叠床,一左一右的睡在囚狐旁边。   我和潘子还定好了,不能都睡着,要轮流守夜。   我分到后半夜,而且正当“值班”我无聊玩手机时,有个人打开房门走进来。   我看他穿着一身风衣,虽然进来了,还贼眉鼠眼的望了望门外,怕有人跟踪他。   我对这个陌生男子很敏感,一把将枕边的甩棍抓起来,问他是谁?   男子对我打手势,让我别紧张,又解释说,“我是鬼手派来替班的,他让你俩尽快联系他。”   鬼手是陆宇峰的代号,这男子一下就说出来了,很明显是我们自己人,但我还是在提防着他的同时,给陆宇峰去了电话。   陆宇峰证实了这男子的身份,还说让我俩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在医院门口等他。   这是有紧急事了,我急忙叫醒潘子。我俩也没啥行李,更懒着收拾折叠床,一股脑的跟男子做个简单交待,就一同下楼了。   我们站在医院门口没多久,陆宇峰就开着黑轿车赶来了,等我俩上车后,他没急着起车,反倒很严肃的问我们,“现在有两件事,一好一坏,先听哪个?”   我和潘子一起回答了,不过我说的是坏事,潘子说好事。   我白了潘子一眼,心说这缺德兽,以前吃鸡蛋就先可鸡蛋黄吃,干啥都先挑好的来,难道不知道先苦后甜的道理?   我又加了一句,强调先说坏事吧。   陆宇峰掏出手机,找到一个照片给我们看。   我没料到这照片能这么血腥,毫不经意的看一眼,随后头皮都发麻。   照片里有个尸体,嘴巴大张着,一股股干枯的血迹分布在嘴边,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右半张脸的脸皮全没了,眼珠子和血肉全都毫无遮挡的暴漏出来。   潘子看完的反应跟我差不多。而且在细看之下,我还发现这尸体我见过。   当时看医院宣传栏时,里面就有他,就是那个原超市店主。   我前后这么一联系,心里有数了,问陆宇峰,“那个削木偶的真有问题?他要害咱们,还把店主给杀了?”   陆宇峰点点头,又补充道,“这个店主死在家里了,嘴里被人用56式三棱刺捅了一下,直接戳穿颈椎,一招毙命,另外他被剥下来的脸皮也找到了,就是木偶的头套。”   我听到这,脑袋都有点嗡嗡了。三棱刺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说白了,这是安在枪上的军刀,更是一种杀人的利器,只是这刀受管制,一般的武把子根本不会使用。   我怀疑那个削木偶的杀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用军刺呢?而且他还能把死者脸皮割下来,做成一个木偶头套。   我们仨谁也没说话的沉默一会儿,我又硬着头皮问,“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付这个杀手,找线索什么的?”   陆宇峰出奇的把我否了,说这个事交给于擎航他们就行了,我们要立刻接手另一件事,也就是他说的那个好事。   接着他又详细解说。有一个黑老大,是警方要捉的重要嫌犯,从事非法买卖,这次要跟三个南方人交易,而警方就在一个小时前,把这三个南方人抓住了。我们仨要做的,就是冒名顶替,趁着这次交易,把黑老大来个人赃并获。   这种任务乍听起来没难度,也算是线人的一个“基本功”了,但话说回来,能让陆宇峰出马的交易,想必没那么简单。   我也不整虚的,又问他,“阿峰,那黑老大是不是不好对付,身边有厉害的保镖吧?”   陆宇峰稍微犹豫一下,回答说,“交易是在明晚凌晨两点,他们可能带着枪,而且黑老大的保镖里有一个身手不错的,但这都没关系,你和潘子给我打下手就行,我会偷袭致胜的。”   陆宇峰的铁扳指是挺厉害,问题是他就一双手,不可能快到一时间把黑老大他们全部降服,我还是觉得风险不小。不过也明白,这次任务是逃不掉的,与其害怕敌人强大,不如给自己多打打气。   我把退路的念头断了,还代表潘子表示,到时会尽力配合阿峰。   陆宇峰也不再多说啥,一脚油门下去,带着我们赶路。   我们要离开慕斯镇,去另外一个叫佳木的地方,那里离慕斯镇不算近,开车去大约要三个半小时。   这一晚上我们都在路上度过的,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佳木的郊区,同样的,陆宇峰把黑轿车开到一个伪装成草垛子的车库里,随后我们仨进了一个农家院的瓦房中。   这瓦房看着普普通通的,里面坐着一个老头,估摸得有六七十岁了,他知道我们赶了一夜,让我们先睡觉,等醒了再谈事。   我们也不客气,尤其晚上要捉黑老大,睡眠一定要有保障,我们仨全爬到炕上,挤一块睡到了下午。   我发现我是看走眼了,这瓦房是普通,但它底下有个地窖,我们钻到地窖去,这里摆着一堆古怪的家伙事,又是梳妆台又是桌椅、药箱之类的。   老头让我们轮流坐在椅子上,他给我们乔装。   陆宇峰被粘了胡子,脸颊上还贴了一个刀疤,而我直接被染了一头红发,还被修了眉。   我俩还好说,潘子被折腾够呛,就说眼睛,被老头黏上几根皮线一抻,硬是让他一双大眼睛变成了紧巴巴的绿豆眼。   潘子冷不丁用这眼睛看人都不自在,而且我看他那囧样,是强行忍着才没笑出来。   接下来我们又换上避弹衣,穿上摩托车服,带着头盔,一人一辆摩托车,在陆宇峰的带领下,奔着一个山边去的。   这山挨着漠河,大晚上显得阴森森的,不过这也成为不法分子交易的理想场所。   我还注意到,陆宇峰的摩托上插着一个小国旗,这是我和潘子没有的,估摸这该是一个交易暗号。   我们掐着时间赶到指定地方,这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吉普,有个很壮的爷们正蹲在吉普前吸烟。   看我们来,他摆手让我们停车。   我和潘子都盯着陆宇峰,看他停车走下去,我俩也急忙随着。   陆宇峰拿着小国旗,对这壮爷们打起旗语来。这壮爷们也从后腰摸出一个小国旗。   我看过军队里打旗语,但很明显,他俩打得规矩不一样。我当然看不懂啥意思,等忙活一通后,壮爷们却确定了我们的身份。   他还急忙走到吉普车旁边,请出了一直坐在车里的黑老大。   我对这黑老大的感觉,他就是一个成了精的狗熊,身板太大了,估摸得有二百来斤,但不显得臃肿,反倒有种健硕的感觉。   我知道,这黑老大练过,另外他带着两个保镖,看身手也都是练家子。   黑老大不打算闲扯,直接问,“货呢?”   陆宇峰拍了拍兜。我知道他兜里就装了一小袋面粉,黑老大却不知道,他还信了,指着路边林子,那意思去里面验货。   黑老大是带着两个保镖进去的,按说我们也该去两个人,但陆宇峰对我和潘子使个眼色,让我俩留下来。   我懂他的意思,他一会要对付三个人,让我和潘子合伙把这个壮汉搞定。   其实这种分配,让我和潘子没啥压力了,我俩还斗不过一个人?那可逗笑了,但陆宇峰压力可就大了,一下面对三个高手。   我是真想陪着阿峰一起去,阿峰却不给我商量的余地,大步跟着黑老大他们走进去。   我一看这架势,自己也别争啥了,一会好好跟潘子联合,尽快把这壮爷们解决掉就得了。   第二章 割面屠夫   为了一会能快速擒敌,我不得不跟这壮爷们套近乎,想法子接近到他身边。   我掏出一包烟,自行点了一根,又递给他,嘴上说,“哥们来来,吸一根。”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看在这情面上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不过他警惕性挺高,摸出自己的烟来,跟我说他吸这个就行。   这期间我和潘子就顺利的一左一右凑到去,可我们不能光吸烟不说话,这样显得太尴尬。   我是纯属没事找事,硬憋个话题闲聊起来。   我问佳木这个地方有啥好玩的?尤其哪里推油比较棒?   这也是我的经验,跟这种道上的在一起,谈论女人是让彼此熟悉最快的捷径。而且果真不出我所料,一提推油,壮爷们嘿嘿淫笑,不显得那么生疏了,拿出一副口若悬河的架势说起来,哪里哪里的小姐比较好。   我就是拖时间,也没太在乎他说的地点,但潘子这个小兽不行,听得竟然这么认真,还连连附和。   在我们一支烟快抽完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我知道陆宇峰动手了,但整个心也纠结一下,我们没带枪,这声枪响肯定是黑老大他们打出来的,我担心阿峰受伤。   不过再担心没用,首要任务是解决这壮爷们。   我反应快,大喊一声动手,就对着身旁的壮爷们狠狠打了一拳出去。   这一拳直奔他脖颈,真要实打实砸到了,保准他一瞬间缺氧,就此休克。   可壮爷们没那么好对付,虽然反应慢我半拍,关键时刻却猛地一缩脖子。我这一拳全打在他下巴上了。   他疼的哼了一声,还被拳劲带的往前走了几步。潘子紧随其后,但他用了另外一个招数,先对壮爷们的左腿肚子踩了一下,让壮爷们一失衡整个人半跪下来。   这样一来,他比我们矮了一截,潘子又用胳膊肘对准他后脑勺狠狠来一下子。   人的胳膊肘是很硬的,用来当武器,威力很大。我本来看的心里一喜,以为我们能得手了。   但潘子胳膊肘打上去后,出来咚的一声,壮爷们一点要晕的意思都没有。   我心说坏了,这爷们是真人不露相,是个练家子,整个脑袋受过特殊训练,有点铁头功的意思。   壮爷们被肘击一弄,一下疼精神了,他嗷一声站起来,转过身双手拎着潘子的衣领,用他脑门对准潘子鼻梁骨狠狠撞了下去。   这看起来多少有点赌气的意思,潘子不是对壮爷们的脑袋感兴趣么?壮爷们就用他的脑袋,让潘子尝尝挨打的滋味。   而且不得不说,这一撞威力太狠了,潘子不仅两个鼻孔喷血,左眼乔装的皮线也被撞开了,乍看下去,他成了一个眼大一个眼小了。   壮爷们又顺手给潘子一巴掌,砰的一声过后,潘子一屁墩坐到了地上。   我本以为潘子能抗一会呢,这期间我要把腰间甩棍拿出来,再这么一支援,壮汉就被搞定了,谁曾想潘子这么快就被收拾掉了。   我手马上摸到甩棍了,却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看着壮爷们扭头看我,我一时间又想到一个招儿。   他脑袋是硬,不可能身上也硬吧?就凭他这岁数,不可能练成钢筋铁骨。   我闷哼一声,一弓身子,用肩膀狠狠对着他小肚子撞去,还一下把他扛起来,往前推。   我们离黑老大的轿车很近,我推了几下就把壮爷们顶到车前盖上了,我还就势伸出双手,死死压住他两个胳膊。   现在我的位置能借上力,短时间内能困住壮爷们,我还对潘子连连喊话,让他快点上。   我的意思是让潘子对准壮爷们的软肋或者腋下使劲打。但潘子想的又跟我不一样。   他坐地上后,正好身旁有个大石块,他就把这石块当武器了,握着冲上来,用石块上有棱角的地方,对着壮爷们脑门砸起来,还顺带爹长妈短的骂着。   壮爷们脑袋再硬,也比不上石头,几下子过去,他脑门被打出好几个大口子,脸跟血葫芦似的,也渐渐晕过去。   潘子是长叹一口气,跟我说搞定了。   可我看着这一脸血的嫌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说这要被一会赶来的警察看到,我俩合力只对付一个人,却打得这么费劲,他们私下不得怎么埋汰我们呢。   我又从兜里摸出两条小绳子,这也是我们来之前带的,这种绳子有个特性,有胶皮的弹性,但里面夹着一小股铁丝,用它绑人,只要勒紧了,别人怎么挣扎,只会让绳子越陷越深。   我和潘子一起动手,把壮爷们双手双脚都捆了。我俩把他单独丢这儿,又一同往林子赶。   潘子鼻子一直出血,他一边跑一边用手使劲捏着,试图止血。我整个心思都没放在潘子身上,只记挂陆宇峰。   我俩也不知道阿峰跟黑老大具体藏哪了,更不敢喊话问,就凭着印象,对准刚才枪响的方向,大致往前瞎闯。   但我们运气好,没多久就找到他们了,我发现陆宇峰没受伤,地上躺着握着枪的黑老大和一个保镖,都晕过去了,陆宇峰正绑他俩呢。   我本来心里一喜,以为任务结束了,但又突然反应过来,少了一个人。   黑老大是带着两个保镖进来的,换句话说,有一个逃走了。   陆宇峰看我和潘子过来后,拿出一副赞扬的表情点点头,又把绳子抛给潘子说,“你绑人,然后报警。小白你跟我追人去。”   我和潘子一起点头,还即刻行动起来。   这时候我把甩棍拿出来了,随在阿峰后面。陆宇峰懂一些痕迹辨认的技术,他一边跑一边低头辨认地上的足迹。   我被他这举动一弄,又联想起猎犬了。   那逃走的保镖很聪明,专挑荒凉的灌木丛走,我俩一前一后足足追了半刻钟,也没见到保镖的影子。   就当我合计这次追击希望渺茫时,陆宇峰突然停了,警惕的四下看着说,“足迹在这里没了。”   我也四处瞅瞅,虽然我不懂痕迹理论,但也能看出来,这一片的灌木丛有点乱,好像有人在这打斗过。   我心里奇怪,那保镖逃归逃,怎么还半道打起来了呢?这里也没人,他自己左右互搏么?   陆宇峰让我跟他一起,四下转一转,更要小心一些,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我是没敢离阿峰太远,以他为圆心,绕着圈搜索一下。当我走到一棵矮脖子树下时,突然的,脖子上凉了一下,好像被雨滴打中一样。   我挺纳闷,心说今晚满天星斗,怎么能下雨呢?顺带着我摸了下,可等我看着手心上一片红时,脑袋嗡了一声。   我紧忙退后两步,盯着那棵矮脖子树瞧着。   这矮脖子树枝叶太茂盛了,根本看不到里面什么样。我有个想法,那保镖会不会躲在树上。   我整个心绷得紧紧的,把甩棍举起来,对着枝叶拨了拨。   我都做好准备了,一旦有人从矮脖子树上蹦下来,我扭头就逃,先避过他的攻击再说。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拨之下,从枝叶里露出一个血脑袋来。   其实把它形容为血脑袋都是轻的,脑袋上的头发都被血染得通红,刚才我脖子上的血滴,就是从这些头发里滴下来的。   我被这场景吓住了,而且顺着侧面一看,这脑袋的右半张脸皮都没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赶紧扯开嗓子喊阿峰。   陆宇峰离我不远,即刻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这血脑袋后,很肯定的说,“是那保镖,他怎么死在这了?”   我现在对保镖死不死根本不关心了,就这杀人方法让我一下想到削木偶的杀手了,没想到他本事这么大,一直跟着我们,还跟个不散的冤魂一样。但有个疑点,他为何会杀这个逃跑的保镖呢?   我根本没时间细想,陆宇峰让我等着,他又爬到树上去了,想把这尸体弄下来。   这尸体是被一股绳子绑着双脚,倒挂起来的,陆宇峰要是一松绑,尸体肯定就自行落下来了,为了让尸体不被摔坏,他还给我下了一个缺德任务,让我扶着尸体,把它慢慢托到地上去。   我看着那血脸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更别说能淡定的托尸体了。我本想拒绝阿峰,但阿峰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立刻给尸体松绑往下放。   我算倒霉了,最后只好把眼睛往旁边看,心里不住默念,这不是一个尸体,而是一个假人。   在这种善意谎言的欺骗下,我用肩膀托着尸体,完成了这个任务。   只是这么一来,我的上衣又毁了,整个血糊糊的。   陆宇峰跳下树后,凑到尸体旁边细细打量起来,还捏开它嘴巴说,“又是三棱刺。”   我心说咱们就别在这验尸了,交给警局法医就行了,而且我又问他,“那削木偶的杀手肯定还在附近,我们是不是请求加大警力,把这附近地毯式搜一下呢?”   陆宇峰竟摇摇头,跟我说,“那杀手很厉害,搜是搜不出来的,等他主动找咱们吧,当务之急,咱俩赶紧跟潘子汇合。”   我能听出来,陆宇峰很了解这个杀手的底子,另外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担心潘子了,心说那缺德兽身手不行,杀手别趁我们分散时对潘子下手,那样潘子可就危险了。   第三章 死人留言   我和陆宇峰不敢耽误,立刻往回走,不过不得不带着保镖的尸体。   本来林子里的路就不好走,再扛着死人很费劲,陆宇峰什么都没说,独自把这扛尸的活儿接下来,我本想跟他搭把手,互相串换着,但看着那尸体的血脸,这话最终没说出口。   我也真担心潘子安慰,所以赶到头前带路,走的也挺快。   陆宇峰明白我啥心思,他闷声不吭的加快脚步,他身体底子好,别看负重,但没被我拉下来。   也是怕啥来啥,在我们赶到潘子那里时,我发现潘子手里握着手机,整个人侧歪的坐在一个树墩下。   我吓坏了,以为他被削木偶的杀手弄死了呢,但凑近一看,他脸皮完好无损,除了昏迷,性命无忧。   我稍微松口气,又赶紧给他掐人中。   折腾几下,他咳咳醒了,看着我俩都回来了,他不好意思的念叨一句,说邪门了,正打电话呢,咋突然脑袋一热,晕了呢?   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真相的好,不然他知道杀手来过,只不定怎么多想呢。   我又问他,“电话打到什么程度了?通知警方没?”   他很肯定的回答,说他是告诉完警方地址后才晕的。   我一合计,那我们也别在这里猫着了,赶紧去路上等警察来吧。   黑老大和另一个保镖都晕着,正巧我和潘子也是两个人,就一人一个的把他俩扛起来,随着阿峰继续走。   潘子有一点好处,不爱乱问,他看到那血脸尸体时,也被恶心到了,但并没多说什么。   我们回到路上,又等了有一刻钟,一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   今晚捉黑老大,也不算太大的案子,陆宇峰出面简单说了一下过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当然了,走前我又大有深意的望了眼血脸尸体。   我们仨骑着摩托,赶回农家院。这农家院没洗澡的条件,但我还是接了一盆温水,把自己身子好好擦一遍,尤其后脖颈处,我用毛巾蹭的很猛,也就是自己看不到,不然我都怀疑,后脖颈肯定被蹭掉一层皮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们没出门,一来没什么事了,二来我们也真该借着空闲时间好好养养身子,前阵的毒王案,可够折腾人的。   但在第三天晚上,陆宇峰接了一个电话,是李峰打来的,他说有要紧事,让我们即刻赶回乌州。   我知道一定又有任务了,不过一听是李峰,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都对这位李警官影着了,他交代的要紧事,那可都不是一般的狠。   上次说让我和潘子去绥远村调查,结果这案子还带生蛋的,一下连带出灵媒案和毒王案了。   可我根本没时间多合计,撂下电话,陆宇峰跟我俩大体说了通话内容后,就带着我俩离开。   佳木这地方离乌州很远,我们开车回去指定不行,只能选择坐一夜的火车。   我们仨赶到火车站属于现买票,虽然及时赶上一趟过路车,但只有硬座。我还合计等上车后补卧铺呢,但真上了车发现车厢没多少人,很多椅子都空着。   我们仨也不提卧铺的事了,各自找一排空椅子躺下来。   这火车咣当咣当让人一时间很难入睡,我躺下后无聊的把手机掏了出来,上微信看了看。   其实我很少玩微信,上面也根本没有几个好友,但却有一个微信群。   这群一共十二人,也就是我们一起减刑那批人的圈子,记得刚出狱时,这群里还稍微热闹一些,可到现在,显得异常冷清。   倒不是说群里人都懒着聊天了,而是有七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他们的微信号也间接等于注销了。   我挨个看着群里人的头像,莫名有一丝伤感,我还特意留言问一句,“谁在?”   我没指着立刻有人回复,寻思等个十天半个月再登陆微信瞧瞧。   可正当我准备下线时,有人回复了,发了个笑脸的表情。   按说我该兴奋才对,但看着这回复的头像,我脑袋嗡了一声,因为这人叫郭昊,已经死了,他的微信有人回复,这说明什么?   我首先有种死人还魂的想法,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心说难道他的微信号被盗了?   我也不跟他在群里扯,直接小窗口找他,而且真不客气,上来就问,“你是谁?”   对方又继续做了一个笑脸,紧接着不等我问,他又主动说,“你等下,我给你看个图片。”   我虽然特想继续质问他,但没法子,只能熬着性子等起来。   他说完老半天没反应,我有点耐不住了,心说这货不会放我鸽子吧?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图片出现了,是个滴血的十字架。   这种照片大半夜看起来,让我有些不舒服,而且我搞不懂他让我看这照片干什么。   我就再问他,“你是盗号的?也是个卖十字架的?”   他没正面回答我,反倒像自述一样,一句话一句话的发了一堆消息。   他说这十字架真是个混蛋,有了它,原本太平的世道变得动荡,很多人因它死去,但他也喜欢这个十字架,正因为有了它,他才有生意,挣一大笔钱。   我被说迷糊了,尤其对方对十字架又恨又爱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想跟他聊,也打算把郭昊的消息屏蔽掉,但他又说一句话,引起我注意。   他让我看看附近的人。   我在坐火车,赶巧这时候信号不太好了,我按他的要求搜附近的人,却怎么也搜不出来,最后直到火车进了一个站,我才勉强把附近的人打开。   这是微信的一个功能,能看到别的微信号离我多远,我发现郭昊的号就在里面,而且显示在百米之内。   我惊讶了,还坐了起来,四下瞧了瞧,心说百米之内,也就两三节车厢呗,难道说上郭昊微信的陌生人也在这火车上?   可要较真找起来,根本行不通,这么瞧了一会,火车又启动了,要离站。我坐着又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再次问他到底是谁?   他回答一句,“想知道么?瞧瞧窗外吧。”   我打着一丝好奇,又凑到靠窗位置。这次到的是一个小站,没多少人下车,我几眼就发现目标了。   有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正抬着头往我这边看,他手里拿一个木偶,还特意举起木偶对我打招呼。   也别说木偶了,就他那忧郁的眼神,几乎像一股电流一样,深深刺到我心里。   这是那削木偶的杀手,而且不用说,刚才用郭昊微信的就是他。   我真没想到我俩会用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尤其火车已离开了,我想叫着阿峰下车也来不及。   我心里憋着一股怪火,气的捶了几下桌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远去。   我捶桌子的举动引起阿峰注意了,他就在我隔壁躺着,这时坐起来,探个头问我怎么了。   我对他没隐瞒,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都说了,而且我还提个建议,要不要现在联系警方,找人在刚才车站堵住削木偶的杀手。   陆宇峰摇摇头,说现在联系警力已经晚了,那杀手也不会那么笨,没那么容易被逮住的。   我也知道陆宇峰说的是实情,我又转移话题,问了那十字架的事。既然削木偶的杀手专门提了十字架,那一定有用意。   陆宇峰皱着眉想了想,但他不说,反倒告诉我,以后我会慢慢懂得。   我看也问不出啥了,只好又躺下。接下来的一夜,再无其他异常。   等第二天早晨,我们仨下了车。陆宇峰跟李峰事先都定好了,我们坐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个小饭店。   这小饭店也卖早餐,但我们不是特意来吃早餐的,反倒走进一个小包房,李峰正在里面坐着,而且他还乔装了,嘴巴上粘了一小撮胡子。   这包房里也摆了一桌早餐,李峰招呼我们仨坐下,先一起吃饭,然后再说事。   潘子挺听话,说了句真饿了后,抓起一根油条大口吃起来,但我和陆宇峰没动筷。我是这么想的,他不先把任务说明白了,我吃这早餐也没胃口。   我看李峰瞧着我,没藏着掖着,把这话直说了。   李峰笑了笑,说了句也好,就又往后一靠,跟我们述说起来。   原来我们在佳木抓的黑老大,也跟乌州这边一个案子有联系,那黑老大有一个物证,警方要得到,但经过这几天的审讯,我们发现物证没在黑老大身上,反倒在他乌州一个朋友这儿,被锁在保险柜里。李峰的意思,让我们仨找机会,把这物证偷出来。   这次任务是我当线人以来,破天荒头一次,因为他说的是偷而不是查。   陆宇峰当先表态,说没问题,还强调说,他会开保险柜,而杜小白对撬锁比较在行,我们仨真的是最佳组合。   可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因为警方要查东西,却要用偷的办法,这说明什么?难道就不能找别的理由公开调查么?   我突然有这么个荒唐的想法,这次任务,绝不是组织公开交代的,弄不好是李峰私人的想法,又或者说是这个局中局又有什么新动态了,需要我们偷出点“说道”来。   第四章 意外午餐   我发现这次跟李峰交谈,压根没我插嘴的地方。   不管李峰说什么,陆宇峰代表我们仨全一口答应,潘子就闷头吃早餐,也不说个话,弄得我看着这场景,心里有些郁闷。   最后李峰又交代了具体计划。他说这次目标人物在乌州市也算有头有脸了,叫林翎柒,是个商人,市内几个大型商场、洗脚城和酒店,都是他开的。而天马大厦是市内一个综合性办公楼,整个十楼和十一楼,也被他租了下来,当综合办公室用,那保险柜就在十一层。   为了保险起见,明晚李峰会找一个政府的朋友,约林翎柒出去吃饭打麻将,我们就趁这期间潜入天马大厦,把那保险柜里的资料偷出来。   当我一听到林翎柒这名字时,心里震了一下,因为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如雷贯耳,他何止是有头有脸,乌州市最大的千盛商场,就是被他买下来的,他的名声就算不比市长,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真没想到,这么个富商,竟然也跟局中局有瓜葛。   李峰说完正事后,又跟我们“愉快”的一起吃了早餐,就先行道别。我们仨没急着走,借用这包房,商量起接下来的行程。   陆宇峰用手机调取天马大厦附近的地图,放大后,指着周边跟我们说,“这大厦处在乌州市繁华地带的边缘,这是好事,不然到半夜,大厦周围还有闲杂人等转悠,不方面我们的行动。”   接着他又搜索天马大厦附近的酒店,继续说,“为了方便行动,咱们就在这附近住下,我去找组织要工具,那晚行动时,潘子负责在外监视,我和小白去里面偷资料。”   听陆宇峰的意思,我和潘子出力就行了,别的必需品,全都他来搞定,这条件还说啥?我和潘子当然点头同意了。   我们又坐了辆出租车往那里赶,但邪门的是,我们连续找了两个酒店,都说客满,根本订不到房间。   天马大厦里,全是外商或本地大商家的聚居地,我估摸酒店这么火爆,也跟这个有关系。   但我们不死心,又换了一家,这次去了,陆宇峰先把身份证拿出来,说要入住登记,我以为服务员又得摇头说爆满呢。出奇的是,她看了陆宇峰身份证后,说有空房,而且入住时,我发现这空房位置特别好,是阳面,视野特别广阔。   我挺纳闷,因为能看出来,这酒店也挺火的,怎么反倒有这么好的房间,不提前租出去呢?   但我也没心思较真这个。陆宇峰跟我俩说,坐了一夜车,让我和潘子先睡一上午解解乏,他趁空去弄装备。   我和潘子身子也真有点倦,等他走了,我俩一人一个床的休息起来。   我俩睡的都挺沉,一觉闷到了中午,直到有人敲门,我才被吵醒。我以为阿峰回来了,急忙跑过去,但顺着猫眼一看,是酒店一个服务员。   我心说服务员找我们干啥?难道打扫房间?我打开门问了句。   隔着猫眼我是没看到全景,这时服务员把手举起来,原来她拎着两大兜子快餐,说是我们订的。   我头回看了眼刚醒的潘子,心说快餐绝不可能是我俩叫的,我们没有梦游的习惯,难道是阿峰?   我又问服务员一共多少钱,服务员说交完钱了,而且她主动把快餐递过来,就转身走了。   我带着一丝纳闷,把快餐拎回来放在桌上。潘子闻到香味了,啧啧几声,说醒了就有饭吃,又急忙凑过来,把餐盒全打开了。   我们只有俩人,这快餐却足足有五盘菜,又是鸡丁又是红烧鱼的,显得特别的丰盛。我趁空给陆宇峰打个电话,想问问他。   但我打了两次,都提示手机关机。这期间潘子都把筷子掰开了,正挑起一块鱼肉要往嘴里送。   我突然有这个想法,难道削木偶的杀手又来了?他给我们预定了酒店,还给我们送来快餐?真要这样的话,这快餐绝不能吃。   我也顾不上解释,急忙一手把潘子的筷子抢过来。   潘子是眼瞅着就吃到鱼了,却被我弄这一下子,他不乐意了,问小白你干啥?   我告诉他,这菜有毛病,不能吃,咱们订别的去。   潘子光听我这么说,肯定不信,他还指着这些菜,说闻着这么香,不可能坏了。   我是不跟他费口水了,强行把这些菜全收起来,堆在垃圾桶旁边。又打电话叫了肯德基。   考虑到潘子胃口大,我叫了两个全家桶。可没等肯德基送来呢,陆宇峰回来了。   一看他一上午没少忙和,带回来两个大旅行包,进屋后看着堆在地上的快餐,他咦了一声,问我们怎么不吃。   他这句话一下让我和潘子都明白了,这快餐真是他订的。   潘子这小兽当时就跟我抱怨起来了,还急忙把快餐拿回桌子上,抢先吃起来。   我心里有点小闷,觉得这事办拧了,也趁空问陆宇峰,“手机怎么关了?”   陆宇峰把旅行包都丢在床上,回答说上午联系太多人了,在他刚订完餐,手机恰巧就没电了。   其实不用我再多说什么,陆宇峰也明白我为啥不让潘子吃这快餐,而且随后他还告诉我一件事。   这快餐是他订的没错,但我们入住的房间真有猫腻,他刚才去前台查了,有人提前用他的名义预定过,这人也不是李峰。   我心里直打鼓,因为要预订酒店,得出事身份证号码,如果真是削木偶杀手做的,他怎么能连陆宇峰的身份证号都知道呢?这本领大的简直不可思议了吧?   我对这事挺在心,也觉得我们住到这儿太危险,但陆宇峰的态度告诉我,他不觉得有什么,还转移话题,招呼我赶紧趁热吃饭。   这一顿午餐,简直是“丰盛”,尤其最后肯德基也送来了,给潘子撑得肚子溜圆。   饭后我们聚在一个床上,陆宇峰把部分设备拿出来给我俩看。   先是一套无线对讲机,我发现这东西真先进,耳朵里塞着一个黄豆粒大的耳机子,衣领上挂着一个微型麦克,只要手在摁住腰间对讲机的一个摁钮,我们就能在一公里内畅所欲言。   这对讲机我们一人一套,明晚就用它来通话。   另外阿峰让我和潘子把甩棍交出来,又给我们弄了新武器,这玩意儿其实也算个甩棍,但整体升级了,把手更是个小型电棍,只是储电量小,只能放三次电。   但我和潘子都喜欢这个新武器,争先把它戴在腰间。   陆宇峰最后又拿出一套撬锁工具来,让我熟悉一下。   我以前撬锁,用的都是卡片和铁丝,但我这种老掉牙的办法,只能对付a级锁,像高级防盗门的b级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在狱中跟哥们学技术时,他也告诉过我,b级锁只能从猫眼下手,就是把猫眼扣下来,把特殊棍子顺着猫眼捅进去,从里面把锁打开。   而眼看这套工具,是一套能够自由组合,还能调整凹槽的万能钥匙,我算开了眼界了。   当然了,我也明白,陆宇峰这个能撬保险柜的主儿,在撬锁方面的造诣肯定不浅,他之所以让我研究这套工具,也并不指着我撬锁,而是让我学学本事。   我看还有另一个旅行包他一直没打开,估摸这里设备更神秘,他不想让潘子知道,只等那晚行动时,他私下跟我分享。   接下来这两天,我们除了研究一下装备,就抽空出去转转。我发现天马大夏安防工作做的非常好,户外和一楼大厅,很多地方都安着摄像头,不过经过陆宇峰的排查,我们发现了一个死角。   等到了约定晚上,我们仨掐着时间,十点整的时候一同下了楼。   潘子自己开着一辆黑轿车先走的,他把这车停在天马大厦的对面,监视着大厦正门的一举一动,如果林翎柒突然回来了,他就会给我们报警。   陆宇峰背着旅行包,跟我一起偷偷转到天马大厦的楼后面,我们来到一个窗户下,这也是我们事先看到的那个死角。   我给他放风,陆宇峰用工具几下就把窗户打开了,我俩先后跳了进去。其实这房间也是一个公司,只是我俩对这间公司根本不感兴趣,我管它是干啥的呢?随着阿峰一刻不停留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俩算是进到天马大厦一楼内部了,大夜里的,整个一楼一片黑暗,我们不敢坐电梯,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又转到楼道,踮着脚,顺着楼梯跑起来。   上十一楼,这对一般人来说,不是个轻巧活,可我和陆宇峰身子都不错,一口气跑上去,连大喘气都没有。   整个十一楼的外面还装了一个大玻璃门,我估计是防弹的,上面有一个电子锁,本来我挺头疼这电子锁的,但陆宇峰竟然知道密码,他播了几个字数,这门咔的一下就开了。   这时我心里合计了,心说这次偷资料也太容易了些吧?一路下来简直太轻松了。   但我是高兴太早了。看我这就要往玻璃门里面走,陆宇峰一下把我拽住了,摇摇头说,“小白,能不能偷到资料,就看一会咱们能不能顺利‘走’过去了。”   第五章 红线区   我被陆宇峰这话弄迷糊了。我稍微探个脑袋,往十一层走廊里瞧了瞧。   这里黑咕隆咚的,也不像安了摄像头的样子,我又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让我小心个什么劲儿。   陆宇峰不多解释,把旅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两个眼镜,还塞给我一个说,戴上后再看看。   这眼镜从外型看,不像近视镜,反倒有种大号潜水镜的感觉。刚戴上时,除了比较闷,也没什么变化,但等我再往走廊里瞧,整个心咯噔一下。   整条走廊布满了红线,这该都是红外线,全水平的排列着,互相间隙很窄,最高处都能到腰的位置。   我俩要是大咧咧走过去,肯定会碰到,进而触发警报。   我记得谍战片电影里出现过类似场景,那些身体柔软的女间谍,往往会像蛇一样用各种常人做不到的姿态,穿过这层“雷”区,可我和阿峰没那么软的身子,想用这种方法,根本办不到。   我还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阿峰,咱们要偷的资料在哪个房间?”   我这么想的,要是这房间离我们近,这事还有商量余地,但陆宇峰很打击我的说,“那房间在最里面。”   也就是说,我们想碰到保险柜,就得把这一走廊的红线全避过去。   我自行在这摇头,又说,“咱们走吧,今晚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我觉得这话说的没毛病,也不是特意打击士气。但陆宇峰笑了,还反问我,资料没偷怎么能走呢?   我跟他处久了,互相间都熟悉了,也不藏着掖着,指着走廊说,“咱们是人也不是老鼠,也没有那爪子刨洞过去吧?”   陆宇峰笑了的厉害了,从旅行包里又拿出两套装备,塞给我一套说,“咱们不遁地,飞天还不行么?”   我看着这套装备,这玩意儿是一对,一端有个大吸盘,另一端有个把手儿,而且在把手儿侧面还有一个摁钮。我摁了几下发现,它控制着吸盘。   摁一下,吸盘往里凹,再摁一下,吸盘又弹回来。   这让我想起壁虎了,我有点明白了,问阿峰,“我们是不是借着吸盘,贴着墙壁爬过去?”   陆宇峰拿出一把小手电,对着走廊里照着,跟我说,“你仔细看看,这走廊墙壁就是一般的刮大白,吸起来费劲,但它的棚顶,全是放火木板砖,这吸起来很省事,咱们吸棚顶过去就行。”   不得不说,陆宇峰的法子比我的好,我赞同的点点头,而且还初步估算一下。   这走廊大约有一百多米,我们这么腾空爬过去,我的身体还能熬得住。这下我也明白了,为啥不叫潘子一起来,他这个缺德兽身子沉,胳膊没那么大耐力。   既然计划定了,我俩也赶紧行动。   我先拖着双手把陆宇峰举起来,让他稳妥的把吸盘弄好,紧接着他又拽我上去。   陆宇峰打头阵,我俩一先一后进了这片红线区。   说实话,这时我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小兴奋,看着脚下密集的红线,觉得有些刺激。而且也就是现在没外人,不然他看到两个“贼”,用这种方式爬过重重障碍,绝对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样过了一支烟时间,我俩爬完了一多半的路程。这么长久的使用臂力,我身子多多少少有些倦了,甚至胳膊也有些酸痛。   这时候我不能下地,因为没落脚地方,为了让自己缓一缓,我只能临时停一会,稍微扭了扭身子,让自己放松一下。   陆宇峰一直留意我的动静,他也停下来陪我,不过这小子比较变态,他活动身子,竟是腾空做几个蜷曲的动作,合着他体力根本没消耗多少呢。   又过了十几秒钟,我觉得行了,跟阿峰说,“咱们走吧。”   可我这话刚说完,陆宇峰就猛地一低头,回答说,“小心!”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这话触动什么机关了,还是真的就是个巧合,那些原本平行的红线,竟缓缓的动起来,全都偏斜,要往上射。   这把我紧张坏了,因为这么一来,我和陆宇峰岂不是干瞪眼被红线碰到么?   我冷不丁脑门都冒汗了,但我俩抱着拖一时是一时的态度,全把脚往上抬。   本来我就腾空了,这么弓着身子一抬脚,就更加吃力了,甚至胳膊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情况并没我想的那么悲观,这些红线只倾斜四十五度后,就静止不动了。   我猜到一个可能,这片红外线有定时装置,不定期的就扫荡一下。我知道,来之前组织一定有人对这里做过调查,不然阿峰不可能知道玻璃门的密码,也不可能带着这些特殊设备,但让我苦恼的是,这做调查的哥们一定是个二百五,没把红线区摸底摸得透彻。   我现在已经把腿抬得不能再高了,甚至都在顶到胸口了,胳膊也抖得厉害。我打心里有种绝望,心说自己掉下去是早晚的事了。   或许是胳膊总这么抖的原因,我左手的吸盘突然漏气了,传来轻微嗤的一声响,而且能感觉的到,我左手有点吃不进劲了。   我看着陆宇峰,勉强挤出一股笑来,那意思在告诉他,哥们,咱们要不就落地赶紧逃吧,趁着保安反应过劲前,逃出天马大厦去。   但陆宇峰没放弃,他耍了一个绝活,伸出双腿,对我腰间夹了过来,还使劲帮我往上提。   他使的力道不小,一瞬间我整个人轻松不少,而且趁空我也急忙把左手吸盘又紧了紧。   其实也怪陆宇峰没跟我交代明白,他趁空又说,“小白,再撑住半分钟。”   我知道这半分钟过去肯定有意外,也照着他的话咬牙挺了挺。   我数了三十个数,刚数完时,这些红外线又开始动了,慢慢地往下落,最后变成水平。   我刚才还骂做调查那哥们是二百五呢,现在一看,合着那哥们没问题,而且形势很明显了,这红外线过一会儿还得升起来,我要不趁机爬完剩下的路,又得遭罪。   在形势逼迫下,我身子里上来一股潜力,也不觉得那么累了,随着阿峰,拿出一副敢死队的气势,嗖嗖又爬起来。   等爬完全程,我俩先后落在走廊最里端,我都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了。   陆宇峰拍着我肩膀,让我歇一会,他又掏出那套撬锁工具,也不用我帮忙,自行在那撬起锁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撬锁这活儿归我,但这一路上,我有种拖后腿的感觉,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今晚偷资料,阿峰自己能搞定,为何带上我呢?难不成他还有别的用意?   陆宇峰是个撬锁专家,他几乎摆弄几下,就把这防盗门打开了,又拿出小手电,对里面照,招呼我一起看。   在仔细观察下我发现,这个办公室面积挺大,估摸有一百平,有老板台,两排长沙发,门口还有几个大书柜,种着摇钱树,显得特别气派。   陆宇峰又带着我往里走,指着那个老板台说,保险柜就在里面。   我俩也不翻别的东西,全奔向老板台,等把老板椅搬开,蹲下来一看,就在桌底下的空挡,放着一个半米高的小保险柜。   本来我还合计呢,这保险柜这么小,我们直接找绳子把它背走得了,但它竟用钢钉固定住了,想动都动不了。   陆宇峰让我在旁边稍微歇息,他撅个屁股,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还拿出一个听诊器来。   我听别人说过,偷保险柜就两种办法,一种是用小电钻打眼,另一种就是用听诊器,拨动密码锁,在播到正确密码的一瞬间,保险柜里会发出很微妙的不一样的声响。   但用听诊器是个很耗时也很耗精力的举动,我也帮不上啥,只好坐在一旁等起来。   我发现陆宇峰有个怪举动,他听“诊”时,屁股爱来回乱动,尤其还这么撅着,让我看的挺好玩的。   这样过了有十分钟吧,陆宇峰钻了出来,看他一脑门汗,一脸的烦躁,我就知道刚才失败了。   我让他缓一缓,接着再来。   我俩都想吸烟解解乏,但现在不适合,只好摸出口香糖来嚼着,我是真没着急,心说这一晚上呢,时间大把的,我们慢慢试,不信偷不到资料。   但这时对讲机响了,我耳朵里传来一声笑,“呵呵!”   我冷不丁听得一愣,心说潘子抽疯是不是,没事笑什么?   陆宇峰还立刻反问,“怎么了?有情况?”   潘子那边沉默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声音,“你们偷的如何了?”   我乍一听觉得不对劲,因为潘子声音有点哑,还有点尖,我也接话问了句,“潘子,你嗓子咋了?”   那边又笑了,而且能听出来一种嘲讽的味道,他又说,“杜小白,陆宇峰,我发现你俩是越来越笨了,竟然找潘子这种逗比当哨兵,他傻兮兮的只看着前门,难道就想不到,林翎柒已经从后院回来了么?”   我脑袋嗡了一声,也想到一个人,那个削木偶的杀手,一定是他!他又来了,把潘子打晕了,用对讲机跟我们“聊天”,另外他也说了一个让我惊讶的事,如果林翎柒真的回来了,那他不是把我俩堵在这间办公室了么?   第六章 密室藏身   同时摊上两件事,让我心里有些堵。我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救潘子,不然他落在削木偶杀手手里,准没好儿。   但问题是,我要救潘子,也得自己先逃出去才行,眼看林翎柒要回来了,我俩要是被他逮住,别说救人了,立刻就得被送到派出所。   我想起线人里一些不好的事来,有些地方的警方很无赖,当线人暴露后,他们为了任务,会把线人出卖掉。虽说我和阿峰算是特殊线人,但我也不想用事实证明,在我俩被抓后,李峰会怎么做。   我还想尽早逃,也想问问陆宇峰有什么好点子没?可话没问出口,屋外走廊就传来轻微的滴滴声。   这声音冷不丁让我想起电动车了,但这大十一楼的,怎么可能有电动车出现呢?   陆宇峰明白,他还念叨一句糟了,说一定有人用遥控把那些红外线关了,马上这人也会走进屋。   阿峰又带头喊了一句快,就紧忙站起来往门口跑。   我以为阿峰是想出去呢,趁着红外线关了,我俩赶紧找别的屋躲藏,但没想到他挡到门前就不动了,还摸出一个小螺丝刀,对着门旁边的灯开关,捅了好几下。   紧接着他又带着旅行包翻身跳到书柜上。这书柜上面放着三个大纸壳箱子,他正好挤在空隙处,把自己藏好。   我都看愣了,因为阿峰藏身速度实在是快。他又对我摆手,说让我赶紧躲起来。   这时候门外都传来脚步声了。我心里暗暗着急,心说自己能躲哪啊?总不能也爬到柜子上吧,柜上的纸壳箱不可能容下两个人,而且我俩都挤在上面,那可够搞笑的。   林翎柒回来一看,呀?屋里进了俩小偷,还躲在柜上面搞基?   我舍弃这个念头,又四下瞧了瞧。我看到这办公室的窗户挺大,窗帘还都是落地的,被堆在墙角。   我赶紧奔着窗帘跑过去,把自己藏在后面。   我觉得这么藏着,外加屋里没灯,林翎柒不该发现到才对。   这样稍微过了一小会儿,门那儿有动静了,有人用钥匙开门,不过这门压根就没锁,所以他捅了捅,又一下把门打开了。   他还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锁门了?”   我俩不可能笨到接话,就默默的听着。他也没太在乎,又随手开灯。   可他扒拉老半天开关,灯也不亮。他来气了,骂着说灯怎么也坏了。   此时我虽然紧张,但也想笑,心说这林翎柒,真是个逗比。   我以为这屋里灯不亮,他也不能待久了,甚至立刻会扭头离开呢,那样我和阿峰就安全了。可林翎柒没这么办。   他竟出乎意料的向窗户这儿走来,而且离近一些后,我还闻到一股酒味,很明显,他刚从酒局回来。   我以为他要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谁能想到这缺德玩意儿竟拉起窗帘,要把窗户盖得严严实实。   我看着眼前窗户嗤嗤的划开,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情况并没太严重,在窗户全被挡上后,我眼前还留了一点窗帘,能将自己一半身子遮住。   我不想这么待着,紧忙一点点贴着墙蹲下来。虽然我整个人在墙角蜷成一团,但也比刚才那么大咧咧站着要好得多。   而且窗户一挡上,这屋子里更黑了,林翎柒也没发现到我。   我一边警惕的观察着林翎柒,一边心里犯迷糊,不知道他拉窗帘干啥,这时候门外又有敲门声了。   林翎柒喊了声好,又急忙抹黑走过去开门。   我觉得门外那人一进来,两人在屋里聊会天,我这么蹲着,准不行。   我盯着那老板台看着,又一横心,跟个小老鼠似的,嗖嗖嗖的踮脚走过去,整个人钻到底下,贴着保险柜藏好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这样还被发现,那啥都别说了,跟阿峰一起动武算了。   而且趁空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测,门外的是个妹子,林翎柒这老总拉窗帘不想干好事,要跟她在办公室偷情。   可等林翎柒一开门,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林总!”   林翎柒也回答一句,“虎子快进来。”   虎子这字眼一下刺激到我了,我觉得能起这个名的,一定是很爷们的人,估计要么是司机要么是保镖。   我更纳闷了,心说难道自己有重大发现?林翎柒喜欢男同的口味?还是个受?   虎子进来后,也扒拉几下开关,发现灯不亮,他又点了一个小手电,这俩人就靠在老板台前聊起来。   我一时间干不了别的,只能用心听着。   林翎柒先问,“那批货怎么样了?”   虎子回答,“大部分没问题,但有几个不老实的。”   我听到这心里不明白,心说什么货,难道是动物?咋还不老实呢?   可林翎柒突然笑了,对虎子说,“有什么不老实的?将来都是骚货,还在乎一血么?这么得,你跟我过来。”   我一听林翎柒说的几个字眼,明白了,他这表外正经的商人,背地里竟然涉黄。本来我对他还有点好印象,现在一下子全跑光了。   这老板台也有个好处,桌子底下有一个孔洞,估计是给电脑留着排线的,我就正好用这个孔洞,对着外面瞧了瞧。   我发现林翎柒把虎子带到书柜前,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两瓶红酒来。   林翎柒举着两瓶酒,对虎子说,“看好了,两瓶都是09年的小拉菲,左手这一瓶,是正常的,但右手这一瓶,瓶底贴个小标签,里面带着药,如果还有货不老实,你就让她陪客人时,用下了药的小拉菲喂给她喝,保准喝完了她能让客人爽到天上去。”   虎子淫笑起来,连连说好。   我看到这是有点鄙视,还无声的呸了他们一口。   但林翎柒没立刻把酒给虎子,反倒约好了,明天一早让虎子过来取。接着他把柜子锁好了,又话里有话的说一句,“虎子,最近你和你那两个手下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干工作有点没精神头呢?”   虎子当然明白林翎柒是不满意了,他倒会拍马屁,连忙承诺。   他俩又随便聊了一阵,就一同离开了,当然了,在他们走了不久,屋外又传来滴滴的声音,红外线再次被启动。   我这么蹲着,脚有点乏,见他们走了,就赶紧爬出来,把窗帘拉开,又来回跳跳,松松筋骨。   陆宇峰倒是挺奇怪的,他也从柜子上下来了,不过显得若有所思。   我心说这哥们不是还想那些受苦受难的妹子呢吧?虽然很明显那些女子是被诓来的,但我俩没那么大能力,管不了这事。   我还跟他说,“咱们先下楼看看潘子吧?”   陆宇峰回过神,对我摆摆手,他让我放心,潘子肯定没事。随后他又盯着书柜打量起来。   陆宇峰能这么说,我心里多少安顿不少,因为他跟那削木偶的杀手有联系,但让我不解的是,他不关心保险柜,怎么看起书柜了?   我问了一句,他也不急着回答,反倒摸出工具,把书柜的锁撬开了,拿出那两瓶红酒,对照的看了看,说,“小白,咱们偷资料,这是小菜,我倒想做个大买卖,把林翎柒所有罪行都揪出来,你觉得如何?”   我赞同他的话,问题是怎么揪?   我发现陆宇峰挺坏,他一边把那小拉菲的标签撕下来,贴到另一瓶上,一边模仿着林翎柒的口吻,跟我说,“虎子啊,你记好了,这没标签的酒一定给客人喝下去,只要他喝了,保准爽翻天。”   我实在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难以想象,这情况真要发生了,会是什么样,那客人吃了春药,“小姐”还不同意,他不得憋得受不了?   而且顺带着,我也懂了,这次虎子保准还办砸了,他和他两个手下,保准被开除,到时李峰找找朋友,拖拖关系,我们仨就能冒名顶替,混到林翎柒身边去了。   那时候别说挖罪行了,我们仨合伙把他绑架了,都是轻而易举的。   这下我俩也不在乎保险柜的事了,尤其阿峰又说了,这保险柜太先进,他撬起来太费事,不如等过几天我们哥三上岗了,再慢慢找机会。   我俩收拾一番,又原路返回,当然这次知道红外线的规律,我爬的没那么惊心动魄。   等出了天马大厦,我俩赶紧找潘子。   我发现潘子挺惨,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那削木偶的杀手也不见了。   陆宇峰赶紧施救,让潘子醒过来,他一睁眼睛就激灵一下,看着我俩说,“他娘的,刚才有人,把我打晕了。”   我没法回答,看着阿峰,那意思让他解释吧。   陆宇峰也真绝,他撒了个谎,说刚才打晕潘子的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而已,紧接着,他又开车带我俩离开。   我们这次不用盯着保险柜,也就不住酒店了,一同回到家,阿峰跟李警官联系,做后续安排。   我们仨在家等了两天,在一天上午,李峰电话打过来了,陆宇峰还特意开了免提,他上来第一句就说,“林翎柒的洗脚城出事了,有三个保安下岗,你们什么时候开工?”   第七章 上岗   说实话,保安下岗的事已经在我们意料之中,不过冷不丁听李峰提起来,我打心里还是高兴了一下。   我也上来兴趣,问李峰那洗脚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其实我是想知道,那喝了药的客人到底有多疯狂?   李峰只是忍不住嘿嘿笑了笑,并没正面回答我,说等我们上岗后不就都知道了?   接下来他又说了正事。通过朋友介绍,我们仨已经算是林翎柒的人了,只是还不能急于上岗,不然林翎柒手下刚空缺,我们三个替补就上了,显得有点假,另外趁着今天,我们还要做一些准备。   李峰想的周全,给我们准备了假证件,甚至也找人给我们乔装一番。   我领完假证件,翻看档案时,看着里面对我们仨的记载,第一感觉是想苦笑。按档案所说,我们仨都刚刑满出狱,犯的罪不是强奸就是赌博,而且为了配合这假资料,我们在乔装时,也都故意被弄得猥亵一些。   我知道,这档案关乎我们的性命,尤其假名字和假经历这一块,一定不能记错,不然林翎柒问起来,我们要说错了,事就炸锅了。   这次就连潘子这个懒蛋,也拿出十足的劲头,反复看着档案,甚至都把内容快背下来了。   等到了第二天凌晨,我们坐着一辆出租车,再次去了天马大厦,只是我们没去十一层,而是在十层一个房间见到了林翎柒。   当然了,“举荐”我们的那个朋友,他没露面,我们仨是自己来的,见到林翎柒时,为了做样子,我们看着他都显得那么陌生。   今天的林翎柒,跟几天前相比,明显一脸愁云,或许还在为洗脚城的事闹心呢,而且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长得矮胖,有一脸络腮胡子,看我们进去后,他就一直警惕的注视着我们。   我猜这个络腮胡是保镖。现在我们也没干啥坏事,当然不用怕他。我也只是跟他对视一眼,就又目光转移了。   林翎柒坐在老板台后面,正翻看一个资料夹,我估计是我们的档案,另外我发现,他桌上摆了两瓶红酒和一听可乐。   这红酒和可乐不用说,里面一定有猫腻,我是真不得不佩服的心说一句,林翎柒这伙人,下药的本领真强,竟能把歪主意打在这些密封的饮料上。   我们仨都没说话,静静等着,这样过了一会儿,林翎柒把资料夹合上了,注视着我们说,“三位既然是朋友介绍来的,那就肯定靠谱,我这现在正好空了三个保安的岗位,不过真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并不适合在我这里工作。”   我听他前半句话,以为这事准成呢,可谁想到他突然话题一转,把我们仨毫无理由的给否了。   陆宇峰当先不干了,他脸色稍微一沉,反问句,“林总,为什么这么说?”   林翎柒拿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接着回答,“我这边的情况,你们或许了解的少,我对保安要求很严,至少身手要过关。”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很明显是逼我们漏点本事,不然光凭朋友举荐,是没有用的。   我心里犯嘀咕,因为首先想到的,是跟那个络腮胡比试身手。我有种直觉,这络腮胡不好对付,我们仨也就陆宇峰有希望,我和潘子弄不好都打不过他。   可络腮胡听完林翎柒的话,根本没比试的意思,林翎柒也把目光在我们仨身上来回扫。就好像再说,他不出人,我们仨要是有兴趣,就互相练练。   这时潘子倔脾气上来了,他没领悟到林翎柒的心思,光盯着那两瓶红酒,大步走过去,一手一个的拎起来,说,“林总,借你东西用用哈。”   还没等林翎柒回话,潘子吆喝一声,先后把这两瓶红酒全砸到自己脑袋上。   砰砰两声,这两瓶小拉菲是彻底报废了。   我看林翎柒的眼珠子都有点鼓起来了,估计是有些心疼。不过潘子都这么做了,他也不好意思说啥。   像一般练过武术的都知道,人脑袋顶上,就有一块骨头最硬,用它来砸酒瓶子,不会出岔子,不然换别的地方,这一酒瓶下去,弄不好能把人砸迷糊了。   潘子这么个表演法,是在很清楚的告诉林翎柒,他懂一些身手。   其实我能感觉出来,潘子根本不识货,他不知道这红酒多“值钱”,不然借他个胆儿,也不敢这么造次。但他这种歪打正着,却给陆宇峰提醒了。   陆宇峰紧随其后,也走过去,把那瓶易拉罐拿起来了,跟林翎柒说,“林总,该我了。”   林翎柒这时要说话,不想让陆宇峰动这瓶可乐,可阿峰就是故意要把这祸害人的东西弄坏,怎么可能被阻止呢?   他也真是手上功夫好,闷哼一声,用右手食指对准易拉罐狠狠戳过去,只一下子,啪的一声,竟把易拉罐戳出个洞来,里面嗤嗤往外喷水。   这么一来,就剩我了,我心里愁上了,因为红酒和易拉罐全被他俩用了,我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单手劈老板台?可自己也没那本事啊。   陆宇峰倒是记挂我,他一句话帮我解围了。   他扭头瞅着我说,“大哥,该你了。”   他身手这么厉害,反倒叫我大哥,一下把我显出来了。我面上也顺着他的话往下演戏,真就故意眯了下眼睛,打量起老板台来。   林翎柒冷不丁不知道咋回事,尤其他已经亏了,要是这桌子再被我拆了,他就亏大发了。   他赶紧摆手对我们仨说,“三位兄弟,够了够了,你们能留下来当保安了。”   随后他又对络腮胡说,“大伟,你带他们下去,换一身衣服,现在就可以上班了。”   我们也赶紧见好就收,嘴上连说谢谢林总,又跟络腮胡走了。   我以为林翎柒缺人手,我们上岗后,他不得立刻把我们带在身边,安排一些活儿?但没有,大伟给我们换了一身行头后,就让我们仨去楼下等着,公司会专门拨一辆吉普,我们的任务就是坐在吉普里,林总出门了,我们跟在后面。   这让我觉得,林翎柒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还信不过我们,要慢慢考察才行。   而且经过这种正面接触,我发现林翎柒有点“宅”,平时不怎么瞎溜达,除了办公和应酬,剩下的就是回家。他在郊外有一个别墅,每晚带着大伟,还有一个叫周旺的保镖,一同住别墅,我们仨开着吉普尾随把他送回去,等第二天早起时,再来接人,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这样过了两天,夜间回到住处后,陆宇峰把我和潘子叫到一起。他当先摇头,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懂他的意思,我们是在做任务,不是真的工作,如果这么熬下去,托上几个月才慢慢取得林翎柒的信任,有些得不偿失。   但话说回来,洗脚城的活儿,林翎柒后来让大伟试着接手了,看这架势,我们也真没机会能分到了。我想过,如果大伟和周旺这两个人也下岗了,林翎柒人手方面的缺口更大一些,这事就好办了。可这两个保镖根本没摊上什么事,林翎柒也很有人脉,要是用强把他俩弄警局关起来,显得有些困难。   我发自内心的无奈,顺带叹了口气。   不过陆宇峰想到一个法子,还跟我和潘子念叨,“发现没?去林翎柒家的那条路很荒凉,夜晚没什么人,我们可以在那里做个埋伏,甚至弄点古古怪怪的事出来,引那俩保镖去林子里查看,到时再让他们来个莫名其妙的消失,这样林翎柒也没法子,我们的机会也就有了。”   我往深合计一下,觉得阿峰这办法,损是有点损,但肯定有效。林翎柒是跟警局都认识,但这又能怎么样?两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他还能请动警方,来个全员地毯式搜索不成?顶多做个失踪人口案来处理,而且往不好听了说,警方也是这计划的参与者,怎么还能卖林翎柒的面子呢?   我和潘子都表示赞同,陆宇峰也这就跟李峰联系。   李峰对这案子更在乎,听完陆宇峰的建议,连夜进行安排。没过两天就给我们来信,说晚上就能动手。   我心里暗喜,面上却中规中矩的当着保安,等夜间送林翎柒回家时,我们仨在车上都提高警惕,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李峰并没跟我们说晚间具体怎么行动,但我没太担心,心说我们仨这么大个活人,连打下手配合都不会做,那也别出来混了。   我们两辆车,一先一后的进了郊区,又估摸往前开了有两里地,这时前面出现个路障。   其实把它成为路障也有点不恰当,就是有一辆大卡车横在路中间了,只是它掐的角度特别刁钻,我们想借空挤过去都不可能。   林翎柒的吉普先停了下来,我们也急忙随着,我望着这辆卡车,心说好戏开场了,但与此同时也有点纳闷,总觉得李峰要安排路障,随便用点别的法子都行,怎么非得用卡车呢,再说把这大家伙开过来,也不嫌费劲么?   第八章 陷阱   林翎柒他们仨先下了车,一同凑到卡车旁,大伟还把车门打开了,不过驾驶位上空空如也,压根就没司机。   周旺气的骂了一句,又使劲踹了踹车轮。要是一般轿车被这么踹,或许会报警,但卡车连个响声都没有。   这期间我们仨也赶了过去,面上我们都拿出一副诧异样儿,不过打心里,我不断冷笑,觉得林翎柒他们已经入局了,接下来就看组织怎么抓这两个保镖了。   我还偷偷四下看了看,心说一会路两旁的林子里,一定会出现古怪。   而且也顺着我想的来了,突然间,在我们左手边一片灌木丛,出现咕噜咕噜声音,就好像有人被水溺了一样。   这大半夜的,冷不丁出现这动静,要是没心理防备,还真有点吓人。尤其随之而来的,灌木丛还抖了抖,并渐渐远去,就好像有个东西逃跑了一样。   我们仨依旧装样子,不过我也偷偷瞧了林翎柒他们的反应。   他们仨脸色都不太对劲,林翎柒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我突然想起个事,心说糟了,组织把这场面弄得太玄乎乎了,真要把这三个人吓跑了可咋办?   我就赶紧打气,说了一句,“林总,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到底咋回事?”   林总稍微有些发愣的看着我,没说话,但大伟开口了,指着我们仨说,“你们,去看看!”   这都有点命令的口吻了,我真想反驳他,为什么只让我们仨去看看,但话说回来,这时候跟他掰扯这事,根本就整不明白。   我还是我们仨中的名义老大,我一合计,反正这诡异场面都是假的,我们去了,组织也不会乱来,看看就看看。   我招呼陆宇峰和潘子跟我走,奔向灌木丛抖动的方向。   路两旁都是下坡,我们深入一百多米后,就看不到林翎柒他们了,而且被一群树挡着,林翎柒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我还琢磨,我们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回去后跟林翎柒说什么也没找到,看大伟那两个保镖怎么办?   可陆宇峰一直没闲着,他双脚一直在灌木丛里来回扫着,而且这时候,咕噜咕噜声又在我们附近响了起来。   我们都听得仔细,全向那里走去,发现了一个被绑着绳子的小录音机。   这下我明白了,之前录音机放在路边上,它播着怪声,又有人拽着绳子,把它挪到这儿来。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有东西在灌木丛里跑一样,我是真服气,觉得组织里谁脑瓜能这么聪明,想到这个办法了。   陆宇峰也笑了,对我俩一耸肩。我们又一同往回走。   在还没走到土路上时,大伟就有些急了,对我们喊,问怎么样了?   我当先摇头,那意思啥也没找到,陆宇峰和潘子也随之符合。我不担心陆宇峰,这小子会演戏,反倒我怕潘子露馅。   我故意往潘子旁边靠了靠,尽量遮挡他。   那两个保镖听我这么一说,都露出一副鄙视样,而林翎柒接下来说了这么一句,“既然没异常,还有这破卡车挡路,咱们先回市里吧。”   我心里一沉,如果林翎柒真带大家走了,那我们仨岂不是白忙活了么?尤其好不容易设计的陷阱,也不是白费了?   陆宇峰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急忙接话说,“林总,这条路是您回家必经之路,要是任由有古怪而不管,以后也是个事呢。”   林翎柒闷头琢磨起来。大伟和周旺这两个保镖,趁着刚才缓缓神,已经没那么紧张与害怕,大伟还当先表态了,说他再去瞧一眼。   林翎柒点头许可,大伟迈开大步往林子里走,当然了,在经过我们仨时,他还赏了我们老大一白眼球子。   我望着他背影,趁空看了看表,只等过了一刻钟,就再忽悠周旺,让他也去林子里失踪。   不过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枪响,尤其在这种郊区,枪声异常的明显。   我心里突然揪揪了一下,心说没这么严重吧?组织绑个人,用涂了迷药的手帕就行了,怎么还开枪了?难不成李峰没交代明白,组织把消失理解成杀人灭口了?   但林翎柒和周旺想的是另一个方面,周旺还念叨一句,说大伟怎么用上枪了?   这话让我秒懂,真没想到,大伟还有枪。我这下不管他的安危了,反倒担心起组织来,怕有人暴露行踪,被大伟看到,开枪打死了。   被枪声一弄,我们仨和周旺都有钻进去看看的意思了。林翎柒很滑头,他还是怕有危险,就说让我们四个结伴去,他回到车里等待。   其实他何止是回到车里了,还把吉普调了头,把车窗全关好。这样一旦有危险发生,他能踩着油门立刻逃离现场。   我也没顾得上林翎柒的举动,反倒把精力都放在周旺身上。   等深入林子后,周旺下了命令,让我们四个分成两组,这样找起来有效率。   我本想和陆宇峰一组,但怕潘子跟周旺在一起会出岔子,只好无奈的跟周旺混到一块去了。   周旺还让我们两组人分散些,互相间也不要太远。不过也就是这么说,等走了一会后,我都看不到阿峰他俩去哪了。   我没积极的打头阵,拿出一副尾随的样子,跟在周旺后面。   我心里还合计呢,要是组织的人突然出现了,我一定尽力配合他们,把周旺擒住。   我这次来,没带着甩棍,如果想对周旺下手,只能用腰间这条裤带勒人,我还趁空悄悄把裤带抽了出来,准备随时派上用场。   在我俩一前一后来到一片一人高的灌木丛前时,这灌木丛里突然有反应了。有一个人嗖的一下从里面跳出来。   周旺反应比我快,他事先还拿出一把小锤来,看样是他的武器。   他很迅速的退后一步,举起小锤,要向陌生人砸去。可没等他得手呢,陌生人就拿了一根“黑棍子”,对着周旺的手腕划了一下。   我离远了没看的太清,只知道就一招,周旺的锤子就被打飞了,他还惨叫一声,明显手腕受了伤。   我打心里佩服这个陌生人,还暗赞一句好身手,可接下来一幕让我嗔目结舌。   陌生人往前紧跟着走了几步,用黑棍子举起来,对准周旺嘴中狠狠刺了上去。   这哪是黑棍子,就是典型的军刺,这一下子,给周旺当场来了个“透心凉”。   周旺嘴里哗哗往外喷血,他被军刺当糖葫芦一样串着,冷不丁倒不下去,只能干站着,无助的直哆嗦,生命也瞬间在他身上消逝。   我不笨,一下想到削木偶的杀手了,他竟能埋伏在这儿,还把周旺残忍的解决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愣愣看着他。   杀手见到血以后,很兴奋,他还故意歪着脑袋欣赏周旺的举动,又扭头看了看我。   他脸上涂了一层黑泥,不过那双忧郁的眼神,说明一切了。   我俩这样对视几秒钟,杀手猛地一抽,把军刺拿了出来,周旺也跟烂泥一样倒地。   我瞧他的意思,接下来要对付我了。此时我心里有一股惧意,但这时候怕是没有用的。   我把裤带挡在身前,一步步的想往后走。   杀手品出我的意图,啧啧几声说,“小白,站着别动,转过身不要看。”   我哪能信他的话,看他还步步紧逼,吓得实在忍不住了,把裤带抡起来,要抽他。   可他还是用的那招,随便这么一舞军刺,就把皮带给挡住了,而且他显得有些不满意,一股风一样的凑过来,用军刺指着我的嘴,皱眉望着我。   这军刺离我嘴唇也就几厘米,在心理作用下,我都感觉得到,军刺上散发一股死神的味道。   杀手想了一会儿,说话了,“小白,再不听话,我不把你当兄弟了。”   我有点琢磨不通,心说我俩是兄弟?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熟了。   不过我也不敢问,望着那军刺,明白他要想杀我,简直轻而易举。   我不跟他废话了,也不想考验他的忍耐力。我慢慢转过身子,不再看他,更赌他不会伤害我。   杀手闷嗯一声,表示满意,接着又走回周旺尸体旁边。   我看不到他干了什么,反正估计有一分来钟,我身后一点杂乱的动静都没有。   我好奇杀手干什么呢,急忙扭头看一样。   简直不敢相信,除了周旺尸体外,我背后空空如也,杀手不知道在啥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   我又看了看周旺,发现他的右半张脸皮没了。   我一时间觉得嗓子有点堵,提了几口气,才勉强喊了一句,让阿峰他俩赶紧过来支援。   其实阿峰也没走太远,被我这么一叫唤,他赶紧回答一句,还带着潘子立刻赶到了。   当他俩看到周旺尸体后,出现了不同的表情,陆宇峰是直皱眉,潘子却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说,“这到底咋回事?”   第九章 甩不掉的杀手   这种被剥脸皮的尸体不是第一次见了,潘子更算是线人中的老鸟,他看到周旺死尸还能这么害怕,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好好教育他一番。但我现在想的是另一个事。   我们今晚不该演戏么?跟组织配合,把大伟和周旺弄消失了,怎么到头来,削木偶杀手出现了呢?难道说他是被组织找来的?还是说这林子里埋伏了两伙人,组织那伙人在更远处,我们赶得不巧,被杀手抢先“截胡”了?   我更偏向于后面那种猜测,还望了陆宇峰一眼。不用我说什么,陆宇峰也都明白。他单膝跪在周旺旁边查看一下,又拿起手机。   他给李峰打了电话,碍于形势紧迫,他直说正事,先把现在情况简要念叨一遍,又让李峰赶紧找人来现场做调查。   要我说,警方今晚是甭想消停了。而且撂下电话,陆宇峰就带我们往回走,还催促说,“咱们快点去看看林翎柒,他可别出岔子了。”   我也担心这事,要是削木偶的杀手上来瘾头,趁空把林翎柒也杀了,那我们这几天的保镖算是白干了。   虽说夜间林子里不适合跑,但我们都尽量提速。还得说陆宇峰考虑的周全,跑着跑着,他还从地上抓把土,往脸和衣服上抹了抹。   大伟和周旺都出事了,我们仨要干干净净的回去,多少会让林翎柒起疑心。我也跟着配合。我发现潘子挺狠,或者说他懒的这么小来小去的,索性往地上一趴,来个驴打滚。   这么一弄,等站起来时,我们仨就属他看着最惨。   本来我们想拿神鬼来说事,可现在一看,这借口都省了,我直接跟林翎柒说说那木偶杀手,他指定害怕,甚至就此重用我们。   我打心里还措词呢,想一会儿怎么把削木偶杀手说的更瘆人与恐怖,但我白准备了,等我们赶回路边一看,少了一辆吉普车,林翎柒竟自己开车逃了。   陆宇峰无奈的叉着腰,气的笑了一声,但他又四下看了看,有了新发现。   我不清楚陆宇峰到底发现了什么,反正他指着一片草丛告诉我和潘子,刚才有人来过,应该是杀手,林翎柒也该是提早有所发现,所以跑了。   陆宇峰还拿出手机给林翎柒打电话,但提示关机。   这让我更隐隐担心林翎柒的安危,可我们仨这么干站着也没用,尤其一会警方来了,我们也不想跟他们多接触。   正好还有一辆吉普车,我们仨也开着离开了。刚出郊区,陆宇峰就把吉普车往路边停靠,闷头想起来。   我也理解,林翎柒不见了,我们有种不知道去哪的感觉。我是真没啥主意,也不想打扰阿峰,就这么默默的坐着。   我记得削木偶杀手说过一句话,他叫我兄弟。这让我一直搞不懂,心说我俩见面次数就那么几回,他这句兄弟是怎么论的?   突然间,我裤兜抖了起来,我手机调成振动了,它响了。   我还琢磨呢,大半夜谁给我打电话?拿出来一瞧,是林翎柒。   这三字真的很有震慑力,我紧忙接了,还开口就问,“林总你在哪?”   林翎柒情绪有点失控,先骂了句他妈的,终于有人接了,又跟我说,“既然你没事,赶紧来天马大厦保安室。”   我猜他肯定先给大伟和周旺打电话,但这俩人已经死了,没人接听,这才又联系了我们仨。   既然有他下落了,我跟阿峰说,我们又赶紧往天马大厦赶。   林翎柒挺聪明,躲在保安室,至少有这两个懂点功夫的保护他,而且这俩保安冷不丁见到林总大驾光临,显得特别热情。   我们去保安室时,他俩都把林翎柒围住了,借着聊天拍马屁,林翎柒也就临时找个避难所,早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看我们一来,他就摆手带我们离开。   我们上了十一楼,我看林翎柒掏出一个电子钥匙,对着走廊摁了一下,滴滴两声,那红外线就解除了,接着他带我们仨进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我对这办公室太熟悉了,进去后就偷偷瞧了瞧那书柜,还有老板台,毕竟我和阿峰在这里藏过。   林翎柒坐在老板台后面,先开了瓶红酒压压惊,又问我们刚才怎么回事,大伟和周旺到底怎么了。   我事先有准备,就按照那想法,把木偶杀手搬了出来,而且杀周旺的场面我历历在目,说的也很生动。   林翎柒听完很害怕,但或许喝了点酒,他还能稳住情绪。这在我意料之中,但接下来他的一句话,让我不解。   他整个人窝在老板椅中,恨恨说了句,“原来是他。”   我能感觉出来,他也认识削木偶的杀手。我迷糊了,一个杀手怎么还成名人了,让陆宇峰和林翎柒这两个不同职业不同生活的人,都知道他。   林翎柒接下来没啥说的了,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递给我们,让我们把对面办公室打开,门开着去里面等着,他要不喊话,我们就别来打扰他。   我估计他是想静一静,我就接过钥匙,带陆宇峰和潘子离开。   对面办公室其实是个小仓库,里面稍微有股霉味儿,我们只是一时坐坐,也不想打扫了,这么硬熬着。   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我和陆宇峰都好说,潘子眼皮是直耷拉,还找了个桌子,趴着睡起来。   我和陆宇峰一边吸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估摸着凭警方的办事效率,最早得明天上午才能有结果,但我低估李峰了。   在凌晨三点左右,陆宇峰电话响了。   他手机也是振动,但我们离林翎柒也就是屋里屋外的距离,他没敢接,把电话挂了。   李峰一定能猜到我们不方便,半分钟后,他发过来一条短信。   我和陆宇峰一起看的这条短信,上面说警方找到那俩保镖的尸体了,都被割了脸皮,法医从技术层面再次证实,这两起凶案是削木偶杀手做的。另外他刚获得一条消息,林翎柒刚给几个手下打了电话,交代工作事宜,按他分析,林翎柒可能要临时逃到外地避祸。   我真郁闷,林翎柒这是真被吓住了,我们仨当保安本来就不轻巧,这次更绝,被削木偶杀手一掺合,我们还多了一个保护林翎柒的任务,至少在挖到重要线索前,林翎柒不能死。   陆宇峰收了手机,也没什么表示,不过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有些烦。   我们这样又熬了三个钟头,在天蒙蒙亮之后,林翎柒从屋里出来了,招呼我们跟他走一趟。   我估摸他都在网上订好火车票了,这就要带着我们去外地。   但下楼上了一辆吉普车之后,他告诉我们,去乌州武馆。   这地方我知道,也是乌州市唯一一家武术培训班,我冷不丁听愣了,心说林翎柒去那里干什么?难道觉得我们仨不够,去外地前又要多雇俩保镖?   说实话,我不想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跟在林翎柒身边,那样太耽误我们办事。如果林翎柒非去找保镖,那我们仨绝对去搅局,甚至让阿峰出面跟准保镖比比身手,我不信阿峰把准保镖打败了,林翎柒还有雇人的意思。   但不管我怎么打算,林翎柒已经下了去武馆的命令,我们仨只能先护送他。   这大早上的,太阳还没出现,整个街头都飘着一层浓雾,要我说能见度顶多十米,陆宇峰当司机,并没敢把车开的太快。   吉普车一边打着双闪,一边挂着二档慢慢往前“滑”。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隐隐看到对面开来一辆黑轿车,车速不慢。陆宇峰摁了下喇叭,算给对方提醒。   但奇怪的是,轿车被喇嘛声一弄,还特意向我们靠了靠,甚至有种要撞我们的意思。   我们四个都警惕起来,陆宇峰还一下把吉普停下,拼命摁喇叭的同时,挂上倒档等待着,这样轿车真撞过来,我们能倒车避一避。   我觉得那轿车有毛病,又离近一些后,司机把车窗摇下来,把一个书包甩了出来。他甩的挺有准头,正好砸在我们挡风玻璃上。   书包没啥重量,只砸的砰一声响,挡风玻璃没碎。而在一照面间,我也瞧到了轿车司机那充满忧郁的眼神,是削木偶杀手!   他并没真的跟我们撞车,撇完书包,就几乎擦边的跟我们错车走了。   我只是心里有些惊讶,但林翎柒忍不住念叨了,连连说,“真是他、真是他。”   我们仨没时间安慰林翎柒,全都看着这个书包,它就静静的落在车前盖上。   陆宇峰带头下车,我们仨从左右两边凑过去,把书包团团围住了。   陆宇峰伸出手,犹豫一小会儿,又一把将书包抓起来,打开后把里面东西倒出来。   一共是四个木偶,而且这些木偶被杀手弄得更加生动了。   它们不仅穿上了不同的衣服,其中三个还带着头套,那头套也被刻画的更加拟人。就单拿那个络腮胡的木偶来说,它这脸皮一下让我认出来,这是大伟的代表。   再往深了说,三个木偶,分别就是黑老大的保镖,大伟和周旺了。但还有一具没有脸皮的木偶,虽然没有更多的暗示,但我怀疑,这该指的是林翎柒。   杀手在告诉我们,林翎柒被他预定,怎么也逃不掉了。   第十章 愚蠢的诡计   既然又跟削木偶杀手见面了,我特想开车追他,不要他跑掉。可现在雾太大了,我们追车很危险,弄不好杀手没追到,反倒出车祸把命搭进去。   我只好打消念头,无奈的望着这四个木偶。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好了,丢弃了不是那个意思,万一被谁捡家当摆设用,等知道这木偶是人皮做的,他不得当场吓抽过去?但留下来更让我觉得膈应。   陆宇峰也头疼。林翎柒等的不耐烦,从车上走下来,其实他把刚才经过也都瞧得仔细,这时指着书包跟我们吼,“发什么呆?把这脏玩意儿撇了,咱们赶路!”   我旁边就有个垃圾箱,看林翎柒态度这么坚决,我不好拧着他,最后只能啥也不想的把书包丢掉了。   自打杀手出现后,林翎柒就显得有些暴躁,我能理解这是一种抵触反应,他还不断催促陆宇峰,让开快点。   但陆宇峰比我犟多了,根本不理会,依旧让车慢慢在雾中滑行。   等我们到了武馆,林翎柒下车后,出乎意料的没让我们跟进去,只让我们乖乖在车里等他。   这让我有点烦,毕竟我们要保护他,只坐车里怎么保护?另外等他回来时,不得带个准保镖?   我仍想跟下去,陆宇峰却对我使个眼色,摇摇头。   我们这么熬起来,两个钟头后,户外雾气慢慢都快散没了,林翎柒才独自从武馆出来。   我冷不丁看着他,心里有点犯懵,他也不知道从哪弄的,穿了一身风衣,还戴了帽子和墨镜,低个头,快步往我们这边走。   我心说也就现在场合不对,他这装扮要出现在银行门口,保准被列为重要监视对象。   陆宇峰眼睛毒,他瞧出端倪了,跟我和潘子说,“不对劲,这人不是林翎柒。”   我一诧异,趁这功夫,假林翎柒就上车了,他坐在副驾驶上,还立刻给我们下了命令,“开车,咱们去个地方。”   我近距离观察,发现这假货只是身材跟林翎柒相似,但举手投足间能透漏出,他是个练家子。   他也不再多解释啥,我以为林翎柒又有什么紧急任务呢,让这小子跟我们去一趟。   陆宇峰也赶紧起车,假林翎柒说的地址,是市外一处荒郊。现在雾也小了,我们车速挺快,直奔而去。   我想起黑老大的事了,连带的认为这次我们又去交易什么东西呢,可等到了荒郊,我们停车等半小时,也没见其他人影。   假林翎柒倒没闲着,来回四下看。   我实在忍不住,问一句,“咱们到底等谁?”   假林翎柒哼了一声,还当我面装起来,嘎巴嘎巴的活动脖子说,“听说林总刚才被人跟踪和恐吓了,我倒看看谁这么大胆,咱们就在这等,直到他出现。”   我算明白他意思了,但心里没任何赞同的念头,反过来好想狠狠抽这假林翎柒一顿,心说他是不是练武练得把脑子弄傻了?竟拿出一种约杀手单挑的念头?再者说,他也真不知天高地厚,或许没见过杀手的厉害,不然那把军刺,一下就能刺穿他的嗓子眼。   而且我们被他这么一耽误,浪费一个多小时,这时间很关键,要是杀手趁机找林翎柒麻烦,我们又不在场,很容易让他得逞。   陆宇峰盯着假林翎柒看了看,也不多说啥,急忙踩油门,让吉普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假林翎柒还不服呢,问我们咋不听命令。我心说你谁呀?让我们听你话?我们仨没把你撇出去解恨就不错了。   等回到武馆,我们仨迅速跳下车,往里面飞奔。   这时武馆都开课了,不过都是些青少年,哼哼嘿嘿的打拳踢腿。   陆宇峰不客气的喊了一嗓子林翎柒,估计这武馆的人都认识林总,有个武术老师还脸一沉,指着阿峰说,“干嘛的?怎么称呼林总呢?”   我不想僵局,接话问这老师,林总去哪了?   能看出来,他知道林翎柒的下落,但操蛋的是,他一耸肩,说林总走了,去哪不知道。   他眼角上还挂着一个很长的刀疤,配着现在的表情,让人看着直生厌。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这些人“帮”林翎柒,我要是那杀手,保准偷偷笑呢。   我记得李峰说过,林翎柒有外出避祸的打算,或许刚才削木偶杀手的出现,让他改变策略了,连我们三个保镖都不带了,让我们跟一个假林翎柒去外面兜一圈,他又趁机独自逃到外地。   乌州市很小,没有机场,我分析他想逃,坐动车的可能性最大。   我们仨留在这也没什么用了,不再多说半句,扭头要走。但那武术老师倒来脾气了,对着其他人一使眼色。   有两个小伙,故意挡在我们面前,样子很屌,大有找麻烦的意思。   我们也不是雏,能怕他们?潘子平时马马虎虎,但遇到这种找茬子,他变得很积极,对着一个小伙,猛地抽了一巴掌。   打得还挺响,我离近这么听着,都觉得跟小响雷一样。   气氛有点紧,这武馆的人要是看不下去,我们两伙人保准要打架。虽说我们仨在人数上吃亏,但有陆宇峰在,真打起来,未必不能讨到便宜。   不过我是没心情跟这些人死磕,而且从林翎柒那边论,我们也都算是自己人。   我又推了眼前这俩小伙一下,让出个通道后,我们继续走。那武馆老师眼露凶光,不知道打什么算盘呢,但没叫人拦着。   我们上了吉普后,又全力往火车站赶。   坐动车有个规律,都在火车南站,也就是郊区,等我们快赶到时,眼看着一辆动车开出了车站。   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林翎柒不会就坐这车走了吧?我还顺带望了眼陆宇峰。   陆宇峰使劲给吉普车加油,让车速又提高了,他还说,“无论怎样,咱们都得去看一眼再说。”   我们在停车场找个车位,下车就往候车室赶,正当我爬台阶时,电话来了。   我拿起一看,是林翎柒的。我说不好当时什么心情了,难道他是先斩后奏的打招呼跟我们辞行么?   我赶紧结了,还问了句,“林总?”   对方呵呵笑了,反问我,“小白你真高看我,我这命儿当不了老总。”   这声调一下让我听出来,是杀手的,我心里跟打鼓一样,不用说,林总肯定没坐上车,而且还被杀手擒住了。   看我冷不丁不走了,陆宇峰和潘子也停了下来。   我还在接电话,也不敢大声说,只能用口型对他俩提醒两个字,杀手。   陆宇峰眉头皱的紧紧的,还指着一个墙角,那意思让我去那继续打电话。   我随着他俩走过去,只是这里风大,吹得话筒呼呼响,潘子赶忙挡在我们面前,算为我们遮风了。   陆宇峰把耳朵贴近,想知道我和杀手的谈话内容。   这期间我都没回话,那杀手也聪明,猜出我们干啥了,他又问了一句,“陆宇峰是不是在旁偷听呢?这次通话也没什么保密的,你们随便听。”   既然被凶手点破了,我们也没啥避讳的,陆宇峰还接话问了一句,“孤狼,你收手吧。”   我被孤狼这字眼刺激到了,甚至都愣了一下,心说这一定是个代号,难道削木偶杀手以前也是特殊线人?   孤狼听完的反应是笑了,他还加重语气,不过没回答陆宇峰的问题,而是专门对我俩说,“知道么?在我看来,杜小白就是个好奇的漂流瓶,在茫茫人生中,随波沉浮,哪怕是逆来顺受。阿峰嘛,你太能逃避了,摊上麻烦,哪怕看着朋友牺牲,也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们真该学学我,难道叛逆不好么?既然活着,就该自己把握自己的自由,就算老天要整我,天塌下来又能怎样,我依旧用男人的肩膀狠狠扛下来。”   我被他说的迷迷糊糊地,感觉完全听不懂,不过这话中似乎有很强的逻辑,不像胡扯乱编的。   潘子一直在挡风,他抽空回头瞧瞧,但根本听不到孤狼的话。   陆宇峰脸色越来越沉,而且在孤狼说完后,他沉默一会又岔开话题说,“把林翎柒放了,他对我们有用。”   孤狼嘿嘿笑了,有些得意,这次他肯回答了,“峰哥!你以前一直瞧不起我的手段,觉得我太狠,不让审犯人,那好呀,我也知道林翎柒有秘密,不如我帮你们审吧,等有什么发现了,我再来通知你们如何?”   我一听审犯人的字眼,忽然觉得,这孤狼以前是警察?   反正没等我们再说话,孤狼就不多说的把电话挂了。   我听着那嘟嘟声,很想把电话拨回去,继续跟他聊聊,但也明白,他不会接电话的。   潘子看我们聊完了,也不挡风了,凑过来问什么情况。   我也不好回答,就望着陆宇峰。   陆宇峰想了一会,长叹一口气跟我们说,“算了,咱们做不了什么,先回家吧,我跟上面汇报一下,另外也等着孤狼再找咱们。”   我们这么拼命的赶到火车站,最后却只望了候车室一眼,就打道回府。   不过在赶回家之前,陆宇峰又去了一个地方,带出来一个让我意料不到的东西。   第十一章 午夜嫖客   我们中途去了一家养生会馆,这种门市在乌州比较少见,毕竟小城市人,没几个研究这个的,尤其还在一片老楼区里。   要一般人做这生意,不赔死才怪,但转念一想,要是组织开的,把会馆作为一个秘密据点,那就没亏本的说法了,而且光顾的人越少越好。   陆宇峰自己去的会馆,让我和潘子在车上等他。过了半个多钟头,他拎了一个小盒子回来。   这小盒子看外形像礼品盒,但特意在上面钻了几个眼儿,好像是想让空气流通,别把里面的东西闷到。   我好奇里面装的什么,陆宇峰却不急着告诉我们,还把这礼品盒放在后备箱,直到我们回家,他才把这盒子又拿出来。   这期间我猜到一个可能,心说难道这里装着一个小动物,小白鼠什么的?   我只猜对一半,当他撕下外包装后,我看到的是一种怪鸟。   这鸟也就两个指节那么长,大脑袋粗脖子,是个鹦鹉。   我和潘子都挺纳闷,真搞不懂陆宇峰啥目的。   或许是长时间在笼子里闷着,这侏儒鹦鹉不满意了,它来回在笼中溜达,还哇哇叫上了。   它说了一大排数字,刚开始听两句我没怎么明白,但全听完之后,我觉得整个脊梁骨都有点冒凉气。   这数字就是破北国毒王案时,我夜里听过的那个电话号码,换句话说,那晚之所以那么诡异,一定跟这鹦鹉有关。   我指着它,想说点啥却说不出口。   陆宇峰接话了,他解释几句,“这鹦鹉是我和囚狐去军事基地时意外发现的,我猜测咱们在毒王案中之所以会稀里糊涂的中毒,全拜这怪鹦鹉所赐,它是毒王专门培养出来的宠物,以毒虫为食,而且它是动物,不怕被病毒感染,所以那晚毒王冒充送货的,假意送错货,其实是借机让这鹦鹉偷偷潜伏到咱们家,把病毒传染给咱们后,他午夜又偷偷打开窗户,带它离开了。”   我算把毒王案最后的疑点全弄明白了。陆宇峰又继续说,“这鹦鹉是新几内亚的品种,来自于一个神秘原始部落,你们别因为它长得畸形就小瞧它,它还有一个特殊本领,警惕性非常高,得到它以后,组织就在一直驯化,想让它成为咱们的一个护身利器。虽然现在还没驯化完全,但孤狼太恐怖了,为了防着他,咱们先把鹦鹉借来用一用。”   我大体听懂了,问题是这鹦鹉怎么护身呢?   我问一句,陆宇峰笑了,说组织上驯化这鹦鹉的师傅有点逗,给鹦鹉做了一种警报提示,一旦意识到危险,鹦鹉会大喊嫖客来了。   当然了,我明白此嫖客非彼嫖客,但敌人是“嫖客”,那我们仨成什么了?   陆宇峰又把鹦鹉从笼子里放出来,还摊开手掌说,“来,到爸爸这儿。”   鹦鹉出奇的听话,跳上去后,还一边点头一边高呼爸爸、爸爸。   我也学着阿峰样子做了一遍,鹦鹉也跳到我手上这么喊,刚才我看它喊阿峰爸爸,倒没太大感觉,可一旦听它这么喊我,冷不丁板不住都笑了,感觉很有趣。   潘子也眼馋,不过也不知道咋搞的,他做了这边动作,鹦鹉却叫他妈妈。   这下可好,我和阿峰是它爸爸,潘子成它妈妈,我们仨成一家子了。   说实话,打心里我还真不觉得这鹦鹉有多大用处,但看在它能逗乐的份上,我勉强接受了它,可潘子看着这鹦鹉,就有些牙痒痒了,估计还是跟称呼有关。   接下来这一天,我和潘子都没出门,陆宇峰下楼那辆吉普开走了,估摸趁着送车的同时,他也跟李峰联系一下。   按原定计划,我们干等着就行,晚间没什么事,我们都睡的很早。   虽说给林翎柒当保安以后,我们时差有点混乱,可我们这年纪,想倒时差也没那么困难,没多久就先后入睡。   我这一觉睡的挺死,半夜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怪声,嫖客来了,嫖客来了的叫喊不断重复着。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是鹦鹉,还有点莫名其妙,心说我们在家睡觉,也没逛按摩院啊。   但随后一激灵,知道有敌袭,我吓得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陆宇峰都下地了,他顺手拿起床头的匕首,正往卧室外跑呢。   我和潘子落后一步紧随,我有点提心吊胆,怕指不定从哪突然递出一把尖刀,或出现那个让人胆寒的军刺。   可我们把住处的灯全打开了,挨个地方检察一遍,也没发现敌人的影子。   我和潘子都盯着鹦鹉瞧着,它正落在一个柜子上,看我们瞧它,它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回溜达。   这把我恨得,心说这鹦鹉不会是老天派来搞我们的吧,总狼来了的叫唤,我们这一宿还怎么休息?   潘子瞪着鹦鹉,还伸手就想抓它,损了一句,“乖闺女,敢逗你爹?看我不把你一身鸟毛撸没了的。”   可陆宇峰及时把潘子喝住了,指着窗户说,“‘闺女’没误报,真的有人来过。”   我顺着一瞧,发现在一处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还挂着一个电子钥匙。   这都在玻璃外面,换句话说,有人特意爬过窗户。我们住在三楼,能有这身手的,也就孤狼了。   我和潘子也不管鹦鹉了,随着陆宇峰走过去,我们配合着,把纸条和钥匙都拿进来。   我们先打开纸条看了看,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右转30.5,左转20,右转10.5。”   这又是左转又是右转的,我能猜到是保险柜的密码,再联系这个钥匙,我心说难不成是天马大厦十一层保险柜的密码么?   我们仨商量一番,都觉得可能性很大,孤狼一定对林翎柒审讯了,撬开他嘴巴问到的。   既然有所发现,我认为应该赶紧上报给李峰,但陆宇峰摇头,说我们不如跑趟腿,趁今晚把保险柜打开,拿了资料。   林翎柒刚失踪,那办公室也没别人能进去,我们现在去偷资料,倒真是最佳时机。   我和潘子也没反对,我们仨一同离开屋子,开着黑轿车,潘子还是负责监视,这次我也跟他强调了,让他别监视那么死性,抽空留意下四周,发现孤狼后,赶紧开车跑。   我和陆宇峰依旧从一楼那个窗户跳进去的,我记得上次来时,能看到保安室的灯亮着,但这次很奇怪,灯灭了。   我怀疑这俩保安干啥呢,怎么值班还偷懒呢?   我没多管,随着阿峰跑到十一楼,我们有钥匙,滴滴两声后,就把红外线解除了,也犯不上再爬过去了。   我们进了屋,又一同蹲在老板台前,阿峰按照纸条提示,一下就把保险柜打开了。   听到咔的一声时,我心里抖了一下,也很期待看到这里面到底放着什么。   陆宇峰用小手电,把里面照了一遍,最上面放着一个盒子,里面压着不同款式的钱币,有美元、日元、韩元等等,我估计这也是林翎柒留的一个后手,万一避祸逃到国外,这不同的钱币能应急。另外最底下压着一个优盘。   这优盘跟市面见的不一样,看外形就能感觉到质量特别好。我心说我们要找的资料,一定都在这里面。   陆宇峰把优盘拿出来,又揣到兜里,而那些钱币,我们不感兴趣,动也没动。   我们住处有一台电脑,我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点,跟阿峰建议,咱们带着优盘回去先看一眼,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还没等陆宇峰回答,屋里传来另一个声音,他哼了一声。   这把我弄惊到了,我俩进来时,也没发现有外人。我顺着一看,有个黑影从书柜上跳下来,也就是之前阿峰藏身的地方。   他还顺手把灯打开了。我认出来,他是孤狼。没想到这小子早一步在办公室埋伏好,跟我们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我和阿峰一直处在黑暗中,冷不丁被强光一刺激,有些睁不开眼,我不敢这时候放松警惕,强忍着看他。但这么一挺,让我眼里不由自主的含着泪水。   也幸亏这泪水没流出来,不然见到孤狼就哭,这成啥了。   陆宇峰倒是没像我这样,他故意用手遮光,说了一句,“把灯关了,小心保安!”   孤狼冷笑的摇摇头,说不用担心,那俩保安都被他弄晕了。   我反应过来,怪不得保安室灯灭了,原来是孤狼的“杰作”,我挺想问他,他说的晕不会是把保安杀了吧?可这话到嘴边了又被咽回去了。   孤狼毫无顾忌的大步走过来,甚至还带了一点脾气,指着我俩说,“你们的性子怎么还这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早晚还得吃大亏。”   我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孤狼的思维跳跃很强,又话题一变,说了别的事。   而且他还摸后腰,把军刺拿出来,对着老板台狠狠一戳,目光也凶了起来。   第十二章 意外敌人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军刺上还粘着干枯的血。这一定不止一个人的血,或许代表的,是一个个屈死的亡魂。   他军刺还特别锋利,狠力一戳下,都刺入半个指头的长度。   在这种场合下,我看着发出夺命之光的军刺,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孤狼眼神凶归凶,但整个儿人显得很沉着,他当我俩面来回大步的走着,说,“我很谢谢这把武器,有了它,我才能赚大把的钱,甚至让我后半辈子无忧无疑,当然了,这些死人里,大部分你们都认识,也包括线人,最近又有一个雇主,他要花高价收三个人的命,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吧?”   我反应过来,这三个人就该是我、陆宇峰和潘子,我以为孤狼现在就要动手呢,吓得把甩棍拿出来,还故意往旁边走几步,跟阿峰保持一下距离。   我这么想的,真要打,陆宇峰先上,我打下手,虽然没把握能偷袭成功,但扰乱孤狼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孤狼看我这么紧张,他笑了,摇着食指做了个不的手势,又说,“小白,我和阿峰的身手属于半斤八两,但有你没你也不会影响大局,我俩真斗起来,你在一旁赌运气就好了,阿峰赢,你就赢,他输了,你也不需要做多余的反抗。”   随后他又一伸手,把军刺从老板台上抽下来,不过他没对我们发起进攻,而是又从桌面纸抽上拽下几张手纸,对着军刺很仔细的擦拭。   我发现我们三个里,就属我紧张,他俩都显得没什么,陆宇峰甚至还就势坐在老板椅上。   孤狼也不是无聊,在这时候擦军刺,有他特殊的含义,他盯着我们,又看了看军刺说,“以前的事想起来或许很痛苦,就跟这刀一样,布满了血痕,不过没关系,只要擦干净了,就是新的开始。哼!那雇主真是低估我们间的兄弟情分了,我当然不会对付你俩,不过也眼馋那笔钱,所以把雇主杀了,这也是一举两得。我既然背叛了做杀手的规矩,你们也该重新下个决定。这次林翎柒的秘密被挖出来,李峰他们就有足够的证据反击了,你们俩还要像以前那样,继续蹚浑水么?就不想就此逃走,跟我一起,咱们逍遥的隐居过日子么?”   说到这儿,他还拿出恍惚记起一件事的样子,“对了,你们现在还多了个累赘,那个所谓的缺德兽潘子,既然小白把他当兄弟,那我也认他,同样把他也带走,如何?”   我有些似懂非懂,他说这个局中局,我之前就猜出来了,可另外他又再次强调做兄弟的事,这让我犯懵。   陆宇峰没跟我解释啥,他只是微微摇摇头,就算把孤狼说的计划全否了。   孤狼是很有主见的人,听完气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也真像他强调的那样,他对我俩不动武。   他缓了一会,一边冷笑的点头,一边把军刺收起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想明白了,不然我替你们下决定。”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孤狼真要下决定,保准又会溅血。   他失去了跟我们聊天的兴趣,扭头走了,而且在出屋的一刹那,他随手把灯关了。   之前我还不想要这灯光,觉得暴漏身份,现在冷不丁没灯光,让我心里都随着阴暗下来,那股压抑感也随之而来。   我慢慢让眼睛适应一会,陆宇峰出奇的跟我要烟,还不顾场合的在这里吸起来。我也想抽两口,但忍住了。   他吸的很快,同时沉思着。不过他也注意了,在吸完后,找个手纸把烟屁股包起来。   他又跟我说,“小白,优盘的事你不要管了,我一会去找组织,你和潘子在家等我,别的事咱们回去再议。”   我点头说行,而且这里也不宜久待,我俩锁好门,悄悄下楼了。   我们还是从一楼那个窗户跳出去的,在出去前,我望了望保安室。   陆宇峰把黑轿车留给我和潘子,他自己徒步消失在一个胡同里,我绕了一圈,来到天马大厦前面,钻到车里跟潘子汇合。   见面后我当先问一句,这期间他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   潘子有点犹豫,告诉我就在刚才,有个摩托从黑轿车旁边转悠一下,那司机还特意往黑轿车里瞧了瞧。   我以为这摩托司机是孤狼呢,但又一合计,也不对劲,按时间算,孤狼当时应该正在办公室跟我们聊天才对。我挺好奇这骑摩托的是谁,不过也没其他证据,根本猜不出来。   我让潘子赶紧开车,先迅速回家再说。   大晚上的,街上没几个人,更没几辆车,我们为了能快点,专可近道走。   最后潘子还把轿车开到一个胡同里,这是一片居民区,都是平房,可在马上开出路口时,遇到岔子了。   潘子是司机,他眼睛贼,猛地急刹车,又指着远处跟我说,“不对劲,你看路口地上放着啥。”   我仔细一看,有一条粗锁链,横着铺在地上,借着车灯一照,还能看到,上面布满了钢钉。轿车要是直接从上面压过去,四个车轮保准会废。   我突然觉得,这锁链是针对我们的,有人在这里做了埋伏。   我也不知道是哪路冤家,但现在我俩要三十六计走为上,潘子赶紧倒车,争取快一点出了这个胡同。   我是这么想的,这次我们也不贪近了,等出去了就在主路上走,我不信有人这么胆大,在国道上也拿铁链“封路”。   可没等倒车多远呢,有四五个黑影从两旁墙上爬出来,他们身手不错,嗖嗖的跳了下来。   他们还都拿着棒球棍。棒球棍这种东西,既算是体育用品,也算是一种打人武器,实打实轮上了,一下都能把人胳膊打折了。   他们拿出一种威胁的架势,不住的掂着棍子,有个黑影更狂妄,抡起棍子,一下把黑轿车后窗玻璃打碎了。   潘子不得不把车停了,我俩压着性子往外瞧。其他人我还真不认识,但一下看到那个武术师傅了,就是今天早晨在乌州武馆遇到的。   那武术师傅走到车前,还一屁股坐在前盖上了,对我俩吼着说,“下车吧,今天林总失踪了,我他妈就觉得你们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我算明白他们的意图了,而且也猜测,刚才潘子说的摩托司机,应该就是他们一伙的。   其实这武术师傅也真诬陷我俩了,林翎柒根本就不是我们绑架的,但我也解释不了啥,毕竟话题太敏感。   我怕他们还砸车,赶紧把车窗摇下来,跟武术师傅喊,让他们别动怒,啥事下车好好说。   可我这就是善意的谎言,潘子跟我有默契,他趁空猛的起车,最快速的往前冲。   武术师傅还傻兮兮坐在前盖上呢,被车这么一带,把他吓一跳,也就是他身手好,突然来了爆发力跳下去,换做一般人,保准被车一甩,受重伤。   潘子跟我想的一样,这车不要了,我们把它开出胡同,就算扎胎了,借着这段距离,我们也好逃走。   眼看压到铁链时,潘子还喊了句,让我抓稳。   黑轿车咣当咣当两下,整个被铁链绞住了,我俩打开车门,撒开腿就逃。   对于跑路的本领,我一直不担心,别看他们都练过,但拼起耐力来,不是我们对手,可坏就坏在,这不是一伙人。   他们一定在好几个地方都埋伏了。我和潘子跑了几个胡同,突然发现前面又被五个人给堵住了。   他们本来四下看着,正犹豫往哪走呢,看我俩出现,他们有人都乐了,喊了句追。   我和潘子没法子,又逃到别的地方。这一片平房区不小,要是乱跑,有点小迷宫的意思,而且真要蒙大运,我俩也能逃出去。   不过我是觉得蒙大运没意思,也不想跟这些人浪费体力打斗,我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矮墙说,“走,避一避。”   这时潘子有点累,呼哧呼哧喘着气,闷闷嗯了一声,我俩一前一后翻进去。   看起来墙里面应该是个仓库,有三轮车,还摆着大大小小的纸壳箱子,也没人住。   我心说这挺好,我俩也不扰民,我和潘子赶紧找个犄角蹲下了,我还对潘子示意,我俩都捂着嘴巴,防止弄出大声响来。   这样过了一分多钟,墙外响起脚步声,还有人咦了一声说,“我看他们往这儿跑的,这么快又跑哪去了?”   还有人接话,“大哥,要不咱们顺着这个胡同接着追吧。”   这话正和我心意,我心里不住默念,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呢,我和潘子这么熬上一会儿,等他们找不到人撤了,我俩也安全了。   可那带头大哥没急着走,估计还四下打量了,隔了一会儿他也咦了一声,跟手下说,“你们看,这墙头上怎么有个布条呢?”   我心里猛地一震,往上一看,就在我俩脑顶上方,有个砖头上挂着一条黑布,我又看了看潘子。   潘子也正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呢,他还指了指裤腿,我发现他裤子坏了,裂了一个大口子。   第十三章 被擒   都这时候了,我也没心思指责潘子什么。我觉得事情还有缓,就拽着潘子想偷偷离开,可没等走上几步呢,墙头就探出个脑袋,他一眼看到我俩,还喊一嗓子,“他们在这!”   随后有三个黑影嗖嗖全跳了进来。我望着带头大哥,心说真有点戏剧性的意思,我跟他算认识,就是早晨冒充林翎柒的那个假货。   但现在他跟我俩是敌对关系,很不客气,而且他又使上那招牌动作了,左右晃着脖子,弄得脖颈咔吧咔吧直响。   他问我们,“两位是谁的人?把林总藏哪了?你们真是狗眼无珠,敢打林总注意,上!把他们擒住再说。”   他两个手下一看就是武馆学员,也就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但这俩小伙挺横,大哥一发话,他们就冲了过来。   他俩的招式也都差不多,稍微蹲着身子,拿出一副打泰拳的样子,上来就来个侧踢,想把我和潘子直接踢倒。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打法,或许真能被擒,但我根本不怕这个,他腿踢过来,我就往后避了一步,还借机抡开拳头。   我是把拳头甩个弧线打出去,这样腰板也能借上劲儿,这种打法力道不小,正打在对方下巴上,一下让毛头小伙晕了过去。   潘子倒是实惠,挨了对手一脚,不过他骨头硬,只是闷哼一声踉跄一下,并没受太重的伤,但潘子一下被弄急眼了,他整个人往上一扑,双手抱着毛头小伙的脖子再往下一蹲。   潘子体重沉,借着这力道一下把对方撅晕了。也亏了他手下留情,不然幅度再大一点,小伙保准就此送命。   假林翎柒没想到我俩身手还不错,尤其一招就把他手下解决了,他冷不丁都愣了,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们。   我和潘子也不搭话,全摸向腰间,把甩棍拿出来。他知道不是我俩对手,也不逞强,赶紧转身,一下扑到墙上往上爬。   我紧忙奔过去,拽着他裤腿,想把他拉下来,但这小子穿的是运动裤,在使劲拽扯之下,只能把裤子拉长,也借不上别的力道。   假林翎柒是拼了,压根不理我,甚至裤子都快被扒下来了,他也不在乎,打定主意逃出去。   潘子也来帮我,我俩一人一个裤腿的跟他玩起僵局。最后我一合计,我们这么弄也不是办法。   我跟潘子一使眼色,我俩全部撒手。这冷不丁的突然撤力,假林翎柒也没想到,他还使劲往前用力呢,这下可好,也别说爬墙了,他整个人直接扑到墙外面去了,我还听到噗通一声,估计摔得不轻。   但很奇怪,假林翎柒摔这么严重,也不叫唤,难道是摔晕过去了?我跟潘子说,咱俩别再这院子待了,赶紧换个地方躲避。   潘子说好,我俩也爬起墙。可等我俩刚上了墙头,往外面一看时,我整个心咯噔一下。   那假林翎柒是在地上趴着,但他哪晕了,正捂着嘴巴,瞪个大眼睛看着我俩,而在墙角还蹲着一个人。是那武术老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赶过来了。   看我俩露面,武术老师下黑手了,他猛地往上一跳,一手一个的拽着我和潘子的脖领子,又大力往下一拽。   我和潘子全中招了,哼哼呀呀的扑出去,一同狠狠砸在地上。   这都是土路,我摔得几乎眼冒金星。我知道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不管怎样,先把敌人解决再说。   我强忍着想站起来,但武术老师又下黑手了,对准我和潘子的脖颈一切,我俩全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我被关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   看格局我能猜到,这是武馆的一个房间,我和潘子全被吊着,还是手脚全离地那种,腰间被系了一个大铁链,另一端挂在天棚上。   这屋里还坐着武术老师和假林翎柒,他俩挺悠闲,正吃着鸡爪子,喝着啤酒。   我扭头看一眼,潘子还没醒呢,而武术老师一定一直留意着我,看我醒来,他狞笑了,哼了一声说,“小子,身体不错,这么快就醒了。”   他这话我没法接,听着有点赞扬我的意思,但实际不是那个味儿。   他又从桌上拿起甩棍,这是我和潘子的武器,他摆弄一番说,“这玩意儿挺高级的,既有甩棍也有电棍,是二合一的,看起来,你俩是特警吧?”   我真想讽刺他一句,心说这哥们智商有问题,怎么每次都猜不准呢。   假林翎柒接话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我说,“老子不管你们是不是警察,快点把林总的消息说出来,不然给你俩灌上两瓶烧刀子,再丢下海,就算警方发现,也只能认为你们酒后失足,落海而亡。”   就他说的这杀人法子,让我觉得这两人不是新手,弄不好也没少祸害人。   武术老师看我还不开口,他不满意了,走到墙角,拎过来一大水桶,他拿起里面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对着潘子泼了过去。   这绝不是一般的水,潘子一下就醒了,痛苦的直哼哼,鼻涕和口水哗哗往下流,明显被呛住了。   我估摸这是很浓的辣椒水。   武术老师又从后腰摸出一把小皮鞭,隔空啪啪的抽了两下。   这种封闭环境里,鞭声格外明显,我被吓的一哆嗦。接着他还把鞭子侵在辣椒水里,又拎出来恐吓道,“你们一定知道这玩意有多痛苦,识相的赶紧说正事,老子还能考虑只剁你们一只胳膊,留你们一条命,不然我兄弟的话可不是吓唬人的,明早你俩就会在海里飘着。”   我望着那辣鞭子,心说我倒是想说点什么,可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发现武术老师对潘子情有独钟,他看我俩都不说话,对着潘子狠狠抽了一下。   潘子肩膀中招,一下就溢出血来了,他疼的浑身扭来扭去,只是苦于被吊着,根本挣脱不开。   武术老师又盯着我,慢慢举起鞭子。   我不由得想眯起眼睛来,准备熬着吃这一下子。可还没等武术老师的鞭子抽下来时,门口传来古怪的敲门声。   哒哒哒、哒哒的,这种三长两短是我们线人的暗号,这让武术老师和假林翎柒变得敏感,而我却心里一喜,知道我们的援手到了。   武术老师他俩拿出一副一惊一乍的架势,假林翎柒还当先问了一句,“谁?”   武术老师也接话念叨一句,“学员都回家了,怎么还有人没走?”   假林翎柒顺手拿起甩棍,说他去看看。他显得很警惕,还把甩棍倒着拿,准备用电击的功能。   等开门后,我顺着瞧一眼,外面就是武馆大厅,黑咕隆咚还空荡荡的。   假林翎柒又往前走,一边继续问着谁?一边消失在黑暗里。   武术老师没太当回事,又把注意力放在我俩身上,可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噗通一声,有人摔倒了。   武术老师喊着问了一句,可哪有人回答他。他坐不住了,拎着鞭子,大步走到门前。   他还顺手对着墙边的开关摁了一下,整个大厅的灯先后闪动起来,他是想开灯后,好好去外面巡视一遍。   接着这灯闪的时刻,我看到突然地有个人出现在门口。   武术老师身手不错,反应很快,他立马退后一步,想抡起鞭子来,可对方同时往前走了一步,还举起一把军刺,用把手儿对准武术老师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武术老师算是遇到硬茬子了,这一下子,他就坐地晕了过去,那人拽着武术老师的衣领往里走,还用他忧郁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没想到孤狼能出现,而且他要远比武术老师这帮小角色恐怖的多。   本来我就被吊着,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下可好,脑门一热,被一股血气一冲,忍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不过我晕的时间很短,等睁眼后,发现场景变了。   武术老师和假林翎柒都被吊起来,正破口大骂呢。潘子在不远处躺着昏迷了,而我被绑着双手,正靠在孤狼肩膀上,与他肩并肩的坐着。   孤狼倒是有兴致,正开了一瓶啤酒,闷闷的喝着。   我们五个依旧在这房间里,还是那么昏暗的环境,孤狼看我醒来,把啤酒递过来,问我喝不喝?   可我能有心喝这个?甚至还腰间用力,让自己彻底的坐直了,跟孤狼保持下距离。   孤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今天出奇的竟没把武术老师和假林翎柒杀了,这让我有些不解。   而武术老师那两个逗比,竟然还敢出言激怒孤狼?孤狼揉着太阳穴,拿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跟我说,“小白,真不好意思,让你被吵醒了,一会儿你就好好看场戏,我让这两个混蛋说一说林翎柒的事,让你明白你现在陷到多深的阴谋里。”   随后他大步走到武术老师两人的面前,用他那阴冷的目光打量起这两个人。   我有种直觉,今晚上这俩人要倒霉,而我呢,也会知道一些惊天的秘密。   第十四章 酷刑   孤狼身上有股很强的气场,他来到武术老师两人身边时,这两人全感受到了。   但他俩的反应不一样,武术老师相对老练,他闷声不再说话,只是用目光迎着孤狼,假林翎柒就不行了,他被这气场一吓唬,反倒变本加厉了,甚至使劲扭着身子,想咬孤狼。   孤狼根本不可能被假林翎柒吓住,他还被逗笑了,而且笑中带着一股鄙视感。   孤狼不想多浪费口舌,直说正事,他提高嗓音喊道,“我有两个问题希望你俩老老实实的回答,要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给你们松绑,要是答的我不满意,你们保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样吧,半个小时为限,你们好好考虑下。一、林翎柒到底做了什么违法勾当?二、你们又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说完他还提着军刺,对准武术老师两人的脖子割一下,他把力道掌握的很好,伤口不深不浅,但一瞬间,俩人的脖颈上就嘀嗒嘀嗒往下流。   他俩都被吊着,要是不及时止血,一身的血都能流光。而且照我估计,孤狼说的半个小时都是长的,最多一刻钟,俩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让脑组织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假林翎柒吓得哇哇叫唤,但他现在这么一激动,反倒让血加快流出,甚至都出现血流成线的现象。   孤狼一点都不在乎,他又回到桌边,举起啤酒喝起来。他这种懒散反倒更衬托出他杀手的残忍。   我打心里不想让武术老师两人死掉,虽说他俩一度针对过我,可再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这样过了三五分钟,这两人底下出现好大一滩血了,假林翎柒先忍不住,盯着孤狼快速的说,“大哥,大侠!我们错了,不该与你作对,放了我们,你要啥都给。”   孤狼不耐烦的摆摆手,提示说,“说正事,这是游戏规则,你求我有什么用?”   假林翎柒稍微沉默一下,又说,“林总是个坏蛋,他面上是个正经商人,但背地里涉黄,拐骗无知少女,在洗脚城卖淫,我和大哥为了挣钱,就给他充当手下,我们不对,知道错了。”   我看着假林翎柒的表情,觉得他没说谎,而且他说这个,我和陆宇峰也事先知道了,完全相符。   我又看着孤狼,心说既然人家都回答了,他也该把这倒霉蛋放了吧?   可孤狼嘿嘿笑了,嘴里啧啧几声,指着假林翎柒说,“小子,你很狡猾,挑一些滥竽充数的话题糊弄我,我目前知道的秘密,都比你说的多,你敢玩我?好!”   孤狼往假林翎柒那边凑过去,一伸手把自己鞋脱了,袜子退了下来,他用了一个巧劲,硬生生捏开假林翎柒的嘴巴,把袜子全塞进去。   假林翎柒不能说话了,只能呜呜的闷哼。孤狼轻轻抽着假林翎柒的嘴巴,“你犯规了,这游戏到此为止,也不用你再说什么了,半小时后,自行离开人世吧。”   这很残忍,因为从现在开始,假林翎柒的命将用秒来计时。   这场面武术老师全冷眼看到了,或许是被吓住了,又或许是失血过多,他脸色有些发白了。   他开口了,刚开始说的有些犹豫,但为了活命,最后又拿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讲了很多猛料。   他告诉我们,林翎柒跟向麟玉的关系很好,那向麟玉是一个政府大佬,他们一起做黑买卖,黄赌毒都做,而且还跟圣战分子有接触,做些军火方面的交易,而他和假林翎柒,也真是为了挣点养老钱,就出卖人格,当了林翎柒的小弟,一方面开武馆给他培养保安与保镖,另一方面按林翎柒的命令,去谋害一些敌对人员。   向麟玉的名头我是知道的,印象中他在几年前失踪了,当时还有头版头条的报道,而且他一度也是警方的重要人物,如果武术老师说的属实,那这一切可太可怕了。   在武术老师说完后,孤狼就扭头看着我,他看出来我心中的惊讶,不过他还怕我理解不透,又补充一句,“高层博弈,警察杀人,小白,你认为这浑水好蹚么?”   没等我回答,武术老师忍不住了,他扯着嗓子问,“我该说的都说了,快给我松绑。”   孤狼拿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扭头对武术老师说,“瞧我的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又用军刺对着铁链挑了几下,让铁链松动,武术老师也借着这劲儿,整个人落在地上。   武术老师不多说话,急忙坐直了身子,用手使劲捂住伤口,他还想挣扎的站起来往外走,估计大厅里有药。   可没等走两步,孤狼嗖的一下晃到武术老师面前,很严肃的问,“我按照承诺,是不是把你放下来了?”   武术老师很怕孤狼,虽然身子衰弱,但还是点点头。   孤狼咧嘴笑了,又说,“我当然是很守信的人,刚才的游戏就算过去了,不过你犯下的罪恶太深,我还不能留你,抱歉。”   孤狼说完就动手,将军刺举起来,对准武术老师的嘴唇狠狠戳了上去。   武术老师意识到不好,他想反抗,但根本不行。他挣扎的举动都做出来了,但嗤的一声响,军刺从他后勃颈伸了出来。   他身子一下就软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也就是我没机会近身观察,不然保准发现,他那两颗门牙都碎了。   这突然变化也让假林翎柒吓的再次呜呜,不过很快他翻着眼珠晕了过去。估计他这么一睡,是不会再醒了。   孤狼把军刺抽出来,也不蹭血,随意的别在后腰上,向我走来,蹲我旁边问,“小白,你今晚都看到,也都听到了,兄弟不会害你,这局咱们碰不得,这样吧,你和缺德潘子今晚就跟我走,我找地方让你们先躲起来,等我再找到阿峰,咱们一起远走高飞。”   我能感觉到,孤狼对我好,他不想让我涉险,但他逃跑的观念与陆宇峰的刚好相反,陆宇峰明显想留下来,陪着李峰这些人,把这局给破了。   我相信孤狼,但我更相信陆宇峰,因为阿峰考虑事情,要比孤狼周到的多。   孤狼看我这么一犹豫,他猜到答案了,不满的哼了一声,又骂起李峰来,“本来向麟玉失踪后,整个局面就被控制住了,这事也过去了,但李峰非不甘心,出来乱搅合,我早看那屌丝不爽了,也好,今晚我就去把他杀了,看看没了他,陆宇峰他们还怎么破这个局中局!”   我看孤狼杀意又上来了,想劝劝他,可话还没说出口呢,他猛地对我脖颈打了一下。   他拿捏着力度,我一下懵了,虽然没昏过去,但整个人软绵绵的动不了。   他又从兜里拿出一盒药,喂我吃两片,一把将我扛起来就往外走。   他带我离开武馆,直奔后院,这里没人,但停着几辆车。他随便选了一个黑轿车,一把将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砸碎,又顺带着把我放在副驾驶座上。他又回去一趟,把潘子抗出来丢在后座。   之前他曾经开过一辆卡车与一辆黑轿车,现在一看,合着他开的车全是偷来的,而且他偷车技术很好,从方向盘底下扯出两根电线一打火,这车就启动了。   他开车带我俩离开武馆,我还纳闷呢,心说他要带我们去哪?他是说过要杀李峰,可大半夜的,他上哪找人去?   孤狼倒真有办法,他把黑轿车开到一个路边停下来,把手机拿出来,他点开一个我不认识的软件,缓冲一会儿后,里面竟然出现陆宇峰和李峰的对话声。   只是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我估计陆宇峰中招了,他裤袋或者鞋跟那里,一定被孤狼偷偷藏了个小型监听器,这也解释了为啥孤狼总能跟踪到我们,甚至每次我们有啥任务,他都能早一步做布置,合着我们在他面前根本没秘密可言。   而孤狼这个手机其实就是个客户端,那监听器一定将数据传到某个仪器上,那仪器又将数据二次转发,传了过来。   孤狼等了一会,还通过软件将陆宇峰的位置确定了,他将手机屏幕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得意的吹了声口哨,又急忙起车赶过去。   我整个心突然跳的很厉害,觉得今晚是消停不了了。而且奇怪的是,我心跳一加快,整个人更有些神志迷糊。   我们进了一个小区,孤狼把车停在一个角落里,他又盯着附近楼房看着,跟我说,“峰哥他们就在附近,我得机灵点,一会儿别让他们悄悄溜了。”   我心里巴不得孤狼找不到人呢,可没一会儿,有个楼道里出来一个人影,从身形来看,应该是陆宇峰,他跟李峰谈话结束了。   他显得很警惕,四下看了看,确定没异常后,低头往小区外面走。   孤狼得意的笑了,而我心里不住暗骂陆宇峰,心说他走什么啊,这么一走,李峰一会儿没帮手,不是很轻松的就被孤狼刺死了么?   第十五章 李峰的保镖   我眼睁睁看着陆宇峰渐渐远去,却真的无计可施。   孤狼留意到我的表情,他嘿嘿笑了,还拍了拍我肩膀说,“兄弟,别学金鱼了!”   我们又在车里坐一刻钟,这时从个单元门里又走出一个人,就凭他那邋遢的打扮,不用细瞧都知道是李峰。   李峰倒不显得多警惕,他还点了根烟,一边溜溜达达的走着,一边闷闷吸着。   自打李峰出现,孤狼就变得很严肃,他还把上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又把军刺拿出来,藏到袖口里,对我说句哥们开工了后,他走下车。   孤狼拿出一副夜行人的样子,显得急匆匆的,还低个头。   我把注意力全放在孤狼身上,他每迈一步,我这心就跟着紧了一下,就好像有个无形的手捏着我的心脏一样。   李峰也留意到了孤狼,但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呢?根本就没反应,很随意的瞧了一眼就过去了。   大约在两人相距五米的时候,孤狼突然的把军刺抽出来,对准李峰加速跑。   我看到这儿,心说完了,也别说杀手是孤狼了,就算是我,在这么近距离下刺杀一个人,也有九成的把握能得手。   可还没等孤狼凑到李峰身边,变化来了,嗖的一声响,有个石头粒般大小的黑影从一棵树上射下来,直奔孤狼而去。   孤狼没料到会有偷袭,措手不及下,正被小黑影打中手腕,这黑影的力道真大,一下就把他军刺打的脱手了。   我纳闷树上咋回事,就特意盯着瞧了瞧,有个小怪物从上面跳了下来。   之所以把他称呼为小怪物,因为这人个子太小了,依我看也就一米出头,还带着一个白面具,要不是他特意下树,我都发现不到他。   他歪个脑袋看着孤狼,又拿出一个弹子,拉满弦,要继续发威。   孤狼捂着手直哼哼,他也不恋战,扭头就跑,不过跑出去没多远,小侏儒又射了一弹。   这弹子打在孤狼后腰上,孤狼疼的嗷了一声。但这小子也有股狠劲,不仅没被打趴下,还忍痛猛然加速,一口气奔回来,钻到车里。   他直接打火起车,踩着油门往后倒。我算看出来了,他有点害怕。   我们的车速很快,而且慌忙之中,还把另外一个私家车给撞了,弄得那车警报呜呜响,可孤狼理都不理,掉个头就跑了。   我们直接开离这个小区,又找个路边把车停下来。   孤狼趴在方向盘上,低头合计着,我留意到,孤狼右手腕上全是血,他受伤了。   我身体无力,勉强开口挤出一句话来,问他,“那小侏儒是谁?”   孤狼呵呵笑了,回答说,“好他个李峰,竟然留了后手,不知道从哪来找来这么狠得小怪人。”   我挺奇怪,凭孤狼这么灵的耳目,竟也不知道那小侏儒是谁。不过一瞬间我又联系起一件事来。   在破西北毒王案时,那晚在家,有人顺着窗户射了一个石子进来,让我们夜里去许愿树下见麻衣老叟。那个射弹石子的人,十有八九该是这个小侏儒。   孤狼叹了口气,打断我思路说,“今晚的刺杀没戏了,李峰有高手护着,我得从长计议,先带你和潘子去个地方,咱们躲一躲。”   他也不给我答复的时间,又开车走了。   我看着路况,觉得我们是往市郊奔,就是向林翎柒家去的方向。   我心说难不成孤狼是想玩一手灯下黑?这几天肯定有人调查林翎柒的下落,他就带我们去林翎柒家躲着,以此逃过追查?   既然孤狼这么有主见,我也懒的说什么,反正他不杀我,我就跟他随便走吧。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们把车开到市郊了,可刚进乡间土路,就听见后面隐隐传来一阵马达声。   我和孤狼都顺着倒车镜往后看,我发现有个摩托正快速的向我们追来。   摩托司机倒没啥,古怪的是,在他脑袋上还探出个脑袋。倒不是说坐在车后座的人个子有多高,我认出来了,那探脑袋的是小侏儒,他胆子不小,在车速如此快的情况下,也敢站在摩托上。   孤狼骂了句他娘的,又把车故意减速,挡在路中间。   其实我不看好小侏儒他们,他们骑得是摩托,孤狼开的轿车,而且能看出来,孤狼车技很不错,这一摩托一轿车互相斗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摩托,弄不好被轿车一撞,这摩托立刻得车翻人亡。   这么过了一会儿,摩托离我们更近了,我认出来,摩托司机是麻衣老叟,毕竟他一身行头太引人注目了。   我看到麻衣老叟倒没什么,孤狼反应很大,他都有些不淡定了,念叨一句,“枪狼不是去外地了,怎么也回到乌州了?”   我印象里,陆宇峰就对枪狼很尊怕,没想到孤狼比陆宇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突然意识到,这枪狼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麻衣老叟骑得是军用摩托,全速开起来,比我们轿车要快。眼看着我们距离越来越近,那小侏儒也坐下来了,我估计他都上好弹子了,就等着找机会往孤狼身上射。   孤狼来回看着左右的倒车镜,他一定被逼急了,耍了一个绝活。   他告诉我坐好了,又猛地踩刹车,我就觉得自己身子突然狠狠往前探去,要不是事先绑着安全带,弄不好都得从挡风玻璃穿出去。   而且孤狼还打了方向盘,让车整个横了过来。   这么一来,整个土路几乎被挡住了,那摩托要还开过来,保准撞在轿车上。   换做一般人,这时候也早停摩托了,可麻衣老叟没有,他不仅没降速,反倒提速,还几乎跟轿车“肩并肩”的擦着路边而过。   那小侏儒也挺狠,就在摩托与轿车打照面的时候,他发射弹子了,而且这还是散弹。   噼噼啪啦一阵响,我们面前的挡风玻璃几乎千疮百孔,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了。   孤狼气得直哼哼,举起左拳,对着眼前玻璃使劲砸了几下,他拳劲很大,把玻璃砸出一个大洞来,方便他开车。不过他的左拳也因此鲜血四流。   我觉得有麻衣老叟这么变态级高手的存在,孤狼想跑是跑不掉了,而且很搞笑的是,麻衣老叟叫枪狼,这带枪的狼欺负孤单的狼,真是一欺负一个准儿。   但孤狼并没就此认输,而且他胆子也太大了,又想到一个歪招,他猛地起车,竟奔着路边的小树林冲了过去。   这可是下坡,我们这辆车就在这片小树林里穿插上了。   我真怀疑孤狼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我们奔这儿走的目的何在?这么做只能让我们的困境越来越大。   而且车往下滑了一会,终于撞在一棵树上,咣当一声响。   我两次往前躬身子,都有点被安全带勒的喘不过气了。孤狼扭头往后看了看,跟我说,“小白,别怕,我背你走。”   我都不知道咋表达了,心说我怕的就是跟他走,都到这时候了,他还不放过我。   他把我拽出车,抗在肩膀上,我俩继续下坡。   我发现孤狼的肩膀太硬了,外加一颠簸,也就我身子比较能抗,换做一般人,早被颠晕过去了。   我们又往下走了一里多地,眼前没路了,反倒出现一个很陡的下坡,直奔山谷底下。   这场景要出现在武侠小说里,弄不好就发财了,万一山底下有啥武林秘籍呢,可现实中我是这么想的,这么陡的下坡,我俩走下去,弄不好九死一生。   但我看孤狼的意思,真就想往下面走。   我害怕了,而且估计这段时间药劲有点过了,我身子又缓过来一些,我跟孤狼念叨一声,还从他身上挣扎着要下来。   孤狼对我摆摆手,那意思别紧张,又指着山底下,想跟我说什么,可话没出口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哭。   哇哇的,大夜里的很瘆的慌。   我一下想起毒王死前的怪异了,孤狼听到婴儿哭,更是大惊失色,他念了一句,“次声波枪?”   这次他也顾不上我了,赶紧把衣服往脑袋上一扣,对我说兄弟再会。   接着他竟往前一扑,顺着下坡滚下去了。   我看愣了,因为他这种滚法,等到山底下,浑身不得散架子了?他说再会,要我看我们这是永别。我没法拦住孤狼,更不想学他,只好勉强坐起来,等待着。   过了五分钟,麻衣老叟和小侏儒全赶了过来,我看到麻衣老叟带着一把很古怪的枪,乍一看跟小孩玩的水枪一样,但有透明的地方,里面有一堆密集的铁线圈。   麻衣老叟在陡坡前止步,望着坡下直皱眉,我发现他也是个很疯狂的人,最后他把次声波枪递给小侏儒,又从腰间拿出一根甩棍,跟我说,“让小鬼带你回去,我下去找找那个反贼的尸体。”   小鬼就该是小侏儒的外号,他很听话,接过枪背好,又歪个脑袋打量着我。   麻衣老叟找了个地方,蹲着身子,像坐滑梯一样,慢慢向山下滑走了,我总觉得刚才这一系列的经过跟做梦一样,而且跟我搭伴儿的人又换了,换成这个同样让我陌生的小鬼。   小鬼看我坐着不走,他还脾气了,上来推了一下。这给我气得,而且我也意识到了,跟他在一起,我又消停不了了。   第十六章 家的秘密   就现在这状态,要是我赖着不走,小鬼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我没这么做,咬着牙站起来,顺着孤狼来时的路往回走。   过了一刻钟,我俩遇到那辆被孤狼遗弃的黑轿车了,他本来把我扛走了,没理会潘子,这时潘子还在轿车里躺着,依旧昏迷着。   小侏儒冲里面看了一眼,又对我指手画脚起来,他想说话,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他说不出声,只能哼哼呀呀的。   我以为小侏儒是想让我把潘子扛起来接着走呢,心说这小鬼可够黑的,拿我当驴使唤呢?   我没听他的话,不过我误会他了。他看我不配合,又伸手向我衣兜摸来,把手机拿出来。   他倒是会玩手机,还翻到李峰的电话播了过去。   我这下懂了,他是想叫外援,我帮他的忙,跟李峰通了话,还把事发地点告诉他。   李峰本来就在路上,所以赶来很快,他也开着一辆黑轿车,停到路边后,又独自往下坡这儿赶。   他显得很焦急,见到我们就问,“大油呢?”   我和小侏儒的反应不一样,小侏儒对着身后指了指,而我指着昏迷的潘子。   我一下反应过来,李峰问的大油是麻衣老叟,其实较真的说,我也没弄错,潘子也是北山监狱的大油嘛。   李峰看我一眼,对潘子不怎么关心,他又跟小侏儒询问麻衣老叟的情况。   要在平时我就忍了,可现在潘子急需帮忙,我把脸一沉,跟李峰说,“头儿,麻衣大油很厉害,不会有危险的,你快看看眼前这个倒霉大油吧。”   李峰也够意思,不仅没被我说的动怒,想了一番后,还接受我的建议。   他依旧担心的向远处看一眼,这才打开车门,把潘子拽出去,扛着往回走。   我和小侏儒赶紧跟着。   我们一起上了车,他又开车回了自己家,带着我俩进屋。   这是我第一次来李峰家,尤其还是大半夜的,我有点小紧张,也有点好奇。   李峰家是两室一厅,有一个卧室关着门,还有一个是开着的,他让我和潘子就在这开着门的卧室里休息,还叮嘱我厅里有泡面,饿了就吃,不管有什么事,不要出家门,不要乱走乱看,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随后他带着小侏儒离开了,我猜他又赶回市郊,跟麻衣老叟接头去了。   我和潘子挤在一张小床上躺了一会,凭我的观察,潘子短期内是甭想醒来了,而且休息一会儿,我身子又舒服不少。   李峰是让我不乱走,我却闲不住,望着对面屋,真就忍不住凑过去。   这屋关着门,我看不到里面有啥,但我合计,难不成李峰媳妇在睡觉?但想想不大可能,因为自打我们进屋,这里面就没动静,一个大活人睡得再死性,也该被吵醒了。   我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人应我。   我又拧开门把手,想往里瞧瞧,可刚打开门,我就觉得有一股力道传了过来,好像有人在里面推门,不让我进去一样。   我一下慌了,心说他媳妇果然在,这大半夜的,我一个大小伙子单独与别人媳妇见面,这成何体统?   我往后退几步,赶紧道歉,连说不好意思。   可那门也没被关上,就在我面前来回晃悠,伴随着还吹出一股很强的风。   我又纳闷,难道刚才是风?我又往前探了探,顺着门缝瞧了瞧。   只看几眼,我心里一震,也顾不上想其他的,急忙把这门全推开,把灯点开。   这屋里有点说不出的怪,床上放着一套被褥,两个枕头,这套被褥明显被人睡过,而另一个枕头上,放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这女人穿着警服,很萝莉,笑的很灿烂。   我怀疑这就是李峰媳妇,也就是莺嫂,可这只是照片,莺嫂人哪去了呢?   我不想太纠结这个谜团,又看着别处,这屋的窗户大开着,挨着窗户还放着一个大柜子。这柜子上分了好多格,每个格子都被玻璃封着,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虫子,有蜈蚣、蜘蛛、蚂蚁,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   我看的挺恶心,也搞不懂李峰一个好好地警察,怎么喜欢这口呢,尤其细看之下,有些虫子都死了,明显说明李峰不会养。   另外在一个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酒坛子,密封的,坛子上有些地方出现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窟窿眼儿,好像是透气孔一样。   我特想把这坛子打开看看,但一瞬间又想到养小鬼了,我怕自己这么一开坛,别惹上脏东西。   最后我压下自己的好奇,一边念叨一句,“李峰真是奇葩”,一边把门悄悄关上了。   接下来我变得很老实,也不四下乱走了,要么去客厅吃泡面,要么就躺在床上陪潘子,这样熬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李峰带着快餐回来了,我以为他把我们留在家里,是想保护我俩呢,我就打算吃完快餐,跟他各回各屋,接着这么熬着。一直等他认为安全了,再把我俩放回去。   可李峰告诉我,今晚有任务,让我吃完快餐就跟他走。   我现在只接手了林翎柒的案子,他说任务,一定跟林翎柒或者跟孤狼有关了。   既然这案子的后期工作也让我参加,我也就没拒绝。我俩随意的填饱肚子。下楼时,李峰还把潘子弄下去了。   虽然潘子不能帮忙,但他坐车跟我们走,也算是一种保护了。   这次一起参加任务的,还有陆宇峰、小侏儒和麻衣老叟。麻衣老叟没什么变化,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儿。   我不知道自己对孤狼是什么感觉,既不希望见到这个变态杀手,也有点不想让他死。我想问问麻衣老叟,昨晚最后怎么样了,抓到孤狼没,不过麻衣老叟脾气怪,我又不敢问他。   我们全挤在轿车里,一同去了乡间,看路线是往林翎柒家里奔去。   我以为这次任务就是对林翎柒家里展开调查呢,毕竟之前孤狼也稍微透漏过灯下黑的思想,可到了林翎柒家门前,我们没停留,又把车往右一拐,顺着下坡继续开。   这里的路不好走,李峰当司机,也不怕刮底盘,我们晃晃悠悠的来到一片荒凉地,这里除了杂草横生,还有一口废弃的大枯井。   我四下看着,有一个感觉,昨天孤狼顺着陡峭的下坡逃跑,如果真能顺利逃到山下,应该跟我们现在的位置很近。   李峰招呼我们下车,他和小侏儒先走到井边,但接下来他没啥行动了,反倒拿出一副监视四周的样子。   麻衣老叟从车后备箱拿出一捆绳子,又带头顺到井里,顺着往下爬。   我心说难道这井有古怪?我看陆宇峰紧也接着爬下去后,李峰和小侏儒都看着我,我知道自己不下井也不行了。   我也紧随其后。之前在绥远村,我爬过一个水井,但那水井很滑,可眼前这个,井壁都枯燥了,用手扶着能借上力。   我们并没爬到井最底下,在中途,井壁上出现一个有半米宽的洞,我们顺着洞进去了。   我真没想到,这里另有乾坤,顺着这黑咕隆咚的洞往前走走,我们又跳到一个石屋中。   这石屋在地下,有点地窖的意思,还挂着灯,通了电。麻衣老叟找到开关,打开后,这里也就没那么暗了。   可这屋子的四面墙壁很瘆人,全是一个个的大方砖,而且每个砖上都画着一个眼珠子,栩栩如生的。   想想看,冷不丁被这么多眼珠子瞧着,也别说我了,大家都不自在。麻衣老叟冷眼观望一会,又当先把腰间甩棍抽出来,给我俩下任务说,“敲砖,这屋子有机关。”   陆宇峰很痛快的配合着,可我用甩棍敲砖,不断打着这些眼珠子,真的纯属强迫自己。   我们仨一起忙活,效率也快,没多久陆宇峰发现怪异了,他敲到一大片空心砖。   而且瞧这空心砖的分布,好像是个门。   陆宇峰招呼我俩过去看,我是落后一步,麻衣老叟先赶过去的,他眼光真毒,指着一个空心砖说,“这砖头稍微凸起来了,有说道。”   他和陆宇峰一起研究一下,我看到最后他俩合力摁着砖头,突然地这砖头凹进去一小块,而且他俩脚下包括那个暗门也一同动了起来。   这门整个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们一下消失在里面了。   我估计里面还有密室,我怕他俩受到危险,凑过去对着暗门喊了喊,可根本听不到他俩的回话。   我纠结起来,心说自己是赶紧爬出去通知李峰好呢?还是也启动机关跟他们进去呢?   最后我下定决定,想先进去看看。   这时那个空心砖又凸了出来,我就对着它使劲摁,我发现开启机关还是个力气活儿,我使劲用力,竟没把它启动。   我也有法子,举起甩棍,顶在空心砖上,用整个身子使劲。   渐渐地,空心砖凹进去,我脚下又动了。   不过在刚一动的瞬间,我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陆宇峰他俩启动机关,这暗门是顺时针转的,可现在这暗门是逆时针转的,我心说不会自己这么点背?这次机关变了,会突然出现什么危险?   第十七章 残缺密码   我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生怕突然出现毒烟、暗箭,或者从头上方落下巨石。   我怕自己这么一大意,死在这里转门里,不过一时间也无计可施,毕竟没能力去改变什么。   悲观的情况没有发生,我只是被吓了一通,就毫发无伤的来到里面密室中。   或许因为环境更加封闭的原因,这里的空气很浑浊,刺激的我不住咳嗽。而且这里也有黄灯泡,被人点开了。   我望着整个密室,陆宇峰和麻衣老叟不在其中,在对面墙角出现一个半米高的“狗洞”,我怀疑他俩顺着狗洞爬走了。   我并没急着追赶他俩,反倒被另一个情景吸引到注意了。这密室中放着一个折叠床,上面躺着林翎柒。   只是现在的林翎柒,状态很不好,脸煞白,咧着嘴昏迷着。   我小心的凑过去看了看,在床脚还挂着一个胶皮锤,这锤子很小,也就一扎那么长,但锤头软中带硬,掂起来还是有点重量的。   我能猜出来这胶皮锤的用途。我记得前几年发生一起离奇凶案,死者醉酒而亡,颅内大量出血。面上看这就是一个酒后脑溢血的症状,可案件告破后发现,他是被人在酒后用胶皮锤反复捶打头顶,在力学原理下,导致颅腔大出血的。   眼前的林翎柒,也该被类似的手法虐过,一定是孤狼,让林翎柒清醒的情况下,用胶皮锤反复敲打他的头颅,而且孤狼掌握好力度,让林翎柒不死,但也会一度出现脑痉挛或者抽风的症状。   这是一种很残酷的严刑逼供的方式,我都被孤狼残忍的手段吓住了,他总会有各种奇葩的法子,比如之前他把人吊起来放血。   林翎柒在这种酷刑下,一定招了不少东西,不然孤狼不会让他活到现在的,但悲观的说,我真不知道林翎柒现在的身子状态,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我也不想趁着林翎柒都这德行了,还对他做出啥伤害,只轻轻的把胶皮锤又挂到床边,就转身离开他。   我对着狗洞喊了几嗓子,问阿峰在不在,隔了几秒钟,里面传来一阵闷声,有人回复的问我,“小白?”   这洞里有点走音,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阿峰说话,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爬过去跟他汇合。   这狗洞有点操蛋,爬起来还要尽量缩着身子骨,想在洞里转身,更是不可能的,为了防身,我特意把甩棍折叠好,咬在嘴里,这样遇到意外,我能立刻拿到家伙事儿。   我就这么爬起来,这狗洞还挺长,少说爬了三五十米,才看到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嘴里咬着一个小手电,一抬头就让手电光射在我脸上。   我冷不丁被刺的睁不开眼睛,不过那人立刻用手把电筒拿下来,还跟我说,“小白,是我。”   这是阿峰,而且我俩还用这种很苦逼的方式见面,更不能就这样耗在洞里。陆宇峰做出退让,他又倒着爬,带着我一点点往前走。   我俩又前进一会儿,终于爬完这个狗洞,出来后,我发现眼前又是一个密室。只是这个密室里没有床了,反倒出现一个柜架,柜架旁边还有一个小保险柜。   难以相信,这柜架上放了很多长短不一的金条,我琢磨着,这该是林翎柒的一个私人宝藏了,他思想倒挺怪,别人都把钱存在瑞士银行,他却把家产弄成金子。   我不是强盗,更不贪财,当然对金条没兴趣,又看那小保险柜。   麻衣老叟蹲在保险柜前,他挺有手段,已经把保险柜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盒子来。   这盒子跟文具盒大小差不多,里面压着很多纸条,这跟绥远村那次发现的黑匣子差不多。   麻衣老叟也没避讳我,正翻找这些纸条呢,他还从兜里拿出另外两张纸条,互相对比着。   我发现他拿出的纸条都是复印件,看款式,这俩复印件也不是一个类型的。   他把三个纸条横着摆放在一起,乍一看,我根本不理解,上面又是抒情诗又是数字的,到底写着什么。可麻衣老叟看着纸条,忍不住冷笑,他一定懂这其中的密码。   我联系着孤狼的话,以及之前我有过的经历,有这么个猜测,绥远村的黑匣子,白灵媒家的秘密,还有这林翎柒藏得保险柜,这些组合起来,是一个拼图,上面记录着一些不法官员的罪证,现在把这三种纸条都收好了,李峰这些人也算真正抓住坏人的把柄了。而之前得到的那个优盘,就该像是翻译字典一样的东西了。   我干站在一旁,等麻衣老叟回过神,把纸条收好后,我们仨原路返回,一同爬到井上面。   李峰还在井旁边守卫着我们,麻衣老叟见到李峰,做了个ok的手势。李峰也冷笑一下,我们这些人就收队了。   接下来,林翎柒的案子就彻底不归我管了,没过几天,报纸上出现了林翎柒意外死亡的消息,说他是身体不适,突发心脏病,但一个字都没提凶案的事,也没出现孤狼的字眼。   我不知道孤狼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而且我也没处打听去。随后陆宇峰和麻衣老叟都消失了,不知道忙些啥,我和潘子又被李峰叫去,做些很一般地任务。   像一般线人的任务,也就是混到敌方内部,端个赌庄、抓些卖“药”的啥的,而最让我和潘子无奈的是,我俩还接触到一次包小姐事件。   说白了,全国各地都有这种现象,在门上、电线杆子上,或者是地上,印着包小姐的名片,有嫖客想找小姐,就联系这些人。   但乌州市最近来了一伙抢劫犯,借着包小姐的名义,把嫖客约到偏僻的胡同里,再整体出击,做打劫的勾当。   我和潘子为此冒充一次嫖客,打了包小姐的电话。她也没寻思我俩是线人,痛快的把我们约出来了。   我俩都带着甩棍呢,冷不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四个手拿弹簧刀的罪犯,也没太紧张。   原定是我们先稳住罪犯,再叫警察过来。可这四个不开眼的跟我俩打急眼了,我俩能惯着他们?也就下手狠点,结果等警察赶过来时,这四个罪犯全晕在地上了,有个不争气的,还咕嘟咕嘟往外吐白沫。   这样一晃过了三个月,又是一天晚上,我和潘子坐在一个轿车里,望着远处一个按摩院,正监视一个人。   这人是按摩院的领班,我也不知道她有啥罪,反正警方相中她了,我和潘子就开工呗。   正当潘子睡觉,我工作时,从远处来个人,他还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我冷不丁挺敏感,以为有危险呢,可仔细一看,是久违的阿峰,他还冲着我笑。   我赶紧给他递了根烟,客气几句,问他最近去哪了,咋样?   陆宇峰跟我瞎聊几句就转到正题,这时潘子也醒了。他告诉我俩,监视按摩院经理的活儿不需要我俩做了,马上有别人接手,而我俩要跟着他去做另外一件事。   阿峰有任务,那一定小不了,我和潘子先追问他,新任务要干啥。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们说,“留意上面的人,咱们要保护他。”   潘子对这人没啥印象,我却记忆深刻,这人就是之前在精神病院跟我要烟那个邋遢鬼,他还疯疯癫癫叫我杜小白呢。   我一直觉得这人不简单,也就借机问问阿峰,这人到底干啥的。   陆宇峰看着照片,显出一丝伤感来,回答说,“记得我之前说的千手探长么,就是他!他叫刘千手,也是李峰的老上司,因精神出问题,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这次有人要对他不利,咱们仨要想尽办法,保护他的安危。”   这次任务的目的我是听懂了,可让我不解的是,刘千手在精神病院,我们要保护他还不容易?把他带走就是了,大不了放到李峰家,有那个小侏儒在,谁敢过来试试?   潘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追问一嘴。陆一峰苦笑的摇摇头说,“如果刘头儿还在精神病院,那就好说了,可咱们晚了一步,他已经被转送到眼科医院了,要做手术,现在组织收到消息,眼科医院有潜伏进去的坏人,要借机害探长,咱们的任务,就是也混到医院病房区里。”   我知道乌州市没有眼科医院,离得最近的也是省里了,而且据我了解,眼科医院还是封闭管理的,家属探访,也都管得极严。有人在医院打歪主意,倒是个阴招儿。   我和潘子当然没说的,我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陆宇峰看了看表,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往医院赶,而且明天一早就挂号,已经跟一个眼科医生联系好了,到时他会出诊,还让咱们有‘病’,给咱们找一个住院的借口。”   我一合计,这事好玩了,敌人势力渗透到医院,我们也渗透到医院,就看谁手段硬,我们要在暗地里一争长短了。   【第五卷 病院惊魂】   第一章 眼病   从乌州到省里,这路途不近,我们还是开夜车,估计少说要六七个小时。   我跟陆宇峰建议,反正我们仨都会开车,就轮换着来吧。可阿峰立马把我否定了,还说这一路都由他来开,跟我换了位置。   我挺不解,因为这么一来,他多累啊。   陆宇峰嘿嘿笑了,从兜里摸出一瓶眼药,递给我和潘子说,“我不是不想让你们帮我分担,而是你俩明早要就诊,趁现在一定要弄出有病的样子来。这眼药水是特制的,没毒,不过会刺激眼球变红,你们每个眼睛都滴上两滴,然后好好在车里休息就行了。”   我先接过眼药水瞧了瞧,又拧开盖子闻了闻,不过眼药水的瓶口太小,我闻不到什么味儿。   阿峰是自己人,不会忽悠我俩。我也没防备,当先滴了起来。   眼药水一进眼睛,稍微有点刺激感,就好像被冷风冻了一下似的,随后除了有点麻木,也没其他不良反应。   我不敢睁眼睛,怕影响药效,急忙靠在椅子休息。   本来我们仨久别重逢,应该好好聊一聊,但现在一点这方面的气氛都没有,陆宇峰闷闷的开车,我和潘子没多久都沉沉睡起来。   这样一直快到天亮,我们赶到省里了,还找个酒店,买了五小时的钟点房,临时休息一下。   我在车里一直没照镜子,去了酒店,就躲在厕所看了看眼睛,真没想到,被这药水侵一晚上,我双眼通红一片,看着都有些吓人。   我还担心的问陆宇峰,眼睛红成这样,真的没事么?   陆宇峰让我放心,还再次强调,让我把眼药水揣好,去医院也每天都滴一下,这样看起来,跟眼底出血是一个症状。   他又找出一盒药,看瓶子上写的是维c,不过我知道,这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里面指不定是什么呢。   他说这“维c”是给刘探长准备的,让我们见到他后,务必每天两粒的喂他吃药。   我看他说的这么严肃,也很正式的把药接了过来。   这样等到早晨八点,我们奔着眼科医院去了。省里的眼科医院还是名气小,不如北京,所以也没所谓的看病难、看病贵。   我们当时就挂上号了,是眼科三诊室。陆宇峰没陪着我们去看病,他的意思,混到医院里面的人不能太多,两个人都勉勉强强,不然有三个好朋友一起眼病住院,显得有点假。他会再找机会,用别的身份跟我们汇合。   我们就此临时分开,我和潘子全上了楼,找到那个眼科专家。   我发现看眼科挺墨迹的,虽然这医生是事先联系好的,但他竟然还让我和潘子先去散瞳,检查眼底。   我是没好意思,不然真想说他两句,我俩这双红眼睛都快赶上兔子了,还散什么瞳,正常人都能瞧到不对劲。   但没法子,我俩交了钱,又滴了散瞳药。散瞳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我和潘子就在诊室外面找个椅子坐着。   我俩没病要装病,所以不能左顾右看的,我跟潘子说,咱们捂着眼睛,弄得可怜点。   潘子说行,而且他演戏本领比我强,捂上眼睛还哼哼呀呀的,乍看起来,都快活不起了。   我们没说话,默默坐着,可我耳朵能听的到。这期间在我旁边坐着一对情侣,男的散瞳了,女的陪他。他嘴不闲着,总瞎念叨。   我本来就随便听听,权当解闷了,但他说了一个事,让我挺敏感。   他心里害怕做手术,跟女子说,“这医院前一阵有过先例,有人做手术时,死在手术台上了。”   那女的就可劲安慰他,说没事。   我心里挺纳闷,因为眼科手术,又不是内科、脑科手术,给眼珠打了麻药,就算再疼,也疼不死人,怎么可能有死在手术台上的呢?   虽然我想到一种可能,做手术的人,心脏和血压不好,临时出岔子了,但我觉得这太巧合,弄不好之前死的人,也跟局中局有关。   当然了,我没机会跟这对男女聊天套话,一晃时间到了,我和潘子又进了诊室。   医生拿眼底镜给我们查了查,下了结论,说是眼底出血,需要住院排号等手术。   而且他这就给我们开了个条儿,让我俩去楼下办住院手续。等我和潘子要走的时候,他问了一句,“你们的眼底出血,是怎么弄得?”   我和潘子互相看一眼,这问题有点难住我俩了,我凭着自己仅有那点医学常识,回答说,“我是摔得。”   潘子没词,被我一提醒,他立刻接话,说也是摔得。   那医生摇摇头,跟我们说,“别说摔得,有人问,就说被人打得。”   这借口让我挺无奈,毕竟被人把眼睛打成这样,显得我俩太废物,不过看在只是借口的份上,我忍了。   我还跟那医生说声谢谢,他毕竟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照顾我俩一次。   医生笑着说没什么,我发现他笑声挺有个性,呵呵中还稍微有种奸猾感。   这么一来,我和潘子算顺利住院了,陆宇峰也说过,刘千手在病区的三号房间,我们来到住院部,我就想往三号房里进。   可赶得不巧,小护士翻着本子一查,说三号房四张床都住满了,让我俩都去二号房。   光听门牌号,就知道这俩房间挨着,虽说也离得近,但保护起刘千手来,有点麻烦。我跟小护士又念叨几句,看能不能帮忙。   可这丫头上来一股横劲儿,把她白衣天使的形象全弄没了,跟我俩拿出横眉冷对的架势,最后还不耐烦了。   我一看心说得了,跟刘千手当舍友的希望是行不通了。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乖乖去了二号房。   医院有要求,住院病人都得穿病号服,我和潘子也不得不换衣服,又是那小护士拿着病号服走过来,她规矩真多,让我俩把手机钥匙什么的同时交给她,她会帮我们整理好,放到一个小盒子里再还给我们。   我特意看了看她胸牌,她叫孙苗。我记住她了,心说一会她要是把手机拿走不给我俩,我好能打听找到这个人。   来到这儿,我和潘子算与外隔绝了,只能靠手机跟陆宇峰取得联系。   不过孙苗脾气不好归不好,她倒是挺在心,没到半个时辰,不仅把手机送回来,还带了两套洗漱用具,是给我和潘子住院用的。   这二号房里也住了另外两个病人,我跟他们冷不丁接触,显得有些陌生,我和潘子先没急着行动,都躺在床上,习惯下氛围。   我发现真是啥地方有啥感觉,就算没生病,我俩来到病房,跟病号一接触,整个心也显得有点悲观与凄凉。   潘子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他躺着躺着,还突然长叹一口气。   我觉得我俩得出去走走,不然躺太久了,别把潘子硬生生憋出病来。   我招呼他一起去三号房,可没想到,还没等进三号房的门呢,孙苗就把我俩喝住了。她还特意从护理台走出来,来到我俩身边问,“你们干什么?”   我指着三号房找个借口,说这里有我认识的,我要见见他。   孙苗说不行,医院有规矩,病人不能随便去别的病房。潘子不服气,问了一嘴,“医院有这规矩?我不信,你拿出文件我看看。”   孙苗当时脸就沉了下来,我怀疑潘子猜对了,医院没这规矩,是她非得有这规矩的,她一摆手说我俩就不能进去,又不理我们,一转身回去了。   潘子盯着孙苗背影一咧嘴,又瞧着我。我心里这么想的,犯不上跟护士闹别扭,不然我们归她管,准落不下好。   我跟潘子说算了,等护士换岗了,我们再去三病房就是了,我俩又借机在病区里溜达上了。   这病区挺大的,也有病号像我俩一样,没事瞎转悠的。我俩这么走了一大圈,突然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放着好几排椅子,还挂着一个大电视。   这该是给病号提供的休息区,现在看电视的人不少,我本来对他们不感兴趣,但扫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中坐着一个鸟窝头。   就他那邋邋遢遢样,明显是刘千手。   潘子也瞧到了,他还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陆宇峰留的那张照片对比着,问我说,“小白,你看那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我心说这还用问么?就又跟潘子说,“你先去陪刘千手,我拿药去。”   我说的药就是维c,既然有这机会见面了,我得赶紧先让刘千手把今天的药吃了。   我想的周全,还多带一个水杯。   等赶回来时,潘子把我的位置都留出来了,他还正跟刘千手打招呼呢,探长你好这类的。   潘子说话声有点大,他这几句探长,刘千手没反应,倒是让其他病人都好奇的往这边观望。   我算被潘子这缺德兽打败了,这时候叫什么探长?不是露馅的节奏么?   我赶紧打圆场,故意笑哈哈走过去,跟潘子说,“行了,叫刘哥,别叫人家外号了。”   潘子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闭口不言。   刘千手不认识潘子,所以潘子不好接话,可他之前叫过我小白,我觉得他一定认识我。   我也不管他为什么认识我,就拿这事盘起关系来,我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是小白,还记得我么?”   小白这两个字眼刺激到刘千手了,他缓缓扭过头来,不过打量一番后,他说了句让我吃惊的话。   第二章 意外麻烦   刘千手有些愣愣的,对我说了一句,“你是谁呀?”   我发现他真的是脑袋有问题,竟然隔了一段时间,又不认识我了,这还没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震了一下。   我和潘子的红眼是药水点出来的,而刘千手的双眼比我俩有过之而不及,他没用过药,这么红,很说明问题。   我不知道从刘千手身上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按照陆宇峰的吩咐,喂他吃维c。   我拿出药瓶,举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老哥,吃一个尝尝?”   刘千手又盯着药瓶,“是什么?”   其实药瓶上维c两个字那么大,他竟没看到。潘子在旁接了句话,说这里装的糖,好吃,而且他还做了一个舔嘴唇的动作。   我明白,潘子是想表达一下这糖有多好吃的意思,可他一大老爷们,这么舔嘴唇,冷不丁看起来,更多流露出来的,是一股猥亵。   我也不理潘子,从药瓶里倒出两片药来,要送到刘千手嘴边。   可刘千手疯归疯,还挺有心眼,他故意扭过头,跟我说,“你先吃!”   我也不知道这维c到底是啥,当然不敢随意吃,但被刘千手一接话,我也不能不吃。   我耍个滑头,用了个小手段,我点头说好,又把手捂到嘴前,做了个吃药的动作,其实这两片药全在我指缝那里夹着,没落在嘴里。   我又不漏痕迹的握着拳头拿开,假意又给他倒了两片药。   刘千手这次信了,张开嘴等着。我生怕他反悔,赶紧把这两片药送了进去。   刘千手做出一个品尝的动作,跟我说,“别说,这糖真挺甜的。”   我为了哄他,也假装自己正在含糖,接话回答,“我也觉得挺甜。”   可没想到刘千手又一下把药片嚼碎了,这一瞬间,他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还跟我抱怨,什么破糖,里面又腥又苦的。   我看他想吐,心里慌了,心说他知道这药不好吃,要是都吐出来,我再喂他可就难了。   潘子手疾眼快,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把水瓶强行摁在刘千手嘴前,让他咕咚咕咚喝了一通。   刘千手都喝咳嗽了,不过也终于把药全咽进去了,等喝完水,他突然又像认识潘子一样,看着潘子点点头,说,“李强,谢谢你,我嘴里不苦啦。”   我都愣住了,理解不透刘千手为啥给潘子叫李强,潘子全名叫李潘才对,难道是刘千手随意胡诌一个名字,但哪有那么巧的,还把姓李给蒙对了。   潘子也我这表情,而且他还愣大发了,望着刘千手说,“老哥,啊不,老叔,你认识我爹么?”   刘千手望着潘子摇摇头,我却整个脑袋又混乱了一下。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刘千手一定认识潘子的爹,但问题是,他怎么能跟潘子的爹有接触呢?听潘子说,他爹压根就是一个赌徒嘛。   潘子上来一股拧劲儿,追着刘千手问,甚至也不知道为啥还上来一股激动劲,都摇着刘千手的胳膊了。   正巧这时候,孙苗路过,她看着潘子这举动,吼了一嗓子,“你干什么?”   我看到孙苗就头疼,她一来搅合,准没好。而且她过来一把将潘子拽出去了,再次反复问潘子干什么?   我和潘子都指着刘千手,潘子还说他就是我们三病房的那个朋友,我们勾搭搭背的怎么了?坏医院规矩了么?   孙苗问刘千手认不认识我俩,可这时刘千手望着我们,摇头说不认识。我憋得没招,心说他现在咋不说李强了呢?实在不行真胡诌名字也行。   孙苗恶狠狠的看着我俩,她是护士,能做主,索性还把电视给关了,跟大家说,“都回病房,你们需要多休息眼睛。”   这休息区的病人一哄而散,孙苗还特意带着刘千手走的。   我和潘子也没啥要做的了,就也回了二病房。   这么一晃又到了吃晚饭时间,这个医院有个规矩,送饭的都推个小车,一片一片的走,他走到哪片病房,这里的病人就出去打饭。   我听到外面喊了一嗓子开饭了,就拿起饭盒招呼潘子快点出去,因为这病区是封闭的,要是去晚了没打好饭,晚上饿了可没地方吃宵夜。   我没寻思打个饭能遇到意外,但刚出门,看着送饭的,我诧异了。   送饭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我不认识,这男人别看带着口罩,穿一身工作服,但他一冲我眨巴两下眼睛,我就认出来,这不是陆宇峰嘛?   我心说,这小子也混进来了,不过凭啥他的身份这么好?我和潘子费劲巴力装病人,他倒是弄个优差,当个送饭工,赶上菜好,还能偷吃!   我本来觉得陆宇峰没悠忽我俩,现在一看,我俩是被他忽悠惨了。   我没机会跟他理论,而且我们是一伙人,现在要讲究配合。我和潘子都装作不认识他,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来。   这次来打饭的,是一到三病房的,陆宇峰对着队一打量,扯着嗓子问了句,“少一个人,还谁没来打饭啊?”   我们被他一强调,也互相看了看,我发现唯独少了刘千手。   孙苗本来在护理站写东西呢,被陆宇峰一喊,她站起来也瞧了瞧。   我无意的留意到一个小动作,孙苗当护士的,肯定知道是刘千手没打饭,她最后看了看陆宇峰,又一瞥我和潘子。   我说不好,反正她的眼神有点怪,我冷不丁想到一个可能,这孙苗有问题,弄不好是我们的敌人,不然她怎么“知道”陆宇峰和我俩认识呢?   孙苗也没更多表露了,她急忙走到三病区,把刘千手带出来。   一下午没见,刘千手的眼睛更红了,整个人也没精打采的,连走路都显得懒懒散散。   陆宇峰不由的抖了一下身子,他心里一定特别关心刘千手,不过现在场合不对,他忍住没过去。   跟他一起来的送饭女,这时低下身子,从小车里拿出单独的一碗汤来准备好。   我们这些病人打汤,都是从一个铁皮桶里盛的,这单独的一碗汤,让我猜到,里面有药。   我怕孙苗出来搅合,如果她真是敌方的,肯定不让刘千手喝这汤。   我赶紧对潘子使眼色,那意思咱俩想办法,分散孙苗注意力。   刘千手这双红的渗人的眼睛,让其他病人都有些忌讳,他们主动让出地方,让刘千手先打饭,可刘千手走着走着,一个不稳,踉跄一下。   我和潘子都觉得机会来了,我俩赶紧上去扶一把。   跟我预料的一样,孙苗看我俩过来,就拦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俩碰到刘千手。   可我和潘子心有灵犀,潘子一下挤到孙苗和刘千手中间,跟她理论上了,我趁机把刘千手扶过来,让陆宇峰赶紧把汤倒在刘千手碗里。   我估计潘子早就压一肚子火了,虽然他不能动手,但嘴皮子发威了。   他盯着孙苗,好一通说,“我们都为病友,就该互相帮助,看到有人摔倒,我们扶一扶怎么啦?做的不对么?做的不好么?你身为医护人员,应该理解,应该懂,应该支持……”   我看着潘子,突然想到一个人,大话西游的唐僧,真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埋汰人的潜质,尤其他大嘴一张,时不时的还有唾沫星子喷出来。   孙苗是被潘子阴了一把,她气得接不上话,还偶尔一摸脸,把喷上去的吐沫星子擦掉。   这么一来,打饭的事算告一段落了,我和潘子是最后打完饭的,陆宇峰走的时候,悄声嘀咕一声,“保护好!”   我也偷偷应了一声。可话说回来,我俩跟刘千手隔了一道墙,孙苗根本不走,她是打定主意监视刘千手了,我也不能直接冲到三病房,只能在晚间以溜达为名义,在三病房门前转一转。   刘千手的病床靠着墙,我隔远看不全,只能看到他的下本身,我这么安慰自己,看个下半身也行,证明刘探长还没大事。   医院熄灯很早,在九点整,病房里就关灯了,我们这些人都躺下睡觉,但没多久,灯又被人打开了,我抬头一看,孙苗推着护理车走进来。   我心说她要干嘛?看架势还直奔我来的。   潘子跟孙苗是彻底不对付,他当先喊一句,“护士鸡,我们要睡觉!”   潘子故意把鸡的发音往下压,乍一听说他喊得是护士姐也行,就是发音算有点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孙苗听没听出来,反正她瞪了潘子一眼,回答说,“滴眼药,滴完再睡。”   而且她还拿出一个药瓶来,看架势可我先来。   我心里害怕,谁知道这是什么眼药水?看我不动弹,孙苗还催促说,“抬头,睁眼!”   我索性反其道行之,不仅低下头,还捂起眼睛来,但面上得找个好借口,我跟她说,“不行,护士鸡,我眼皮总跳,眼睛有点麻酥酥的疼,这次不滴了。”   孙苗本来不干,但她能拧过我?我俩就干耗上了。我发现我临床这傻哥们挺有意思,看我不滴,他急了,跟孙苗说,“先可我来吧,我眼睛不疼。”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心说这哥们,看不出是干啥的,但这股吃屎都要抢热的的做法,说明他这辈子是白活了。   孙苗也被弄得没招,只好把要给我的眼药水递给了这位老兄,潘子跟我一样,也是拒绝滴眼药,最后她只能撇下我俩离开了。   第三章 潜入三病房   我觉得有时候事就是这么巧合,我和潘子意外的来到二病房,这同病房的两个病友也无意间成为我俩的“替死鬼”。   他们滴完眼药后,全都捂着眼睛,蜷曲在床上,时不时扭一下身子,显得很痛苦。   我挺担心他们安危,也话里有话的劝了一句,“实在难受,就去厕所洗洗眼睛吧。”   临床哥们摇摇头,跟我说,“护士滴的是散瞳药,术前这几天都要有的,而且听说浓度很高,不能洗,忍一忍就过去了。”   另外一个病友接话说,“我俩这还算好的,昨晚和前晚,三病房那个红眼睛的家伙,他都疼的直叫唤,我们在二病房都听到了。”   红眼睛的人一定指着刘千手,我暗说不好,打心里也合计上了,孙苗刚走,保准去找刘千手了。   这俩病友都说孙苗滴的是术前散瞳药,但谁知道她那护理车里有几种散瞳药?会不会有专门带毒的呢?   我肯定放心不下,叫着潘子起床,一同往门口靠去。   我俩来的挺是时候,孙苗刚从三病房出来,推车到护理站后,她又在一个资料夹上记着什么。   我知道刘千手一定中招了,但只要我俩及时刚过去,给他洗洗眼睛,应该没大碍。   可有孙苗在,我俩怎么出去成问题了。我对外打量一遍,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跟潘子说,“小兽,你牺牲一把,先到外面溜达一下,最好把孙苗引走了,我借机钻到三病房里。”   潘子同意了,他还闷头想了想,估摸是琢磨怎么闹呢。但我们计划没施展起来,孙苗记完本子,又推个车走了,进到四病房。   这可是好机会,我和潘子赶紧行动,而且我俩离三病房这么近,几乎一个眨眼间就钻了进去。   有个病人没睡觉,刚从三病房厕所出来,看到陌生人,冷不丁愣了一下。   我赶紧笑了笑,指了指刘千手的床位,就把这事解释过去了。   我和潘子一左一右凑到刘千手床前。这时的刘千手很痛苦,皱个眉,一脑门的汗儿。   我先给他擦擦汗,又问他什么感觉。   他说眼睛疼,但护士告诉他,要强忍着。我暗骂孙苗不是东西,也不管那么多,和潘子一起把刘千手拽起来,扶到厕所里。   估计孙苗没少给刘千手灌输甜言蜜语,也就是刘探长脑袋不好使,不然凭他当过刑警探长,能这么容易中招?   刘千手还跟我俩强调,说要听护士的话,可我和潘子用强,我摁着刘千手脑袋,潘子拧开水管,用手捧着水,往刘千手眼前淋。   我心说刘千手眼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潘子第一把淋得水,都略带淡黄色了。   我俩也很有耐心,这么反复洗了十几遍,最后刘千手舒坦的哼了一声,说好受多了。   我叮嘱刘千手,一定别跟孙苗说洗眼睛的事,如果他乖,我过阵带他吃好东西。   刘千手连说好呀好呀。我被他这种“天真”的表情弄得心里一沉。   我俩又把刘千手送回去,这么一来没事了,我俩也得赶紧回去。   可刚走到门口,孙苗带着医生过来了,这医生戴个口罩,也看不清什么长相。   这是要把我俩堵在三病房的节奏,潘子还忍不住问我,“怎么办好?”   我留意到,他说话的同时,把拳头都握紧了。我不想动武,不然殴打医生与护士,我们再怎么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我想了个办法,指着门前的厕所说,“进去避一避。”   我还长个心眼,进到厕所后,没锁门,因为三病房四个病号都躺在床上了,我要是把门锁上,反倒露馅。   而且这厕所门下面还有一个小栅栏窗,用来换气的,我和潘子都蹲在栅栏窗前,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栅栏窗太矮,我只能看到进来医生的小腿以下的位置,他穿着一个大头黑皮鞋,这款式现在不常见了。   医生和孙苗当然没发现我们,这医生面上是过来查房的,但谁知道心里打什么注意,反正在病房转一圈又走了。   潘子想出去,可我把他拦住了,还摇摇头,因为我听到声音了,这医生和孙苗就在三病房外聊天,只是隔着病房门,他俩具体聊什么我听不清。   我觉得我俩这么出门还有些冒险,就四下打量起来。   正巧厕所里还有个窗户,我把窗户打开,探头看了看。这眼科医院有个特点,窗户外上下都有两条横框,是用水泥打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横框是为了美观而装饰的,还是说里面埋着啥管线。但有横框在,我们爬墙就很方便了。   而且紧挨这里的,就是二病房的厕所。我跟潘子身手都没问题,我就说,“咱俩爬墙逃回去,一会爬的时候呢,也别往下看。”   这也是爬高一个很关键的要点,我们现在是七楼,真要往下看,如此高的距离,很容易让人产生眩晕感。   潘子说行,他还当先爬起来。   我怕出岔子,在他爬出窗户时,我还拽着他裤腿,这样万一他失手,我使劲拉扯,还能救他一命。   潘子没让我费心,他双手扒着上面横框,脚踩下面的横框,整个人贴紧墙面,一点点的往旁边蹭。   潘子是放松心态了,也走的很轻松,可我作为旁观者,心里依旧紧绷绷的。   现在是夏天,哪个病房的厕所都开着窗户,潘子很顺利的过去了,又一缩身子,钻进去。   这下轮带我了,我发现自己爬墙的难度比潘子要大,因为潘子个高,他一伸手,抓横框很轻松,我比他矮了半头,抓起来就有点费劲了。   但我也不服输,尽量让身子舒展开,勉勉强强的摸到横框,拿出一副乌龟的速度,慢吞吞爬起来。   前半程都没问题,我爬的很稳,但或许是我使劲抻着身子,让小腿突然抽筋了。   这时候抽筋很要命,我有点站不稳,腿上传来一阵麻痛。还根本忍不住的低头看了一眼。   这下可好,爬高的忌讳全出现在我身上了,尤其我还有点晕高,望着远远的地面,脑袋里嗡嗡直响。   潘子看我这状态,他急了,对我连连催促说,“撑住!一定撑住!”   可抽筋这东西,不是忍一忍就过去的,要是及时不调整体位,只会越来越严重。我要还是慢慢悠悠的爬,弄不好会一脚踩秃噜,整个人摔下去。   这么高的距离,生还可能性几乎为零,我被逼得没招,一发狠一咬牙,急忙爬了两下,又对着潘子扑去。   我纯属豪赌,赌输了,命就交代到这了。   潘子手疾眼快,一手抓住我上衣了,另一手扣在我脖子上。   我下落的时候很猛,潘子冷不丁吃不住劲,也被带着探出去一块,而且他扣我脖子的手很紧。看得出来他是好意,想抓严了,问题是这么一扣,我脑袋缺氧。   我憋得嘴里呃、呃叫了两声,也急忙伸出手,紧紧握住他胳膊。   我俩一同出力,这么连拉带扯的,好一会儿才让我脱离危险。   当脚碰到厕所地面时,我整个人才稍微平稳一些,我和潘子也累的够呛,把马桶盖一放,一同挤在上面坐着。   在我俩还没顺完气的时候,厕所门开了,有个病友要上厕所,可他看着我俩大老爷们,挤着坐在同一马桶上,愣住了,还不敢相信的挤挤眼睛。   他先问我俩,“不对吧?我记得你俩出门了,怎么又在厕所出现了?”   我不可能把爬窗的事解释给他听,索性摆摆手说,“你记错了,医院不是不让吸烟吗,我哥俩上来瘾头,刚躲在这里过过烟瘾。”   这病友还挺较真,嗅嗅鼻子,想核实一下。   我和潘子才没时间跟他掰扯呢,赶紧一起走出厕所,又回到各自病床上躺着。   我拿出手机给陆宇峰发信息,告诉他刚才的经历,还想着等发完信息,就早早睡觉,可这时候,门外有人经过。   我又想起那个医生了,估摸是他要离开病区了。看样子他跟孙苗很熟,我怀疑这医生也是敌方的人。   我急忙下了床,跑到门口打量起来。   这病房门上都装着一个方形玻璃,我就稍微探个头,贴着玻璃。   我先看到那医生的大头皮鞋了,又看着他跟孙苗告别,说回四楼办公,而且他还笑了笑。   他一直带着口罩,我冷不丁没把他认出来,但他笑声太有招牌的感觉了,那呵呵中带着狡猾感,不是今早看病那个眼科专家还能是谁?   我真没想到,这原本该是我们的人,实际上竟是敌对势力的,打心里我还有个不好的猜测,我和潘子从住院开始,就等于无形中进入敌人的圈套了。   要不是我俩当线人的经验足,警惕心强,弄不好就被他们陷害了。   孙苗也没打算远送,跟医生挥手告别,又返身回来了。   夜间值班的护士有两个人,孙苗一定跟另外的护士商量好了,她俩轮换着值班,一个在护理台上站岗,另一个就躲在哪个房间玩玩手机睡睡觉什么的。   没多久另外那个护士出现了,她打着哈欠,对孙苗摆摆手。她俩换岗了。   可这个护士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在护理站没坐多久,又起身上厕所了,我看到这儿,心说机会来了,赶紧招呼潘子,趁空走出病区,到四楼探探消息去。   第四章 夜探   离开二病房之前,我还特意拿了一样东西,就是我撬锁专用的卡片。   这是我住院前就带来的,本来还有撬锁的铁丝和万能钥匙,但这都没带来,而且我还庆幸没把它们带来,不然被孙苗看到了,保准没收。   这个卡片看起来,很像某个俱乐部的会员卡,揣在兜里也方便。   我和潘子出去后就翘着脚走,悄悄的来到病区门口,这里有一个大玻璃门,将我们与外隔绝。   医生已经走了,这玻璃门依旧被锁着。我四下一看,发现角落里还有个摄像头,正对着玻璃门,也就是说,我们要想溜出去,就必须避开它。   我对潘子一使眼色,潘子点点头,还贴着墙往前走,他个高手长,这么一伸手,就勾到摄像头,还一用力,把摄像头强行掰的垂直向下,这样整个摄像头只能傻兮兮的照着地面了。   我趁空拿出卡片,对着玻璃门的锁顶了几下。眼科医院这儿的门都是a级锁,想要撬开,并不难。   我把玻璃门打开,又叫着潘子一同溜出去。   我记得医生说他去四楼办公,虽然有电梯,我和潘子都不敢做,想想看,我俩穿着病号服,要是在电梯上遇到医护人员,一下就露馅了,医护人员不得把我俩拎回病房去?   我俩选择走楼梯,大半夜的,楼道里阴森森的,要是还有人跟我们一样不坐电梯而走楼梯,那只能说明,这个医护人员有毛病。   我俩一路下到四楼,在楼道与走廊之间的门前停了下来,这门上也有玻璃,我就稍微探个脑袋往里面里看。   这一看让我头疼,四楼走廊黑咕隆咚的,谁知道医生去了哪个房间,而且能感觉出来,这四楼不是诊室,该是一个综合办公区。   潘子催促我快点进去,我摇摇头,心说我们现在进去干啥?对着走廊喊,让那个笑的很奸猾的医生快出来接驾嘛?   我跟潘子说,“再等等,观察一下。”   我俩足足在门口站了五分钟,这楼道里风也大,最后都冻得我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突然地,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架势,还真有人走楼梯了。   我不由得往上看看,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心里挺诧异。   我俩这么站在这儿,保准被下楼的人发现,我稍微琢磨一下,觉得还是找个房间避一避再说。   我带潘子进了四楼,就近凑到一个房间前,还抬头看了看,这房间没牌子,估计是个仓库。   我拧着门把手儿稍微用下力,发现这门是锁的。   我心说锁门是好现象,说明里面没人。我赶紧拿出卡片,又一番折腾,将门撬开了。   刚开门时,这屋里有点黑,不过窗户上没挂窗帘,借着射进来的月光,也勉勉强强能看得到。   我叫潘子把门关上了。   但关门一刹那,我和潘子吓得一激灵。因为门后面站着一个人。   他穿一身白大褂,带着一个口罩,正冷冷打量着我们。   我以为遇到鬼了呢,毕竟医院这地方,又是生病又是死亡的,带点灵异气氛很正常。   我和潘子紧忙退后两步,我心里还合计,不管这穿白大褂是什么东西,我哥俩一起上,未必不是他对手。   这么僵持几秒钟,那医生有动作了,他把门完完全全推上,又嘘了一声,问我俩怎么来了。   我一下听出来了,还不敢相信的问了句,“陆宇峰?”   阿峰应声承认,还把手伸出来,让我们看他带的那个铁扳指,算是核对身份了。   我觉得他都快赶上百变星君了,合着一会一个身份,以前当送饭工,现在又变成医生了。   我们都一伙的,也就解除警惕了,我先问他,“怎么到这屋子里来了。”   他带我们俩往里面走。这屋里有一个办工桌,墙边还放着两个大铁柜。   陆宇峰带着小手电,就用电筒光照着铁柜子,我发现这里面东西挺恶心的,放着一瓶瓶的透明液体,还有一个个仿真的眼珠子。   陆宇峰也不忌讳,打开柜门,拿出两个眼珠子,握在手里来回把玩,又跟我们说,“眼科手术中,很常见的叫玻切术,就是把眼珠内的玻璃体切除,再打入硅油。也就是这瓶子里的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有个猜测,指着硅油说,“你的意思是,这硅油也是有猫腻的地方?如果不想把患者弄死在手术台上,就注入有害硅油,让他们慢慢中毒身亡?”   陆宇峰点头,还拍了拍裤兜说,“我刚用注射器偷了一管子硅油,一会回去找人化验,很快会有结果。”   我心说这挺好,要是能抓到眼科医院的罪证,警方就可以正面插手了,至少把那孙苗还有笑声奸猾的医生都抓了,方便我们继续调查。   我和潘子本来就是临时在这屋里躲避,也不想耽误陆宇峰办事,我就招呼潘子先出去,我俩干我俩的活儿去。   可没等走,意外来了,有谈话声从走廊里出现,好像是从楼梯那儿传来的,而且他们还停在门前。   这是有人要进来了。现在是我们仨在屋里,这屋子还没啥能藏的地方,虽然有铁柜子,但上面没纸壳箱子做遮掩。   我望着门后,心说我们哥仨也不能全躲在这里,就算叠罗汉也太明显了。   陆宇峰整个脸沉了下来,他大步走到门前,伸出铁扳指,看架势想用强,只要门开了,他就偷袭,让进来的人瞬间晕过去。反正他带着口罩,门外人不会认出他来。   我觉得这是下策,医生被偷袭了,醒来肯定报警,虽然警方不会抓我们,但也会做做样子,在医院展开一系列调查,那样后续任务就变得麻烦了。   我想起窗外的横框了,我们站出去躲一躲也是个办法,而且我觉得自己不会那么点背,又会腿抽筋吧?   我把建议跟阿峰说了,阿峰其实也就是没想到法子才用强的,听我说完他连连点头说好。还当先让我俩赶快行动。   这时有钥匙插到门锁里,有人正在开门,陆宇峰就伸手拧在门把手上,让外人一时间进不来。   外面人还纳闷呢,说了句,“怎么回事?”   我和潘子不管那么多,赶紧跑到窗户前。我发现四楼窗外还挂着空调主机,这可是意外发现。   我和潘子赶紧顺着横框爬到空调主机旁,我俩没敢都坐上,怕太沉,主机禁不住。但我们都伸出一条腿,踩在上面,也算借借力。   陆宇峰一直等着,一方面让我俩站稳脚,另一方面等门外人好奇的把钥匙再拔出去,因为他开不了门,肯定会看看钥匙,是不是弄错了。   就在钥匙被拔出的瞬间,陆宇峰松开门把手儿,扭头往窗户这跑,还嗖的一下钻了出来。   我本来给他留个地方,让他一会也能把脚踩在主机上,可这小子玩了个小绝活,他整个人趴在窗户上面的横框上,双手双脚用力夹着,让身子稳稳的趴好。   这很考验一个人的平衡感,还很费体力,我怀疑他为啥这么做。   没多久门开了,开门人也没想明白刚才咋回事,进屋时还念叨呢,说钥匙没错啊?   另外一个人笑了笑,说可能门锁旧了吧。这笑声还是那么奸猾,让我知道,是那个医生。   医生又向窗户这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说,“哪个大马虎走的时候没把窗户锁好?”   他说完还向窗户这走来。我挺警惕,怕他一会探出头来看看,我们仨就都露馅了。   这时陆宇峰有所表示,他离窗户近,索性把大拇指伸出来。   我心里给阿峰一个赞,心说原来他这么费劲的趴着,算是留了后手了,要是医生不开眼,非得探脑袋,那就别怪阿峰真来硬的了。   可这医生运气好,他只是站在窗户前,还一边关窗户,一边说了句话。   “吕哥,今天医院里混进来两个傻兮兮的线人,这事你知道么?”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太大了,我就觉得脑袋里叮咚了一声,他说的线人,肯定指我和潘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露馅了,另外他说的这个吕哥,一定是敌方很重要的人物。   我竖着耳朵继续听,甚至心里还不断催促,心说有本事他俩就在这屋里聊上一个钟头,把秘密全抖落出来。   可操蛋的是,医生说完就把窗户关上了,隔着一个窗户,我再也听不到啥了。   我心里不服,想冒险稍微探个脑袋往里瞧瞧,认识下这个吕哥到底啥长相。   我踩着空调,想探个头也不会那么费力,可坏就坏在,我刚稍微有举动,脚下就嗡了一声。   我失神之下,差点踩秃噜了。潘子也是,被吓得一激灵。   我算服了屋里的两位了,好端端的点什么空调啊?陆宇峰也对我们使个眼色,那意思别轻举妄动。   我没法子,只要一边忍受着脚下的嗡嗡,一边耐心的熬起来。   第五章 计中计   屋里这两位,一直谈论了一刻钟,最后关灯关空调,走人。   本来空调主机在我脚下嗡嗡的也没什么,根本不能让我失足掉下去,但它一停转,却让我心静下来不小,也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陆宇峰不放心,让我们继续稳住。几分钟后,他先探个脑袋往下看了看,确定里面没人,才当先爬下去,钻到屋子里。   我和潘子随后。   之前是医生和那个叫吕哥的在屋里聊天,现在换成我们了。   我们没敢离门口太紧,也没开灯,全躲在挨着窗户的墙角,三人头顶着头,这么商量起来。   陆宇峰先说,“这次算他失误,把救人的计划想的太简单了,弄得我们现在很被动,不仅被对手发现了,还处处被他们占了先机。”   我也有这种感觉,明显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尤其有那个孙苗在,把刘千手看的死死地,别说保护了,连见一面都有难度。   我心里合计法子,可想了一大圈,一点思绪都没有。   这期间他俩也在琢磨,最后陆宇峰长叹一口气,说了个主意,“本来组织还想顺藤摸瓜,借着刘千手的事件,把对方一窝端了呢,现在看,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又说个事,刘千手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个前妻,一年前也跟现任丈夫移民了,可对方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老婆子,非说是刘千手的三姨,还出了阴招,让本住在精神病院的刘千手得了眼底出血的病。刘千手精神有问题,但并没攻击人的倾向,那老婆子就以家属的身份亮相,对手在暗地里做做文章,把刘千手转到眼科医院准备做手术。   陆宇峰的想法,那老婆子肯定是图钱,既然对手肯花钱,组织也能,只要买通老婆子,让她发话,把刘千手弄出医院就行。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陆宇峰即刻回去联系人,按他估计,后天中午,就一定能顺利地把刘千手带走。   我和潘子的任务,也就是在一天里,全力护住刘探长,让出院前,让他还是个“健康”的人。   我和潘子出来时间挺长了,也不多待,跟陆宇峰告别了。   我俩警惕的爬着楼梯,回到病房区的玻璃门前,我往上看了看,发现那摄像头还低着,说明这段期间,没人发现我们走了。   不然护理站有监控器,要是有人往上面瞧一眼,肯定发现这摄像头角度不对,也会及时修正的。   我心说这挺好,还连忙用卡片把玻璃门顶开了。   等我俩悄悄往里走时,发现护理站也没人站岗。这次连潘子都乐了,拍拍我肩膀说,“天助咱们。”   我也以为没事了,可等进了二病房,一下被吓住了。   病房里没开灯,其他两个患者都睡下了,但孙苗就坐在我的床上,在我俩刚一露面,她就抬头看着我们。   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估计肯定凶巴巴的,她还站起来,走到我俩身边,带着怒意问,“大晚上不休息,去哪了?”   我俩肯定不能跟她说实话,潘子先回答,拿出一副觉得好笑的样子说,“护士鸡,我们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这也管得着么?”   孙苗轻哼一声,问我俩出去溜达?不会偷偷摸摸干什么事去了吧?她刚才把整个病区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我俩。   她这种问法,有种咄咄逼人的架势,我也一时语塞。可潘子上来一副胡搅蛮缠的劲儿,既然解释不通,他就懒着解释了。   他特意拿出一副很夸张的样子盯着孙苗,又看了看我的床说,“我也想问问,你大半夜的跑我哥们床上干嘛,这是所谓的暖床嘛?来来来,你也给我暖暖床,我身子骨不行,平时冷,被你暖好了,我哥俩保准立刻就能睡着。”   这有点调侃的味道了,孙苗肯定知道,从我俩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她白了潘子一眼,扭头走了。   我和潘子也不扯用不着的,各自回到床上赶紧睡觉。   第二天早七点,门外有人喊打饭,我和潘子依旧跟大家一起,带着饭盒出去排队。   我发现今天刘千手的状态好了很多,至少能主动出来打饭了,意识也似乎清醒一些。我怀疑是不是昨天吃了药喝了汤的缘故。   而且出奇的,孙苗没过来阻拦,当然了,今天送饭的只有那个女子了,陆宇峰不在,估计是去找老婆子了。   这送饭女一定被嘱咐过,她给刘千手打饭时,特意准备了一碗汤。   我心里这么打算的,吃完饭,我和潘子就用替班的形式多出来走动,变相的在三病房前晃悠,监护着刘千手。甚至我还偷偷跟刘千手说了一句,让他有空就去休息区,我陪他玩。   可我和潘子都忽略了一件事,上午九点左右,轮到潘子出去“巡逻”了,我正借机躺着休息呢。   潘子急三火四的跑了回去,也不管我睡没睡,用他大手使劲推我,催促的说,“奶奶的,不好了,刚才有个护士,推个轮椅到三病房了。”   我本来被推醒时还有些困劲儿呢,被轮椅字眼一刺激,完全精神了。   我记得眼科手术,有时是用轮椅将病人推到手术室里的,我心说糟了,又被敌方抢先了,他们竟然选择提前动手,这时候给刘千手做手术!   我招呼潘子赶紧过去看看,冷不丁的下床,我还有些打晃呢,但就这么摇摇摆摆的顾不上了。   我们一出门,就碰到刘千手被轮椅推着从我们面前经过。   他双个眼睛上方都被黑笔画了两个叉,代表这两个眼睛都手术,而推轮椅的护士,还带着手术帽,一看就是专门从手术室过来的人。   我和潘子把他们拦住了,潘子还吼着问,“怎么回事?”   那手术室护士被问得莫名其妙,也回答说,“患者九点半的手术,你们要干嘛?”   孙苗这次积极了,跑过来喝我们,看架势都不像是个护士了,有点泼妇撒泼的味道。   护理站还有其他几个护士也走过来了,有些患者也从各个病房走出来看热闹,敢情他们一天天在病区憋坏了,正愁着没东西解闷呢。   我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心说我俩想强行把人抢下来是行不通了,因为面上看,这事我俩不占理。   手术室护士不理我们,又推着轮椅往前走。潘子是死活要拦,但被孙苗这些人强行拽着。我最后一叹气,也拽起潘子,让他跟我先回病房。   我发现二病房另外两个患者挺有意思,私下问我和潘子,你们和红眼病人啥关系?   我不想解释,就摇摇头什么都不说,闷头在床上合计起来。   我给陆宇峰打了电话,想让他想想办法。可操蛋的是,我手机一个信号都没有,我怀疑是不是孙苗动了什么手脚,把病区里的信号屏蔽了。   我愁坏了,只好琢磨其他办法,我想去护理站跟护士说,我也要立刻手术,这样一同进了手术室,也能借机搅合。   可问题是,我这想法不现实,没排上号,医生不可能同意手术的。   我又想过,实在不行就从厕所窗户爬下去,听说手术室在五楼,只要爬出病房这一层,逮个没人的窗户钻进去,再赶到手术室不就行了。   可大白天的,我这么爬窗户,要是被哪个楼下路过的发现了,保准会报警。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几乎是一秒秒数着度过的,在刚到九点二十五分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叫上潘子以吸烟的名义,一起去了厕所。   我先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发现楼下挺清净,没什么人,我索性赌一把,跟潘子说,“小兽,你帮我守着厕所,我这就下去,看能不能救人。”   潘子想跟我争这个名额,其实他爬墙比我合适,可他做事欠考虑,我真不放心。   时间很紧迫,我也不能在争执上多浪费时间,就摆手说就这么定了,也立刻行动起来。   我整个人都蹲在窗户上来,还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可没等我往外爬呢,突然间,厕所里灯灭了。   虽然大白天的,灯灭了只是变得一暗,并不影响看东西,但被这么一影响,我心里咯噔一下,还差点整个人侧歪出去。   我扶住窗户,扭头看了潘子一眼。   潘子也纳闷,门外还有人抱怨起来,喊着问,“怎么搞的?医院咋能停电呢?”   要在一般时候,作为一般患者,我肯定也会抱怨,毕竟住院本来就憋屈,还停电,让不让人活了?   可现在我心里这个爽就甭提了,心说哪路神仙帮我们一个忙?这电停的太是时候了。这么一来,手术设备运转不起来,无影灯都打不开,看刘千手还怎么手术。   我也不用爬墙了,急忙跟潘子一起从厕所走出来。   我俩要赶到病区门前,迎接刘千手的归来。   第六章 计中计(二)   现在的病区,拿乱成一锅粥来形容都不过分。   不仅我和潘子,很多患者都从房里走出来了,围在护理台前,脾气好的还能压着性子询问,脾气不好,索性扯开嗓子吼。   孙苗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也根本留意不到我和潘子。   我俩大摇大摆的从这群人的面前经过。   整体停电,也导致玻璃门自动开了,我和潘子没远走,就站在门外等候起来。   没多久,楼梯处有了响动,刘千手被一个护士扶着,走了上来,想想也是,电梯停运了,他们也只能走楼梯了。   刘千手脑门上还画着两个叉,说明真的没上手术台。我和潘子都没说啥,默默看着他归来。   在他跟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还扭头看着我说,“小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这句小白很严肃,我恍惚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探长的影子。   趁我一愣神,他又被扶着走到病房里去了。   我没太纠结自己怎么会出现这么古怪的念头,也跟潘子回了病房,躺床上后,我拿出手机看看,发现有信号了。   我急忙给陆宇峰打电话,接通后,简要的把之前情况说一遍。   我发现连陆宇峰这么稳重的人,这次都急了,电话中他喘气声都有些加重,还回答说,“好庆幸,不然刘探长保准被害了。”   不过随后他也纳闷的念叨一嘴,“医院停电?”   这也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一般医院都装有蓄电池,就算临时停电,院里也不会这么突然。   陆宇峰一直不说话,也不挂电话,我估计他是在合计什么事呢,就又问一嘴。   他跟我说,“这样吧小白,今天医院停电,刘千手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了,等明天中午,我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你和潘子先出院,有别的任务了,外市有一起连环杀人案,急需调查。”   我觉得陆宇峰说话怪怪的,其一,我们事先都定好计划了,说明天中午救人,既然计划没变,他为何还在电话里再强调一遍呢?其二,我和潘子正接手刘千手的任务,怎么能有别的任务了,就说换就换呢?再者说,难道世上就我们两个线人了?外市没有自己的线人?   在我琢磨这期间,陆宇峰还强调一句,问我听清楚没有?   我意识到,他话里有话,就赶紧做样子,连连说听清了,还把电话挂了。   我和潘子也不耽误,更没啥可拿的,赶紧去找护士,联系出院的事。   别看我和潘子住院时得排号,但出院没这说法,说白了,老子就不看病了,医院还能怎么样?   我俩把病号服脱了,换好了正常的衣服,出了病房一看,孙苗正在接电话,也不知道她跟谁打的,反正就在那儿嗯嗯的回应着。   我和潘子懒着找别人了,就跟孙苗说了这情况。   我以为孙苗听我俩的要求,保准会很吃惊,但谁知道她竟立刻点头同意了,就好像事先知道我俩的打算一样。   我们办了出院手续,不到一刻钟,站在医院门口了。别看停电,但门诊正常办公,也有患者在排队挂号,放眼一看,整个大厅也不少人。   正当我俩要离开时,有个中年男子走到我们身边,面上瞧,他大大咧咧的,不小心撞了我俩一下。   可我很敏感,也感觉出来了,他在我兜里放了东西。   潘子也是如此,还咦了一声,可那男子立刻走了,加入了挂号的行业。   我和潘子都知道这里面有说道,也没跟那男子多交流,一同走出去,转个弯,躲在一个角落里,确定周围没人时,一同摸兜查看。   我真没想到,那男子在我俩兜里都放了一部手机,当然不是什么爱疯,就是很老式,还是摁键子的,也值不了几个钱的诺基亚。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里面很干净,通讯录没电话号,短信也一条没有。   我挺纳闷,但也只能又把手机揣回去。   我们出了医院大院,正准备叫出租车呢,有个半秃顶的小胖子,屁颠屁颠跑来了,问我们,“哥们去哪啊?坐我车吧?”   乍一看,这胖爷们不像啥老实人,我也知道,乌州市出租车有说法,有一小部分出租车有猫腻,计价器不准,本来十块钱的活儿,他们计价器能打到十五去,这类出租车还多在车站与医院徘徊。   我以为我遇到黑心司机了呢,摇摇头回绝了,可那小胖子不走,又说一句,“哥们,坐谁车不是坐嘛?你放心,咱人靠谱,保准给你拉到地方。”   我留意他说话的同时,还对我不漏痕迹的使个眼色。这让我突然觉得,他弄不好是组织的人。   但现在没机会问他啥,我一合计,就信他一次,大不了多花一点冤枉钱呗。   我和潘子上车了,我发现还没等我说地方呢,他就把空车的牌子扣下来,一踩油门走了。   这时候我电话还响了,是陆宇峰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陆宇峰说,“你们立刻去火车站,票已经买好了,你们用身份证就能换票,祝这次任务顺利!”   我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可等撂下电话后,那司机冲我笑了笑,他是把我看扁了,还提醒一句,“哥们,鬼手在这电话里说的,不要信。”   就凭鬼手两字,我就全知道了,而且顺带着一分析,我想到一个可能。   我拿起电话说,“难道我和潘子的电话有问题?”   司机恩了一声,但没详细回答,他就专心开起车来,看方向,还真是往火车站赶。   我耐着性子等一会,没多久,我兜里另外那个诺基亚响了,虽然只显示着电话号码,但一看我就认出来了,又是阿峰的电话。   这次接通后,陆宇峰笑了,问我说,“你们住院时,衣服和电话是不是被孙苗拿走过?”   我说是。陆宇峰又让我把原来手机的盖子打开,看里面的sim卡是新的还是旧的。   我急忙照他说的做,其实冷不丁还真看不出sim是新是旧来,但我记得,我用的是移动卡,那卡背面还有移动的logo。可现在手机里的卡,背面光溜水滑的,什么都没有。   我彻底明白了,接话问,“难道说孙苗在拿走我俩手机期间,做了一个新卡?能监视我俩的通话记录?”   陆宇峰说我猜对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高难的技术,在很多线人做任务时,就用过这种手段,只是没想到,我和潘子能中了招。   陆宇峰又说,“刚才跟你打电话,尤其说明天中午救刘千手的事,是说给‘狗’听得,一会司机会把车开到一个巷子里,记着在经过一个贴着对联的门前时,你们下车,也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我把他话记住了,也撂了电话。而且看司机开车时,时不时看着倒车镜,就知道他是怕有人跟踪我俩。   最后他也按陆宇峰说的,把车开到一片巷子中。我对这片不熟,但司机很识路,左窜一下,右拐一下的,把我们送到一个大宅院前,上面贴着一副很旧的对联。   我和潘子急忙下车,推门而进,也真没想到,陆宇峰正坐在院里等着我们。   那司机没停留,立刻开车走了。   我跟陆宇峰打个招呼,也有一个问题一直压在我心里,我索性当面问他,“我和潘子走了,你就那么确定,刘千手在这期间没有危险?”   陆宇峰举着手机回答说,“刚跟一个护士通过电话,她已经去病区报道了,在咱们午夜行动前,她一直在。”   我心说这计策妙啊,本来我和潘子在明,这下我们走了,来个新护士,一下子翻盘,成了敌明我暗了。   另外我也想到,本来我们要借助那个老婆子说事,让她用家属的身份,把刘千手弄出院,可陆宇峰又说今晚午夜我们提前动手,这多少有点强行抢人的意思,换句话说,他没把老婆子搞定。   我问了,陆宇峰告诉我,他联系组织,派人找了半天了,但那老婆子就跟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既不在家,周围邻居这几天也没见到她。组织怀疑,老婆子被敌方势力保护起来了,就怕我们打她的注意。   我心里直无奈。陆宇峰又跟我们随便聊了些别的,就带我们进了平房。   按他的计划,我们今晚要冒充医生,跟那护士来个里应外合。而我和潘子已经去过医院当病号了,为了妥当起见,还要再次乔装。   这对我俩来说没问题,我还问乔装师傅啥时候来?   陆宇峰一耸肩,说他最近一直研究乔装,可还没机会施展手脚,既然都是兄弟,今天就拿我和潘子练练了。   虽然陆宇峰很认真的给我俩打扮,也看的出来,他确实苦心研究过,不过实话实说,他这方面水平还有待提高。   专业乔装师傅,一个小时能搞定的事,他整整忙活一下午。   最后我和潘子都变了模样,依旧用胡子、眼镜、假发这类的做掩饰。   晚上十一点整,我们仨出发了,走出巷子后,又去了一个车场,那里有专门给我们留的一辆黑轿车。   能不能救出刘千手,就看我们此行顺不顺利了。   第七章 变化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医院,不过没走正门,陆宇峰把车开到后面的停车场。   等熄了火,他一边警惕的四下看着,一边让我们赶紧换衣服。   这衣服其实是三套带着口罩、帽子的白大褂,都放在后车座上,我们一会要装成医生,去病房区里应外合。   我和潘子急忙行动起来,我还在脑袋里把一会的行程模拟一遍,不得不说,这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   可等我们换完衣服时,意外来了。   陆宇峰接了个电话,紧接着脸就沉了下来。   我问他咋了,他整个人都被气笑了,还一下靠在车座上,说,“咱们的护士,刚才被值班领导叫走了,守岗的依旧是孙苗。”   我冷不丁也沉默了,刚才我还暗赞计划好呢,现在一看,内应没了,我们还怎么外合?它也合不上去呀,再者说,孙苗这么突然换岗,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潘子说了一句掉士气的话,但也在理。他问我们是不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呢?   我也觉得回去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可陆宇峰上来犟脾气,露出一丝狠劲儿说,“来都来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而且说完他就带头下了车,我和潘子只好随行。   我们都假装是医生,我和潘子更是乔装一番,没啥可避讳的,直接坐电梯上了七楼。   下电梯后,我们没急着往玻璃门那儿走,反倒就近找了一个拐角,全躲在那里,看着玻璃门。   我发现门里的摄像头又归位了,正冲着门锁。我把这情况跟阿峰说了,还特意强调,“孙苗一定会从摄像头看到门外的一举一动,如果知道有三个陌生医生敲门,她或许不会遥控开门的。”   陆宇峰皱眉想了想,有了法子,跟我俩说,“既然如此,咱们就用‘鬼’敲门把孙苗引出来。”   我也不知道鬼敲门是啥意思,只好等着观察。   陆宇峰撸了袖子,把手表亮出来。   这玻璃门上有门铃,陆宇峰就用手表对准门铃,有规律、有节奏的射了三支针。   很有准头,而且我们离玻璃门不远,顶多三米开外,针的射速很快,带着一股力道,一下把门铃摁响了。   滴滴滴三声过后,我们都盯着摄像头看着。   我发现没多久摄像头动了起来,大有四处乱瞧的架势。   一定是孙苗在找敲门的人呢,只是这摄像头有极限,不可能照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也没太担心暴漏行踪,陆宇峰又想了想,拽着潘子说,“兽儿,这样吧,你躺在地上装昏迷,孙苗一会肯定出来查看,你把她引过来。”   潘子说行,他也真不嫌埋汰,直接脸冲下的躺了下去,还故意让两只脚扭着,很像意外摔倒的感觉。   我和陆宇峰也趁机贴着墙面躲起来,默默等待。   估摸过了半分钟,玻璃门有动静了,有人把门打开后,冲着潘子喊了一句,“哎呦喂,您这是咋了?”   潘子不可能回应她,我看着陆宇峰,陆宇峰把大拇指伸出来,露着上面的铁扳指,看架势,他一会要来硬的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孙苗往我们这边靠近。我默数着她的脚步,估算着距离。可我们真是小瞧这小娘们了,也真没想到,她身上带着家伙事。   她先拽潘子的腿,潘子冷不丁翻身,要用手掌切她脖子,我和陆宇峰也都呼应的扑了出去。   这时的孙苗虽然被吓一跳,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防狼器,说白了就是一种小型电棍。   她把电棍对着潘子肚子捅了过去,还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电。   潘子呃呃呃的哆嗦起来。也亏得我俩打援手,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被电的吐白沫了。   陆宇峰用拇指啪的一下点在孙苗手腕上,让她把电棍丢了。紧接着,对准孙苗脖颈、太阳穴、脑门,戳了三下。   很明显这是打穴的本事,我看不明白这里面的说道,但打心里有个猜测,既然连太阳穴都戳了,孙苗肯定受重伤,就算死不了,也会变得弱智或者临时失忆。   孙苗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晕过去,潘子也慢慢缓过劲,他恨得直咬牙,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得骑到孙苗身上,就地抽一顿大嘴巴。   我也不想让他意气用事,不然这顿大嘴巴,可别把孙苗疼醒了。   陆宇峰四下看了看,说找个地方把孙苗藏起来,任她躺在走廊里可不是办法。   我想到个地方,跟潘子一起,把孙苗抬到楼道里,反正我们很快就带刘千手走,这期间我赌楼道里不会有人。   我们忙活完孙苗的事,陆宇峰还从她身上翻出一个卡片来,这应该是开玻璃门的卡。   我们又一同走到病区,我瞧了瞧,护理站没人,我们直奔着三病房去了。   当然我们仨都没进去,留下潘子站在门口盯梢。   我带路,我和阿峰找到刘千手后,我发现他被滴了眼药,正躺在床上忍受痛苦呢。   陆宇峰拿出手电,扒开刘千手眼皮瞧了瞧。我俩这么一来,其他病人都醒了,他们都侧着头,往这边看。   我俩现在是医生的身份,陆宇峰就拿看病说事,指着刘千手说,“病情严重了,眼底大出血,要立刻带走治疗。”   我陪着演戏,紧忙应了一声。   我俩一人一边把刘千手拽起来,先去了趟厕所洗眼睛,又要带着他离去。   可没想到有个病人把我们拦住了,我当时一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病人拽着陆宇峰说,“医生啊,你帮我也看看眼睛,今晚也很难受。”   我心说这病人可真有眼光,这时候找阿峰凑什么热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宇峰也不真会看眼病,只好意思一下的把小电筒打开,对着病人眼睛照了照。   病人倒是当真了,特别的配合。陆宇峰又问他,“你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么?”   我心说阿峰问得好,先让病人露个底,他好“对症下药”。   病人很认真的回答,说他是右眼视网膜右下方脱离。   陆宇峰叹了口气,关了小电筒说,“这个朋友,你这脱离又严重了,据我观察,整个右眼的视网膜,快全脱下了了,你要点趴着睡觉,一动不动的,等明天就做手术,不然很可能视网膜从眼睛里掉出来呢。”   这病人吓得直喘粗气,也不回话了,直接扑到床上去。   我也有些不忍心,怕这一宿别把病人吓个好歹出来,但问题是,现在我做不了什么。   随后我们仨带着刘千手出了病区,正要坐电梯时,我听到楼道里传来动静了。   还有人喊了一句,“孙苗你怎么了?”   这话一下让我想到那个坏医生了,就是孙苗一伙的同党。   我们要不把这医生解决了,弄不好没等离开医院呢,这里就得响起警报。   陆宇峰让我俩看着刘千手,他要去楼道里一趟。   可刘千手挺奇怪,死死拽着陆宇峰,根本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一步,还用眼睛盯着阿峰看,显得很依赖。   我索性把阿峰拦住了,让他带刘千手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和潘子去把那坏医生解决算了。   我俩一起上,这让陆宇峰也放心,他点头同意了。   我和潘子急忙凑到楼梯门那儿,这时坏医生就在门外面。我俩没急着出去,全贴在门旁的墙上,一起蹲了下来。   我还对潘子打手势,那意思,坏医生一会儿肯定进来,我当先下手,他配合。   孙苗昏迷的很严重,坏医生怎么也叫不醒,他急了,也担心刘千手出岔子,慌忙的推开楼梯门往里冲。   我就等着他这么做呢,还适时的一伸腿。   他一下被我绊了个前趴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正想继续下手,没想到潘子忍不住行动了。   这缺德兽也真猛,一屁股坐在坏医生后脑勺上了,一边使劲拧来拧去,一边嘴里骂着,“骚爷们,让你勾搭我老婆,我压死你。”   我突然忍不住想笑,因为潘子这谎话一下说到点子上了。   这眼科医院有个传闻,里面医生护士不正经,喜欢乱搞,潘子拿这事诓人,坏医生也肯定不是啥好鸟,保准以为是自己奸情败露,谁家爷们找上来寻仇呢。   而且潘子这么晃了一阵,估计是让肠道活动起来了,顺畅了,他还噗嗤一声放了一个屁。   也不知道坏医生是被压晕了还是被熏到了,反正俩腿一蹬,整个人晕在地上。   我又跟潘子一起,把坏医生抬到楼道里,潘子还给这医生和孙苗做个造型,让他俩搂一块了。   这样隔远了一看,都以为他们偷情呢,也没谁赶走近了细瞧,只要他俩不醒来,也不会被外人发现。   我们一起下楼,来到停车场,刘千手坐在副驾驶上,我和潘子都坐在车后面,陆宇峰打火这就要开车。   可突然间,远处有个车灯亮了,一辆黄色出租当先起车,奔着我们冲来,想堵住我们去路。   这一看就是敌方的,陆宇峰不给黄出租机会,他一踩油门,黑轿车冲了出去。   险之又险,我们两辆车擦了个边,我们后车灯都被撞碎一个。   但黄出租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又死死追在后面。   我们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上飙上了。   第八章 逃难   我刚开始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我们开的黑轿子比那黄出租要好,飙起车来,甩对方几条街都正常。   可实际情况大出我所料,黄出租不仅没被甩开,反倒不断逼近。   我看了表盘,陆宇峰把车都开到一百六十迈了,这速度在市区,都算一种极限,而且稍有不慎撞在马路边上,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黄出租的马达嗡嗡直响,也就是没机会看看它的排气筒,不然真怀疑它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明显是赛车的地盘。   黄出租很霸道,它追近后一点不客气的撞到我们车尾上。   砰的一声响,我们这黑轿车的另外一个车灯也飞了,后备箱也凹进去好一大块。   我们离郊区很近,陆宇峰果断的改变路线,奔着郊区去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在郊区无人的地方把黄出租解决了。   可到了郊区后,我发现我们面临一个窘境,黄出租打定主意死死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车慢了,它就往前撞,顶着我们快跑。   我们根本没机会停车,更没机会溜到它后面反撞。   陆宇峰时不时观察着倒车镜,有了主意,对我和潘子说,“想办法干扰黄出租司机的视线。”   如果现在我手里有一桶油漆,那就好办了,顺着窗户撇出去,丢在黄出租挡风玻璃上,一下就能让对方变成瞎子。   问题是我没有这家伙事儿。我不死心的又四下摸了摸,从脚底下翻出一个小工具箱来。   这里面装的全是螺丝刀和小钳子之类的东西,也怪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觉得这工具没啥用,又想把它塞回去。   陆宇峰提醒一句,让我和潘子赶紧砸后玻璃。   他没说的太明白,但我和潘子都懂他的意思了,我暗赞一句,是个好办法。   这时候我们也没啥舍不得的,我和潘子都把甩棍拿出来,甩棍顶头有个尖尖的榔头,用它砸玻璃,绝对是一种利器。   我俩互相串换着动手,把胳膊抡圆了,几下就把后玻璃砸出一个大洞来。潘子还顺着这洞往外看了看。   现在风大,吹得潘子一脑袋头发都狂舞着,乍一看都像个超级赛亚人了。   潘子先动手,他抓起一把螺丝刀,对着黄出租撇了出去。   黄出租的司机也不傻,一看有东西飞出来,他急忙一打轮,让黄出租跑偏了。   这一下,螺丝刀砸在副驾驶前面,也只把挡风玻璃弄出一道裂缝来,根本不影响视线。   黄出租司机怒了,被车加速,趁空又撞了我们几下。   潘子撇东西还撇上瘾了,又要抓起小钳子往外撇。   我灵机一动,把他制止了,让他继续撇螺丝刀。   我是这么想的,黄出租司机的警惕心还很强,我们这次砸玻璃,未必能成功,索性就来一个虚中有实,先用小螺丝刀试试,让司机掉以轻心。   这工具箱里螺丝刀很多,各种型号的都有,潘子就一次次的往外撇,用的型号还越来越小。也跟我想的一样,最后黄出租司机都不躲了,还腾出手,很蔑视的对我们竖起中指。   我看机会来了,心说等我撇完小钳子,他的中指要还竖着的话,算他够屌。   我把身子都扭过去了,正冲着后面,而且就怕力道不足,还把身子扭起来,让腰都借上劲了。   我喊了一声中,小钳子嗖的一下飞出去。   小钳子跟螺丝刀不是一个等级的,至少它本身重量在那摆着呢,啪的一声,黄出租挡风玻璃彻底出现一个大霜花,估摸直径都得有一尺多。一瞬间,我也看不到黄出租司机是什么表情了。   陆宇峰就等着这机会呢,他喝了一声让我们坐好,又猛地踩了刹车。   我们的黑轿子在紧急制动下,虽然还往前滑行,但速度降下来不少,黄出租司机一来看不见,二来没想到陆宇峰会出奇招。   这黄出租傻了吧唧的,砰地一声追尾了。   撞击力道很大,我几乎整个人随着黑轿车踉跄一下,脑袋也有些发懵了。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下车坐一会儿,好好缓缓。但现在没时间,等车一停,陆宇峰也轻轻拍打几下脑袋,就招呼我俩赶紧下车,抓住机会迅速解决对手。   我有些担心,怕对方有枪,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们要有枪,早就该用上了,何苦还跟玩碰碰车一样,跟我们一直撞到郊外了呢?   我们两拨人面对面的站好,我发现我们是三个人,黄出租里面也只下来三个人。   潘子当场就笑了,望着那三个稍有迷糊的对手,念叨一句,“老子今天没穿红裤子,可惜了,不然一会溅到你们的血,还得洗裤子。”   我听到这儿心里暗笑,心说这缺德兽嘴巴不是一般的损。   陆宇峰不多说啥,对我俩一摆手,还当先冲了上去。我和潘子眼疾手快,赶紧跟上。   我是真没觉得有啥压力,别说我们三对三了,就算三对五,有陆宇峰在,也应该吃不了大亏。   可我低估对手实力了,这三个人很怪,全都微微晃悠着身子,也不出拳,要么侧踢要么直踹,反正用他们的厚底皮鞋,对着我们噼噼啪啦一顿招呼。   这是典型泰拳的打法,我们仨冷不丁吃了大亏,刚冲上去没多久,又都退了回来。   我和陆宇峰上半身挨了几脚,倒没大碍,潘子倒霉了,他裤裆上印着一个很清晰的脚印,而且疼的他脸都有些变形了。   这时候他还出现一个小动作,偷偷捂了下屁股。   我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儿跟肠道还有点联系,潘子一定是连带着有反应了。   亏他之前还说穿红裤子呢,要我看,这次他应该穿上黄裤子,不然被打出屎来,多丢人。   对方三人一前两后的站好,弄出个丁字形的架势,当前那位还哼笑一声,对我们摆了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再冲过去。   我心里没底了,觉得要真贴身肉搏的话,我们仨能赢的概率也就五成。   陆宇峰做个决定,他独自往前迈了一步,还活动起手腕来,这引起那三个人的误会,以为陆宇峰犯犟,要不自量力的以一对三呢。   带头人轻蔑的呸了一声,脸上挂出一丝讥笑。   可我和潘子知道,陆宇峰那手表是宝贝,而且在毫无征兆下,陆宇峰突然发射飞针了。   他来了个三连击,认穴也准,三支针全射在对方每个人的脖颈上。   这下好了,这哥仨全一脸通红,捂着脖子难受的直哼哼。他们死不了,但一时间丧失了抵抗能力。   我们仨赶紧上,我和阿峰都是用手掌,对准对方脖颈再来一下,让他们彻底晕过去。潘子为了解气,索性跳着踹出一脚,给对手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这一来,危险彻底解除了,我望着陆宇峰,询问他,要不要找警察,把这三个歹徒抓住。   陆宇峰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摇摇头,对我们说赶紧上车,护送刘探长重要。   虽然黑轿车看着破破烂烂的,但还能开,我们依旧按原来的坐法,开车往回返。   我真以为这下没什么事了,可走了一里多地,远处来了个大面包。   现在路窄,面包车居中跑着,大有堵住我们去路的架势,而且我留意到,这面包车前面还有一个看着很粗壮的保险杠。   这让我觉得,面包车就是一个长着犄角的犀牛,我们跟它硬碰,准没好。   陆宇峰倒没被吓住,他依旧踩着油门,让黑轿车速度不减,迎着面包车冲去,只是时不时的,他让黑轿车左右来回摆动。   他这是在虚晃,目的想让面包车也随着动一动,只要能腾出个空来,我们就能借着冲过去。   但面包车不吃这套,司机一定特别的老道儿,就让面包车居中跑着,还提速了,大有来个硬碰硬的架势。   这是一场无形的较量,面包车司机还不住摁了几下喇嘛,有种挑衅的感觉,那意思来呀来呀,我们要是男人,就跟他对撞。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陆宇峰也不可能被这种简单的激将法激到。   他最后一个急刹车,把黑轿车停在路边,我们仨带着刘千手赶紧下车,奔着路旁林子里钻去。   我们都紧挨在树旁边,这样面包车撞不过来,要是对方带着枪,我们也能躲在树后面。   面包车司机真狠,先不管我们,依旧全力的开过来,把我们轿车整个撞得翻在地上,随后他停车走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号折叠刀,凭我估计,打开后得有一米长,刀面泛着光,一看就知道挺锋利。   他隔远用刀指着我们,还喊了一嗓子,“都他妈下车。”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人脑袋从面包车里出现,等全下车后,我一数,竟有十多人。   这次我们三对十,当然了,要算上刘千手,就是四对十,可不管怎么看,敌我双方相差太悬殊了,尤其敌方的折叠刀看着都让人瘆的慌。   陆宇峰当先说了句撤退,带着我们往林子里跑。   我也同意陆宇峰的想法,打不过就逃,可问题是,这周围的地形我认识,在往里深入的话,就到了乌州郊外一个叫普陀山的地方了。   这里鸟不拉屎的,我们怎么借助地利,在没有援手的情况下,把敌人解决呢?   第九章 逃难(二)   我没时间多想,随着陆宇峰一起,先逃起来再说。   我趁空回头看了看,对方十多人也追着我们这边跑来,不过他们没太发力,或许觉得,我们仨带着一个精神病,根本就逃不快吧。   可他们真是小瞧刘千手了,较真的说,连我都没想到。刘千手飞快的倒腾双腿,嗖嗖跑到最前面不说,还不断对我们打手势,嫌我们慢了。   我心说这下好,合着刘探长以前是个业余长跑运动员!   对方十多人后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等他们想加劲时,我们早甩他们挺远了。   这里的路很不好走,有种一脚深一脚浅的感觉,特别费体力,我暗暗担心,因为我们几个又是去医院救人,又是跟黄出租搏斗的,已经消耗不少体力了,再这么拖下去,总会有熬不下去的时候,可追我们的十多人,原本就体力充沛,相比之下占了大便宜。   这样过了十分钟,我们大喘着气经过一片灌木丛。这灌木丛又密又高,陆宇峰突然停下来,冷冷打量着。   我一看他这眼神,心说难道他是想在这里避一避?   我的嘴全用来喘气了,不想说话,就用手比划几下,问了问。   陆宇峰一边把刘千手推给我,一边强调说,“这样吧,我和潘子引开敌人,小白你带着刘探长躲在这里,记着一定别马虎。等安全了,你们往普陀山上面走,咱们在庙里集合。”   我知道这普陀山上有个废弃的和尚庙,也稍微算是一个景点了。   按阿峰计划,他和潘子去引敌,这很危险,我不想干躲在这里旁观。但也真该有人照顾刘千手,他精神有问题,不能单独躲在这儿。   我想跟陆宇峰建议,让潘子留下来,可又琢磨着,陆宇峰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   在我纠结期间,陆宇峰已带着潘子离开了。   我一看事已至此,也只好拉着刘千手进灌木丛。   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我还生怕刘千手乱喊乱叫,特意凑到他身边,用手捂着他的嘴巴。   他冷不丁被这么捂着,很难受,使劲扭着身子想挣脱。但我不可能依他,还加重手上力道。   我还盯着他屁股看。他屁股摆来摆去,我心说可别突然来个响屁。这附近都是灌木,还没风,一声屁响,再笨的人也知道,灌木丛里躲着人呢。   过了半分钟吧,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也有各种呼哧气喘声。敌人到了。   我没空理刘千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盯着前面的灌木丛看着,也仔细的听着,留意一举一动。   我们四个可算是分成两组了,少了陆宇峰和潘子,如果敌人意外发现我俩,结果有多惨,可想而知。可让我欣慰的是,这些人没停留,一点没悬念的全冲了过去。   我听着远去脚步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抹了下脑门,上面全是汗了。   我又匀了一分钟,让敌人跑远了,这才敢站起身子,想走出灌木丛,吸几口新鲜空气。   但刚站起来没等走,刘千手一把将我拽住了,还使劲往下拉我。   我被他弄得直愣,不知道为啥拽我,我问了一嘴。   刘千手指着自己耳朵说,“你没听到还有脚步声?又有人来啦。”   我有些不信,不过为了妥当起见,也默默听了听。还别说,这刘疯子真有两下子,还真有若隐若无的脚步声传来。   我又急忙蹲下。这次等的时间挺长,估摸少说一分来钟,有人跑到灌木丛这儿。   他大喘气的同时,还气得骂了一句,说怎么都跑这么快。   我听出来了,这是个掉队的,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我真想跳出去骂他,让他平时不好好锻炼,腐败了吧,关键时刻跑不起来,还害得我又得在灌木丛里窝着。   我发现这爷们也真有意思,或许是赶巧想歇一会儿了,竟在灌木丛前坐着不走了。   我跟他隔了一片灌木,就这么默默听着他的喘气,说不好什么感觉,反正他这喘气很有威力,让我心一直砰砰直跳。   我感觉过了好久,这爷们才哼哼呀呀的站起身,拿出一副走开的架势。   我心里稍微松口气,心说这衰神可算走了。但高兴太早了,突然间一把刀险之又险的从我脑袋上方戳进来,伴随着传来一句骂声,“谁在里面,滚出来!”   我也搞不懂,我和刘千手哪里露馅了,但既然被发现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开打了。   我撇下刘千手,猛地扑了出去,对准这爷们的脖子切了一掌。   对方也懂点身手,看我进攻这么狠,他一撤刀,整个身子也往后退。把这一掌给避开了。   我赶紧把甩棍拿出来,想用它来对阵折叠刀。   我发现这爷们挺有意思,也不急着打,拍着胸脯问,“我叫墨无道,你叫什么?”   我心说他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肉搏就肉搏,还报什么姓名?我是懒着回答了,喝了一声,举起甩棍往他心窝上捅。   墨无道一下来脾气了,或许觉得我不报姓名是瞧不起他,他哇哇大叫,也不管我的甩棍,直接举刀往我脸上坎。   这一对比,我的甩棍就吃亏了。我再怎么捅棍子,只能让他受重伤,不至于丢命,可折叠刀实打实砍下来,我这脑袋都得丢了。   没办法下,我只能临时换招儿,把甩棍举起来,横着拦住折叠刀。   墨无道的劲儿真大,折叠刀砍在甩棍上,都激起一阵火星子。我双臂也有些发麻。   我不死磕跟他较劲,借着这个机会把甩棍丢开,整个人往前一靠,又一抓,背冲着他双手牢牢握住刀把,跟他争起折叠刀来。   为了能占到主动,我还使劲拱屁股。我的屁股正好能拱在他小腹上,这么几下子,就让他疼的呲牙咧嘴。   不过这爷们身子真壮,硬是挺住了,还趁势发起反攻,用他膝盖玩命的顶我屁股。   这次轮到我吃亏了,他整个人稍微显瘦,膝盖骨跟个小棒槌似的,有几下还顶顺当了,让我关键部位都有些发麻。   我心说这么下去可不行,正巧旁边有一棵树,我喝了一声,带着他往树上撞去。   我们两双手都抢着刀把儿,这么一磕,反倒一齐松手,折叠刀一下飞出去挺远。   这爷们撇下我,想去捡刀。我不可能让他得逞,又赶紧凑到他面前,拽着他衣领子,想来个背摔,把他放倒在地。   可他又老招新用,用膝盖顶我屁股,让我没法借上劲儿。他还顺势从背后抱住我,吆喝一声把我举起来,又狠狠往地上一扑。   我用的背摔都是自由搏击之类的招数,也算常见,可他抱我一起摔的打法,全是蒙古摔跤的套路。我真是服了,也真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类冷门的行家。   我先摔在地上,他又摔在我身上,一下就把我弄懵了,只觉得眼前冒金星。   我心里很清楚,知道自己完了,不挣脱出去很危险,但就是没这体力。   墨无道阴险的嘿嘿直笑,他又按这套路摔了我几下,让我彻底无力反抗了。   他把我一翻身,正面看着他。他又伸出双手,狠狠掐着我脖子,想这样把我掐死算了。   我难受的直蹬腿,也连连着急,可试着换了几个法子,都不能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   墨无道越来越得意,还骂我说,“让你小子不报姓名,一会儿就当个无名鬼吧。”   我也以为自己交代到这儿了呢,但谁知道,这时有个意外的人帮了我一把。   我俩都没把刘千手当盘菜,他一个精神病,能有什么作为?可他偷偷走过来后,竟突然爆发了。   他盯着墨无道的脖颈看了看,这上面刻着一个十字架,而且挺有个性,十字架还稍微往左偏了偏。   刘千手被刺激到了,双手做掌,对着墨无道的脑门、太阳穴,啪啪啪的一顿猛拍。   这绝不是一般人那种乱拍,而且刘千手的掌力很足,几掌下去,墨无道表情都呆住了,拿出一副思维混乱的样子,无神的望着我,他掐我的力道也松了很多。   我赶紧挣脱出来,又踉踉跄跄奔着远处,捡起甩棍,返身回来后对准墨无道的脖颈打了一下。   借助甩棍的力道,墨无道彻底晕了。估计要没人施救,接下来的一天时间,他是醒不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歇息,一边望着刘千手。   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他刚才击掌的动作,让我恍恍惚惚觉得,我以前见过。   他不理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墨无道,指着那十字架,摇着脑袋连连说坏人。   我有这种直觉,刘千手认识这个十字架,而且它有说道,难不成跟局中局有关?   我没时间合计这个,既然危险过去了,我又叫着刘千手赶紧逃。   接下来我们挺顺利,也故意走的另一个方向,上到普陀山顶,来到那个和尚庙前。   这和尚庙都荒废了,庙门大开着,也没见陆宇峰和潘子的影子,我知道,他们还没摆脱敌人赶过来。   我就想先带刘千手去庙里坐一会,可这时,刘千手望着和尚庙,诡异的呵呵笑起来,说了句,“鬼庙,咱们好久不见了!”   第十章 奇招制胜   我被鬼庙两个字一刺激,吓得当场一激灵,心说这不是和尚庙么,咋还闹鬼了?   算起来我也接触过几桩鬼案,虽说案件告破后,查出来都是人为的装神弄鬼,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带鬼字眼的,都邪门邪乎。   我望着眼前破庙,尤其它还被一堆枯叶衬托着,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我没急着走,刘千手看我不动地方,他凑过来在耳边念叨一句,“小白,那庙里挂着两个死人,浑身上下全被刀剐了,是地地道道的血尸。”   我本以为刘千手瞎说,但瞧了瞧他的样子,又不是是开玩笑。他疯了归疯了,逻辑应该没问题。   我纠结一小会儿,觉得不管鬼庙里的血尸有多恐怖,我俩总不能在这干站着。   我把甩棍拿着,这么握在手里也算给自己提提气了,又带着刘千手往庙门那儿走。也真赶得不巧,在走到庙门前那一刻,来了一股小风,这庙门嘎吱嘎吱的晃悠起来。   我听得特别刺耳,总觉得这声音好像是鬼叫出来的,催促的跟我说,“进来啊,进来啊!”   我让刘千手原地站好了等我,自己先进去看看,一旦有啥不对劲的,我就招呼他赶紧跑。   可我提心吊胆的贴着门往里瞧了两眼,发现庙里什么没都有,空荡荡的一片。我拿出怀疑的眼神又看着刘千手,问他,“血尸呢?”   刘千手摊开手指,好像在数数,反正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说,“血尸?好像五六年就在这庙里挂着了。”   我有点回过味来了,心说五六年前,他还当探长呢,弄不好当时鬼庙发生过命案,所以让他对血尸有印象。   既然没危险了,我带着刘千手赶紧到庙里躲着,一方面我俩休息一会,另一方面,我们也等陆宇峰他们。   刘千手跟我要烟抽,我正巧兜里还有两根,就一人一根。当然了,这大半夜的,吸烟容易暴漏目标,我就让刘千手躲在犄角,我也贴着门坐好,借着掩护,吸吸烟提提精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个黑影从一片灌木丛里跑了出来。   这黑影外貌挺奇怪的,也就半人那么高,但脑袋挺大,要我说,他这脑袋都跟腰一边粗了。   我能感觉出来,这是个人,但问题是啥人长这样啊?我直犯迷糊,也把甩棍举起来,盯着这不断靠近的黑影吆喝一声,“站住!”   他是站住了,但把双手举起来,对我射了一下。砰的一声响,有个石子打在我脸旁边的门板上。   就这举动,一下让我想起小怪人了,就是李峰的保镖。   我没再多问,保持一种警惕,冷冷望着这黑影不断接近。   也因为光线太暗,等他来到庙门前时,我才注意到,他之所以脑袋大,是因为背了一个大包。   这包是布料做的,里面鼓鼓囊囊裹着一个东西。   我有个猜测,这小怪人之所以会来,一定是收到陆宇峰的信儿了,又或许就是陆宇峰找来的帮手,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谁来不好,非得这个小怪人,他除了射弹弓狠,凭这体格子,也不是打架的料啊。   不管怎么说,既然都是一伙的,我就急忙摆手,让他别站外面,也到庙门坐一会儿,至少能挡风遮寒。   小怪人走进来后,发生个奇怪的事,他望着刘千手,板正的站好,还歪个脑袋细瞧,嘴里咿咿呀呀的乱哼哼。   小怪人不会说人话,所以他只能哼哼,我也琢磨不透他哼哼的是啥意思。而刘千手的反应也挺大,皱着眉,望着小怪人久久不语,最后才念叨一句,“邪、灵、魔、方。”   我不知道邪灵魔方是啥意思,但隐隐有这种感觉,小怪人的来历不简单。   刘千手和小怪人不再多说话,他俩动作挺统一,全靠墙坐着,一声不吭,我看也没我插嘴套话的机会,就继续默默往外观望。   如果是潘子自己被十多个手拿砍刀的人追杀,我还真挺担心,怕这小子逃不回来,但外加陆宇峰,这事就不一样了,我相信,他俩一定能摆脱敌人,平安的跟我们汇合。   可我只猜中了一半。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一阵叫嚷声,陆宇峰和潘子的身影先出现了,他们飞快的往和尚庙这赶,潘子还捂着胳膊,明显受了刀伤。而在他们身后百米开外的地方,那十多个人穷追不舍。   合着借助普陀山的地形,外加陆宇峰敏锐的反跟踪能力,也没把这群敌人打发掉。   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一会我们保准儿来场恶战,我又看了看刘千手和小怪人,估算一下我们一伙人的实力。   刘千手没我想的那么差劲,他懂点掌法。小怪人能射弹弓,我们五个聚在一块,要是奋力一搏,或许还真有赢面。   我不住给自己打气,还摆手让刘千手和小怪人都准备一下。   小怪人反应很大,在我摆手之前,他就忍不住冲了出去,还把布包拿下来,使劲往地上一放,又把布褪掉,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个大坛子,我一下想到,这是李峰家那个,我不懂小怪人怎么把大坛子背了出来,再往深了说,这大坛子能有什么用?难道里面真养着小鬼,能把它召唤出来帮我们打架?   小怪人对这坛子有点恐怖,稍微远离一些,保持距离,又对陆宇峰和潘子乱叫,大有催促的意思。   刘千手慢悠悠了过来,他拿出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望着坛子,还伸手摸了摸。   陆宇峰两人终于跟我们汇合了,他和潘子都脏兮兮的。我也顾不上问别的,跟他说,“一会怎么办?”   我自认想的没问题,谁知道陆宇峰不理我这话儿,还急忙从那个布兜里翻了翻,拿出一支枪来。   这不是上子弹的枪,准确的说,是一个信号枪,枪口又大又圆。   他把枪硬塞给刘千手,强调说,“头儿,对手都是向麟玉的余党,全是武把子,咱们今晚就得借助阴兵了,不然逃不掉。”   我一听阴兵,有点不自在,也顺带看了看大坛子。   刘千手嘴里连连念叨着阴兵,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好像这两字激发了他的一些记忆。   他显得很痛苦,没急着接枪,反倒捂着脑袋,疼的直哼哼。   我真搞不懂,都这时候了,敌人马上杀过来,陆宇峰怎么还有信心跟刘千手说话,尤其还压着性子,任由刘千手捂脑袋。   我们这伙人实力本来就弱,要再不提前准备一下,一会的局面真乐观不起来了。   对方十多个人也根本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带头的看我们不跑,他兴奋的轻吼一嗓子。   这期间刘千手又念叨几句十字架,突然缓过劲来了,脑袋也不疼了。我发现短短一会儿,他就有点变了个人的感觉。   他目光里露出一丝冷意,接过枪之后,还立刻把坛子盖拧下来了。   我留意到,坛子里隐隐传来嗡嗡嘤嘤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哭一样。潘子胆子一直不太大,但这时也压着性子,探个头往里看了看。   可坛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   刘千手举着信号枪,对着那十多个人神秘一笑,又贴着坛口蹲好,砰的射了一枪出去。   一条黄线出现了,从枪口开始,迅速延伸到那带头人的身上。   这一枪打得很准,那十多个人一下就懵了,停了下来,拿出一副警惕样子,望着身边的黄烟。   我能闻到,这烟有点腥臭,不像有毒的样子,我怀疑的看着刘千手和陆宇峰,这是玩的哪盘菜?   可没等我问呢,怪异来了。   一个个淡绿色的黑点,好像萤火虫一样,从坛子口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多,大约上百个亮点,嗡嗡叫唤着,全向敌方飞去。   这很有视觉的冲击性,更邪门的是,敌人知道这亮点不是好东西,也都提前举刀准备着,但亮点离近后,还没碰到敌人身上呢,这些人就惨叫起来,有的都哭爹喊娘叫妈妈了。   刘千手很严肃的跪了下去,一边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一边对坛子膜拜。   我心里害怕,想到鬼了,我印象里,萤火虫没这么大威力,虽然身上有亮光,但不会用这么邪门的办法攻击人。   潘子先忍不住了,他学着刘千手的样子噗通一下跪下来,拼命对坛子磕头,嘴上还说,“各位爷们奶奶大叔大妈,谢谢你们的鬼魂救了我一命,求你们一会自行散去,别过来又缠着我们。”   潘子这是祈祷求平安呢,我不知道他这么祈祷有没有用,但管他呢,宁可信其有。   我学着刘千手的样子,也跪下来,虽然学不会他的咒语,但也尽力模仿着。   十多个敌人并没全军覆没,有三个人逃了出去,连刀都不要了,拿出一副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往林子里冲,而那些亮点也抽出一部分追了过去。   剩下大部分亮点,都在这些晕死人的上空瞎晃悠着。   陆宇峰和小怪人倒是见怪不怪的,陆宇峰看着我和潘子,最后忍不住拉扯一把,跟我们说,“这不是鬼。”   我和潘子都愣了,我心说这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呢?   第十一章 逃亡   陆宇峰指着远处那些亮点跟我解释说,“小白,这东西是国外货,叫骨蝇,脑袋上能发出橙黄色的光,也能喷酸液攻击猎物,算是一种腐食性动物。”   我一听骨蝇,知道这是苍蝇的一种,但联想着刚才的场景,我心里被震慑到了,也根本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蝇类动物,顺带着我又看了看刘千手,他也停止祈祷了,恢复成原来那种神经兮兮的感觉。   我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刘探长到底什么来路,怎么连这种歪门邪道都懂呢?   潘子跟我一样没那么害怕了,他想到另外一个层面,问陆宇峰,“咱们把这些小怪物放出去,一会怎么收回来?”   陆宇峰表情一暗,叹口气说,“收不回来了,它们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苛刻,离开了坛子,用不了一刻钟,就都毙命了。”   我打心里有点惋惜,不管骨蝇看着怎么恐怖与恶心,它毕竟是稀有物种,我估摸收集这一罐子骨蝇,也废了李峰不少心血。   敌方的威胁是解除了,我们也不必继续在和尚庙前待着,还是及早赶回市里,找个安全地方落脚为妙。   我们来时坐的那个黑轿车已经报废了,这次要回去,我想到的是我们把敌方的面包车偷走,把它当成交通工具。   可这时小怪人有所表示了,他比划双手,做了个开车的举动。   之前他是背着坛子赶过来的,我不相信他是步行来的,尤其就他这体格,从李峰家出来,还屁颠屁颠跑到这儿,那不得累死?   他这举动分明告诉我们,他开来一辆车。我真挺诧异,因为小怪人太小了,他坐在驾驶位上,能踩到油门么?但换个方向看,自古民间多艺人,说不定小怪人有他独特的开车方法呢?   我们也没多纠结,全听了小怪人的话,在他带头之下,一同往山下走。   下山要比上山要省劲,而且为了赶时间,我们都走的很快,不到一刻钟,我们就出了灌木丛和树林,来到路边。   可这里哪有什么轿车啊,就一个迷你小摩托车。   小怪人还来了兴致,一屁股坐上去,把摩托打着火。我愣了,心说就这摩托,后座能坐一个人就不错了,这乘客还得曲着腿,不然保准蹭地上。   我们四个大老爷们,根本不可能都搭上顺风车。   小怪人不理我们仨,他指着刘千手,又拍了拍后座,大有催促的意思。   我算明白了,一定是李峰嘱咐过他,这次来,就是要救刘千手走的,别人他不考虑。   陆宇峰一直站在刘千手旁边,被小怪人一催促,他犹豫起来,还抓着刘千手胳膊不撒手。   我也懂阿峰的意思,我们倒不怕小怪人背叛我们,问题是,如果小怪人带着刘千手先离开,路上真再有什么危险,他这小体格,未必能搞定。   我和潘子也不想多管闲事,故意退到一边,反正我这么想的,到底刘千手归阿峰还是小怪人护送,由他俩定吧。   可没等下一步计划定好,出岔子了。   远处出现三辆摩托,都打着很强的车灯,向我们飞速赶来。   我敏感的看了眼陆宇峰,陆宇峰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他叫来的援手。   三辆摩托很不友好,我也没瞧准是哪个摩托打得枪,反正传来砰的一声响。   我被枪声弄得心里一跳,因为我突然有种意识,这是猎枪的枪声,我还忍不住对其他人提醒。   陆宇峰一听我这么说,脸立刻沉了下来。猎枪不像手枪,属于一打一片一片的,如果这三个摩托车司机都带着猎枪,他们能组成一个严密火网,就算小怪人骑着摩托逃,也绝不能躲掉。   陆宇峰一把将小怪人从摩托上拽了下来,指着身后说,“走,再回林子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可我一边跑一边头疼,这属于我们第二次钻林子了,总这么跟敌人藏猫猫,不是办法,另外没了骨蝇,我们根本没与敌人相抗衡的手段了。   小怪人别看腿小,跑的还不算慢,他趁空又比划手势,嘴里还况且、况且的乱喊。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更不知道况且是什么意思。   陆宇峰受到提醒,喊了声对,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有铁路,咱们过去。”   我明白他计划了,这普陀山附近的铁路,不是客运的,而是专门跑货的,说白了,运煤炭、原油、木材这类的东西。   这种火车一般速度不快,我们要是等到一辆车,爬上去的话,也是一个避难和离开的好办法。   不过在我心里,这依旧有点冒险,因为长这么大,我还没爬过运行中的火车呢,真要不小心摔一跤,岂不立刻被碾成肉泥了?   陆宇峰特意拽我一下,不给我犹豫的时间,又督促我赶紧跟随他们。   我们这次没少跑,估摸来了个五公里的越野,才终于钻出一片灌木,来到铁道旁,而且也真赶上运气了,这时正有一辆车迎面开来。   陆宇峰先看了看身后,见不到敌人的影子,这让我们稍微安心,紧接着,他又盯着一节节车厢看起来。   我不懂这里面的技巧,但阿峰看了几节后,指着一个刚从我们眼前经过的车厢说,“快,赶上去,这个没锁。”   我们谁也不多问,一同跑起来。   这火车的速度也不慢,但我们拿出一副冲刺的速度,才勉强一点点的靠近那个车厢。   我们这四个大老爷们倒还好说,小怪人吃紧了,他哼哼呀呀确实在使劲跑,但突然一声惨叫,貌似崴脚了。我们不可能丢下他不管,阿峰给潘子下了命令,指着小怪人说,“背着他跑。”   潘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句,“什么?”但这么一耽误,小怪人不管那个,直接扑到了潘子的背上。   小怪人个子再怎么矮,也有六七十斤,折合起来,也是两袋大米。   潘子当场就吃不住劲了,跑的有些踉跄,速度也降下来不少。我明白,这倒不是欺负潘子,我们中就他体格最壮,陆宇峰还要照顾刘千手,这么一算,总不能让我背这个小怪人吧?   我不忍心看着潘子自己死扛,尤其看出来了,潘子更死扛不下来。   我故意落后,一手推在小怪人的屁股上,算间接给潘子借力了。   我俩这么配合着,又终于把速度提上来不少。   陆宇峰顾不上我们了,他猛地加速,而且一边跑一边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抽空还往后快速看一眼。   他这举动用了一个小技巧,是我们线人总结出来的。   说白了就是一边跑一边幻想,以为自己被野兽或者敌人追赶,逼迫自己害怕,引出潜力。   陆宇峰这么弄,速度又上来不少,他最先赶到那节车厢,还飞身一扑,跳了上去。   他摸着厢门把手,往里一摁又使劲一堆,就把这节车厢打开了。   我隔远瞧着,车厢里摆着一排机器,上面带着砂轮,估计是用来磨光的。   陆宇峰顾不上歇息,稍微往外探着身子,打手势让我们加速。   刘千手紧随其次的赶到,陆宇峰及时伸手,把他拽了上去。接下来又准备拽我和潘子。   我发现我俩运气差,这时火车全部车厢咣当一声,随后慢慢加速。   我心里暗骂,心说火车司机真够狠得,好端端这时提什么速啊?陆宇峰急了,对着我俩连吼,“快快!”   我是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也知道到了危急存亡之刻了,全力推着小怪人。潘子关键时刻也真露面,他一咧嘴,一掐自己胸口,让速度也上去一小截。   陆宇峰使劲伸手,但差半臂的距离才能碰到潘子,他也有办法,整个人贴在车厢门上,紧紧扶好,又把裤带抽出来,抓住一端对着潘子一撇。   潘子手疾眼快,一下抓住了。陆宇峰急忙使劲,上来一股拔河的势头。   潘子被这么一带,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迅速靠过去,被陆宇峰连拉带扯的弄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我了,刚才这么一耽误,火车速度又上去不少,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吼了一声,让陆宇峰故技重施,他也把裤袋丢了过来,我也机敏的抓住了。   陆宇峰和潘子都很在乎我,他俩一起使劲,要把我拽上去。   可问题是,就算我被带着跑,也有一个极限。现在我属于突破这个极限了,双腿跟不上这个速度,突然间脚一滑,整个人摔了。   我一直死死握着裤带,这么一摔,也没摔倒在地上,反倒有种被火车拖着跑的感觉。   我形容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反正很害怕,有种地面在我脚下飞的感觉,我的鞋底也在经受考验,哗哗的磨的直响。   我心里连连叫糟,不过没放弃,陆宇峰和潘子也给我鼓劲,让我撑住。   我是没其他举动了,只能死死拽着裤带,但他俩凭借臂力,硬是用裤带把我拽上去。   直到噗通一声坐在车厢里,我才有种活下来的感觉,我还望了望鞋底,发现这双鞋,两头都开口了,算彻底报废了。   第十二章 暗度陈仓   我想把这双破鞋丢了,毕竟看着太丢人,让自己跟个要饭花子似的,可又想了想,这鞋破归破,没了它,我怎么走路?   我最后没招,只能转移注意力,算是眼不见为净。   我们五个全上了火车,也算临时安全了,我们都不见外,各自找地方,或坐或躺,休息。   我这么打算的,等这火车停靠后,我们一下车,今晚的任务就结束了。   可突然间,一阵阵马达声响了起来,三辆摩托车呼啸着从一片灌木丛里冲出来。   我冷不丁都愣了,因为这片灌木丛真的不适合开摩托,敌人的摩托和车技竟这么好,能追到这里来。   这三个摩托很不客气,一边追赶着我们的车厢,一边先后举起枪,陆宇峰反应最快,对我们大喊,“快躲。”   我们赶紧行动,各找掩体,潘子本来图舒服,正四脚八叉的躺着,连坐起来的时间都没有,索性跟个土豆一样,咕噜咕噜滚起来。   砰砰砰三枪,我们运气好,没人受伤,但车厢上又噼里啪啦好一阵响。   我心里乱跳,被猎枪的散弹式攻击吓住了。   三个摩托司机还有绝活,他们又打了一通子弹,紧接着在开车的同时,迅速换弹。   我算无语了,这么一来我们五个太被动了,而且只要被他们逮住空隙,打中一枪,我们立刻见阎王。   我们四个警惕的不敢露面,陆宇峰胆子大,也敢冒险,他猛地冲到厢门旁边,把厢门推上了,还从腰间拿出一个小手电,拧开后倒竖在地上,算临时当个电灯。   有这个做保护,我们临时算安全了。   那三个摩托司机一时间上来火气,有个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叫嚣着让我们有种把车门打开。   我们其他人充耳不闻,潘子却上来脾气了,这小子干别的一般,骂人是强项,他就隔着门缝冲外面一通反骂,也招到对方几发子弹的发泄。   这时我听到,有个摩托提速了,马达震天响,往我们这边靠近。   我以为他要强行上车呢,我也凑到潘子身边,跟他嘱咐,如果这司机真要想往上爬,我俩就配合一把,我突然开门,潘子揍他一拳,把他硬生生打下去。   潘子也同意我的计划,可到头来,我们想错了。   这摩托又渐渐远去,貌似往车头那边开去了。   我又想到一个可能,这缺德玩意儿打起火车司机的主意了,一旦火车停车,我们还怎么逃?   我心急,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陆宇峰想了想,给我们下命令,“我的飞针现在没用,大家都四下找一找,看有啥能对付摩托车的武器没有。”   我们赶紧行动。这车厢里,磨光机倒是挺多,这可是大家伙事,一个少说有五六百斤,要是能丢出去,别说那几个摩托车了,就算河马被砸到,也保准给它砸出个翻白眼来。   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没那里力气把磨光机弄出去,我又把注意打在磨光机旁边,这里有一些包装箱,也不知道放的什么。   我和潘子一起去的,等打开一看,我俩先一愣,又互相看着对方,阴险的嘿嘿笑了。   陆宇峰对我俩的举动很不解,他还问一句,“看你们这傻样儿,干什么呢?”   我从纸箱子拿出一个铅球来,这铅球不大,估计是八斤一个,但威力同样不可小瞧。   这下陆宇峰不说我俩了,他也阴险的笑了笑,而且他笑的比我们还邪乎。   陆宇峰让我和潘子都拿一个铅球,跟他一起来到车厢门旁边。   他慢慢把车厢门打开。   也说有意思的劲儿,之前摩托司机巴不得我们开门,可我们突然开门,他们倒显得警惕了,也不急着开枪,还故意让摩托往后退了退,借机观察着。   陆宇峰对我俩打个手势,他又把上衣脱了,对着门外抖了抖。   他拿捏的角度很棒,只让衣服故意露出一点点,就好像有人正贴着厢门往外偷窥一样。   剩下的这两个摩托司机,一同开了枪。这衣服一下报废了,上面全是窟窿眼儿。   我和潘子都仔细听着,一共四声枪响,这猎枪都是双筒的,换句话说,他们一下把枪膛子弹打尽了。   我心里很爽,也暗骂一句,这俩呆比。我和潘子抓住机会,赶紧上。   陆宇峰很配合,立马退后,让出个地方来。   我和潘子出现在厢门前,还都把铅球顶在脖颈上。估计是那俩摩托司机大意了,根本没看清我和潘子这姿势代表着啥意义。他们理都不理,正抓紧时间换弹呢。   我和潘子一起吆喝一声,喊了句,“走你!”就一同把铅球撇了出去。   我发现我俩太有默契了,这也让好事变成坏事,因为我们把铅球都撇向同一个人了。   这司机挺惨,我铅球砸在他胸口上,潘子那个砸在摩托车把手上,这哥们嗷一声惨叫,来个车仰人翻。   他的车速快,一下让他摔的不住打滚,虽然没遛到火车轱辘底下去,但也当即昏迷了。   另外那个摩托司机吓坏了,赶紧降速,又来回扭着摩托车,他怕我们还撇铅球。   这么一来,他离我们的距离有点远,我们想撇也撇不到他身上了,但好不容易有机会收拾他,怎能轻易放过?   陆宇峰趁空把那一箱子铅球都推了过来,我们仨就蹲在厢门前。我们不使劲撇,就随意的往下丢,让铅球成为一个路障。   这摩托司机可被坑苦了,他不想舍弃我们,只好在障碍中艰难前行,一次次的绕过路上的铅球。   刘千手和小怪人也没闲着,我发现他俩更坏,不知道从哪找到一堆零配件,要么就角铁、要么是一些支楞八翘的东西。   他们把这些零配件全用一个大塑料口袋兜过来,又一起发力,来个天女散花。   一时间,外面零配件满天飞,这摩托司机哪还能避过去,哼哼呀呀的摔倒,步了他同伙的后尘。   我们本来折腾一晚上,身心俱疲了,但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宇峰摆手让我们继续休息,虽然现在还有一个摩托司机没解决,但不足为虑了,他要是能让火车停下来,我们到时再逃跑,等他赶回来时,也一定不知道我们逃到哪了。   这样过了有五分钟,我心里纳闷呢,心说这火车怎么还不停呢?   我是没听到什么,但陆宇峰突然一抬头,指着车顶说,“不好,上面有人。”   我一惊,猜到是那个摩托司机,没想到他没去打扰火车司机,而是想偷袭我们。   我和潘子跟着陆宇峰,全向厢门口靠去,我还犹豫呢,一会我们要不要爬上去跟敌人搏斗。   但毫无征兆的,一个人倒着吊了下来,他真狠,一定用双脚找个支点夹着自己,玩了这么一手倒挂的技术。   他还双手握枪,对我们就势要开枪。   陆宇峰喝了一声冲上去,抢起枪来,也亏得他抢的积极,一下让枪口跑偏。   砰砰两枪,这车厢里噼里啪啦一通响。我当时心里都形容不好什么感觉了。   陆宇峰又用他大拇指,对准敌人的手腕打去,啪的一声响,直接把枪打飞。紧接着,陆宇峰又要戳敌人太阳穴。   可敌人身手真好,猛地喝了一声,整个人落了下来,正好贴边站在车厢里。   他脑袋一偏,避过陆宇峰的攻击,又伸出双手,啪啪打了几拳。   能看出来,这哥们练过拳击,拳头打得又快又狠,而且角度刁钻。陆宇峰冷不丁没适应,吃了大亏。   阿峰肩膀中了几拳,忍不住退后几步跪在地上,揉着肩膀。   我和潘子赶紧上,我俩打着这个主意,全往死里踹他,不信不能把他踢出去。   可敌人实在太强了,我一脚踹中了,却觉得像踹在一个铁疙瘩上了似的。他根本纹丝不动。   敌人趁空发起反击,一手一个,对我俩同时打了两拳。   我脑袋上挨了一拳,一下就懵了,退了两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总觉得有一群小鸟在脑顶上飞着唱歌。   潘子更惨,或许是敌人想拿他撒气,一手扣着潘子脖子,一手不断地往他肚子上招呼。   咚咚的,跟打沙袋一样,他们还边打边往后退,最后一路停到一个磨光机前面。   潘子嘴咧开了,往下哗哗流哈喇子,估计在昏迷的边缘地带徘徊着。   陆宇峰挣扎的站起来,看样还想跟敌人打斗,敌人知道陆宇峰是个狠角色,他放开潘子,任由潘子瘫坐在地上。   他冷冷打量着陆宇峰,蔑视的竖起中指。   我觉得真要让陆宇峰一对一跟对方pk,未必能讨到便宜,我又看了看刘千手,希望他能出面,毕竟这刘疯子,还懂点掌法。   可刘千手的疯劲儿又上来了,缩在一个角落里,神情木讷的盯着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枪声刺激到了。   我心里叫糟,觉得我们今晚要坏菜。   其实我是多虑了,陆宇峰一点都没紧张,他算盘也打得好好的。   他突然当着敌人的面,哼哼哈嘿的自演自练打了一套拳。这把敌人弄懵了都,不知道陆宇峰玩的哪一出。   等一套拳收势,陆宇峰指着一个方向,对敌人说,“兄弟,看那边。”   在敌人一扭头的功夫,那原本不起眼的小怪人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拉着弹弓子,用含糊不清的口齿骂了句逗比,就把一个弹子狠狠射了过来。   第十三章 复仇   小怪人的弹子速度快,而且在如此近距离下,敌人根本不及躲避。   啵的一声响,弹子撞到脑袋上,又反向弹开了。面上看,这种攻击不起眼,可实际威力特别的大。   敌人懵了,他原本也是挺硬气一个汉子,现在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他正好挨着潘子,潘子刚缓过一口气来,捂着肚子哼哼着,一看到这哥们,他生气之下爆发了。   潘子倔强的吼了一声,扑了过去,拽起敌人,四下看看。他旁边正好是磨光机,他就把敌人一下塞到磨光机里面。   磨光机没通电,不然每分钟上千的转数,能把敌人轻松的磨成一滩肉泥。现在潘子只能握住一旁的摇把,完全靠人力,把磨光机启动。   嗤嗤声传来,我眼睁睁看着敌人上半截身子在磨光机受苦受难,砂轮也无情的在他身上划过。   只是人力毕竟有限,敌人疼的蹬了一会腿,也就晕了过去,并没让他就此死掉。   我看潘子还继续摇把手儿,心说省省吧,这么摇到最后又能怎么样?我挣扎站起来,凑过去把他拽住了。陆宇峰也抽空把敌人从磨光机里抻了出来。   敌人挺惨,后背上竖着一条,衣服都没了,露出血糊糊的皮肉来。   陆宇峰又四处翻找,撕了几个布袋,弄出绳子,把敌人捆了。   到现在,三个摩托车手全被解决了,我彻彻底底的叹了口气。我们又各自歇息。   我和阿峰一样,一边歇息一边望着摩托车手,其实也就是无聊时的打发时间,但我俩都发现一个蹊跷。   这摩托车手的腰间,似乎隐隐有小灯在闪烁。陆宇峰招呼我过去,他稍微一检查,把摩托车手的裤带抽出来了。   翻到裤带里侧,我看到上面有一个小灯,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冒着绿光。   陆宇峰把眉头皱起来,不用多解释,我也猜到了,这是个纽扣gps,换句话说,摩托车手的一举一动,都被敌方监视着。   我们要还跟摩托车手在一起,很可能一会下车时,迎来更多的敌人。   我害怕了,凭我们现在体力,继续战斗是不明智的。正巧潘子也凑过来问咋回事。我就想招呼他,一起把摩托车手丢出去。   我管这哥们被绑着丢出去后是死是活呢?只求敌人别再来了。   可我俩刚要拽人,陆宇峰拦住我们摇摇头。他又所有所思的站起来,来回溜达。   我知道他想法子呢,问题是他再这么一耽误,岂不是给敌方更多跟踪我们的机会么?   我又劝了一句,跟阿峰说,“往外丢人吧!”   阿峰反倒被我一劝,拿了另外一个主意。   他让我们别碰摩托车手,又把手机拿出来。他的手机是特制的,摆弄几下后,我发现上面也亮起了红光。说明报警装置也启动了,同样是个gps。   他把手机塞到摩托车手的裤兜里,跟我们说,“一会警方和敌方都会派人来找摩托车手,要是他们撞到一起,这会是什么情况?”   我懂了,想想就想笑。   陆宇峰又走到车厢门前,望着外面说,“这条铁路我认得,不久会经过凌川桥,做好准备,到时咱们跳河,不掺合接下来的事了。”   他说的不参与,是不想一会露面。警匪两伙人见面,肯定得打起来,说不定还会发生枪战。   可话说回来,一说跳河,我心里真没底,凌川桥我知道,底下是陵川河,虽然桥面与河水之间相距五米,这距离不算大,但对我们这些跳河的人来说,风险同样不小。   我想问问阿峰还有别的办法没有,可没等张嘴呢,厢门前就出现了凌川桥。   凭火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过桥了。陆宇峰不给我们犹豫的时间,他拽起刘千手,招呼小怪人,当先行动起来。   这三人助跑几步,一个大跳飞了出去。冷不丁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我心砰砰跳,总觉得我们要生死离别似了。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和潘子了,我俩互相看了看。潘子深吸一口气,拍拍我肩膀。我发现他挺悲观,说要是摔死了,正好结伴去阎罗那儿报道。   随后他也跳了出去。我望着空荡荡的车厢,被迫不犹豫了,也紧随他们的“后尘”。   在往下坠的一瞬间,我心里有种想拼命挣扎的无力感,那种望着水面越来越近的刺激,让我整个脑袋都嗡嗡的。   不过砸到水里那一下,被凉凉的河水一刺激,我又一下舒缓不少。   而且险之又险,我下落的速度,让自己最后碰到河底了,那里都是水草和淤泥,有些水草一下缠在我腿上。   但我憋着气,使劲蹬了几下后,就彻底解脱出来。   我手脚并用的划水游上去,在刚出河面的一刹那,就迫不及待的四下看着。   其他人都在不远处,我一数人头,知道我们五个都平安无恙。   陆宇峰他们仨离得近,也都会游泳,正慢悠悠往岸边靠,潘子就不行了,他是个旱鸭子,水性不好,扑棱老半天,也就是勉强让自己露个脑袋不沉下去,更别说游泳了。   我其实也只会狗刨,但为了帮潘子一把,就尽全力“刨”过去,跟他一起在互相照应下靠到岸边。   等我们全坐在岸上喘气时,那火车早没影了。这么歇息一会儿后,我们又悄悄撤离了。   这里属于市郊与市区的边界,我们想拦车也不难,找个路边等不到一刻钟,就遇到个倒霉的出租车。   这司机看我们全水淋淋的,原本不想拉客,但我们五个爷们能让他跑了,尤其潘子,拦住车后立马钻了进去,大有不到目的地就不出来的意思。   最后在陆宇峰的指引下,我们回到那个平房,就是我们救刘千手之前,乔装打扮的据点。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这里有吃有喝的,我们好好休息一整天,组织又派了两辆车,在夜里把我们接走了。   陆宇峰、刘千手和小怪人坐了一辆车,我和潘子坐的另外一辆。   我估摸着,他们仨要跟李峰见面,商量后续计划,而我和潘子被送到了邻边城市,在一个居民楼里,继续休养起来。   这期间我心情特别好,我以为我和潘子这下总算是从局中局中彻底解脱出来了,毕竟那几个案子也破了,刘千手也被救了,剩下的就是李峰这伙人怎么跟敌对势力硬碰硬了,也再没让我和潘子去挖线索的事了。   但这样过了一周,在某一天的大早,我和潘子还睡懒觉呢,入户门被敲响了。声音挺大,砰砰的。   我俩在这儿生活,没接触外人,更别说有朋友了,有人这么早来访,我猜是陆宇峰。   我紧忙下地,去门口猫眼看了看。我发现来的不仅是陆宇峰,还有那个侏儒鹦鹉。   鹦鹉感知能力特别强,知道我躲猫眼后面呢,它哇哇叫上了,也不知道是谁教它的,它大喊,“给爷开门。”   我心里有了一个小郁闷,心说得了,让这畜生占便宜了。   开门后,我没理会鹦鹉,带着陆宇峰来到客厅,给他点根烟,又坐着聊起来。   我问陆宇峰,那晚我们跳河后,警方有没有借助gps,抓住更多敌方势力的人。   陆宇峰正悠闲的吐着烟圈呢,听我说完,他很郁闷的笑了笑说,“抓什么人啊,去的都是警察。”   乍一听他这么讲,我反应的是,敌方势力没露面,但又往深了一合计,我有一个新猜测,敌方去的也是警察,两伙警察撞一起了,还有什么理由抓人呢?   我又问那摩托车手怎么样了。陆宇峰说他熬不住,在押回警局后,死掉了。   我隐隐捕捉到一个信息,脑袋里也瞬间想到一个词,替死鬼。   在这件事上,我肯定没发言权,也就借机问问而已。这时潘子也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跟陆宇峰打招呼。   我知道,陆宇峰能找我俩,绝不会是来叙旧这么简单。一定又有新任务了,但真没想到,我们的新任务还是跟局中局有关。   陆宇峰渐渐聊到正题,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安化么?”   我是个地理盲,要是北方的城市,我或许还能知道一些,但安化的字眼,让我很陌生。   我和潘子都摇摇头。   陆宇峰又追问,“那你们听过梅山村落么?”   我更迷糊了,不过较真的说,梅山这个字眼,我看书时倒是见过,什么西游记的梅山圣君,指的就是二郎神,还有封神榜里的梅山七怪等等。   但这些鬼啊神啊的,都是书里瞎说,现实中肯定没有的事,我也不能说就此了解梅山。   陆宇峰不再多问,反倒解释几句,“安化那里,有着一个湖南‘西双版纳’之称的六步溪原始次森林,里面有很多古朴风貌的梅山村落,还有神秘的‘梅山教’典义。咱们跟梅山村落不会有太多接触,但敌方有一个要人,就躲在那里,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过去把他抓出来,从他身上挖出一些证据来。”   潘子就只是在听着,没啥太大反应,还点点头,配合陆宇峰的话,可我边听边琢磨,冷不丁头都大了。   我有种直觉,我们去安化抓的这个人,绝不简单,而且还要去原始森林中,那里什么原则?弱肉强食!我真怀疑,此次一行,我们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第六卷 梅山蛊冢】   第一章 启程   陆宇峰又跟我们约定了时间,在今晚就启程,一起奔赴长沙。   随后他说起别的来,大有把这事岔过去的意思,我也懂,他不想让我们问得更多。   侏儒鹦鹉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它能提前预警,而陆宇峰的身手这么好,警惕性那么高,也还带着这个宠物,只能说明,阿峰对此次任务心里没底。   我以为就我们仨去呢,等晚间到了车站,我发现又跟另外两个人汇合了。   这俩人一男一女,长相都很奇特,我猜也是特殊线人,男的叫褚成梁,外号狗鼻,我一听这外号,就有一个反应,这人的追踪本领很强,不然不会有狗鼻子的外号。另外那个女的叫宛小宝,外号木瓜。   乍一听木瓜,很难联想到她有什么本事,可再一联系她的身材,就知道这外号的含义了。   宛小宝的胸很大,鼓鼓囊囊的,穿着一个风衣也有种掩盖不住的架势,我心说要是按型号算,她这个少说得有e。   我和潘子跟这两个特殊线人刚接触,不好意思多说啥,打个招呼就算过去了,陆宇峰多问了一嘴,跟宛小宝说,“木瓜妹,听说你刚‘出道’,以前跟莺嫂在一块,她过得怎么样?”   宛小宝性格有点冷,回话时语气也有木,她就说了一句,“莺老大很滋润。”   我一听莺嫂,知道这指的是李峰的妻子,她一直没露面,但陆宇峰说过,她对医学很精通,可宛小宝刚出女子监狱里出来,很明显,莺嫂也是个监狱犯,我真想不明白,怎么学医的人,却进了监狱?再者说,李峰作为一个警员,难道不会从中运作一下?   这时火车进站了,我也顾不上深琢磨,跟大家一起上车。   从乌州到长沙,我们要坐一天多的火车,而且这还不是目的地,我们还要转车最后到达安化。   这一路上没什么大事,在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我们下了车,这大黑天的,我们也没打算继续赶路,想出站后找个酒店住一晚。   在出站口,有几个男男女女徘徊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个广告,上面写着某某宾馆,一宿多少钱。   这现象在哪里都常见,我倒不对他们有多大反感,但也不会轻易入住,因为我觉得,这些宾馆,不怎么正经。   在我们五个往外走的时候,有个裹着头巾背着布包的大妈,突然挡住我们去路,她还特意举着牌子问,“几位,住店不?”   长沙的天气很热,我们本来从北方过来,走的就挺闷,潘子当先不耐烦,拿出一副哄人的样子说,“走开,不住!”   潘子身材挺壮,冷不丁接触,看着也有些彪悍,我觉得这大妈应该识趣的走开才对,没想到她反倒脸一沉,还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偶来。   她举着木偶,拿出一副试探的语气再问,“有人说你们见到这个木偶,就能跟我住店,你们仔细瞧瞧?”   我一下想到孤狼了,心里也一紧,不过等再仔细一看,这木偶显得很粗糙,不像是孤狼削出来的,毕竟孤狼是耍刀的行家。   而且再往深了说,这木偶脸上裹着布,上面画着鼻子眼睛,要是孤狼的话,他不得用人皮做修饰啊?   但这大妈突然拿出这个木偶,又感觉不像那么巧合。我纠结起来。   褚成梁和宛小宝当然什么都不明白,他俩看我们仨都不走了,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最后陆宇峰拿了主意。   他想了片刻,突然笑了,还主动接过木偶,对我们说,“咱们住她的店。”   大妈乐得不行,看着木偶似乎想说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留意她的表情,隐隐猜到她想什么呢。   其实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别人给她木偶时,只告诉她拿木偶能让我们住店,所以她一定想赞一句说,这招挺好使。   既然我们从大妈口中问不出啥,也不跟她多问,她的宾馆离车站不远,我们走一会儿就到了。   这宾馆最多是三人间,换句话说,我们五个人,还是四男一女,正常应该开三间房才对,但做任务期间,独自睡觉是大忌,我们一商量,我、阿峰和潘子,我们住了一间房,他俩虽然一男一女,但也住另一个标间算了。   我们都很累,一起吃个快餐,就分开休息去了。等我们仨回到房间后,陆宇峰又把那个木偶拿出来。   我们都围着坐在一张床上,陆宇峰摆弄着木偶,我和潘子盯着看着。   他是从下到上这么检查的,整个木偶的身子没问题,最后他把木偶脸上的布扯了下来,又一翻面,我发现木偶后脑勺上有一个小洞。   这洞也就大头针那么大,要是不注意看,极有可能发现不了,陆宇峰从表里射出一支针来,就用这根飞针,对着小洞抠了一会儿。   这里藏着一张纸条,虽然被针戳了几下,纸条有些破损,但并无大碍。   陆宇峰把纸条摊开,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安化见!”   我从旁问了一嘴,“到底是谁要见我们?”   因为从我的观点出发,这木偶主人不该是孤狼,可陆宇峰看着我,却很肯定的说,“小白这么健忘?这明显是孤狼要见咱们嘛。”   接着他显得特别放松,也拿出一副稍有开心的样子,指着木偶,“浪子回头就好!还得他师父出面才行。”   我彻底迷糊了,最后见孤狼时,他是被麻衣老叟逼得走投无路,冒险从山坡上滑了下去,听陆宇峰的意思,怎么又冒出一个师父来?   孤狼用刀很厉害,那他师父又是谁?用刀的造诣不得炉火纯青啊?   陆宇峰又把木偶收好,招呼我们睡觉。我发现短短一天,我又摊上了好几个谜团。   第二天我们起来很早,也拿出架势,要尽快赶到安化的梅山村落。   不过接下来的路就不好走,下午我们到了安化,又不停歇的进了六步溪原始森林。   人的心态很奇怪,当来到六步溪,望着周围这些苍天大树,脚下无尽的野草,我总觉得自己脱离现代社会了。   而且此次之行,我们五个人除了带着砍刀,也背着很沉重的包裹。除了陆宇峰以外,我们背的都是一些必需品,像食物、饮用水,吊床、绳索这类的,陆宇峰的包裹很神秘,他不让我们看,但隔着包裹,我能看到里面有棱有角的,好像是些像手机一样的设备。这期间,陆宇峰也把侏儒鹦鹉放飞了,我有些担心,怕鹦鹉这么瞎飞,别被老鹰叼走了,但陆宇峰说不能,还告诉我,鹦鹉前阵来过这里,会在梅山村落与咱们相见的。   我看他说的这么肯定,也强行放下心。   在六步溪中行走有个特点,明明感觉这里阴沉沉的,但实际上,我们却被闷得不住出汗,陆宇峰带头,他还拿出一个手绘地图,一边走一边用指南针核对方向,保证我们按地图线路行走。   刚开始我能沉得住气,但等天渐渐黑了后,我凑到陆宇峰身边,问他难道今晚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么?而且目的地是哪呢?   陆宇峰瞧着我,他看出我一脸疲倦之色了,接话说,“六步溪中有一个盘山,咱们赶到山脚下的那个村落,再转行去山谷里,小白,今天走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累,但这不算什么,等进山时,那才危险呢。”   我看他说到最后,表情特别严肃,这让我心里产生一些惧意。   潘子也听到陆宇峰的话了,他比我还累,哼了一声,拽着陆宇峰说,“既然咱们是二万五千里长征,也就别急于一时了,赶紧趁早歇一歇,缓缓乏再说吧。”   陆宇峰对潘子不错,也真照顾。他带我们找了一个相对适合休息的地方,让我们安营扎寨。   我们带的都是吊床,也不用扎帐篷,只要绑在树上就行,我和潘子一组,就这么忙起来。   只是一入黑,整个林子里的湿气上来了,我们被湿气熏得,比白天还难受,就这么躺在吊床上,也睡不踏实。   潘子建议,我们找些干草干树枝什么的,就地生点火,一边当做照亮一边烤一烤身子。   我觉得他的建议没错,但陆宇峰和褚成梁一起把潘子否了。   陆宇峰解释说,他来之前,有丛林专家特意嘱咐过他,在六步溪这个地方,夜里不要生火,因为有一伙很特殊的狼群,它们不仅不怕火光,还特意喜欢往火光处奔。我们不想惹麻烦,就忍一忍。   我当然信阿峰说的,也这么劝潘子。   潘子最后无奈叹口气,这事就作罢了。可我偷空瞧了瞧褚成梁,心里有些奇怪。   我们五个人都是首次来到这个森林里,陆宇峰是被丛林专家指点过,知道这里狼群怪异,而褚成梁刚才也反对潘子生火,他怎么明白这里的说道呢?   第二章 危险之夜   我们五个弄好吊床,赶紧睡了。这五张床像一个五角星,围在行李包的外面,一方面怕夜里行李被小野兽叼走了,另一方面我们这么睡,互不碍事也算有个照应。   我们没敢一齐睡,定个规矩,轮着守夜,而且在原始森林里,守夜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陆宇峰给我们排了号,还千叮万嘱,没轮到岗时,随便大家睡不睡,但一旦上岗了,就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我和潘子属于我们五个人中体质偏差的,所以都排到前面了,也就是说,我俩先守夜,之后能不被打扰的一觉睡到天亮。   我还是头班岗,时间为两小时。我没敢躺着,怕躺久了出现睡意,就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四下打量。   除了褚成梁,其他人都睡了,我也不知道褚成梁有什么毛病,他侧躺在吊床上,冲我不住念叨。   夜里森林中总传来怪异的声音,都是动物在叫,他每次听到怪声,要么说这是苍鹰发出来的,要么就说这是红腹锦鸡的叫声。   我算服了他了,心说这小子没当线人之前,是不是动物学家?怎么这方面的知识这么渊博呢,另外我心里也打了更大的问号,觉得在褚成梁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两个小时,我倒是没闷着,不过也没消停的了,褚成梁也真有瘾,陪着我不睡。等轮到潘子上岗后,他又跟潘子念叨这些怪声,我是不准备掺合了,心说让潘子忍受去吧,我赶紧一翻身睡起觉来。   我这一天真的很累,所以很快进入梦乡,不过在森林里,睡得没那么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喊了一句,“敌袭。”我吓得一下睁开眼睛。   我第一反应,是有野兽来了,这种森林地带,不该有人才对。   这六步溪可是有小西双版纳之称,谁知道来的野兽是什么样?会不会是豹子或老虎?如果真摊上这种大怪兽,别说多了,被它咬上一口,就够我们受的。   我特积极的想下床,但之前从没睡过吊床,翻跟头翻大劲儿了,直接从上面侧歪下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其他人也醒了,而且潘子跟我真是难兄难弟,他也是摔下来的。   这时正是褚成梁在守夜,我们四个爬起来后一边留意四周,一边看着他。   褚成梁没理会我们,依旧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远方。   我来气了,心说这哥们行不行?我们周围很安静,哪有什么危险,他谎报敌情就算了,怎么还不理我们了?   我当先问一句,“哥们,敌袭了?敌人在哪呢?”   褚成梁指着远处回答,“刚才那里有人影。”   这话让我敏感了,我顺着望了望,可那里除了树就是草,一点看似怪异的样子都没有。   我觉得褚成梁有点神叨叨的,或许是他看差了。但陆宇峰很敏感,也很重视褚成梁的话。他想了想跟我们说,“走,咱们拿好电筒,也注意捂着光线,一起过去瞧瞧。”   我们五个各自都带着强力手电,也不用抢,一人一个的拿在手里,另外陆宇峰还把他背包背上了。   我是觉得没必要,他这么做有点太小心翼翼了。   我们四个随着他,一起往那方向奔去,我们没少走,估计深入一百多米,但也没发现什么。   这时不仅是我,连潘子和宛小宝都冷眼瞧着褚成梁。   褚成梁怕我们不信,特意解释一句,说他真看到有人了。   陆宇峰对我们摆手,接话说,“既然都来了,大家四处找一找,但记住,互相间别离得太远。”   我们都听陆宇峰的话,也照做起来。   说实话,我有点阴影,这种场景让我想起白毛鬼了,它蹲在树上冲我笑,还丢下一张冥币,另外我也怕那黑影确实存在,别也蹲在树上准备偷袭我们。   我搜查时,把注意力都放在脑袋上方了。我是没什么大发现,但没多久,陆宇峰和宛小宝都召唤我们。我们先奔到陆宇峰旁边,他指着一棵树,特意对准某个区域照了照,我发现上面画了一个十字架。   这图案让我想起前一阵救刘千手那一晚了,那些追赶我们的人,脖子上也刻着十字架。   我这下信了褚成梁的话,也觉得这次我们摊上了大麻烦,很明显,敌方势力来了。   我又看着宛小宝,问一句,她发现的也是十字架么?   宛小宝摇摇头,带我们走过去,借着电筒光一照,我发现有颗树干上刻着三个黑点,呈品字形排列。   我纳闷了,不知道这三个黑点是干嘛用的,潘子更是凑过去摸了摸,确定这不是甲虫。   宛小宝先说她的观点,觉得这黑点很可疑,毕竟分布的这么均匀。可到底代表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我们都看着陆宇峰,因为就他在看到黑点后,皱起了眉头。   他也没打算瞒我们,指着黑点说,“这是梅山村落的图腾,那些猎手和勇士往往会在左脸上用割皮纹身的方式点三颗黑痣。”   我隐隐捕捉到一个信息,敌方势力跟梅山村落有很大的联系,甚至往深了说,敌方那些武把子,会不会是在梅山村落里受过训呢?   我没时间深究这个,也研究不明白,我考虑的另外一个问题,这大半夜的,我们怎么面对这个敌人,满森林搜索吧?没那么大实力,要是置之不理,我们又显得太被动。   陆宇峰也头疼,最后还把眼睛闭上思考。我们给他时间。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他又睁开眼睛说,“先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尽快赶到盘山脚下,另外今晚守夜的,务必要更加警惕。”   我一合计,也只能这样了,我就跟其他人一样,应声点头。   可我们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出现意外了。隔远都瞧到,在我们睡觉的地方,出现一个人,他还正围着我们行李转悠。   这一下我们都慌了,陆宇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还把手电筒关了,那意思别打草惊蛇,我们悄悄潜伏过去。   可他这命令还是有些晚,褚成梁没忍住,用电筒对着那人影照了照。   光线一下引起黑影的警惕,他也不多待,起身就跑,不过这家伙挺坏,走之前放了一把火,把我们行李全点着了。   我们没时间责备褚成梁大意,也不隐藏行踪了,全撒丫子往回跑,也都把刀拿出来。   等我们赶回去时,黑影早就跑没影了,我们的行李也被烧的特别旺。   我们急着救火,不然少了行李,我们还怎么继续行军?潘子最着急,他伸脚就往上踩。   只是他刚踩了两下,就吓得一声叫,又急忙退了回来。   这行李上肯定被浇了汽油或火油,潘子不仅没把火踩灭,反倒让鞋也着了起来。   他疯了似的在地上来回蹭,我怕他被烧坏了,紧忙赶过去,对他鞋面踩了两脚。   虽然在我俩一同努力下,他鞋上的火被灭了,但接下来怎么抢救行李是关键。   我想实在不行就用土往上盖,只是现在地上的土很结实,我们没带铁锹,挖起来很费劲。陆宇峰有办法,他抽出砍刀,指着周围那些野草说,“夜里湿气大,咱们割草往上压。”   我们又好一通忙活,大约五分钟后,火才算彻底熄灭,我们看着行李,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每个行李包都被烧的很严重,初步估计,我们能归拢出两套好行李就不错了。   陆宇峰让我们别泄气,先统计下行李数量再说,可我们刚忙活起来,远处一片灌木丛唰唰动起来,听声音,好像很有多动物在里面跑。   也不用谁提醒,我一下想到狼群了,心里也连说糟糕,陆宇峰和褚成梁千叮万嘱,晚上别生火,别把狼群召来,但最后还是要面对这种情况。   我们没那精神头跟狼群斗,陆宇峰四下看看,跟我们说,“先不要行李了,咱们上树避一避。”   周围的树其实很高,目测的话,估计十米都打不住,但有个好处,有些树杈离地很低,也就三米不到。   我们赶紧各自找地方,陆宇峰独自爬了一棵树,褚成梁和宛小宝爬了一棵,我和潘子一起爬到另一棵上。   我们刚躲好,狼就出现了。我不懂怎么看狼,不过它们黑黑的背上都带了一竖条白毛,让我觉得这些狼绝对不好惹。   我初步数了一下,狼有十多只,其中四只膘肥体壮的,跟个小熊瞎子一样。   它们先是围着我们行李打转,还真可那些没烧干净的食物吃起来。我看的心疼,心说这可都是我们的口粮,但打心里也认了,觉得它们吃饱了,就能退去。   我们这么熬了一刻钟,我发现这群狼有些贪得无厌,它们吃完食物又把主意打在我们身上,全都聚在树下打起转来。   我头疼的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我心说得了,就这么耗着吧,让老天帮我们,等天亮了,这些狼就退去了。   但情况没我想的这么乐观,突然间我们树下有个小狼抬起头来,冷冷望着我和潘子。其他狼也开始古怪的嚎叫起来。   第三章 狼群   我意识到不好,心说这可能是个攻击信号,还没等我和潘子做出啥反应,那小狼就行动了。   它猛地一跳,还用爪子不断地扒着树借劲儿,一下就窜了上来。   在我眼里,这个狼头不断地变大,最后还张开大嘴。   它是奔着我来的,本能反应下,我急忙一缩腿,让自己离它更远一些。   它跳的没那么高,不过我要是不缩脚,或许它真能咬住我的鞋,反正算是这么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潘子在旁边替我着急,他还急忙伸脚往我这边踢。   我俩是一人坐在一个树杈上,他这么踢,也没踹到小狼,但在重力作用下,那小狼又沉沉的落了下去。   潘子还不解气,又隔空踹着小狼,幅度还挺大。我缓了缓神后赶紧劝了他一句。   我是这么想的,他这体重压在树杈上,本来就有些超负荷,他还这么乱拧身子嘚瑟,万一把树杈弄断了,连带一起摔下去,那是纯粹作死呢。   狼群见小狼没得逞,也没其他狼继续这么蹦了,全都围着树趴下来。   冷不丁跟这群狼对视着,让我挺不自在,而且丁点困意都没有了。   陆宇峰对我们打手势,那意思让我们稳住。   可这么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潘子摸摸兜,又对我一摆手说,“小白,甩根烟过来。”   我一合计,心说反正这群狼已经来了,我们吸烟点个光啥的也无所谓了。   我一样上来瘾头,不仅丢给潘子一根烟,自己也来了一根。   这种场景下吸烟,让我觉得挺刺激的。其实我俩这么做,按常规来说真没啥毛病,但坏就坏在这群狼太厉害了。   狼群中最壮的那只狼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这些手下乱嗷一番,我当然听不懂啥意思,但有个大狼站起来,一伸前爪,跟人一样趴在树上。   乍一看它这么做,有点伸懒腰的感觉,可事没这么简单。   那个小狼又活跃起来,它行动也很迅速,猛地往远处跑了跑,又借着这个距离向树这边冲过来,踏着大狼的背,再次扑上来。   合着它们是在配合,做了一个“人梯”。   有了大狼的帮助,小狼这次跳的高,一下冲到我胸口上,还张嘴咬住我衣服。   我冷不丁吓得一激灵,也幸亏运气好,没被咬到肉。小狼没打算就此放弃,一边左右拧着嘴,一边用前爪使劲乱扯。   我从没跟狼一对一搏斗过,不过有跟人打斗的底子,我就按照这个套路来,乱舞双手,试图抓住它的两只前爪,嘴里还喊着让它快点滚蛋!   其实我还真没遇到啥凶险,但在外人看来,或许很严重。   潘子吓得把烟都丢了,又伸脚往这边猛踹,也不管小狼能不能听懂,他嘴里又艹你妈、艹你妈的骂着。   有潘子这一通神踹,小狼受不了了,闷闷的嗷呜一声,张开嘴落了下去。   我趁空大喘气,也望了望自己上衣。我发现自己这个倒霉啊,上衣又坏了,上面全是口子。   潘子也跟我念叨,说有他在旁踹脚,让我不要害怕。   陆宇峰在远处一直旁观,这时忍不住喊一句,“你们刚才为什么有刀不用?”   我和潘子都听得一愣,我心说是啊,我俩太逗了,咋还用拳打脚踢这么原始的手段跟狼搏斗呢?   我俩不耽误,各自行动着,想把刀从后背上卸下来。   我是这么想的,这群狼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它们还会发起进攻。到时有刀在手,也别怪我和潘子大开杀戒了。   可我运气真差,或许是刚才小狼咬着我晃悠一番导致的,我坐的这个树杈松动了,这时突然咔吧一声响,我整个人坐着树杈一起落了下去。   我几乎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到地上,要不是机灵的站住脚,这一摔坐,保准会受很严重的伤。   我没时间想别的,因为放眼一看,面前全是狼脑袋。   那个小狼轻轻呜了一声,显得很得意,它最先扑了过来。   刀已经在我手里握着了,但我有种感觉,现在抽刀来不及了,所以我把刀当成棍子用,对着小狼狠狠削了一下。   别小看这力道,小狼身上发出闷闷的砰的一声,它还疼的拧下身子。估计是被我削胆寒了,它也不咬我了,吓得一转身就跑,直接奔到狼群外面。   我得空把刀抽了出来,不过这时,其他狼已经把我围住了,有的还忍不住先迈步,一点点缩小我与它们之间的空间。   我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危险之间就看出来谁是我兄弟了,褚成梁和宛小宝根本无动于衷,他们肯定不会为了我而下树冒风险,陆宇峰和潘子不一样,他俩几乎同时没犹豫的跳了下来。   潘子跟我一样很害怕,他落在我身边,跟我紧挨着,我都能看到他惊恐的表情,脑门上也出现豆粒大的汗珠。   陆宇峰下树后,一边吹着哨声,一边把刀抽出来了。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离我们太远,那就想法子转移狼群注意力,分散它们的火力。   可那个最大的狼王很奸,它又嗷呜几声下了命令,只有其他那三个体格很壮的大狼,奔着陆宇峰跑去,丁字形的把阿峰包围。   形势不乐观,我突然觉得,我们哥仨,肯定有人今天要交待到这了。   我上来一股狠劲儿,望着眼前这些畜生,就等玩命儿搏斗了。   可狼王显得很古怪,耷拉个脑袋,在狼群外围来回的走路瞎溜达,我感觉它像在思考问题,一会下什么决定,用什么套路进攻等等的。   我讨厌这种聪明的动物,而且我脑袋也在琢磨着,一会遇到什么情况,怎么跟潘子配合。   我们之间的打斗最终没发生,在狼王正溜达的瞬间,远处响起嗖的一声响。   动静不算太大,但都引起我们注意了,一个细长的黑影直奔狼王射来,还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射进去半截。   这是一支弩箭,狼王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场毙命。   它噗通一声躺在地上,浑身直抽抽,都说擒贼先擒王,其他狼一看到这情况,也顾不上我们仨了,军心涣散,四下奔跑逃命。   幸福来得太快,我都有点不相信了。在愣神期间,陆宇峰招呼大家集合,都向我和潘子这边赶来。   当然了,我望着褚成梁和宛小宝,对他俩的印象很不好了。   陆宇峰把精力都放在狼王身上,他打着电筒,仔细瞧着那个弩箭,还一伸手把它拔了出来。   我看到箭头上还带着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估计是狼王的脑浆。另外也留意到,这个弩箭不一般。   箭杆上刻着一系列的花纹,明显是被精雕细琢上去的,让原本就很精致的弩箭显得更上档次。   我怀疑到一个人,孤狼,也只有他的性格,才会有心思去削木偶、雕刻弩箭。   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不过这一番打量,什么都没看到。陆宇峰把玩一番弩箭,也没说什么,又一转话题跟我们说,“马上天亮了,我不睡了,你们四个再休息一会儿,等天一亮,咱们马上出发。”   我们都同意阿峰的意见,不过我是真睡不着,也就陪着阿峰一起守夜。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在天边出现一道亮线时,我们就启程了。   走前我还建议阿峰,要不要割一块狼肉,毕竟昨晚一把火,我们损失的食物也不少,权拿狼肉当口粮了。   陆宇峰摇摇头,跟我说用不着,这次他做了两手准备,也带足了钱,一会可以去村里补充供给。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太劝。接下来我们没遇到异常,走了一上午,来到一个村里。   这村乍一看很有个性,有种现代和古代相结合的感觉,村民穿着现代的衣服,男子却都背着自己做的大弓。冷不丁一看,就好像古代侠客穿越过来的一样。   我们都对这里不熟,不过语言交流没障碍,我们打听一番,先找了一个农家院,在里面吃了午饭。   其实午饭很一般,就四盘菜,带点肉丝,饭管够,吃饱为准。可最后却收了阿峰三张百元票子。   陆宇峰也从这农家院买了一些干粮,当然都是天价了。我觉得我们被黑了,不过细想想,去旅游景点里买东西,也是个贵,我们就权当如此了。   等把物质补充完之后,我们五个又见了一个人,因为只有他帮助,我们才能进入盘山,闯入到梅山村落里。   第四章 盘山道遇难   这人长得矮胖,眉毛粗重,乍看起来是个汉子,不过眼神出卖了他。那吱溜溜来回转的眼珠子,足以说明他是个奸商。   陆宇峰找他,要租一个向导和五头驴。我对租向导没意见,但对租驴这件事赶到不解。   我心说我们是要往山谷里走,还走的是盘山道,骑个驴能方便么?还不如步行呢。   可看陆宇峰的样子很坚决,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们四个也没太掺合,跟他俩保持一定距离,这哥俩交头接耳好一番,最后奸商一叹气,说了一句,“行了,也按照这价租给你们了。”   他声调故意提了一下,让我们也听到了,那意思好像说,我们赚多大便宜一样。   其实他这话本身没让我觉得有啥,但那个“也”字引起我警惕了。也字说明什么?有人早一步进了盘山,去了梅山村落。   陆宇峰跟奸商谈妥后,奸商当场收钱,也真不便宜,就租这点东西,要了三千块。   他又带着我们去了驴场,合着这还是个养驴专业户,又找到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头,让我们叫他石叔,说石叔就是向导,会领我们安然无恙的下山【上山还是下山?】。   我印象里,花钱的可都是大爷,可在石叔面前,他反倒成了大爷了,还催促着我们这五个客户说快点走,他争取天黑之前赶回来。   陆宇峰听完一皱眉,问石叔说,“我听说走盘山,少说要用半天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老人家,你怎么能天黑之前回来?”   石叔懒着解释,他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给我们牵驴去了。   这驴场里有十多头驴,我发现这老头挺有意思,竟找那些老弱病残的货。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五个是租驴也不是买驴,他弄点好的让我们骑,岂不是更有效率么?   可老头太怪,不爱说话,我们也问不出啥。   随后老头在前面带路,我们五个骑驴跟着,就这么离开村子,奔向盘山。   刚进入盘山,我整个人心情变得特别好,我们挨着山脊,走的盘山道,望着另一边山谷中那绿绿一片的颜色,又听着石叔哼着乡间小调,很惬意。   甚至我们五个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可随着渐渐深入,我们的话都变少了。   因为路越来越窄,到最后,驴的四个蹄子勉强站在上面,多出一点空来,都紧张。我们也排成一排,石叔最先,褚成梁、宛小宝、潘子随后,接着是我,最后陆宇峰。   而且这样走着要是低头望着身下,我能看到脚下少说有三五百米深的山谷,倒不能说我恐高,而是觉得,这驴要是一失蹄,我就得抱着它摔下去,一起见阎王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之前想过的问题,“我们干嘛不下驴,改为步行呢?”   陆宇峰和石叔一同把我否了,石叔抢先跟我解释,他倒是不骑驴也不害怕,就大咧咧的指着山谷说,“小伙子,你注意到没有?咱们脚下的山路是个斜面,过一阵上面细土碎石更多,这些驴被调教好了,不会出岔子,可你们要是步行,一步走错,就得摔死,我可是老向导,听我的没错的。”   我和其他人一起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估摸着阿峰说的对,我们真得走上一下午,也搞不懂石叔为啥这么肯定,他天黑前能赶回村子里。   我一算骑驴时间还这么长,真想把眼睛闭上,至少这么一来,眼不见心不慌,也不必总担心驴会摔下去。   但又一合计,自己这么一闭眼,万一遇到啥危险都来不及反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我们又走了一个钟头,山路上偶尔刮起大风,远处还突然出现一阵嗡嗡声。   这声音很杂乱,绝不是单个的,而是一群东西发出来的。凭猜测,这该是马蜂。   我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种狭路相逢的地方,我们还遇到马蜂,后果简直不能想象,尤其驴听到嗡嗡声后,显得很暴躁,就说我骑这头,时不时还刨一下蹄子。   我吓得都不知道顾哪头好了,一边尽自己全力,使劲捋着驴鬃毛,心里默念说,驴哥、驴大爷,一定撑住啊,一边抬头望着远处,等待那蜂群的出现。   石叔没太大反应,他还吹了声哨,把五头驴叫停,接着他稍微往外抬头,向远处瞧着。   陆宇峰在我身后,我趁空又回头看看他,想知道他啥看法。   陆宇峰这时也出现一丝紧张,但能压下这种情绪,他冷冷望了望石叔一眼,又对我做了一个等的手势。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远处出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情况。   有个穿着斗篷,戴着大草帽,脸上裹着纱巾的怪人出现了,他还双手抱着一个密封的大筐,上面都是小孔,嗡嗡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换句话说,马蜂都在大筐里,这爷们也真艺高人胆大,竟在这盘山道上,举着筐行走,真不怕脚滑遇难。   他看到我们五个挡住路后,停了下来,被纱巾遮盖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石叔当先喊话,对着怪人说,“喂!朋友,咱们顶上了,怎么错路的好呀?”   怪人很直接,整个人往山脊上一靠,把大筐高高举起,又扭头看着我们。   他意思很明显了,他就这么站着不动,让我们先过去,可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他挡着,路能够用么?   石叔没这方面的担忧,他回头跟我们强调,“五位客人,一会儿千万、千万别乱动,我带着驴队,慢悠悠过去就好,他是梅山养蜂人,你们放心吧,这蜂就算飞出来,也绝不咬人的。”   我不信石叔的话,心说那怪人自己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咬人,谁信啊?   不过现在由不得我,石叔吹了个哨,这驴就自动跟着走。   我感觉到很大的压力,脑门都溢出大颗汗珠了。我跟看电影一样,看着石叔先跟怪人擦肩而过,接下来是褚成梁。   这期间怪人挺有意思,他一直在打量着我们,在褚成梁刚经过时,怪人还开口了,用沙哑的嗓子问一句,“你们哪来的?”   褚成梁想也不想就回答,“北方,乌州。”   怪人低下脑袋,不再多问。接下来经过的是宛小宝和潘子。   在潘子经过时,出现个小意外,突然刮来一股大风。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环境更加重了我的观念,我就觉着这风简直太妖了,拿飞沙走石来形容都不过分。   驴群有点小骚动,石叔又赶紧吆喝着,让驴稳住,那怪人没什么,不怎么动。我们五个都不自觉的去挡眼睛。   我本来都把眼睛挡上了,也闭好了,但心里害怕,又把眼睛强行睁开了。   就那么一瞬间,怪人的纱巾被吹开一角,他相貌长啥样,我没看清,但看到他左脸颊上有三颗痣,品字形排列。   我心里猛地一震,还失声下喊了句不好。   因为昨晚陆宇峰说过,这三颗痣代表的是敌人,也就是梅山杀手,他突然出现在这,还举着一个蜂筐,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他先跟我们打个照面,确定一下身份,等我们走远时,他一定会把马蜂叫出来,耍什么手段,让马蜂追来叮我们。   我心说这杀手用心何其歹毒啊?而我刚才喊了这句,也让所有人都看向我,陆宇峰还问一句怎么了?   我盯着杀手举得蜂筐,心里合计,我现在把他点破了,一点好处都没有,不然他把马蜂放出来,我们在拼命,最好的下场也得同归于尽。   我灵机一动,又一下捂着眼睛哼哼起来,说刚才眼睛迷了,好难受。   陆宇峰和潘子都安慰我,宛小宝冷冰冰,一点表示都没有,最可气的是褚成梁,他竟然呵呵一声。明显是对我的嘲笑。   可我不在乎,只要能把刚才失误喊得话圆过去就好。   我还悄悄把手摸向裤腰,把甩棍拿了出来。   现在的甩棍都缩在把手儿里,乍一看不像武器,我又紧接着把甩棍藏在左手袖口里了。   我这么打算的,一会就用甩棍上的电击功能,偷偷下黑手,把这杀手电晕了,试着化解这个危机。   等潘子过去后,接下来轮到我了,石叔隔远吆喝着,我身下的驴慢悠悠走着。   我一点点与杀手擦肩而过,也一直等待着,还顺带往大筐上望了望。   离得这么近,我能看到很多马蜂都趴在筐的小孔上,不过真就钻不出来,只要一会我手脚利索,这蜂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我默默给自己打气,就在我快要离开杀手,他站在我身后时,我行动了。   我一把将甩棍拿出来,摁着上面开关,啪啪声都响了,电花都出来了,就差捅到他身上了。   杀手真没料到我会这样,看样他都没反应过来,也没能躲避。可我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   这时候,我身下的驴出岔子了。或许是被电花的啪啪声吓住了,它嗯昂嗯昂的叫,猛地往前跑去。   第五章 九死一生   我被驴这么一带,整个儿人也跟着它窜了出去。手上电棍一点威力都没发挥出来,只能隔远对着杀手啪啪几下。   而且驴这么跑,让我有种忽闪忽闪的感觉,尤其看着身旁的山谷,都有种眩晕感。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顾不上杀手了,连甩棍都丢了,往前一趴,伏在驴背上。   也亏了我年轻,不然凭现在的血压,保准来个脑溢血。   杀手被我的突然袭击弄得一愣,他也明白了,自己露馅了。   这哥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即刻行动。他把大筐往地上重重一丢,又从兜里摸出一个黄色笛子。   看架势,他这笛子能激发马蜂的凶性,让它们疯狂攻击我们。   在我前面那几个人,包括石叔,都扭头看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啥事了。如果这次没有陆宇峰,只有我们几个,绝对是命丧于此了。   陆宇峰骑得驴还没经过杀手,看到杀手行动,他也搏命般的动起来。   阿峰喝了一声,双手摁在驴头上,整个人来了一个跳马,从驴身上蹦了下来,又对着大筐狠狠飞踢一腿。   这一踢的力道很大,整个大筐打着弧线出了盘山道,迅速落到山谷里,而且这么一来,筐盖也被踢开了。   从远处看,这筐跟冒了烟一样,滚滚黑烟甩出一条直线来,不过这哪是烟啊,全是一只只马蜂。   杀手气得哇了一声,想想也是,这一筐马蜂绝不是一般货,培育起来很费心血。   杀手不死心,又试着吹起笛子。笛声很怪,吱吱呀呀。而且笛声穿透力很强,有些马蜂奔着笛声,又想往上飞。   陆宇峰急了。因为不多说,只要飞上来十只八只,也够我们受的。   他一蹲身子,对着杀手双腿膝盖戳了几下。阿峰的点穴是绝活,这手段一施展上,杀手双腿一下变得软绵无力。   陆宇峰又拽着他想给他丢下去。   其实做线人的,是不能随便杀人的,但也分情况,都这时候了,他不死就得我们死。   我发现事往往赶得这么巧,在他俩搏斗时,阿峰骑得那头驴竟往前走了一段,把他们挡住了。阿峰要丢杀手,却被驴拦着。   杀手有了一个缓冲,上来狠劲,也双手抓着阿峰死死不放,他一定看出来了,阿峰不好对付。最后他竟选择同归于尽。   人要是被逼急眼了,上来的力道很大,杀手这么暴怒的扯拽,不仅带着阿峰,还让驴成了无辜受害者。   他们仨一同掉落到山崖下。   我看到这儿,心里拔凉一片,这么高的距离,阿峰摔下去,能活才怪,或许都能摔成一滩肉泥。   我舍不得阿峰,而且没他在,这次任务也指定进行不下去。   我趴在驴背上怕归怕,心情虽然没平稳,但顾不上了,突然来了一腔热血,也学着阿峰刚才的举动,来了个跳马。   不过我是反着跳,让自己从后落到地上,又一扭身往他们坠崖的地方赶。   这路太窄,不好走,我最后顾不上形象,爬起来。   等来到地方,我忍不住的吼着,“阿峰!阿峰啊!”   其实我真没抱希望,纯粹吼两句而已,可立刻山崖下传来一个声音,“别紧张,我没事。”   我一愣,接着又一喜,我压着恐高的感觉,稍微探头看了看。   陆宇峰在我下面五六米的地方,他双手各抓着一大把野草。这真是运气好,我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陆宇峰在山崖上这么当啷着也挺危险,谁知道草会不会突然松动呢。阿峰又对我喊着,让我赶紧找东西把他拽上去。   我们都背着行李包,我包里正好有绳子,就赶紧拿了出来,顺了下去。   只是这盘上道不怎么好借力,我只能半跪着,身子还特意往后仰,才保证自己在拽阿峰的时候,不会摔下去。   潘子很仗义,他也从驴背上跳下来,冒着生命危险,又跟我骑得那个驴来个错肩而过。凑过来一起出力。   我俩合力,一下让形势好了很多,外加阿峰一边爬一边自己使劲,我们忙和一小会儿,总算有惊无险的把他弄了上来。   接下来我们哥仨一条直线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山脊,大喘着气。   我发现石叔挺不地道,杀手解决了,本该没啥事了,他却非要找我们麻烦。   这老头气得胡子乱抖,就差跳起来骂了,对我们吼着说,“你们去梅山村就得了,怎么还杀人?另外我的驴死了一头,我就一打工的,怎么跟主人交待?”   我是真没精力跟他对峙,心说还我们杀人?开玩笑呢?要不是下手快,现在躺在山崖下的,肯定是我们了,而且浑身上下还被马蜂蜇的全是包。   稍微沉默一会儿后,陆宇峰回答了,他摆摆手就一句话,“石叔,死人这事你别管了,过一阵会有公安人员来处理,你保准摊不上麻烦,另外死的驴,算我的,要多少钱陪你就是了。”   宛小宝挨着石叔,她趁空接话说,“我们都是特警,你担心什么。”   她明显撒了个谎,不过这大胸妹竟事先有准备,从兜里摸出一个警官证来。我估计这证件也是假造的。   可石叔不懂,望着警官证说不出话来,最后这事也就这样了。   我们休整一下,又继续赶路,可陆宇峰没了驴,只能冒险步行。我是真想叫阿峰跟我一起同骑,问题是我怕这么弄,驴吃不消,别反倒出岔子。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敌人,我们也顺着盘山路持续走了两个钟头,这样一晃到黄昏了。   我望着快落山的夕阳,又看了看脚下。   垂直了算,离谷底也就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换句话说,这段苦逼路,我们终于要走完了,而且现在盘山道也不怎么凶险了,整个宽度,能开过一辆卡车。   我以为没啥事了呢,谁知道突然间,石叔吆喝一声,把驴都喝住了。   他指了指前方,跟我们很严肃的说,“几位客人,咱们马上经过夺魂地了,这是盘山最凶险之地,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你们看到没?就那一段寸草不生的地方。”   我看到了,前方确实有个异景,那五十米的路光秃秃一片,不像我们脚下,至少还有些稀稀疏疏的嫩草。   但石叔刚才这么一说,也让我们不太懂,陆宇峰扯嗓子问,“为什么叫夺魂地?”   石叔解释,“这里寸草不生,山土也特别松,太用力甚至是过大的噪音,都有可能造成山坡上的土崩。这不是阿叔我吓唬人,当了半辈子向导,也曾亲眼看过土崩把客人推落下去的。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和驴一样,都把这东西吃了。”   他一摸兜,拿出一大把干草来。   这草看着就怪。我们被他说得挺紧张,但也不可能他让我们吃什么,我们就吃吧?   宛小宝先接过干草,问了句,“这草有什么用?”   石叔说,“草里带着麻药,你们吃了,嗓子会麻上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等走过这个夺魂地,麻劲也过了,什么都不耽误。”   宛小宝点头说好,她从里面抽出几根来,又扭头想把剩余的干草递过来。   这时陆宇峰笑了,对石叔说,“叔你放心吧,我们不吃这干草也不会乱叫乱嚷,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含硬币就可以。”   他说完从兜里拿出五个硬币来,当先含了一个,又把其他的往前递过来。   其实我偏向于石叔的观点,含硬币肯定没吃干草的效果好,尤其含着一块硬币,嘴里也别扭,不过陆宇峰是我兄弟,他说话,我得听。   我们四个全应声附和。石叔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没法说啥,最后只强调一句,“好心当驴肝肺,算了算了,你们不出声就好,一头驴最多喂两根干草,剩下的都还给我,这玩意儿挺珍贵的呢。”   我们又这么忙和一通,等准备完毕,我们竖着一排,向夺魂地出发。   我心里有些不自在,或许是被石叔刚才一通说,吓到了,我没见过土崩,但知道雪崩什么样,那场景,跟世界末日没啥区别,另外我也有点小怀疑,发出个噪音就能土崩?这怎么想也多少有些不科学嘛,难道噪声威力有这么大么?   但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问。在我们走到夺魂地中间地带时,前方地面出现怪异了。   这里有个凹口,或者把它形容为一个浅浅的小山洞也不为过,石叔走着走着,突然躲到这凹口里,他还变得特别严肃,嘴里嘀嘀咕咕磨叨起来。   我被他这样子弄得有些迷糊,心说这老头干啥呢?难道是在祈祷?让这里神灵保佑我们,不出现土崩?   看我们五个都看着他,他还摆摆手,那意思别管他,让我们陆续先走过去。   宛小宝首当其冲,她拍了拍驴,那意思让驴快走几步,先出了夺魂地再说。   可哪有那么容易,一个晃神间,怪事就来了。   第六章 奸细   宛小宝骑得驴,之前一直很温顺,尤其吃了干草以后,更显得蔫头巴脑的,可谁知道现在这么一拍,它突然发狂了,嗷嗷的叫着,跟个暴脾气的斗牛一样,乱蹦乱跳往前面乱奔。   我彻底迷糊了,心说这驴不是喂了麻药么?怎么还能叫的这么激昂,虽然现在路宽了,但我也怕宛小宝就此摔下去。   陆宇峰也不管这里不能喊话的禁忌了,对着宛小宝叫,“快下来!”   说实话,我警惕的抬头望上看了看,怕土崩,顺带着,我也瞧了瞧石叔。   石叔变化很大,也收起了之前的一副老态,他望着我们的目光都发冷,还突然一狞笑,伸手向上摸去。   在这凹口里,挂着一个干枯的树藤,本来我们都没在意,毕竟这玩意儿很常见,但他现在这举动,很明显告诉我们,树藤有说道。   在宛小宝骑得驴的刺激下,我们仨的驴也有了反应,都变得暴躁不安,我们不得不抽出时间,试图控制场面,而陆宇峰没坐骑,这时他就能抽出心思专门盯住石叔了。   说得迟那时快,石叔刚摸到树藤,正准备往下拽时,陆宇峰出手了,他举起手表,嗖嗖的射出三支飞针。   有个飞针射在石叔脖颈上,另外两支都刺在他手背上。   石叔瞬间一脸通红,手也哆嗦起来。不过这绝不是一般的老头,他身子挺能抗,上来一股狠劲儿,就势又要拽树藤。   陆宇峰喊着让我们快下驴,他离我近,还帮了一个忙。他跳起来扯了一把,将我最先弄下来,又带着一起奔到凹口处。   很明显了,石叔是个奸细。而这里所谓的土崩也绝不是什么噪声引起的,这个树藤就是启动机关,引发土崩的装置。   我俩不能让石叔得手,陆宇峰抠着石叔的手,想把它拽下来,我抱着石叔的身子,要把他挪开。   这期间,潘子和褚成梁都下了驴,显得一身狼狈,他们也挤到凹口里帮忙,不过无论我们怎么积极,还是棋差一招。   石叔是没把树藤拽下来,但我们这么一乱扯乱闹,竟也把机关启动了。   这哪是树藤,其实就是外表用树藤来掩饰的一条铁链子,整个铁链抖了抖,突然嗖的一下缩到土中。   我们当时脸就变了,石叔却很满意的对我们狞笑。陆宇峰临时想个办法,他拎着石叔的脖领子,一把将他丢出去,又对我们说,“这凹口是个避难所,咱们四个尽量往里挤。”   我眼前的山脊出现一丝抖动,明显土崩要来了,我们想跑是来不及了,只能按阿峰的办法赌一把。   我们四个都削尖脑袋往里挤,但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四个不可能完完全全钻进去。   这时阿峰和我完全躲在凹口里了,如果我们不出去,肯定安全是妥妥的,但我俩不能眼睁睁看着潘子和褚成梁摊上事。   阿峰有个计较,跟我们说,“大家上半身都躲进来,实在不行把屁股大腿露在外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腿折了,骨盆被砸碎了,好歹能留住一条命。   我们赶紧照做,而且最后我们四人的姿势很奇葩,撅着成一排。   山上的土和碎石轰隆轰隆往下落,还一波比一波狠,我猜外面的场景很壮观,可无奈根本没法去看。   而且有一块大石头砸在我屁股上,这给我疼得,说白了,就是尾巴根儿受了伤,可我咬着牙,宁可疼得流眼泪,也忍下来。   潘子也遭遇这种窘境,但他不忍着,嗷嗷的叫喊着,尤其他嘴巴都圆了,眼睛突突着,乍看之下跟个金鱼似的。   地表和山脊抖动了少说半分钟,等土崩渐渐过去,我们几个从凹口中钻出来,我不知道落下的土到底有多少,反正齐膝盖深的地方,全被土与碎石埋住了。   我们四个也跟难民一样,别说身上了,头发里,脸上,全脏兮兮的。   我还担心宛小宝呢,怕她被土崩冲走了,谁知道她反倒一点事都没有,跟驴一起站在夺魂地外面。   而石叔和剩下三头驴,都不见了踪影,估计都掉在山崖下面了。   我们没急着动,好好歇一会儿,压压惊,接着又在这新形成的土坡上爬起来。这也是高难度的动作,只要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得掉下去。   但我们不是那种粗心爷们,悠着速度来,终于一个个安全的出了死亡地带。   回想起来,我全明白了,石叔之前说过,他要黑天前回去,本来我还觉得这话有毛病,现在一看,不是这话的毛病,而是他早就打好了注意,要把我们消灭在半路上。   我也暗叹我们运气,亏了陆宇峰机灵,把两次劫难都化解掉了,另外往深了说,那卖驴的奸商肯定不是好人,等我们回去了,保准好好收拾他。   我们四个跟宛小宝汇合后,又一同迅速下山,一刻钟后,终于踏到了谷底的土地。   我这下心里才踏实一些,也在好心情的影响下,拿出烟来,跟大家吸起来。   我们也很累,真想就地睡上一觉,但吸完烟,陆宇峰催促大家启程,说我们再走上五里地,就能见到梅山村落了。   我一合计,五里地也不远,不就两千五百米嘛,快点走,一个钟头下来,我们就咬牙急着启程。   可没走多远,我们被迫停了下来,因为远处树林中,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斗篷,戴着一个大斗笠,左肩上扛着一个猎物,隔太远看不清这猎物是什么,另外他右手微微举着,好像拿着一个小棍子。   这造型让我一瞬间想起杀手了,可杀手不都是背筐么,怎么改成拿棍子了?   也不知道是陆宇峰眼神好,还是他猜出来的,他念叨一句,“是孤狼!”   我一惊,接着一喜,虽然孤狼给人感觉是个杀人狂,但我对他很有好感,而且这么说来,他拿的不是棍子,而是军刺。   陆宇峰举起手,对着孤狼摆了摆,算是打招呼。可孤狼很冷漠,根本不回话,反倒把肩头的猎物狠狠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走。   在走出十几步后,他又摸着胸口,随手丢出一个东西来。   我看不清这东西是啥,但既然不是敌人,我们也没啥顾忌,一同奔过去。   当然了,孤狼的意思不想接触我们,所以我们没找他,反倒看看他摔下来的猎物与丢下来的东西都是啥。   猎物是个狼,只是这狼死的很惨,嘴巴大张着,从里到外全是干枯的血迹,一定是被孤狼的杀手锏,用军刺直接刺穿喉部而亡的。   陆宇峰还把孤狼丢的东西捡回来,这是一个木偶,但脸不是用花布包着,反倒跟以前一样,是用人皮裹着的。   最明显的是,这人皮上还有三颗痣。我大胆的猜测,昨晚纵火烧我们行李的敌人,已被孤狼解决了,他这木偶,也有给我们报喜的意思。   我们仨都接触过孤狼,没太大反应,褚成梁和宛小宝就不行了,尤其褚成梁,看着死狼嘴里的伤口,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   这我理解,任何人看到这种猎杀方式,保准从心里往外的震撼。   我望着死狼,心里迷糊起来,不知道孤狼特意留了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是想让我们吃肉么?但我们还要赶路,哪有时间吃?我就势问了一嘴。   陆宇峰不知道想啥呢,他望了望孤狼消失的地方,嘿嘿笑了,跟我们说,“咱们不能浪费,把这猎物背走。”   我们四个同时愣了,这狼可不小,少说百来斤,我们背着它赶路?这不是累人的节奏么?   但陆宇峰就是犟上了,我们也没招,最后商量一番,除了宛小宝,我们四个大老爷们轮番上阵,串换着抗猎物。   通过这一件事,一下把我们身体素质显出来了,陆宇峰最瘦,但他背着死狼,一点问题都没有,等轮到我们仨时,全累的呼哧气喘的,尤其潘子,最后都吐舌头,跟个大哈巴狗一样。   我发现陆宇峰耍滑了,他说我们走五里地能见到梅山村落,我们是见到了,不过还离得特别远,合着我们四个大意,没咬文嚼字,没听出他话里的真正含义。   等进了村子,我、潘子和褚成梁全都打晃了。   这村里给我感觉很怪,房子全是垫起来的,最底下有半米高的木桩子支撑,乍看下去,有点柬埔塞、越南那边的风格。   而且村里晚上没电,全点着油灯,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但不打扰也不行了。   我们敲了几家门,说明了来意。我本以为不会出啰嗦呢,谁知道这些村民不友好,严重的,一看我们是外来人,话不多说,直接闭门谢客。   但我们不死心,最后又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主人开门后,冷冷打量我们一番,问了句,“干嘛?”   虽然他表情冰冷,但我有一种直觉,他一定会帮忙我们,因为他长得……。   第七章 入住梅山   从这人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气息。   他蓄着胡子,留一个齐肩辫子,浑身穿戴全以兽皮为主,要不是从屋里走出来的,我都怀疑这哥们是野人,或者说一辈子在丛林里定居的。   按经验,这种人虽然粗犷,但绝对敞亮,也不会对我们五个落难者置之不理。   陆宇峰当先笑起来,说明了来意,当然了,他撒个谎,说我们是外地人,特意下盘山办点事,没想到大半夜来到这儿了,想找地方住。   这粗犷男子挺敏感,或者说挺好奇,他又较真的问我们办什么事。   陆宇峰指着自己行李包说,“做买卖的。”   粗犷男子瞧瞧背包,只是陆宇峰不主动把背包打开,他一个陌生人,总不能再开口追问啥。   也算被我看对了,男子闷头想了想后,最终接受了我们。   他请我们进屋,给我们弄吃的。不过他又说了,饭可以请我们吃,想找地方住,我们得有所表示。   我心说这好办啊,拿钱出来不就行了么?   可实际上有点麻烦,陆宇峰真没少拿钱,那一沓子少说有两三千,粗犷男子却摇摇头,说钱在村里不认。   我们又问他,不要钱,用什么交换比较好。   我都有个这个打算了,他要是喜欢刀,我们就给他一把砍刀,毕竟我们带的都是上等货,他想买是买不到的。   可他指着我们带来的死狼说,“这一看就是刚猎的,肉很新鲜,你们可以用所有狼肉来换。”   我瞬间听愣了,随后心里暗赞孤狼,心说原来他特意把死狼丢给我们,是这么个目的,不然大黑天的,我们上哪打猎去?   我不知道这次交换,粗犷男子到底占了多少便宜,但我们吃点亏都无所谓了。   我们痛快的答应他,又在他陪同下用起餐。   在梅山村落吃饭,风格跟外面完全不一样。没有碗和盘子,用的全是树枝或竹子编出来的小篓。   而吃的饭呢,有点大杂烩的感觉,里面有很粗糙的大米粒,还掺着肉沫和一些野菜,油盐之类的也在炒的时候调拌好了。   这让我想起蛋炒饭了,只是眼前的是肉沫炒饭。   谈不上好不好吃,反正我们五个这么闷头吃到饱。   这期间粗犷男子介绍,他叫吕政,是梅山村落一个猎人,而且村里就是这样,不怎么欢迎外人。   这种情况也算常见,人家能自给自足,何必又跟外界相接触呢,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做任务的难度就大了,我们是来找人的,虽然阿峰没细细跟我们说这人的具体信息,但村里人不配合,我们难以展开调查。   不过我也没着急,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等一会没外人时,在好好跟陆宇峰商量一番。   我又望了望吕政的家,这房子不太大,就上下两层,我有点纳闷,我们五个人跟他一起住这儿,地方够不够用?   陆宇峰跟我想一块去了,他抢先问一嘴。   吕政摇摇头说,“我有两个屋子,这里算一个,还有一个在村边上,那里比较破,而你们带来的狼肉,只能交换到住那间破屋子,如果明天能有更好的东西给我,咱们可以换,我把这里留给你们。“   我们不是来享受生活的,我合计就算那个破屋子再破,但只要能住就够了。这次我先接话,客气的跟吕政说声谢谢,就算把这事定下来了。   既然不在这里过夜,我们也不想多待,吕政带路,我们一起去了村边的屋子。这屋子格局跟吕政家一样,也是两层的。   等进去一瞧,这屋子也没我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好久不住人,里面有点潮,外加隐隐有种血腥味。   我对潮能理解,但血腥味让人敏感。吕政解释说,“我有时打猎回来很累,就先在这屋子里歇歇乏,也有时候会在这屋子里把猎物处理一下,挖个内脏,褪个毛什么的,当临时的‘厨房’。”   我们都点点头,也接受了这个血腥味的存在。   吕政给我们留下两个油灯,又先行告退了。   我们把这两个油灯分别放在上下楼,也没特意做什么大清扫。这屋子里本身有几张大兽皮缝的褥子,铺在地上就能临时当床了。   我们五个商量一番,二楼归褚成梁和宛小宝,剩下我们仨都在一楼睡。   本来我想大家先聚在一楼,说说接下来的计划,但宛小宝说太累了,先歇息吧。又当先上楼,褚成梁随后也打着哈欠,跟着上去了。   看着褚成梁不经意的露出一副猴急样子,我是没多问,但怀疑他跟宛小宝是不是有一腿,他们可都是线人,要还参杂着感情,可不太好。   接下来剩我们仨了,我们倒没什么困意,索性围坐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开了个小会儿。   陆宇峰这回没瞒着我俩,详细的说了一些资料。   按组织给他的情报,这次面对的是一个奇人,叫张俊,有个外号叫虫师,因为他有个嗜好,养各种毒虫与毒蛇,也是梅山人氏,只是具体是哪个村子生的,无从考察了,另外在年轻时,张俊就离开村里,在森林里闯荡,跟一些猎人很熟,因为身手好,也公开收了一些徒弟。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敌方势力跟张俊认识了,也把一些种子杀手送到这里培训,像几年前的东北锤王案,大小锤王就是张俊的人。而张俊的儿子叫张桐,也因为感情问题,熬不住出了盘山,在广西一带犯下谋杀案,最后被刘千手带人击毙。   我和潘子听到这,都严肃起来,广西那个案子我没听说过,但东北锤王案太有名了,尤其有一个锤王还曾是北山监狱的大油。   光凭张俊徒弟能这么厉害,我瞬间就把他列为最危险的人物,另外让我纳闷的是,这奇人到底有多大了。   我问一嘴。陆宇峰摇摇头说,“张俊具体年纪是不知道了,不过组织分析过,他应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本来他销声匿迹好几年了,组织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呢,但最近有人见过他在林子里出现。组织很重视这事,让我们过来调查,尤其是去他的蛊冢里找一份数据。”   我和潘子同时问了句,“蛊冢?”   陆宇峰点头说没错,又说,“蛊冢这个词,乍听起来让人觉得神神叨叨了,但这也是张俊独特的地方,他养虫养蛇,最后还形成一个规模,专门盗了一个冢,作为他的实验室。他这几年跟敌方势力交易的资料,就藏在蛊冢里,组织花这么大力气,这次派五个人来,其实更是为了这份资料。”   我算明白了,这资料一定是敌方势力的把柄,换句话说,我们之前在绥远村和西北毒王那里拿的证据还不够,需要张俊这边儿再添一把火儿。   我又问陆宇峰,“蛊冢具体位置在哪?”我心说既然目的明确了,我们明天直奔蛊冢就是了。   可陆宇峰被我问住了,他无奈的摇摇头说,“组织也不知道。”   这回答让我头疼,因为在这种原始森林中,我们又要提防危险,又要花时间搭功夫的找蛊冢,稍有闪失,拿全军覆没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本来是不困,但知道这次任务这么艰难后,突然来了倦意,或许是一种心累,又或许是我潜意识在作怪,它告诉我,目前能做的,就是早点休息,准备迎接挑战。   我们也没兴趣聊别的,我和潘子先后张罗睡觉。   可陆宇峰笑了,说别急,还有一个事没做。   第八章 守夜   我以为陆宇峰说的是夜里轮岗的事呢,虽然我们都来梅山村落了,之前夜里放火的敌人也被孤狼击毙了,但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敌人打我们主意,一切警惕为上吧。   我问陆宇峰,今晚怎么排岗?我觉得这话没毛病,可陆宇峰摆摆手,又摸着行李包,拿出一支笔来。   这乍一看是笔,等他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射出红线时,我才知道,这是一个激光发射器。   陆宇峰一共对外射了五次,之后掐表看了看时间。   我挺纳闷,不知道陆宇峰玩的哪一出,我突然想到一个科幻片的情节,有人拿红激光召唤外星人,但我们处在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外星怪物?   我和潘子也不急着睡了,一同凑过去旁观。我也掐表品了品。   陆宇峰是每隔五分钟就对外射一次激光,这样反复弄了三次。我本来还有点精神头,但看久了,失去那份兴趣,又变得有些倦了。   我都打哈欠了,想跟陆宇峰说,他自己在这玩儿吧,我哥俩先撤了。   可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干嘛呢?”   这声比较清脆,还是从我脚后跟方向传出来的,大黑天的,我被吓得一激灵,而且很明显,后面这位,是趴在地上说话的。   我们仨全扭头往后看,潘子手里拿着手电,也拧出光来照了照。   那只侏儒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们后面去的,它看我们看它,还一展翅膀奔着陆宇峰飞去,喊一句,“爷回来了!”   我明白了,合着陆宇峰刚才对外打红激光,是召唤鹦鹉呢,我也真佩服这小家伙,在下盘山之前,陆宇峰把它放飞了,它不仅安然无恙的归来,还能这么迅速的找到我们。   潘子有个疑问,纳闷说,“这傻鸟从哪进来的?”   我们一楼的屋子,没开窗户,只有南北两个入户门,我们聚在北边门前打激光,南面门也是关着的。   陆宇峰指了指头顶,算是解答了。他的意思是说,楼上那二位,一定开窗户了,鹦鹉顺着窗户飞进来,又落到一楼。   随后他把鹦鹉当宝贝一样举起来,跟我俩强调,“明天开始,任务很重,但有它在,咱们晚间也能多抽出时间保证睡眠。”   我和潘子赞同的点头,我们又把兽皮铺好,横着一排躺上去,准备睡觉。   这短短一天不见,我发现鹦鹉比以前欢实多了,更让我无奈的是,它还专门折磨我。   我刚睡着,它就凑到我脑顶上使劲啄我,跟个啄木鸟似的。我疼倒不是疼的,但总被它弄得一惊一乍的。   最后我一急眼,把衣服蒙脑袋上了,心说看它还有啥办法。   接下来我做梦了,只是这梦太怪。我梦到自己一直对着大木桶撒尿,哗哗的没完没了。而且潘子还蹲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嘘嘘几声,刺激我的尿意。   我被这梦慢慢折磨醒了,在睁眼的一瞬间,我还真觉得小腹有点胀,而且那嘘嘘声也就在耳边。   又是这个傻鸟。我怀疑它一定是在报复我,因为我把衣服盖脑袋上不让它玩儿。   我真想把它抓住,折磨一顿再说,问题是它那么小,别被我弄伤了。   我实在无奈的叹口气,又拽开衣服四下看了看。陆宇峰和潘子都睡下了,我想找地方撒尿,但屋里没尿盆,更不想打扰他俩的休息。   我就带着砍刀,悄悄走了出去。   这房子靠在村边上,周围全是树林,我就随便找一棵,对着嗤嗤放起水来。   本来我还提防着,怕自己一泡尿的功夫遇到危险,实际没这么悲观,一切都正常,只是在我提裤子往回走的时候,望着屋子愣住了。   整个二楼有光,虽然很弱,但给人一闪一闪的感觉。   我纳闷了,心说就算褚成梁和宛小宝点着油灯睡,也不能一闪一闪的。我有个猜测,二楼窗户也是南北各两扇,我现在冲着北边这个窗户。而在南面窗户那儿,极有可能有人冲外面有规律的照着电筒。   这会是谁呢?我当先想到的是褚成梁,因为这一路就他可疑,大半夜的又照电筒,难道他是奸细?给敌人通风报信呢?   我赶紧往回跑,钻到屋子里后,轻轻地关上门,翘着脚要往楼上走。   我也不是真上楼,就想偷偷躲在楼梯上窥视一番,看褚成梁到底睡没睡觉。   但刚走完一半儿,我隐隐听到,楼上有人打呼噜。   宛小宝一个女人,不可能打这么大呼噜,一定是褚成梁。难道不是他?   我一时间纠结起来,站在楼梯上琢磨着,可这时候,直觉告诉我,背后有人。   我警惕的扭头一看,陆宇峰站在我身后,也亏得他离得不近,不然我都得被吓一跳。   陆宇峰打手势,带我下来了,回到一楼后,他悄声问我,“你干嘛呢?”   我把刚才情况说一遍,又把这一路我认为褚成梁可疑的行为讲了讲,我是有啥说啥。   陆宇峰听完琢磨好一会儿,他摇头跟我说,“小白,你不了解褚成梁,他也是组织的核心人物,以前破了好几桩大案,敌方势力恨他入骨,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我心说这可没法说,人是会变得,就跟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刚上任的时候,也都是积极小青年,但还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堕落分子了?   这话我没开口,不然这么说同伙,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我也不聊了,招呼他接着睡觉。   鹦鹉老实多了,只是这小家伙时不时总打喷嚏,貌似要感冒的节奏。   我心说管它感不感冒呢,别折磨我就行。我一闭眼睛,又迷糊起来。   我认为自己尿也尿了,没啥负担了,接下来不得一觉睡到天亮啊?但半路又被陆宇峰弄醒了。   他一手一个的扒拉我和潘子,嘴里还轻声念叨,“别出声。”   我和潘子都挺机灵,睁开眼睛时,都紧闭嘴巴。我又看到,在陆宇峰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型望远镜。   这玩意儿我和潘子的行李包里都没有,我怀疑是陆宇峰特意带来的一个设备。   我坐起来后问他,“大半夜的,用望远镜干什么?”   陆宇峰带我们凑到南面窗户前,还嘱咐我们小心些,别太露头,他又把望远镜举起来看了看,“在离咱们百米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有五分钟了,他没动地方。”   我悄悄往窗外瞧瞧,有点不信阿峰的话,因为户外这昏暗的光线,就算拿个望远镜,可不能看这么远吧?   潘子跟我想的差不多。   陆宇峰说你们别信啊,他又把望远镜塞给我们,让我们自己看。   等我使用望远镜时,突然发现,原来这不是一般货,里面确实站着一个人,只是他身上冒红光。   我当即想到一个词,红外热像仪,真没想到,阿峰考虑周全,把这么先进的家伙事背来了。   但我没兴趣多摆弄这设备,顺带想了想说,“那人是谁?这么古怪,难道是孤狼?”   陆宇峰把我否了,说他也想到孤狼了,但就算孤狼想保护我们,也犯不上这么站着,肯定会爬到一棵树上借机歇息。   我一合计也对,孤狼的爬树本领很强,也喜欢把人杀死后拽到树上去。   这么一来,我们都有些紧张了。红外热像仪里的这个人,很明显是个敌方人物,甚至极有可能是被二楼出现过的光线引过来的。   我有个计划,跟他俩说,“咱们兵分两路?阿峰你去抓户外那个人,我和潘子去楼上看看?”   陆宇峰说我的计划不妥,现在去二楼,干嘛去?还不如想法子把户外这个敌人捉住呢。   接着他翻着行李包,拿出两个对讲机来,他自己留一个,又递给潘子一个,还顺带着,把红外热像仪也交给潘子了。   他跟我俩讲,“咱们这样,潘子用热像仪死死盯住敌人的动态,我和小白绕个弯儿去找他,有什么事,咱们悄悄用对讲机联络。”   我觉得这法子确实比我想得好,跟阿峰立刻行动起来。   我俩带着砍刀和绳索,打开北门出去了。我俩想先钻到林子里,从背后突袭到敌人身边。   我和陆宇峰走的很轻,也弓着身子很隐蔽,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但刚进林子,潘子说话了。   他压低声音说,“你们等等,我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人动了。”   我和陆宇峰都以为敌人要跑了呢,陆宇峰还立刻接话问,“往哪走了?”   潘子犹豫的呃了一声,回答说,“他没走,只是蹲着身子扭了几下,接着往地上一扑,人就没了。”   潘子看到的人,其实都是红外辐射成像的,我听到这儿,彻底迷糊起来,因为潘子用仪器找不到他,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死掉了,而且体温还是瞬间消失的。   这很古怪,再较真的说,也不科学嘛。我头都大了,思绪也乱了。   陆宇峰一样也没什么好看法,但他想了想说,“得了,咱们不绕弯儿,现在直奔过去瞧瞧咋回事吧。”   第九章 消失的敌人   我俩也不避讳了,甩开大步往南面奔,而且是绕着房子走的。这期间陆宇峰还问潘子一嘴,“敌人消失前,有没有动过地方。”   潘子回答说他盯得死死地,敌人一步也没挪开。   陆宇峰点头说知道了,也不再多问,我们奔着林子深入一百米左右,陆宇峰四下打量一番,说应该就是这儿了。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四周全是荒草和树,哪有人的影子?我突然有个很荒唐的想法,问阿峰,“那仪器是不是坏了?”   陆宇峰被我问笑了,其实他已经有发现了,走到一处蹲下来,还把电筒打开,但控制着亮度,用微弱的光线照着地面说,“你看看这里。”   我看的有点费劲,也顾不上失不失态,直接撅起屁股,这么离近一瞧,发现有一张纸埋在土里,只是它被埋得挺深,只露出一角。   我用手抠了抠,把纸抻出来,发现上面写得全是古怪的符号,要么是1+、0-的,要么就是2++什么的。   这一定是什么密码或者暗语,只是我看不懂。   我望向陆宇峰,希望他能有个解释。陆宇峰看着符号,揉着下巴合计起来,过了好半天,他才叹了一口气,跟我说,“梅山村落本来就与现代社会脱轨,纸张出现在这儿,算是稀罕物了,另外,小白,你听过电筒密码么?”   我摇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陆宇峰抬头看看我们的房子,我顺带着一瞧,发现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二楼南面的窗户。   陆宇峰接着解释,“在特务执行任务时,会用到各种各样的密码,比如摩斯密码,密写术,暗语。而暗语往往跟其他事物相结合,比如五线谱、象棋棋盘、藏头诗、错别字等等。咱们眼前这个,就应该是电筒密码,发信号的人,通过电筒光的间断、上下角度、长短,来发出数据,观察者记录后,再破解出来。”   我听说有些云里雾里的,尤其这种复杂密码,也是打我当线人以后,首次遇到的。我觉得这张纸条是宝贝,一旦我们把密码破译出来,就能抓住内奸,也间接能掌握到敌人的计划。   我看陆宇峰又盯着纸条嘀嘀咕咕,以为他懂这套密码呢,我都喜出望外了,不敢吱声,在一旁干等着。   直到陆宇峰回过神后,我才又问了句,“怎么样?”   陆宇峰一抿嘴,说太难了,“破解不了。”   我稍许失望,不过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陆宇峰又用对讲机跟潘子对话,问他现在用红外热像仪看看,里面出现几个人。   潘子很快回答,说他看到的,只有我和陆宇峰。   这么一来,彻底可以肯定,仪器没坏,那敌人确实神秘消失了。   我问陆宇峰接下来怎么办,是我俩在附近继续搜搜,还是回去?没等陆宇峰回答呢,对讲机传来一个声音,“嫖客!”   这是侏儒鹦鹉发出来的,我心里猛地一缩,它这声嫖客是在报警,难道这期间敌人潜入到屋子里,对付潘子去了?   随后对讲机里又传来吧嗒一声,好像潘子那边真出事了,连对讲机都摔到地上了。   我和陆宇峰没说啥,都把砍刀抽出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赶。   其实我跑的不慢,却也恨自己腿太少,速度不能再快一些。我很明白,这距离十几秒钟就跑下来了,但也很有可能,就这十几秒钟,我和潘子要阴阳相隔。   我俩冲到南面门口时,陆宇峰当先,一把拧开门把手,但没等我们往里进呢,有个人打里往外钻出来。   我以为是敌人,刀都举起来了,但仔细一看,是潘子。   我们仨撞到一起时,都愣了一下,我先问,“刚才什么情况?”   潘子挠挠头,回答说,“我也懵了,那傻鸟说了声嫖客,我丢了对讲机四下瞧着,可整个屋子没毛病,我以为你俩遇到啥古怪了呢,就想赶紧出来支援。”   潘子说完时,侏儒鹦鹉也从屋里飞出来,落在陆宇峰肩头。我们都看着侏儒鹦鹉,不过它虽然会说话,却不是人,不能跟我们解释啥。   陆宇峰有个想法,叹口气说,“这鹦鹉是个宝贝,只是受训时间太短,偶尔可能误报。”   这话要是再直白些,就是我们仨被一个鸟给泡了。   可不管怎么样,没危险是好的,我们又陆续进屋。各自找张兽皮坐在上面歇一会。   陆宇峰依旧摆弄那个纸条,我和潘子没困意,就瞎聊一会,一起分析下情况。   我真没什么感觉,但突然间,侏儒鹦鹉猛地奔我飞来,对着后脖颈啄了一下。   这次比较狠,给我疼的,就好像被小锥子刺中了似的,我一咧嘴,一伸手要把侏儒鹦鹉抓住,但它机灵,又避开我,飞回陆宇峰肩膀上。   我顺势摸了摸脖子,没流血,但绝对破皮了。   本来这一晚上我就有点憋屈,这次火气有些压不住了,心说不能再惯着这缺德鸟了,今天说什么也得给它个脑瓜崩教训一下,不然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我凑过去要抓它,鹦鹉不再躲避,只是嘴里又叫唤着,“嫖客,嫖客!”   陆宇峰先反应过劲来,拦住我,又用电筒对着我刚才坐的地方照了照,发现在地上躺着一个死蚊子。   这蚊子可真大,跟大拇指差不多了,浑身又黑又青,一看就刚死,腿还不由得轻微蹬几下呢。   陆宇峰用那张密码纸条对着蚊子一戳,把它举起来,我们仨近距离细看。   我对蚊子了解不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种类,但眼前这只,一看就带毒,而且毒性不弱。   潘子问了句,“难道鹦鹉没误报?这就是嫖客?”   陆宇峰点头说是,又猜测的说,“先不说消失的敌人是怎么回事,但这种大毒蚊子,应该是虫师培育出来的,有人把它放进来当武器,要对付咱们。”   我心说这招可真阴损,要不是有侏儒鹦鹉在,弄不好今晚我们都得中招。   我们仨又分析这蚊子哪来的?要么就还是趁着我们开门的时候飞进来的,要么就该是从二楼窗户进来的。   我们也担心褚成梁和宛小宝的安危,一同去二楼看了看。   这次没放轻脚步,所以刚到二楼,褚成梁和宛小宝都警惕的醒了,鹦鹉显得很怪,又突然咳咳打起喷嚏来。   褚成梁一看不解的望着我们,先问了句咋了?   陆宇峰把蚊子拿出来给他俩看,又反问他们,觉得身体有啥不适没有?   他俩看到这大毒蚊子,一下也慌了,当即检查起来。   这期间我一直品着褚成梁的态度,也不能说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反正就觉得他很可疑,现在的一脸无辜,也多半是装出来的。   等这么忙活一会儿,他俩先后回答,都说没遭到攻击。   我们仨没往下接话,陆宇峰低头想了想,在气氛稍有沉默时,他一转话题,又跟宛小宝问,“木瓜妹,有什么驱蚊的法子没?”   宛小宝摸着裤带,我发现她裤带也有猫腻,竟是一个“药匣子”,上面全是小暗格。   她摸出两袋药来,自己留一袋,又把另一袋递给陆宇峰,回话说,“一会都点着油灯睡,这袋药用四分之一的量,搀在灯油里,这样睡到天亮,蚊虫不会进屋。”   我一直搞不懂木瓜会啥本领,现在一看,原来她是个药品专家,怪不得组织把她派来了。   陆宇峰懂些药理,但没宛小宝精通,他接过药袋后,没看出啥来,也没多问,招呼我们又下楼。   我们把“熏香”弄好了,陆宇峰让我和潘子继续休息,他自己忙和点事。   我看他从行李中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了,就是他跟组织联系的那个工具。   他一手捧着纸条,一手敲着键盘,看样是把电筒密码发给组织,让上头儿去破解。   如果褚成梁是内奸,我真不想跟他在一间屋里睡觉,但也明白当前形势,没证据前,我们根本没法调查,不然很可能适得其反,让我们提早内部分裂。   我对自己说,什么都别想了,睡觉!   这一夜,再没出现啥古怪,中途醒了几次,我发现阿峰也躺着睡下了,但红外热像仪就在他手边放着。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时,我们陆续起床,去外面找井打水,洗了洗脸,又聚在一起,把行李包中的剩余食物拿出来,一同吃早餐。   这期间吕政来了,他背着一个大弓,挂着一口刀。他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们。   他跟我们说,他要去打猎,如果我们有事,就去屋北面的林子里找他,他今天只打野鸡和獐子,不会走太远的。   我们都说好。这期间侏儒鹦鹉也飞起来了,它对吕政兴趣很大,围着他饶了一大圈。   吕政望着侏儒鹦鹉连连称奇,不过没久待,他又交待几句,让我们吃好喝好,这几天做生意兴隆的话,之后独自消失在北面林子中。   打心里说,要是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挺想跟吕政一起去林子里转转,看看他怎么打猎的,但现在,我没这心情,还问陆宇峰,“今天什么计划?”   陆宇峰正喝八宝粥呢,他几口把余下的粥喝光,一抹嘴说,“咱们还做什么生意?都快点吃,一会去南面林子看看,我不信那里没线索!”   第十章 陷阱   一刻钟后,我们出发了,奔向屋南门的树林,本来侏儒鹦鹉也想跟去,但陆宇峰把它留在家里了。这期间阿峰也把昨晚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他掌握一个度,不发表任何怀疑的看法,更没提到红外热像仪,就说看到有人在树林里晃悠,最后一闪身不见了。   他让褚成梁多用用心,看能不能找到啥线索。   褚成梁当即回答没问题,一涉及到正事,他还不经意的漏了一个小动作,搓了搓鼻子。   这倒对得起他狗鼻的外号。   其实我真没觉得褚成梁能有啥发现,因为昨晚我和陆宇峰已经搜了一遍,我们找不到啥,褚成梁就这么神?能指出来?   但我真小瞧他了,来到事发地点,褚成梁转悠一番,捡个小树枝,在好几处地方画了一个半径有一指长的圈儿,还招呼我们看这圈里的怪异。   刚开始几个圈不怎么明显,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啥,等再换一个后,发现他圈住的地面上有轻微的印记。   这印记说不好是什么,反正有四五块,组成起来有点梅花的感觉。我走进一个误区,还琢磨,这是啥鞋的鞋底留下来的。   褚成梁显得很得意,看我们的反应,可他发现我们压根没人接话时,又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强调说,“你们对动物了解太少了,要我看,昨晚在树林里晃悠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大豹子。”   我们都被这话震慑住了,陆宇峰猛地抬头看他,我和潘子还一同反问一句,“豹子?”   褚成梁嗯了一声,蹲下身,用树枝指着几个关键点说,“凭爪印轮廓及这里地表的硬度,我猜这个豹子还小不了,少说三五百斤,另外看它的步间距,也证明它正值壮年,阿峰说它昨晚突然消失了。如果是一个人,突然消失不太可能,但一个豹子,就再正常不过了,别忘了,这种动物的速度和弹跳都很棒。”   如果我没亲身经历昨晚的事,听褚成梁的解释会觉得很合理,但我不相信一个三五百斤的豹子能直立行走,还久久站在这里不肯离开,另外从土里找到的电筒密码怎么解释?   褚成梁看我们都闷头琢磨,他以为我们都接受他的观点了呢,又指着远处说,“这里有两排痕迹,一排是豹子过来的,一排是它离去的,事情这么明了,咱们还要继续调查这个豹子么?”   其实看他的意思,这调查已经结束了,我们来这是找虫师的,没必要跟一个豹子较真。   但陆宇峰看了看我和潘子,点点头说,“狗鼻,我依旧觉得这豹子有问题,既然有迹可循,你领路,咱们找找去吧。”   褚成梁很不理解的看着陆宇峰,不过陆宇峰是我们五个人的头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回答句好吧,又当先跟踪起来。   我们四个紧紧跟随他,陆宇峰趁空还对我和潘子使个眼色。   我懂他意思,褚成梁的嫌疑还没被排除,为防止他害我们,这一路上我们都得机灵点。   我把甩棍拿了出来,握在手里,虽然上次在盘山路上用过了一次,但还有电,能当电棍使用,我就跟在褚成梁的屁股后面,心说他敢耍诈,我这一棍子电全捅在他屁股上,让他好好爽一爽。   我们这一路没少走,深入一里多地,四周草都比我们高了,让视野面变得不是那么宽阔,不过陆宇峰施展了爬树的本领,几次让我们暂停一下,他嗖嗖爬上一棵树,登高四下看一看。   在最后一次上树时,他咦了一声,还急忙滑了下来。这引起我们的警惕。   我先问他。他指着一个方向说,“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这可是深山老林,能躺在这儿,绝不是没事晒太阳的,我想到一个可能,有梅山村落的人受伤了,又或者这是一个陷阱。   凭现在掌握的信息,我不好排查。陆宇峰带队,我们五个往那里靠过去。   这里的草丛很怪,我们奔着那个方向去,草丛无缘无故的变得稀疏了,而且也越来越矮,最后只跟膝盖持平。   这样我们视野面也再次变得宽阔,在离着十米远的地方,我们就看到那个躺着的人。   他穿一身斗篷,带着一个斗笠,面冲下,要不是斗笠时不时晃一下,我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这打扮让我想起孤狼,都说关心则乱,我一带入感情,有些慌神了,也没多想的就要奔着走去。   陆宇峰把我抓住了,也不避讳的说,“小心有诈。”   我顺带看了褚成梁一眼,想知道他啥表情。   他是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嘴里还赞同陆宇峰,连说对对。   我想个招,跟褚成梁说,“狗鼻,你是咱们里最机灵的,要不你过去瞧瞧,那人什么情况?”   褚成梁望着躺着的人,摇了摇头,还故意退一步。潘子跟我一条心,他也劝起来。但褚成梁就是死死打定主意,怎么都不去。   最后陆宇峰插话了,让我们别商量了,他过去。   我心里不得劲,因为这么一来,真要是圈套,那不就中了计了么?可我也理解,如果躺着的真是受伤奄奄一息的孤狼,我们早点施救,他就少一分危险。   陆宇峰把行旅包卸下来,让我背着,他举着甩棍,算是轻装上阵了,弓着身子独自往前面靠。   他这走法很特殊,身子和脚都尽量横着倾斜,这样一遇到危险,他能迅速做出反应,甚至是第一时间扭头逃跑。   我不知道陆宇峰紧不紧张,反正我目送着他,这颗心就一直砰砰高速的跳着。   这一路有惊无险,陆宇峰最后站在陌生人身后。他先轻声喊了喊,发现陌生人没反应后,他再次四下看了看,确定没异常,这才举起甩棍,对着那人的脚后跟捅了捅。   但他这么一弄,漏子来了。在他两侧,各有一堵墙面积的地表动起来,同时往上竖,想把阿峰夹到里面。   冷不丁看到这场面,给人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但隐约间,这竖起来的地表,还露出一堆堆的锯齿,很明显,是一个大陷阱。   陆宇峰很及时的扭头往外逃,只可惜这陷阱遮盖面积太大了,他没那速度冲出来。   我眼睁睁看着陆宇峰被两排锯齿给夹住了,同一时刻,我也忍不住闭起了眼睛。   我觉得就算不闭眼睛,我双眼也保准瞬间一片漆黑,遇到这种陷阱,阿峰当场不死才怪呢,甚至往严重了说,此时的他,浑身上下不得全是窟窿眼儿?   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好了,索性就这么闭眼苦熬着,但这时,褚成梁和宛小宝全异口同声的说,“快快,救人去。”   我一合计,这话的言外之意,阿峰没死?我又不相信的把眼睛眯条缝看了看。   陆宇峰真聪明,关键时刻,他把甩棍横过来了,而他身子又及时的侧了过去。这么一来,两排锯齿一下被甩棍卡住了,让陆宇峰有个空间,险之又险的保住性命。   另外也得说这甩棍质量真好,锯齿夹子闭合的力道,竟没能把它强制压缩回去。   陆宇峰现在的处境不妙,他周围全是锯齿,离他很近的,甚至都快贴到鼻尖上了,他试着动了动,又放弃了。   我们四个一同奔过去。我和潘子最着急,一人一边的抓住锯齿夹子,想把它拽开。   我俩用劲不小,相比之下,也只是杯水车薪,我们拼的浑身都抖了,锯齿夹子一点要动的样子都没有。   褚成梁和宛小宝也想帮我们,这样一边两人,一同使劲试试。   但陆宇峰把我们制止了,强调说,“没有把握把陷阱打开,就不要乱掰,小心节外生枝。”   我又想到一个主意,四下看了看。在这旁边还有几个小树,我想实在不行我们用绳子和棍子做一个转盘来,用树做轴,这样有杠杆的原理,我们借力再试着打开锯齿夹子。   我想招呼其他人赶紧动手。但没想到阿峰已经有招了,他告诉我,赶紧把他的行李包打开,里面有个千斤顶。   千斤顶有多大威力,我再清楚不过,我心里一喜,也没忍住的笑了一下,又赶紧就地翻包。   陆宇峰这个行李包,一直是我们四人好奇的对象,在我打开背包时,他们三个都抻脖子要看看。   我几乎想也没想,就立刻把拉锁又紧了紧,只留出够自己查看的缝隙,我贴近了埋头找。   这绝不是小抠,而是我觉得,陆宇峰没发话,这一路上他对这行李包也显得小心翼翼的,我就没有权利把这里的东西给别人看。   不过打心里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我属于特权,能先偷窥一下秘密。   我本来怀疑这里装的全是各种设备,但出乎意料,大部分是玩具车。   只是这玩具车的车轮很特殊,全是超大型号的,我纳闷了,心说这是玩的哪一出,阿峰大老远不嫌沉,把这种玩具背过来干嘛?难道梅山村落的人喜欢玩具车么?   我正合计呢,陆宇峰忍不住催促了,我只能转移注意力,先找到了千斤顶。   第十一章 笛音   这千斤顶属于迷你型的,不太大,但看着外表崭亮,估计是好材质做的。   我带着千斤顶向陆宇峰靠去,先大体看一遍,选准一个位置,把千斤顶放在锯齿夹子里。   潘子在一旁配合我,他摇起摇杆,让千斤顶一点点吃住劲儿发威。   锯齿夹子终于松动了,不过时不时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这声音让我极不习惯,心里特别别扭。   褚成梁和宛小宝没帮忙,他俩只盯着阿峰,等觉得锯齿夹子之间的间距可以了时,褚成梁还对阿峰喊了句,“快出来!”   陆宇峰没乱动身子,依旧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横着一点点往外走。   能感觉出来,阿峰心里压力很大,毕竟一个个锯齿就在他眼前经过,这跟近距离与死神对视,没什么区别。   我以为这场劫难过去了呢,但没想到,突然间传开咳咳的几声,在锯齿夹子顶着千斤顶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裂痕。   合着这处压强太大,吃不住劲了。有碎裂前的征兆。   我心里直想骂娘,但也没啥能补救的办法。陆宇峰同样察觉到了,说得迟那时快,他搏了一把。   陆宇峰一声喝,猛地加起速来,也顾不上这么快速走,让他衣服刮出多少口子了。   赶的很巧,在他刚出来的瞬间,这锯齿夹子轰的一声合并了,千斤顶失去威力,挂在夹子上,而这里面躺着那个人,也一下被夹子紧紧的夹变形了。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明知道危险过去了,冷不丁就是转不过这个劲来。   陆宇峰坐在地上大喘气,他心理素质很好,这时仍不忘正事。他又爬起来,凑到夹子外面,把手伸进去,把那陌生人的斗笠揭了下来。   我们也围过去看,这人绝不是孤狼,因为他长得太丑了,而在他脸旁,还支着一个木棍,一伸一缩的,是个小机关。   我有个猜测,他是梅山村落的人,只是不明白怎么死在这里了。   陆宇峰用甩棍特意捅了捅死者的脸,他检查的仔细,最后还看着死者脖子和手臂,下个结论,“没有三颗痣,也没有十字架,不是敌方的人。”   光凭刚才的事,我一时间都没有调查的兴趣了。我看了眼褚成梁,又跟陆宇峰说,“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跟组织碰碰情况,再做下一步计划。”   我是话里有话。昨晚阿峰把电筒密码发给组织了,估计这么长时间,组织该有回信了,有句话说攘外必先安内,我们要做任务,还是先把内奸揪出来再说。   陆宇峰想了想,点点头,招呼我们往回走。   褚成梁偷偷咧嘴笑了笑,他显得稍微有点小得意,就好像在说,之前劝我们别来,我们非得来,这下碰一鼻子灰了吧?   我们都没多说什么,就打算这么闷闷的走,可刚走没多远,突然地,传来一阵笛声。   我以前听过别人吹笛子,讲究的是悠扬、清脆与悦耳,可现在的笛声,拿刺耳、恶心来形容都不过分,甚至刺激的让我都有种要掏耳朵的冲动。   潘子忍不住咧个大嘴,吐出舌头来,骂了一句,“哪家呆比,五音不全还吹笛子。”   但陆宇峰一句话提醒我们了,他说,“不好,这是驱兽术,有人要召唤野兽袭击咱们。”   我也想起来了,在下盘山时,那个捧着马蜂筐的杀手,在最后搏斗时,就要吹小笛子。   如果在空旷的荒郊野地,正面面对一发疯发狂的野兽,我们还真没啥好法子,只能肉搏,但现在离梅山村落很近,我不信我们逃回村落后,还有野兽敢跟过来。   陆宇峰带着我们跑。   潘子一时有个疑问,趁空问道,“阿峰,驱兽术有那么玄乎么?”   陆宇峰回答,“咱们外来人,都觉得驱兽术不可思议,但这真是梅山教的拿手绝活,最早的黄帝、蚩尤大战,蚩尤就找来了三苗人和梅山部落,用了驱兽、驱虫术,在三国时期,南蛮王孟获,也有一个专门的驱兽部队,这都跟梅山教脱不开关系。”   我对黄帝与蚩尤的历史不了解,但对七擒孟获可谓耳濡目染。一瞬间,我心里把笛声的恐怖程度,往上提升好几格。   其实跑个一里多地,我们就能回村了,但在中途,前面灌木丛突然动了起来,三只怪物,先后从里面钻出来,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   我冷不丁看着这怪物,愣住了。因为它们看着像大笨狗,可浑身上下的毛黏糊糊的,好像披着一层盔甲一样。   褚成梁识货,跟我们说,“大家小心,这是一种裹了树脂的狗,你们看它露出的牙也黑黢黢的,很可能经常吃腐肉,都带着毒呢。”   就凭褚成梁的话,我断定,这狗是虫师养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变态的人,能用这种恶心的法子虐待宠物的?   这三只毒犬不给我们缓歇的机会,它们汪汪几声,全扑了过来。   陆宇峰把手表举起来,对着三只毒犬,嗤嗤嗤的射出三针。这三针都奔着眼睛去了,意图把它们射瞎。   但毒犬真机灵,要么低头要么抬头,全把飞针避过。而且这么一来,三只毒犬脾气更爆了,气得直哼哼。   陆宇峰下命令,让我们拿出武器,迅速把这三个狗解决掉。   我们五个人分成三组,陆宇峰自己跟一只毒犬单挑,褚成梁和宛小宝一伙,我和潘子一伙。   我们这是抱团厮杀的节奏。我和潘子都老搭档了,配合很默契。   我俩先用砍刀对着毒犬砍几下,但我发现树脂太硬了,砍刀失去了威力。凭手感,砍在上面,跟砍在石头上没什么分别。   我和潘子赶紧换武器,又把甩棍拿出来。   我心说别看刀对付不了它们,但甩棍上有锤头,我就拿小锤头钉它的脑袋,不信不能把它弄出脑震荡来。   潘子给我打掩护,他舞着棍子又蹦又跳,吸引住毒犬的注意。我默喊一声走起,一甩棍砸了上去。   赶得不巧,毒犬稍微一躲,棍子砸偏了,正好打中狗鼻子了。   狗鼻子可是敏感位置,这一下不仅没要了毒犬的命,反倒把它疼的嗷一声,还跟我玩命了。   它一口把甩棍咬住,又来回甩脑袋乱晃。   毒犬发起疯来,劲真大,我试图跟它较较真儿,但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最后我握着棍子,都有种被它晃得来回跟着跑的架势。   我心说得了,这棍子不要了,不然这么晃悠下去,我别闪了腰。   我急忙松手,潘子趁空也用甩棍砸了毒犬几下,都没打对地方,我俩不得已,又退了几步,聚在一起。   这期间其他三人也跟毒犬打得火热,只是形势一边倒,我们根本斗不过这种变态的畜生。   陆宇峰又对宛小宝喊话,让这位木瓜妹子想想法子。   宛小宝是药理方面的专家,她裤带也是个聚宝囊,她索性让褚成梁先抗住,又从裤袋里摸出几个药粉,撕开后对准三只毒犬抛过去。   我不知道这药粉到底干嘛用的,但毒犬闻到后,全咳咳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们五个趁空想逃,毒犬却死活堵着我们的去路,只是一时间它们难受,也没攻过来。   这把我急得,心说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三个畜生太不地道了,怎么还赖着我们不放呢?陆宇峰也被逼的没招儿,最后一叹气说,“上树歇一会!”   这附近的树都很大,尤其有一棵,离地不高的主树干都分叉了,这种树杈很结实,我们五个都奔着它去的,想都挤在这里。   褚成梁本来很积极,但我就看不上他这种积极劲儿,这次我和潘子故意挡在他面前,让宛小宝先上树,紧接着我和潘子再往上爬。   我们仨是没遇到啥危险,全都稳稳的坐到树杈上,等褚成梁再想爬时,变化来了。   有两个毒犬缓过劲来,奔着阿峰和褚成梁扑过来。   我急忙对宛小宝催促,让她在弄点“催泪弹”撇下去,可宛小宝无奈的一抿嘴,说药粉被用光了。   我真想问问她,为啥不多带点,但也明白,她那个裤带也不是真的百宝箱,哪有那么大地方啊。   在关键时刻,陆宇峰还是挺照顾褚成梁的,他一对二,拳打脚踢,乱舞甩棍的跟毒犬死磕起来。   这种打法很费体力,有百米冲刺那种不要命的劲头,冷不丁两只毒犬被打怕了,吓得连连退后。   这期间褚成梁还傻了吧唧看热闹,我气得对他喊了一句,“你快爬树!”   褚成梁回过味,玩命的往上来。   这些毒犬的智商绝对不低,最后那只一直没动的毒犬,看到褚成梁要逃,它突然绕着弯儿冲过来。   陆宇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两个毒犬上,对第三只毒犬,无能为力了。   这毒犬想跳,问题是它身子被涂了树脂,根本蹦不起来,只能前脚搭在树上,像人一样站立一下。   褚成梁这个废物,他爬这么一会儿了,离地还不高,毒犬一抬头,一下咬到他脚了。   褚成梁疼的哇哇叫唤,还张牙舞爪起来。   他现在可是在爬树呢,这么张牙舞爪的,岂不是容易摔下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跟潘子说了句帮忙,我俩从行李包里把绳索拿出来。   我们一人一条绳子的顺下去,让褚成梁趁机抓住,又一同发力,想把他拽上来。   第十二章 杀招   我和潘子全使了劲了,一下子就把褚成梁拽上来一大截,但那毒犬真凶悍,死死咬住不松口,这么一来,我们两人一狗的玩起拔河来。   褚成梁是受害者,疼的嗷嗷叫唤,现在是关键时刻,一旦我和潘子撒手,他要摔下去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但我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对劲,褚成梁要是敌方的人,那现在这个苦肉计演的可太不值了,说不好听些,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褚成梁也不是干忍受,他被毒犬咬急眼了,伸出另一条腿,对着狗脑袋噼里啪啦一顿踹。   毒犬根本不可能受伤,但也被踹疼,它嘴里呜呜直叫,又乱拧脑袋,想加重对褚成梁的伤害。   只是这么一来,拧来拧去的,突然间,褚成梁反倒解脱出来了。   他的鞋子与裤子,全被毒犬撕扯了下来,我和潘子势头不减,一下把他拽上来了。   按说显得气氛很冷,我们这是在生死搏斗呢,可看着褚成梁的下半身,我、潘子,包括宛小宝全愣了。宛小宝还稍微脸红的低下了头。   我估计我们是谁都没想到,褚成梁竟然穿了一条丁字裤,把他下半身显得特别性感。   我心说真没看出来,这爷们还挺骚。潘子更是口无遮拦的来一句,“我的妈妈呀。”   褚成梁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呆呆的看我们几眼,又猛地用手捂住内裤,瞪着树下骂上了,反正爹长妈短的没好话。   他纯属迁怒,把火气都撒在毒犬身上。   陆宇峰看我们都安全了,他也急忙抽身,奔着我们这边快跑过来,还扯开嗓子喊一句,“接住我。”   我有点琢磨不明白,心说他再想爬树是不是来不及了,就算他能爬再快,有什么用?这树下蹲只毒犬守着呢。   可陆宇峰很聪明,根本不爬,拿毒犬当踏板,一脚踩上去,又借力猛地一跳。   他背着行李包,这么一跳,当然没什么高度,可我和潘子眼疾手快,赶紧把绳索递下去,让他及时抓住了。   陆宇峰还特意使劲抬高腿,毒犬就算缓过劲想咬他,也够不到地方。   我和潘子飞快倒手,把陆宇峰提上来,我们五个一起挤在这树杈上。   这时候,笛声又出现了,但很短暂,吱吱几声后,再次沉默了。   我不懂音律,却也品出来了,吹笛人很高兴,也隐隐有嘲笑我们的意思。   我心里有点窝囊,更有些郁闷,心说自打来到这里,我们一遇到危险就上树,咋这么倒霉呢?   眼前这三个毒犬跟之前遇到的狼群不一样,天亮了,狼群还能散去的说法,这三只毒犬可不管天亮不天亮的,它们品字形的趴在树下,大有跟我们耗到最后一刻的架势。   我问陆宇峰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干坐着。   陆宇峰摆摆手,说让他在想想。   这样又过了五分钟,远处飞来个东西。我仔细一看,是那个侏儒鹦鹉,估计这小家伙在家里待闷了,飞出来找我们来了。   它一边飞还一边说了句话,“爷来了!”   我心说它还是爷呢,就那小体格,都不够三只毒犬塞牙缝的。   侏儒鹦鹉落在一个树枝上,隔远望着我们。   我是没觉得有啥,但陆宇峰一下来了灵感,对着侏儒鹦鹉摆手,喊了句,“来,到爸爸这儿来!”   侏儒鹦鹉真听话,嗖嗖飞来了,落在阿峰手掌上,又调皮的问,“干嘛干嘛?”   我一时间脑袋转过不来了,心说这鹦鹉智商咋这个高,貌似几句话说的都挺有逻辑的。   陆宇峰指着北面,对鹦鹉说,“吕政、吕政。”接着他又指着我们说,“危险、危险!”   我看懂了,阿峰是想让侏儒鹦鹉去报信,把吕政叫过来,毕竟他是个本地猎人,对待毒犬,一定有好法子的。   侏儒鹦鹉一直看着阿峰,阿峰又反复强调好几次后,它啊啊叫了几声,一扭头,真奔着北方飞去。   它这么一离开,也让一个毒犬站起来了。这狗看鹦鹉不爽,试着追出去。   侏儒鹦鹉不仅没害怕,反倒故意往下压低飞行,让毒犬有机会又是伸爪子又是张嘴咬的。   但侏儒鹦鹉不可能让毒犬咬到,这么逗了几次,鹦鹉失去了兴趣,再次飞高,还骂了一句,“呆比!”   除了陆宇峰没太大反应意外,我们四个坐着树杈望着鹦鹉,全拿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接下来我们就剩等了,我估计快则一刻钟,慢则一个钟头,吕政就会赶来。   没多久潘子突然咦了一声,还伸手对着裤裆使劲抠。我冷不丁不知道他咋了,心说难道被树杈硌到敏感部位了?   我跟他说,让他别出乱子,换换姿势,老实点坐着。   潘子没理我,又扣了一会后,从屁股底下拿出一只死蚂蚁。   这蚂蚁真大,跟小葡萄干似的,尤其嘴上带的那个巨颚,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褚成梁识货,脸色都变了,跟我们说,“这是巨颚树蚁,以树上生物为食,领土意识很强,咱们倒霉了,这树底下一定有它们的老窝。”   我们都往树干上看了看,我发现在树根区域,有黑压压一片的蚂蚁正慢慢往上爬呢。   别看褚成梁没再解释啥,但我也明白,这群蚂蚁要么把我们当成入侵的敌人了,要么就当食物了,一会儿不得成千上万的蚂蚁冲过来啊?我们还在树上待着,肯定会被它们咬死。   现在形势很悲观,成了桥头有狗、桥尾有蚁,我们被堵在中间了。   我们都有点着急,我掂量一番,觉得我们还是跟毒犬搏命的好,它们只有三只,相对好对付一些。   我也跟陆宇峰这么建议的。   可陆宇峰突然笑了,很无奈,还有个小动作,摸了摸行李包。   随后他说,“本来不用动宝贝的,想留着对付虫师和蛊冢,但现在一看,真是不由我做主。”   其他人没听懂,我有点一知半解,我能感觉出来,他说的宝贝,指的是行李包中的玩具车。可这玩意儿是什么宝贝?要我看,跟破烂儿没什么区别。   陆宇峰这次主动拉开背包了,从里面拿出一个大轮玩具车,把车底下一个摁钮摁了下去,又对准树下空地,使劲一撇。   他还暗中耍了个巧劲,让玩具车平稳的落在地上,车轮贴地。   三只毒犬没见过玩具车,冷不丁没敢过去,有只毒犬还警惕十足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四个彻底跟观众一样。陆宇峰又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来。   这上面又一个方向键,跟游戏手柄似的,还有两个按钮,一红一绿。   他先把绿的摁钮摁开,又摁着方向键。   这玩具车竟然启动了,吱吱的乱跑。陆宇峰突然像年轻二十岁一样,嘴里滴滴嘟嘟的配着音。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也想不出来自己能说什么。潘子更是拿出一副瞧怪物的样子看着陆宇峰,念叨着,“阿峰疯了!”   那三只毒犬观察一番,有一个胆大的,盯着玩具车当先扑了出去,用爪子一下摁住玩具车。   但陆宇峰遥控呢,这玩具车又嗖的一下跑开了。   其他两个毒犬也不怕了,全奔着来,它们仨凶性大发,全张嘴咬在玩具车上,你争我抢起来。   我有个猜测,难道陆宇峰用玩具车吸引毒犬注意,就像壁虎断尾巴一样?我们再趁机逃跑?但这未免有点儿戏了吧?三个毒犬能这么轻易上当?   还没等我问呢,陆宇峰表亲恢复到常态了,他抬起头,拿出一副很虔诚的样子,默念一句,“善哉!”   接下来他毫不犹豫的摁下红色摁钮。   就在摁下的一瞬间,那玩具车突然轰的一声爆了,合着这哪是车,压根就是个小型移动炸弹。   这下三只毒犬倒霉了,几乎是近距离盯着炸弹爆炸的,它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陆续倒地,死的不能再透了。   别看我们离炸弹地点有段距离,我也能隐隐赶到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流。   这下危险彻底解除了,我们利索的下了树,也不管那些可恶的蚂蚁,全甩开大步往村里跑。   可没跑过久,褚成梁哼哼起来,还叫我们停下。   我以为他没鞋穿,跑起来硌脚了呢,就想给他鼓鼓劲,让他坚持一下。可等扭头一看,我愣了。   褚成梁光着的那脚丫子上,留着几个牙印,伤口附近都肿了,他脸色也苍白。   我明白,他被毒犬咬了后,中毒了。   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陆宇峰先凑过去,蹲着看了看伤口,又稍微一琢磨,下了一个决定。   他一把将褚成梁背了起来,跟我们说,“接着跑,回家再说。”   我们全是带着急匆匆的心情冲进家门的,我和潘子也急忙把兽皮褥子归拢一下,让褚成梁平躺在上面。   本来陆宇峰让宛小宝查看褚成梁的伤势,看接下来怎么解毒的好。   但就当宛小宝仔细瞧伤时,侏儒鹦鹉带着吕政赶来了。他们本来往南面林子奔,潘子瞧到后,把他们喊到屋里。   吕政很热心,进来后一看褚成梁这德行,他一皱眉,接话说,“你们让开,我来解毒。”   第十三章 突来奇变   我们赶紧腾地方,虽说宛小宝也懂医术,但术业有专攻,吕政这个本地猎人来救褚成梁,把握更大一些。   他蹲在褚成梁身边仔细看看,我留意表情,发现他先把眉头皱起来,随机又舒展开,把手一伸,对我们说,“拿水来。”   我们早晨打了一些水,屋里还有剩余,潘子把水端来问行不行。   吕政没回复,直接接过水,用它清洗褚成梁脚上的伤口。本来这伤口附近全是淤泥,直到清洗干净时,我发现这伤比原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伤口附近都黑了,还有发红发肿的迹象,吕政只用手指轻摁一下伤口,褚成梁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而且相比刚才,他都有半昏迷的架势了。   吕政一模腰间,拿出一壶酒来,这应该是当地自酿的酒,他拧开壶盖,就势往褚成梁伤口上倒,又跟我说,“伤者不要大喊大叫。”   都说在伤口上撒盐是很残酷的,但往上面倒酒,这威力也小不到哪去。我们没有麻药,为了能让吕政专心救治,我只能用了一个土办法,一伸手把褚成梁的嘴巴捂住了。   我还怕褚成梁咬我,这手还特意往外鼓了鼓,留出一些间隔来。   酒一点点洒落,褚成梁疼的整个身子抖着,嘴里也哇哇喊,不过被我手这么一挡,传出来的只有闷闷的呜呜声。   用酒消毒,这也是刚开始有些疼,等适应了,或者说麻木了,褚成梁又回归常态,拿出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儿。   吕政又把他的猎刀抽出来,先用刀尖把伤口扩大,又用刀背往外挤血。   刚开始出现的血,都有些发暗发黑,但吕政有耐心,拿捏力道,不断地挤着,最后还顺着大腿经络,扩大了挤血范围。   我们眼睁睁看着,血渐渐变红,最后成为鲜红色,不过这一来,我估摸这出血量,要是拿去献次血都够了。   我以为这就算完事了呢,宛小宝还找出纱布想给他包扎。但吕政又拦住了,在我们诧异下,他摸着胸口,拿出一种怪草来。   这草绿油油的,看着有点野花和芦荟结合体的感觉,我当然不识货,但宛小宝冷不丁愣了,问了句,“野生的铁皮石斛?”   吕政点点头,念叨一嘴,“这是好东西,我真有点舍不得。”   潘子看他俩把这草说的这么神秘,他也忍不住再问一嘴,“这玩意很珍贵么?”   宛小宝举个例子,说雪山灵芝有多难弄,这玩意儿就多难弄,而且药用价值跟灵芝也有的一拼。   吕政不理我们,犹豫一会后最终下了决心,把铁皮石斛放在嘴里嚼起来。   等嚼烂了,他又吐出来一点,小心的往褚成梁伤口上摸。褚成梁很感激吕政,趁空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   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话,可接下来吕政的一个动作,又让褚成梁显得极其无奈。   他把剩下的铁皮石斛全吐出来,塞到褚成梁嘴里了,还强调说,“你被毒影响了,身子有些僵,不适合咀嚼,直接咽了就可以。”   这可是两个男人间的“喂饭”,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而且蹲这么久,我也累了。索性站起来,四下溜达一番。   最后褚成梁迷迷糊糊睡下了,吕政把我们四个叫到一边说,“你们这个同伴,至少要调养三天,这几天很可能出现上吐下泻的征兆,你们别做买卖了,好好照顾他吧。”   我们都点头,吕政也不多待,拿好他的东西,扭头走了。   可我刚才纯属面上做戏,到底“做不做买卖”,还得阿峰决定。   陆宇峰想了想,拿了个注意,他说今天遇袭,敌方明显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与其我们费力找他们,不如让他们主动找过来。   我往深一合计也对,我们主动,就是敌明我暗,要是敌人主动过来,我们所处的形式还能好一些。   接下来我们四个就在屋子一层歇息,宛小宝一直在褚成梁旁边坐着,拿出一副照顾人的架势,而我们哥仨都坐在墙角。   陆宇峰抽空拎着行李包上了二楼,我知道他干嘛去了,应该是用无线通讯器问电筒密码的事了。   宛小宝挺好奇,在阿峰上楼时,她一直盯着看,我是没说法,但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天生好奇。   侏儒鹦鹉显得无聊,而且自打来到这种充满原始风味的梅山,它变得欢实多了。   它现在不折磨我了,反倒打起褚成梁的注意来。   它凑到褚成梁身边,要么大声喊,“爷问你,你咋了?”要么就在褚成梁耳边不住的嘘嘘。   褚成梁没什么精神头,被鹦鹉烦着,也没啥办法,只能闷头熬着。   我最后看不下去,把侏儒鹦鹉逮住,放到屋子外面去了,心说反正白天也不需要它,让它去林子里找食吃吧。   陆宇峰在二楼足足待了半个钟头,才又背着行李包走下来。   他没啥异常表情,看到我时,还不漏声色的微微摇摇头,这让我猜到,组织还没把电筒密码破译出来。没想到这密码竟有这么复杂。   我们一直等到中午,正好聚在一起吃带来的食物。吕政又来了,这次他没背着弓挂着刀,显得很随便。   他进来后一看到那些瓶瓶罐罐的速食产品,就连连摆手说,“上午我猎到三只勺鸡,用石锅炒了,自己吃不完,请你们过去吃。”   在昨晚见到他时,他可是跟我们明算账,但现在却摆明了请我们白吃饭,我知道经过短短不到一天的接触,他把我们当朋友看了。   我们也不想吃速食产品,这玩意儿没多大营养,更不如有热乎乎的饭菜有吸引力。   我们仨都没拒绝,这就要跟他走。但宛小宝没动地方,她看着褚成梁,说要照顾他。   想想也是,我们不能把一个病号单独留到这间屋子里。陆宇峰就跟宛小宝说,“我们仨先去吃,一会回来给她带点。”   在乌州,我们都用锅来炖鸡,但吕政这边,是干锅这种吃法,配着几种野菜与调料,独有一番风味。   他还请我们仨喝了酒,其实这酒度数不高,就比啤酒猛一些吧,但我们吃饭的气氛很好,有说有笑,没多久也都弄得面红耳赤。   正当快吃完的时候,我听到他家屋外突然有人敲锣,当当当的,显得很急躁。   吕政很敏感,最先站了起来,我们仨都望着他。   吕政说,“村里但凡出现大事,都会敲锣的,咱们出去看看。”   我挺纳闷,心说刚才还好好地,也没地震也没下雨,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我们出了屋后,发现也有村民出来了,他们都往一户偏僻人家那里赶去。吕政也招呼我们顺大流过去瞧瞧。   这家真热闹,屋门前站满了人,但我们四个大老爷们也不怕挤,一边借光一边让让的,全钻了进去。   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冷不丁看着屋子正中间躺着一个死人时,愣住了。   这是个女的,衣衫不整,死相也真惨,她脖子都快被砍断了,只剩一点皮在那当啷着。满地的血,还有一些挣扎过的痕迹。   还有两个男子正蹲在尸体旁边验伤呢,另外有个干瘦汉子,坐在地上一脸迷茫,眼角挂着泪,这干瘦男子就该是死者的丈夫。   我是没敢往前靠,尤其刚吃完饭,直反胃。陆宇峰和吕政没觉得有什么,凑过去一起验伤。   陆宇峰是验伤的行家,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先指着死者脖子,“看伤口边缘往里凹着,切口不那么整齐,尤其部分地方还有轻微塌陷的痕迹,应该是被钝斧砍出来的,凶手很残忍,把死者杀死后依旧挥斧,才能弄出这种伤势,至少砍了不下五次。另外,看死者胸口这么脏,下半身裤子上有抓痕,凶手还试图对死者非礼,只是因为死者反抗,他这种恶念没施展成功。”   随后阿峰又掰了掰尸体的四肢,下结论道,“从僵硬程度和血液凝固颜色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吕政听得连连点头,也拿出一副钦佩的神色看了陆宇峰一眼。   但我发现,其他人的眼神不怎么对劲,尤其在陆宇峰说话期间,本来验伤的两个男子,对陆宇峰有种敌视的感觉。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帮二百五,不会以为陆宇峰是杀人犯吧?   这时候,不知道谁从门外喊了一句,把现场气氛弄得更加严肃。   他说,“我们村子一直很太平,自打来了五个外地人后,一天之内,失踪一个人,死了一个人了。”   他说的失踪人口,就该是我们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个戴斗笠的死者。只是我们回来后,一直没机会跟村里人说这事,在他们眼里,还不知道这人已经死了,都以为是失踪了。   当然了,现在不是谈论戴斗笠死者的时候,我们得找证据表明清白。   我指着吕政,跟大家说,“我们是外来的没错,但没杀人,这两个小时之内一直跟吕政在一起,他可以作证的。”   吕政也立刻点头,给我们洗脱嫌疑。   但那个一直坐着哭的干瘦汉子,突然发话了,他指着我们仨问,“你们一共五个人,你们仨跟吕政吃饭喝酒的,是没嫌疑,那另外两个呢?他们难道不会偷偷过来施暴杀人么?”   第十四章 怀疑   我听干瘦爷们的话,突然间想笑,心说他真是不了解我们五个人的情况。   除了我们仨以外,宛小宝是个女子,不可能女人对女人调戏吧?至于褚成梁,那就更别说了,虽然这小子有点色眯眯的,但他那躺床不起的样儿,就算有贼心,也是力不从心啊?   我们刚来这里时,整个村子就排外,干瘦爷们的一番话,让这些村民竟一下不分黑白了,大有不给我们解释的架势。门里这两个验伤的,全站起来了,屋外那些人,也有要冲过来的意思。   关键时刻还得吕政,他拦住这些人,扯着嗓子解释,他想的跟我差不多。我一看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张嘴了。   反正场面乱了有几分钟,那干瘦爷们又说话了,他说我们一伙人到底有没有嫌疑,在这对峙没用,让我们仨带路,他们要看看宛小宝和褚成梁。   我一合计,这也行,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也赶紧起身。   本来这帮村民都要去,不排除有看热闹的,但陆宇峰跟吕政说了两句,又让吕政出面,把这些人轰散了。   最后我们仨和吕政在前,后面跟着五个梅山猎手,算是代表了。虽然这么一来,我心里压力小了很多,但这种一前一后的走法,也让我觉得,我们仨是犯人。   这种无妄之灾,让我肚里压着火气,我打定主意了,等一阵洗脱嫌疑时,一定出言损损他们。外来人咋了?我们正大光明,磊落敞亮。   可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当我们回到屋子时,发现屋门开了,宛小宝不见了,褚成梁虽然还躺在地上,脖颈却被割了一个大口子,早就毙命了,一手拿着砍刀,一手紧握着拳头。   我们仨当时就急了,一同当先冲过去,吕政和五个猎手也随后围过来。   褚成梁属于死不瞑目,一定有心事未了,陆宇峰还初步看了看他脖颈的伤口,说道,“切口边缘整齐,砍刀就该是凶器,伤口从左至右越来越浅,再从血迹喷溅来看,死后也没移动过位置,这是一起自杀。”   吕政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褚成梁的死感到惋惜,还是为了那几个铁皮石斛,毕竟他以前费心费力的解毒,这一切全白费了。   那五个猎手,一同低下脑袋,显得沉闷多了。因为这么一来,他们村里死人了,我们五个中也有人毙命,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凶手另有他人。   陆宇峰经历得多,能压下悲伤的心情。他理智的四下看了看,又看到褚成梁那握紧的拳头了。   他凑过去,使劲掰了掰,把拳头打开。里面竟揉着一张纸。   这或许是线索,看我们要围过去,陆宇峰说让我们别动,他先看看。   他把纸条摊开,我能看到上面写了三行话,我就跟阿峰说,“没啥保密的,读出来吧。”   可陆宇峰这次失态了,他都有些木讷了,看架势,还反复默读了两遍,拿出一副荒唐的表情。   吕政忍不住了,往前一凑,把纸条抢过来,他没先看,反倒很大声的读出来。   “她真漂亮,长得跟翠花似的。我实在没忍住杀了人。自知连累他人了,以死谢罪!”   这纸条里的她,不用多说谁都知道,指的就是那女死者,我一时间都懵了,心里来了一股火,心说褚成梁啊褚成梁,咋就这么不争气呢,那女死者打扮那么土,咋就看上她了呢?等回乌州,随便找个推油的,都比她强吧?还翠花、翠花的叫着呢。   吕政把脸沉了下来,那五个猎手也稍微退后一些,各自把匕首摸了出来。   他们拿的其实也算不上是匕首,都是石头做的刀,但意图很明显,要把我们仨就地消灭。   陆宇峰喊了一句,让对方冷静一下,又指着那纸条说,“这是陷害!吕政,你知道褚成梁伤势,他有可能去杀人吗?”   这一下提醒我了,其实刚才连我都没转过这弯儿来。随后我又接话说,“宛小宝不见了,极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那五个猎手依旧不怎么相信,吕政倒是低头琢磨着。   陆宇峰趁空把行李包拿来了,就是装着飞车炸弹的那个。我知道阿峰留了后手,一旦他们不理性,我们为了活命,也得跟他们真刀真枪的斗,这一包炸弹,可是我们逃跑的保障。   过了半分钟吧,吕政开口了,他望着褚成梁说,“按正常来说,他中毒很重,确实行走不便,不会杀人灭口,但也有人体质特异,恢复很快,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而从我对你们的印象来看,现在偏向于你们不是杀人凶手。”   他这话说的就有毛病,怎么到最后那一句,听起来好像是我们整体犯罪呢?陆宇峰倒是会圆场,他不计较吕政的说法,反倒拍胸脯强调,“你们可以去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仨就在这屋里不走,如何?”   有个猎手嗤了一声,立刻插话,“谁信得过你们,这期间你们再去杀人、祸害良家妇女怎么办?”   潘子一直没说话,这次憋不住爆发了,他都被气笑了,喊着说,“呀哈?这几位兄弟,真往村里妇女的身上贴金,你们没看到我们的宛小宝吧?那胸大的得让你们流口水,你们村里那些都算瘪货,我们自己有大胸妹不玩,还惦记别人?开什么玩笑?不信问吕政,他看过,那胸到底大不大?”   潘子纯属胡搅蛮缠,本来讨论我们有没有嫌疑的话题,被他一转,却弄到讨论女人胸上了,不过隐约间我也觉得,他说的有点歪理。   吕政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好了。   陆宇峰趁机又强调,“我们绝不跑,还发了几个毒誓,这算是一种变相的保证了吧?”   最后吕政又支持我们一把,跟那五个猎手好好说了一番,他们六个人先退走了,一方面回去报信,另一方面召集村里人一起破案。   等剩下我们仨时,我们全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闷的大喘气。   我想到一个事,问阿峰,“我担心村里人找到那个带斗笠的死者后,别又往咱们脑袋上扣屎盆子。”   我还有句话没说,想问问他,用不用我们主动把那死者的死亡地点告诉村里人呢?   陆宇峰也考虑到这层面了,他摇摇头说,“咱们什么都不多说,等着就好了。”   潘子想到另一个事,他指着褚成梁问我俩,“既然人都死了,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把他葬了呢?”   我赞同潘子的想法,不管褚成梁被谁害死的,先让他入土为安吧。   陆宇峰却没同意,他说咱们之前一直怀疑褚成梁是内奸,虽然到现在也没个定论,但怎么说他也是从乌州来的,讲究个落叶归根,等任务做完了,咱们把他运回乌州安葬。   运个死人出去,这可费老事了,但我俩都理解阿峰的话,先把以后的麻烦抛开,都点头同意了。陆宇峰还就势用兽皮褥子把褚成梁包起来,我跟他搭把手,将尸体抬到角落里。   也赶巧了,刚忙活完这事,突然间宛小宝回来了。只是她浑身脏兮兮的,也很虚弱,打开门后,就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们仨赶紧跑过去帮她,七手八脚的要把她扶起来。   我本来要扶她胳膊,但她不经意的一扭身子,我手一下摸到她胸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胸太大,占地方。   我是真没任何占便宜的意思,不过摸这一下子,让我有种很怪的感觉,宛小宝的胸,怎么有点硬呢?   我没多想,我们哥仨又配合着,把她扶到兽皮褥子上,让她躺着歇会儿。   宛小宝挺在意褚成梁的,这时不顾虚弱,还张嘴问褚成梁哪去了?   陆宇峰把之前情况说了一边,又反问她,这期间她去哪了?   宛小宝一听到褚成梁死了,忍不住把眼睛闭上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仨没急着催促,让她先排解下忧伤。   等过了一小会儿,她缓过来了,又睁开眼睛,把遭遇说给我们听。   在我们仨喝酒去了后,她一直陪着褚成梁,可突然间,有个陌生人敲起门来,穿着斗篷带着斗笠。宛小宝认识他,就是我们刚下盘山时,给我们送狼肉和削木偶的那个神秘人。   宛小宝以为神秘人有啥事呢,而且也算是我们的朋友,她就没警惕,出门问了问。   可谁想到,陌生人突然袭击,对着宛小宝的脖颈打了一拳,把她弄晕了,接下来等宛小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林子里,衣服被扒了,明显被人糟蹋过。她强忍着一股劲,赶了回来。   我听完第一反应,很同情宛小宝的遭遇,她也是受害者,顺带再一合计,她嘴里说的神秘人就该是孤狼了。   我冷不丁难以接受,孤狼这么铁铮铮的汉子,怎么这么好女色呢?   陆宇峰想的细,他问一句,“木瓜,你确定神秘人是打一拳把你弄晕的?”   第十五章 逃   宛小宝没犹豫的点点头。陆宇峰又念叨一嘴,说用拳?随后他笑了,摇摇头说,“木瓜,你遇到的不是孤狼,有人冒充他。”   我和宛小宝全一脸不解,我搞不懂陆宇峰从哪里来的自信。   陆宇峰伸出他那招牌式的大拇指,解释起来,“孤狼跟我学过一些点穴的技巧,他后来养成个习惯,想把人弄晕时,要么就军刺把手儿击打,要么也用大拇指来戳,绝不会舍巧求拙的用拳头。”   我听到这儿心里一喜。宛小宝哦了一声,也没其他表示了。我们把这事先撇过去,继续休息。   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屋南面的林子里打出一个烟花,白天烟花不明显,但我们很敏感,一同聚在南门口往外瞧着。   我估计着方向,觉得这烟花应该是报警,村里人终于发现那个戴斗笠的死者了。   我心里有点紧,这么一来,我们又没占先机,肯定有村里人会怀疑到我们。   我实在忍不住又问陆宇峰,“我们要不要也赶过去看看,顺便解释点啥呢。”   陆宇峰摇摇头,就强调两个字,“熬着!”   村里有四个猎人,带着武器往那里赶,半个钟头后,他们合力抬着那个死者,只是死者斗笠都摘了,脑袋上蒙着一张兽皮。   他们经过我们屋子时,都停了下来,一脸怒意的望着我们。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做的,反正我是没好意思跟他们直视。最后他们也没说什么,一同起步走开了。   在晚间,吕政没有找我们,也没约我们吃饭,我们只好又拿出速食产品,默默的用了晚餐。等到睡觉时,问题来了。   褚成梁已经死了,这么一来,二楼只有宛小宝自己住了,她问我们仨,要不要再上去一个人,这样我们睡觉时也能宽敞不少。   可我们仨没人接话,宛小宝没在多说,自行上了楼。我们三个依旧横着一排,在一层躺下了,只是这一层的角落里还放着褚成梁的尸体,这么一显衬下,让我多少有些膈应。   侏儒鹦鹉也回来了,它这一天在外面没少疯,显得精神抖擞,进了门就大叫爷来了,可看我们不理它,它也挺聪明,真察觉到什么了,一下子变得沉默,不那么活泼,闷头在陆宇峰的兽皮褥子上趴了下来。   有鹦鹉在,陆宇峰告诉我俩,今晚依旧不用轮岗守夜。   我和潘子应声点头,也立刻睡下了。但在半夜时,陆宇峰又把我俩叫醒。   他不让我俩守夜,自己却没闲着,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红外热像仪,跟我们警惕的说,“外头有人。”   我一下想到昨晚出现的神秘人了,心说这人太可恶了,也一定是他,今天杀了人陷害我们。   我上来一股火气,跟阿峰建议,我们这次一定想招儿把他捉住。   陆宇峰把我否了,说今晚情况确实特殊,在屋子南北两个树林里,都趴着一个人,他觉得这该不是敌方的人,而是村里的猎手。   他没深说,但我和潘子全懂了。潘子还忍不住接话念叨一句,“怎么着?这村里人想用坏心眼嘛?”   陆宇峰说有可能,又说了他的分析,吕政一定在极力帮我们周旋,村里人也没找到实质上的证据,但他们太压抑了,索性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趁晚间把我们杀掉。   而且他们真要杀人,法子太多了,投毒、纵火,实在不行就多派一些猎手冲进来一顿乱刀。   我们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陆宇峰一叹气说,“既然村里人不仁,咱们也不用守规矩了,今晚就抓紧时间逃出去。”   我和潘子都赞同这想法,陆宇峰还让潘子去把宛小宝叫下来,我们聚在一起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潘子大咧咧的,本来嗖嗖往楼上跑,但他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停住脚步,控制着嗓音,不高不低的吼了一句,“小宝妹子,别睡了,下来议事。”   宛小宝也是特殊线人,她一定明白这么晚了,叫醒她是紧急事,可她还是磨磨唧唧的,一刻钟后才收拾完毕走下来。   我们都聚在屋南门旁边,陆宇峰用热像仪观望着敌人,跟我们强调,“咱们从这个方向逃出去,我算了下,还有两天的口粮,要是运气好打到猎物了,也能再多对付一天。这次以保命为主,但也不能忘了任务。咱们在林子里转悠两天,看能不能找到蛊冢的消息,两天后,无论如何,都走出盘山,再做打算。”   我听完计划,心里没想别的,就合计怎么打发南面林子里这个猎手了。我们要是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肯定不行,猎手会叫唤的,其他村民就会闻讯赶来。   陆宇峰有办法,他把侏儒鹦鹉叫来了,又指着屋外,跟鹦鹉说,“捣乱!捣乱!”   鹦鹉刚醒,显得蔫头巴脑的,听着陆宇峰反复强调后,它哇哇叫了两声,又顺着微微打开的门缝,飞了出去。   我有点担心这鹦鹉能不能行,它体格这么小不说,能有什么办法扰乱敌人视线呢?   陆宇峰倒很有信心,他把他的行李包交给我,连砍刀也没拿,就带着铁扳指,蹲在门口准备着。   我、潘子和宛小宝,全凑在红外热像仪后面,透过它,留意那猎手的一举一动。   也就过了一到钟,猎手上方出现一个红点,这一定是那鹦鹉,我发现这小家伙速度真快,一会落在猎手前面,一会钻到后面。   猎手本来只是挥舞一下胳膊,想把侏儒鹦鹉打跑了,但最后弄得不耐烦了,他也上来一股倔脾气,不趴着了,坐起来跟鹦鹉打斗。   我们看时机到了,就提醒陆宇峰。陆宇峰弓着身子,跟个豹一样,开了门,嗖嗖的溜到林子里。   鹦鹉很机灵,它一定知道陆宇峰成功潜入了,一展翅膀飞跑了。   那猎手还傻了吧唧什么都不知道呢,又趴下来潜伏好,冲着我们的屋子紧紧盯着。   我们仨一直留意着猎手的一举一动,本来宛小宝的表情就很怪,这时候还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我瞥了她一眼,心说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没见过热像仪?被这么先进的设备震慑住了?   我没时间理她,又观察着前方形式。   又过了一小会儿,猎手身后出现一个人,这人本来挺警惕,一点点弓着腰向猎手靠近,但他发现猎手没察觉时,又没啥顾忌的站了起来,向猎手走近。   我发现真是旁观者清,从我这边看,都有种给猎手捏把汗的感觉。   阿峰动手了,他猛地窜了出去,先捂住猎手的嘴巴,又挥舞着手,对准猎手脖颈戳了一下。   猎手拿出一副挣扎的样子,最后慢慢无力的躺在地上。   这场面可都是在红外辐射下看到的,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我们仨看的全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接下来我们也得行动了,只是这次不仅仅是我们仨要跑,还有褚成梁的尸体,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不然他的肉身极有可能被村民泄愤。   潘子负责背尸体,我负责背行李包,我们这么配合的出了南门。   我们没顾忌的一直跑到事发地点,可邪门的是,陆宇峰不见了,地上躺的那个猎手,脖颈上全是血。   我们仨愣了,潘子把褚成梁的尸体先放下来,又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怎么搞的?阿峰怎么杀人了?”   我也这么觉得,猎手一死,我们跟村里的仇恨不就更大了么?而且我们杀了人,也真成了凶手了。   还没等我们仨接着往下说什么,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人站了起来。   我警惕的问了句谁?他回话了,先嘘了一声,又压低嗓子说,“是我。”   这是阿峰的声音。他看我们都接触警惕了,他又甩开大步跑过来。   潘子指着猎手的尸体,跟阿峰这、这的念叨一句。   我也默默听着,想知道阿峰会怎么解释。我相信阿峰不是个嗜血的人,他一定有理由。   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陆宇峰反问我们,“你们怎么搞的,咋把猎手杀了呢?”   这一下子,我们仨愣了,陆宇峰看我们的表情,他一诧异,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说,“出了屋子,我一直在绕路线,想甩个大弯儿来到猎手身后,但我一直没跟猎手打过照面,这么说刚才有人来过了?”   潘子呃的应了一声,算是代表我们仨回答了。   陆宇峰紧忙掏出手电,捂着光线,对猎手的脖颈照了照。   我顺着也看了眼,这猎手的脖颈上出现一个类似圆形的窟窿。   宛小宝先发表看法,说这是军刺弄得伤口。   我想到孤狼了,难道他来解围了?但陆宇峰把这观点否了,他也不忌讳的用手对伤口撑了撑,让伤口扩大一下。   他最后有个结论,说,“这不是军刺弄得,看着更像是一种锥子。刚才杀人的,一定是犯下两起凶案的凶手。他又来搅局了。”   我心里特别的郁闷,觉得这凶手是不是变态啊?他要想对付我们,直接打我们的主意就好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们呢?   第十六章 逃(二)   我们没人接话,陆宇峰也慢慢站起来,一打手势,那意思我们也别多待了,先撤离此地再说。   但潘子不干,喂了一声,又指了指褚成梁的尸体。   他可是负责背尸的,如果就这么带着尸体满森林转悠两天,不把他累吐血才怪。   陆宇峰明白潘子苦衷,他四下看了看,跟潘子说,“跟我来。”   其实不仅是潘子,我和宛小宝也跟了过去,我们来到一颗老树前。这树很粗也很高,陆宇峰把褚成梁的尸体接手,扛到自己背上,紧接着,爬起树来。   背着一个尸体爬树,难度相当大,比背着尸体跑步还要费劲的多,可陆宇峰真厉害,虽然爬的速度不快,一点点的,却也到了树枝茂盛的地方。   他找个绳子,把褚成梁尸体绑好了,隐藏在这片树枝树叶中。这样我们来了一个灯下黑,先把尸体寄存在这儿,等任务完成了,真相大白后,我们再风风光光的把褚成梁带走,找个风水宝地安葬。   今晚的任务是逃亡,不过真等逃起来时,我们都有些放不开,村子附近的林子里陷阱太多,谁知道哪个不小心,触发什么机关呢?   陆宇峰想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他当先走,让我们在后面跟着。他纯属一个“趟雷”的。   侏儒鹦鹉不离不弃,除非特别颠簸,偶尔飞起来一下,不然就一直趴在陆宇峰肩膀上。   我们一共走了两个钟头,这期间真遇到两个陷阱,一个是地上做掩饰挖了个大坑,一个是射冷箭。   挖大坑的陷阱,被陆宇峰提前探到了,也险之又险的避过去了,而放冷箭的陷阱,多亏侏儒鹦鹉提前报警了。   我觉得我们运气不错,这一路有惊无险。   最后我们都走累了,而且算距离,离村落很远了,短期内不该有人追过来。   我跟陆宇峰建议,我们四个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陆宇峰说行。我们这就要拿吊床。   但陆宇峰又把我们拦住了,说我们不在地上睡。   这话让我们都听岔了,潘子还傻兮兮的望了望天,反问说,“不睡地上睡天上?咱们一没翅膀二没筋斗云啊。”   陆宇峰指着两个苍天老树说,“你们留意一下,这两个老树之间距离很好,而且离地十米高的地方,枝叶都很茂盛,我们可以把吊床绑在那里,借着掩护来睡。”   我听得后脊梁骨直冒冷气,心说开什么玩笑,我们离地那么高睡吊床,半夜一不留神翻下来怎么办?不得当场摔成肉饼?   而且绝不是我危言耸听,之前在六步溪,我和潘子也真都摔下来过。   看其他人全摇头,陆宇峰笑了,说没那么可怕,他先去搭吊床,等弄好了我们一看就放心了。   他又带着家伙事,当先爬起老树。   我一看他这么坚决,还自己上的树,这也忙活不过来嘛,我们仨中,剩下就属我爬树还行了。   我紧忙打下手,只是十米高的距离,让我觉得有些危险。我找了个绳子,在自己腰间与树干上都系了个大活结。   这样一来,就算我失手了,被活结一拽,也不会摔得太惨。   等我慢吞吞上去后,陆宇峰已经开工好一会儿,弄好一个吊床了。   我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他挺圆滑的,在两个距离适当的树杈上弄了凹口,把绳子紧紧勒在里面。等四个吊床都绑好后,他又用一些绳索把吊床间连接起来。   这样五个吊床成为一个整体,增大了平衡性,也不那么容易“翻船”。   也别说,看着这几个吊床,我真没那么怕了,上来一阵倦意,我又招呼潘子和宛小宝上来。   我们先后躺下来,这就要休息。   陆宇峰考虑的真多,他又拿出一卷胶布来,让我们睡之前,把嘴巴都封上。这是防止打呼噜,不然万一有村里人在树下经过,树枝里传来打呼噜声,他们不会笨得以为这是鸟叫。   冷不丁封住嘴巴,我们都觉得别扭,但也只能这么忍着。我睡前特意看了看表,凌晨两点一刻。   我心说时间过得真快,自己要再不抓紧睡一会儿,明天只能更累。   我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不过也能迷迷糊糊的熬着,直到侏儒鹦鹉啄我脑门。   在我清醒的一刹那,听到树下有人在嘻嘻哈哈的聊天,我心里一紧,知道一定是村里人来了。   这时陆宇峰也醒了,鹦鹉又啄潘子和宛小宝呢,我们都封了嘴,陆续醒来时,没出现啥岔子。   陆宇峰对我们打手势,我们慢慢翻身,都爬在吊床上,顺着缝隙往下看。   下面的树枝树叶很茂密,我调整好几个角度,才终于能看树底下的情况。   一共有两个猎手,一胖一瘦,都背着大弓。估计村里发现我们逃了后,召集猎手追赶,这两个人是追对方向了,不过追到这也累了,临时坐着歇会。   他们还都拿着烟斗吸着烟,大有一时半会走不了的意思。   陆宇峰又做手势,让我们一定撑住,也别乱动,熬到这两个猎手离开。   我是没觉得有啥,我们三个老爷们都没出啥岔子,但宛小宝的头发有点长,是盘起来得,现在松动了,簪子一滑,就势要往下掉。   我们都留意到了,我心里一着急,心说这玩意儿可别掉下去,不然天上掉下个簪子,这保准露馅。   潘子离宛小宝近,这哥们也不顾及男女有别了,伸开大手直接扣到宛小宝脑袋上,给她来个定型。   宛小宝也急忙补救,把头发弄紧一些。但这么一乱动,掩护我们的树枝有点乱颤,还有个树枝落下去了,啪的一下砸在胖猎手脑瓜上。   胖猎手先吓得一愣,不知道啥玩意打他,等缓过神一看是树枝时,他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   我们赶紧缩回头,一动不动的等着。我心里默念,他们可别发现我们,不然拿弓一射,我们就成了活靶子了。   我听到瘦猎手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胖子说,“不对啊,这天也没风,怎么有树枝被刮下来了呢?”   瘦猎手笑了,他还挺能整,说了句,“让你读书你不读书,知道不,这叫引力,地球哪都有。”   胖猎手也真不是读书的料,听到这就无奈的打断瘦猎手,换个话题扯起别的。而这么一来,我们的危机也算结束了。   我没时间听他俩穷白话,一点点缓着心跳,让自己最快平稳下来。之后又透过树枝,瞧了下面的场景。   他们又抽了一袋烟,这才抬抬屁股走了。看样是继续深入森林,寻找我们的蛛丝马迹。   我们等了十分钟,估计这俩人走远了,陆宇峰才把胶布撕下来,跟我们说,“行了,咱们也下去,换个方向走吧。”   我们都点头。陆宇峰还积极一把,当先往下滑。   其实我明白,一会他还得在上来一趟,因为这些吊床以后还得用,只有他才能把吊床收起来,但要等我们仨也下去了,给他腾地方。   陆宇峰滑的很快,不出意外,用不了几秒钟就落地,但突然间,危险来了。   那两个猎手根本就没离开,他们一定早觉得这两颗树不对劲了,只是打个幌子,走出去后又偷偷潜回来观察。   看陆宇峰要下树,这俩猎手不干了。   那胖猎手先拉开弓,吆喝一声,射出一支箭来。   这箭威力很大,他臂力真强。陆宇峰提早意识到不好,他猛地一个急刹车,这箭唰的一下,射到他下方树干上,瞬间激起一阵碎木屑。   陆宇峰现在成了活靶子,但他有招儿,急忙抱着树,扭着身子,三下两下的绕到后面去了,还尽量缩着身子,试图把树干作为挡箭牌。   那瘦猎手嘿嘿一乐,这也是个狩猎高手,他拉开弓,瞄准后喊了一声中,也射了一箭。   这箭奔着陆宇峰手去的。陆宇峰再怎么掩护,手还是露出来一些。   这箭擦着陆宇峰大拇指飞过,多亏阿峰带着铁扳指,不然这一下,大拇指保准就烂了。   阿峰也疼的够呛,闷闷的哼了一声,因为手乏力,他冷不丁整个身子又下滑一些。   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他不得不张开双臂,把树干抱住了。这么一来,他是稳住身形了,但暴露的更多。   我看的着急,可没啥好办法,那两个猎手显得特别高兴,都咧开大嘴笑了。   他们一起搭弓,大有同时射箭,将陆宇峰双手钉在树干上的架势。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出现了。   侏儒鹦鹉骂了声,“他大爷的。”猛地展翅飞起来,对着两个猎手冲去。   我知道这鹦鹉速度快,身手不错,问题是,它顶多干扰一个猎手的视线和注意力,别的还能做啥?对方是两个人啊。   可我真小瞧它了。   侏儒鹦鹉先奔向胖猎手,突然来了个空袭,发射一枚炮弹。   把它叫炮弹也不恰当,叫鸟屎更为恰当,伴随啪的一声响,鸟屎彻彻底底的粘在胖猎手眼睛上。   胖猎手先是一抹,又哇的叫了一声,也没射箭的意思了。   侏儒鹦鹉又向瘦猎手冲去,玩命的周旋起来。   第十七章 逃(三)   侏儒鹦鹉的速度快,瘦猎手一时间奈何不了它,还被它彻彻底底绕懵了。   我发现这个瘦猎手也有意思,这时候竟不会挑重点,他把精力转移,全力跟鹦鹉斗起来,还叽里咕噜的用土话骂着。   陆宇峰终于能缓口气,也有了可乘之机,他抓紧行动,最快速的往下秃噜,一路滑下去。   这种下树的方法很费衣服,也很磨手,他下来后疼的不由甩了甩手,又甩开大步,往两个猎手那儿跑。   我们这次吃亏在没远程武器上了,陆宇峰的飞针要发挥威力,也得来个中距离。   胖猎手心态明显比瘦猎手好一大块,他一边抠着鸟屎一边看到陆宇峰的行动了。他现在的眼力不能射箭,索性把大弓一撇,又一摸后腰。   本来他腰间鼓鼓囊囊的,我以为是胖出来的,谁知道他腰本没那么粗,里面藏着一个大网。   他把网拿出来,喝了一声走,又撒出去。   一张网跟一个无形的巨手一样,一下扑到陆宇峰身上了。   陆宇峰躲散不及叫唤一声,可他再想挣扎已经晚了,胖猎手耍了一个手腕,拽着网又抖又绕的,一下让陆宇峰陷了进去。   陆宇峰彻底失去战斗力了,我们看着都着急,侏儒鹦鹉也因为一分神,被瘦猎手逮住机会,使劲拍了一下。   鹦鹉哇的一声撞到地上,还在空中留下几根鸟毛。   瘦猎手恨得一副牙痒痒的样子,想跑几步凑到鹦鹉面前把它踩死。可胖猎手发话了,摆手说,“别跟个破鸟儿斗气,网里这小子厉害,咱们先把他弄死了,树上肯定还有人,咱们不怕没活口。”   瘦猎手应了一声,这俩人就势往陆宇峰前面奔。   我真忍不住了,吼了一声阿峰,也从树枝里探出脑袋来,试图吸引敌人注意力,给阿峰争取更多逃脱的时间。   俩猎手看到我,都得意的笑了,那意思树上真的有活口。我发现自己这么冒死积极一把,反倒有了反效果,让这俩猎手更坚定要杀陆宇峰。   瘦猎手拿刀奔着陆宇峰捅去,他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呢,可陆宇峰关键时刻身子一扭,避过去了。   瘦猎手一愣神,陆宇峰隔着网射了飞针,只是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啥准头,这几针全刺到瘦猎手身上了。   他疼的哇哇叫,跟胖猎手说,“他奶奶的,这人属刺猬的。”   胖猎手回话,“什么刺猬?他有暗器,你把他摁住,我来捅他。”   瘦猎手喝了一声,扑过去,把陆宇峰摁死死的。胖猎手把他的匕首拿出来,往前走两步。   我心里冰凉一片,觉得陆宇峰这次死定了。   可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呵的,充满了嘲讽的意思,也夹杂着一丝忧郁感。   胖猎手警惕的顺着方向看看,原本看似平静的灌木丛,一下涌动了,站起一个人来。   这人穿着斗篷,戴着斗笠,双手握着一个小弩,不是孤狼还能是谁?   他显得很随意,歪个脑袋,用弩指着胖猎手,嗖的射了一箭过来。   这箭浑身黝黑,速度快,跟一道黑色闪电一样,直奔胖爷们脖颈。胖爷们吓坏了,啊的一叫,往旁边一躲。   他慢了半拍,这箭擦着脖子飞过,挂下一大块肉皮,也把颈动脉弄破了。   胖猎手脖子上呼呼往外喷血,他一时间死不了,但这条命早晚要交代到这了。   他也顾不上杀陆宇峰,紧紧握着脖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用另只手,对着瘦猎手隔空抓着,那意思救我。   瘦猎手吓得已经不跟陆宇峰斗劲了,他站起来看了看胖猎手,一脸的恐怖表情,又望着孤狼。   孤狼又拿出一支箭,上来弩上,在这期间,他没在说话,也没其他表情,只是从他身上能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场,貌似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索命的阎罗。   瘦猎手也是用弓行家,他本可以跟孤狼一拼箭法,只可惜他心里素质不强,胆怯了。   他根本没斗的意思,也不理同伴,扭头撒丫子就跑。   胖猎手先是一愣,接着他古怪的笑了,有种嘲讽的意思,还把捂脖子的手松开,任血自流。   他放弃求生的希望了。   孤狼看到这儿,微微摇头,哼了一声,又一边瞄准一边喊道,“你个没义气的懦夫,我要把你的左肩膀射碎。”   说完,他嗖的射了一箭。   瘦猎手的耳朵很灵,脑袋也不笨,他不仅听清楚孤狼的喊话,还临时调整位置,猛地往右边一跳。   他这是要避箭呢。可他这么做,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孤狼这箭原本就偏向右射的,瘦猎手这么一跳,正好撞枪口上了。   噗的一声响,弩箭正中后心。他惨叫一声倒地,一动不动,当场毙命。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木讷了,孤狼给我们提个醒,喊了句,“都下来吧。”   我们赶紧行动,我先树下爬,接着是潘子,最后是宛小宝。   我和潘子往下爬的时候,孤狼就是默默的看着,等宛小宝下来时,他冷笑了。   这次笑法中没有忧郁,反倒带着一股兽性。我们都被孤狼的笑声吓住了。也不知道这冷血杀手到底想什么呢。   孤狼又把弩箭举起来,对着我们,嗖的来了一箭。   我们现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想躲避,根本不可能。   我是不可思议,不知道孤狼为什么这么做,潘子是吓坏了,他啊的一声。   可这一支箭是奔着宛小宝去的,也没射在宛小宝身上,反倒往上偏了,不差毫厘的插着宛小宝头发飞过。在弩箭刺中树干时,宛小宝的头发也散了,那发簪也掉了下来。   宛小宝嗷一声,一下失控了,嗖嗖往下滑。   我和潘子长吐一口气,潘子还念叨,“吓死我了。”   但他就在宛小宝下面,刚说完这话,宛小宝一屁股坐在潘子脑袋上了,这把潘子疼的,一边咧嘴一边呃、呃。   潘子的脑袋负重很大,至少扛着宛小宝的部分体重,他再怎么抱树,也扛不住。   他用尽全力,但也跟宛小宝一起,往下慢慢滑来。   我看这俩人,感觉他们咋跟变形金刚一样呢,组合在一起了,尤其我在他们下面,他们这么滑下来,我岂不是要贴潘子的屁股?   我估摸潘子他俩这么滑到地上,也不会受伤,关键时刻,我是不会吃亏的,我赶紧一松手脚,拿出更快的速度,先嗖嗖往下滑去。   我有点着急,等着地后,身子被速度带的一震,不过我咬牙挺住了,踉跄的往旁边走了几步。   紧接着,潘子和宛小宝落下来,潘子倒霉的噗通一声坐到地上。   宛小宝很愤怒,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一个女子,坐在一个大老爷们的脑袋上,这成啥了?   宛小宝急忙从潘子身上起来,扶着树站在一片,还不忘趁空捡发簪。   都这时候了,潘子就闷声缓一会得了呗,可这缺德兽藏不住心事,突然来了一句,“我咋觉得自己到海边了呢。”   我看他那样子,要不是场合不对,保准噗一声笑出来。不过我又一转注意力,看起孤狼来。   孤狼这时已经转身离开了,他走的很快,还一掏兜,拿出一个木偶,反手撇过来。   我猜这一定又是个提示。   我把潘子拽起来,让他和宛小宝快点救阿峰,我去找那个木偶,看上面有什么说道。   我们仨分头行动。我有种直觉,孤狼不会对我放冷箭。我就没太担心,直奔过去捡木偶。   这木偶很特别,脸上竟裹着一层狼皮,毛茸茸的,而在脑袋上,还插着一个竹签,看形状,这竹签跟发簪一样。   我心说这啥意思?难道孤狼是在说,他要杀了宛小宝?但宛小宝是我们自己人,他为什么要杀人呢?尤其为何还把狼皮裹在木偶上呢?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了。另外凭孤狼最近的表现,可以肯定,他是个神箭手,我心说陆宇峰不说过我是哲别么?怎么这么看起来,孤狼才是哲别呢?   陆宇峰已经被潘子救出来了,宛小宝有点情绪,一直扶着树站着。   阿峰对我大喊,让我快点回来。   我握着木偶,急急忙忙往回赶。等见到陆宇峰时,看得出来,他一身脏兮兮的,刚才没少受罪,但他不在乎,反倒一把接过木偶看了看。   我留意他表情,发现他先是一惊,接着诧异,最后拿出一副顿悟的样子。   我问他想啥呢?陆宇峰没回答,这期间宛小宝也往这边走。   陆宇峰做了个小动作,把狼皮和竹签一把扯下来了,他还一缩胳膊,让手缩到袖子里一下,等再伸出来时,狼皮和竹签都不见了,都藏到袖中了。   宛小宝先问问阿峰怎么样,陆宇峰说他没大碍。紧接着,宛小宝把目光下移,盯着木偶瞧着。   陆宇峰很大方的把木偶举起来,苦笑着说,“他很怪,每次出现都要留一个玩具。”   宛小宝没说啥。我们缓了一会后,陆宇峰下命令,让我们仨打扫下战场,他再爬到树上,把吊床摘了,我们接着赶路要紧。   第十八章 禁区再现   趁空我和潘子也找到了侏儒鹦鹉,它依旧默默躺在地上。   我心里一沉,和潘子蹲下来,把它捡起来,能看到,它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我不知道怎么对动物急救,尤其这小鹦鹉的喙那么小,做人工呼吸肯定不行。   我和潘子都用手抚摸它,试图让它醒来。   直到陆宇峰把行李包和吊床都收拾好了,走过来后,小鹦鹉才在我和潘子的不懈努力下睁开眼睛。   它显得很衰弱,挣扎的站起来,也不爷长爷短的嘚瑟了,低着头不说话。   陆宇峰很心疼,叹了口气,又把鹦鹉接过去,放飞了。   我对此感到不解,侏儒鹦鹉现在的状态,自行在森林里待着,别被猎食者扑去。   但陆宇峰说没问题,还强调让鹦鹉吸点大自然的气息,比在我们身边待着要恢复的快,而且它也会一直跟着我们的。   我们接下来商量赶路事宜,我是真没啥好建议,陆宇峰却指着西北面跟我们说,“这次咱们往这里走。”   他没解释具体原因,但我觉得,阿峰一定有理由,而且是深思熟虑过得。   我们即刻出发,虽说现在离村里远了,出现人造陷阱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觉得还是该谨慎为上。   阿峰却一点这方面的顾虑都没有,他独自在前面大步走着,还招呼我们快快跟上。   怪异不仅如此,他还偶尔低下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他在看。   我有个猜测,陆宇峰不是把孤狼留下木偶脸皮和发簪给卸下来了么?那段狼皮或发簪一定还有什么说道,或有什么提示。   我们一直走到天亮,又来到一个岔路口。因为我们夜里没睡多久,外加打斗了,现在身子很疲惫。   陆宇峰摆手让我们在这歇一会儿。我们仨都抽了根烟,宛小宝不好这口,索性大咧咧坐在地上。   我们闲聊时也说到这岔路口了,陆宇峰的意思,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做点手脚,让敌人能走岔了。   潘子冷不丁没想明白,他又追问,“咱们怎么做手脚,难道立个牌子,说梅山的人走左边,外来人走右边?”   我被潘子逗乐了,可陆宇峰却说潘子这想法很对。接着他对宛小宝摆手,“木瓜,你把发簪借我,我把它丢在左边路口,这就是一个活‘招牌’了。”   我暗赞阿峰机灵。可宛小宝显得很抠门,摇摇头说发簪不能给,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很宝贵。   我心说她可拉倒吧,这发簪的款式很新,一看就是近几年的货,她也好意思撒这个谎。   陆宇峰上来一股较真劲,也非得要这个发簪,我觉得陆宇峰咋有点反常呢,较什么真嘛?尤其最后他俩争的都有些不愉快了。   我充当一把和事老,摆手说,“不用发簪也行,看我的。”   我把裤腿撕下来一块,走到左路口,找个灌木挂上了,咋一看就好像我们慌忙逃路,我被刮破裤子留下来的一样。   接着我们从右边走,这时候我们仨都在前面,宛小宝也不知道咋了,走的慢吞吞的。   我隐隐有种直觉,陆宇峰和宛小宝都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这样我们一路无碍的走到一个大河面前。   我听说过,国外的亚马逊森林,里面河流就特别多,没想到这次做任务,我也有机会在梅山丛林遇到一条河。   这河有三十米宽,流速不是那么快,但也不慢。我们停在河面前,四下打量着。   潘子这次眼睛贼,发现了一个怪异,他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跟我们说,“那里好像有东西,是个石碑。”   我顺着一看也找到了,而且突然间我还联系到绥远村了。   我和潘子先过去,把石碑周围灌木清理一下,让它完全显露出来。这上面刻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弄不好是梅山当地的文字,又或者是什么古文。   我估计是介绍这河叫什么名的。我对这个不在乎,我想到的是,石碑里会不会也有断层。   反正现在是在森林里,也没什么破坏公物的说法,我对潘子一使眼色,我俩抡起脚,噼里啪啦一顿踹。   这把陆宇峰和宛小宝都弄愣了,不过在我们把石碑踹裂,真出现断层后,他们又变得一脸诧异。   宛小宝还冷冷的说一句,“你们两个可以嘛,这种藏碑的秘密都能发现?”   我俩都没接话,因为在石碑断裂后,我们看着断层,全严肃起来。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这上面刻着一个狞笑的脸,跟绥远村的一样,脸下方写了两个大字,“禁区。”   我敢肯定,我们要找的蛊冢,就在这附近,甚至是……河里。   这绝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把冢建在河床底下,绝对能避过很多人的耳目,虫师要研究培育虫子,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把这想法说给陆宇峰挺,打心里还暗暗犯愁,一旦这是真的,我们可怎么进去啊。   而陆宇峰听完,很坚决的把我否了,指着河对面说,“蛊冢在那边,咱们还是研究怎么过河吧。”   我被这说法弄懵了,难道又是那木偶给的提示?我也不较真,既然阿峰都发话了,我们赶紧行动就是了。   我和潘子都往河边靠去,我俩这么打算的,先去河里淌一淌试试,要是不深,就这么走过去,反之我们找树木做个筏子。   陆宇峰把我俩叫住了,没让我们下水,他皱着眉,指着河边的草地说,“你们忽略这里了,难道就没觉得不对劲么?”   我俩仔细看了看,潘子摇摇头,说这草挺茂盛的,看着没啥毛病嘛。可他的话提醒我了。   森林里动物也要喝水,这河肯定被经常光顾,动物也不傻,河边这么茂盛的野草,为何不顺便吃两口呢。   要按这种分析,河边的野草该不茂盛才对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反问阿峰,“你是说,这河有危险,连动物都不敢来么?”   陆宇峰说没错,又望着河面,“这里或许有机关,这样吧,咱们先撇些石头进去,看有什么反应。”   这办法不错,我们索性来了一出“投石问路”。   我们四个都找大个头的石头,往河里噗通噗通撇着,潘子运气不好,找了一个有菱角的,搬石头时,还划破手了。   当时潘子疼的哎呦一声,毕竟十指连心,我赶紧过去帮忙,而且我心里有点赌气,觉得这石头都把潘子弄伤了,不把它撇到河里,我们太亏。   我真没觉得有啥,以为这次撇石头也会像之前一样,砸个水花就完了呢,可谁知道,在石头入水之后,突然地,以水花中心地带为主,出现一个白色光圈。   这光圈先是缩小,接着又扩大,最后消失不见。这种玄乎乎的现象看的我直眨巴眼,我心里冷不丁有点怕,不知道这是啥东西。   陆宇峰却点点头,表示懂了,跟我们说,“看到没?这就是这条河里的猫腻。有嗜血的鱼。”   我一下想到食人鱼了,可这东西不是国外货么?怎么跑到国内了。   但随机我又释然,心说一定是人为的,把鱼苗引进,丢在这河里繁殖,让它们成为去蛊冢必经之路的一个门神。   我头疼起来,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陆宇峰蹲在河边一直合计,最后他叹口气,说了个办法,“我印象中,这种鱼一般不攻击人,只在遇血情况下变得疯狂,另外也有人指出,动物过河时,溅起的水花与噪音,也是刺激它们发狂的一个原因。咱们四人中,找出一个身上没伤口的人过河试试,身上也要系着绳子,看到对面那颗老树了么?只要有人走过去,把绳子绑在老树上做个滑索,其他人就也能过去了。”   我觉得这办法有些冒险,不过深究起来,也真的再无其他好办法可言。   潘子受伤了,肯定不行。只能从我们剩下人中挑选。   宛小宝故意低着头,明显在告诉我,她不想冒险,因为一出岔子,后果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在她是女子的身上,我把她pass了,又跟陆宇峰大眼瞪小眼。   我先开口问,“咋办?你来还是我来?”   陆宇峰指了指自己,又当我们面脱衣服,强调说,“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帮我检查一遍,排除我身上有伤口的可能。”   男女有别,宛小宝没参与这件事,而这重任,只能留给我和潘子了。   陆宇峰脱得很彻底,让身子一丝不差的暴露在我俩面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宇峰的裸身,没想到这小子一身肌肉块这么棒。   这让我有种欣赏人体艺术的感觉了,不过正事要紧,我专门负责后面,潘子看前面,我俩仔细观察。   这要被外人看到,冷不丁保准吃惊我们在做什么,但我们不敢大意,潘子更是没避讳,连陆宇峰隐蔽部位都检查个遍。   最后我俩一致认为,陆宇峰身上没伤口。陆宇峰默默穿上衣服,又往腰间绑了两条绳子,奔着大河走去。   我们能不能渡河,就看陆宇峰的运气了。   第十九章 极限滑索   陆宇峰走到河边后,先小心试探一番,把一只脚踩到水里等了等。   他这次轻装上阵,除了腰间绳索与手中一把砍刀外,其他没都没拿。我和潘子各握着一条绳子,虽然这次下水的不是我俩,但我俩的紧张劲不比陆宇峰小哪去。   我这么打算的,食人鱼一旦要攻击陆宇峰,我就使劲往回拽绳子,就算阿峰少了胳膊腿儿,活着就行。   大约一分钟后,陆宇峰的脚无碍,他稍微放心,一点点全下河了。其实河不长,而且我们的绳索都是特制的,很细很轻,不怎么吃力,他没多久就走完了。   可等上岸后,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倦意十足,微微抬个头,对我们这边做个了ok的手势。   我脑门也憋出汗来了,在抹汗的同时,也打手势回应他。   接下来陆宇峰来到他那边的老树前,用砍刀在树根的地方划出一个凹口来,将绳索紧紧绑在上面。   这期间我和潘子做了另外一件事,我俩分开行动,潘子的绳索,绑的全是行李包。这些行李包一没沾血二又防水,一会陆宇峰把它们一直拽到河对面去,这是最方便的。   我则爬到这边树上,找个大树杈,把绳子勒得紧紧的,系好了。   这样一来,绳索形成一个位置差,有一个陡峭的斜面,我们一会借着重力,就能滑过去。   陆宇峰独自在河边拽行李,我们仨先后爬上树。   当然了,我们也不是把所有东西都“托运”给阿峰,我们留出一段绳子来。   我和潘子先忙活着,用绳子给宛小宝做了一个丁字裤,套在她双腿间,又把这丁字裤系在滑索上。说白了,她会像坐秋千一样,舒舒服服的滑到对面去。   接下来,考验我们智慧的时候到来了,宛小宝一蹬腿,坐着秋千从树上冲出去。   她为了能完全滑到对面,这股冲劲很大。只是绳索之间的摩擦力很强,到河对面,还差一小段距离时,她就停了下来。   她又用双手往前拽着走,这么倒腾几次,终于安然无恙的过关了。   有了成功的先例,我和潘子也赶紧准备。   我们俩是兄弟,所以打算一起做两个丁字裤,一同滑走。可这裤头还没做完,我们身后就突然打出一束烟花,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了。   这烟花不明显,但却告诉我们,村里猎手来了,有人发现我们不说,还叫来了支援。   我和潘子加快忙活,想趁猎手赶来前,就冲到河对面。   可对方不给我们多准备的机会,有三个人从灌木中出现了,飞快的往河边赶,其中一人举弓,对我俩狠狠射了一箭。   因为距离比较远,这一箭没伤到我们,偏差很大的射了过去。   但我依旧被这种威胁吓得心里直跳,也明白我俩再拖沓下去,迟早要完蛋,对方可是三个射手,等离近些一起发威,能有我们的活路么?   我和潘子想到一块去了,还要什么丁字裤?我俩找了根绳子,把它挂在滑索上,又一人拽着一头,喊着三二一,一同蹬腿。   我俩的冲劲很大,我觉得没问题,我俩只要配合着死死拽住绳子,绝不会掉到河里去。   可潘子这个缺德兽,这次临场发挥不行,或许因为双腿腾空了,他不习惯,竟忍不住的乱蹬腿,还嗷嗷叫唤着。   他比我沉,他这么乱拧身子乱蹬腿的,让我越来越高,他越来越低。我心说这要等到最后,我不得绕过滑索被他拽下去?   我嘴里连喊,潘子你稳住。可他就嗷嗷了,根本听不尽劝。我最后实在没招,只能用个土法子。   我费劲巴力的抬起双腿,一下夹在潘子腰间了。   我这么做很难受,不过却能借上力,临时保持下平衡。而潘子被我这么使劲夹着,外加被绳子抻着,两面受力之下,憋得他一脸通红。   或许因为距离远的原因,那三个猎手没再射箭,我和潘子倒是有了机会。   我俩这股冲劲一直快滑到河对岸,不过就在这时,潘子扛不住了,他手一松,带着我一起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响,我齐胸深的地方全沁到河里去了,我吓坏了,倒不是担心自己安危,而是怕潘子功亏一篑,被食人鱼咬死。   我急忙喊着陆宇峰过来帮忙,又摸到潘子,往外拖他。   潘子也很积极的配合,他手上有伤,就故意高举双手,防止血沁到水里。   不过等我们逃到岸上口,我惊奇的发现,潘子屁股上挂了两条鱼。   这鱼也就一寸来长,浑身全是白鳞,最让人难忘的,是它们的嘴,牙齿真多真锋利。   它们死死咬住潘子屁股不说,还使劲扭着,大有要撕下一块肉的架势。   潘子疼的脸都扭曲着,一下跪在地上,撅着屁股跟我和阿峰说,“快快快!解决它们。”   我和阿峰都抽出砍刀,手起刀落的一人一只。   食人鱼真悍,别看身首异处了,它们的嘴还紧紧咬着,眼珠子来回转着,不过咬人的力道没那么大了。   潘子自己拿出刀,用刀把儿把鱼头砸掉。   我和陆宇峰都有个疑问,但谁也没好意思问出口,这食人鱼怎么好端端的,咬潘子屁股呢?难道说,潘子最近有痔疮了?   这下我们算全员都过来了,而河对岸的三个猎头,也冲到河边上了。我们跟他们对视着,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都放弃射箭这个打算。   陆宇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说相信我们,我们是清白的,也算口头上解释一下。   可这三个猎手压根不信,他们四下看看,又一同上树,想通过滑索快速赶到我们这边儿。   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得手。宛小宝主动一把,她奔到树旁边,抽出刀割起滑索来,我们仨趁空收拾下行李包,准备撤。   割绳索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本来挺放心的,可我们仨都准备完了,宛小宝还没隔断绳子。   她撅个屁股在那忙儿活着,也不知道劲都使哪去了。   我们都急了,一同跑过去,陆宇峰问怎么回事?   宛小宝说,“咱们绳子材料特殊,割不掉啊!”   陆宇峰又往后看了看,这段期间,那三个猎手都快爬到河中央了。   陆宇峰一把扯开宛小宝,他抽出匕首,狠力一割。   陆宇峰的匕首很锋利,一下就把绳索弄断了。绳索上本来绷着劲呢,还立刻嗖的一下缩出去挺远。   三个猎手傻眼了,他们一同惨叫一声,落到水里。这里的河水很深,他们不得不借助游泳,才浮的上来。   陆宇峰对他们摆手,那意思回去吧,我们不伤害他们。   可他们不听,还嗖嗖的往我们这边游。   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他们马上会游过来,接着又是一轮不休不止的追杀。   陆宇峰叹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我想到一个可能,只要我们用石头撇,把他们砸个头破血流,那些食人鱼会很兴奋的把他们吃光。   我以为阿峰有这个打算呢,心里一下纠结起来,毕竟这是三条人命,可话说回来,不把他们弄死,我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还没等我拿出什么主意呢,陆宇峰行动了,他出乎意料的用石头在潘子屁股上蹭了蹭。   潘子刚被鱼咬完,一屁股的血,石头一下沾的也全是血。   陆宇峰又扯开嗓子,跟猎手喊,“看准了,别逼我们。”   他嗖的一下把石头撇出去,而且拿捏一个尺度,石头落水地方,离猎手不太近,但也不太远。   三个猎手看的清清楚楚,在石头落水后出现一个白圈。   他们也不傻,都是经验老道的主儿,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下他们害怕了,很默契的一同扭头,玩命的往对岸游去。   我们都送了一口气,陆宇峰招呼我们一同离开了。   这边的情景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放眼一看,全是树,而且灌木特别高,有种看哪都一样的感觉。   现在也是阴天,我怕我们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迷路呢?我跟阿峰念叨一嘴。   陆宇峰摆手说没事,他拿出一个指南针来,当先带路。   他的目的性很强,专门奔着一个方向,我们仨在后面跟着。   这一路很顺利,我们斗志很强,连走带跑足足快一个钟头,但突然间我听到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我心里一紧,心说难不成又遇到河了?这可够有意思的,难道蛊冢的建造者对河水情有独钟,还是个养鱼专业户?专门用食人鱼做一层层的保障?   看得出来,陆宇峰也有些纳闷,还四下看了看说,“咱们好像来过这里?”   我被他说怕了,要是真这样,那我们岂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们带着疑问,又小心的往前走了走,当望到那河岸时,我们全止步了。   光凭岸边那两条死鱼,还有那飘在河里的断了的滑索,这一切都证明,我们确实回来了。   我气得直想哼哼,陆宇峰还拿着指南针说,“怎么可能呢?”   第二十章 老藤深渊   陆宇峰这么问也让我迷糊,有指南针在,再怎么鬼打墙,我们也不该绕回来吧?   可就当我们纠结的时候,远处灌木丛动了动,里面有东西。   我们都很敏感,各自拿起武器,陆宇峰还喊了句,“谁?”   一个猎手站了起来,刚看他打扮时,我以为我们又得搏斗呢,可仔细一看脸,我这颗心稍微落了下来。   这人是吕政,我们跟他还算有点交情,情况未必那么糟糕。   但他也不太热情,冷冷望着我们。这是个直肠子,直接开门见山问,“你们为什么杀村里人?”   陆宇峰当先回答,他把大体情况介绍一编,而且也把我们这次任务的事都透漏一些。   不过也有点撒谎,他说我们是警察,要抓犯人。而梅山村落死的人,都是这当地的犯人杀害的。   吕政有些不信,我当然偏向陆宇峰了,还赶忙接话,跟宛小宝说,“木瓜妹,把你的证件拿出来给吕政看看。”   我以为只要宛小宝拿出警官证,吕政就会信了,他是明事理的人,我们间也不会打斗了。   可宛小宝这个不争气的,她突然面露为难之色,一摊手说,“我警官证丢了。”   我气得只想跺脚,心说她早不丢晚不丢的,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吕政看到这儿,又大咧咧来了一句,“你们没证件就说是警察,真的是特别的坏!”   我又快速转动脑筋,合计其他办法。陆宇峰本来也望着宛小宝,这时看我们四个有点下不来台,他露出一丝纠结的表情,突然有了举动。   他摸向行李包,从一个暗兜里,拿出一个小红本。   他也不顾及啥,直接把红本丢给吕政说,:“你看看吧。”   我诧异了,随后心里狂赞,也偷偷跟潘子使个眼色,那意思咱俩当线人还是嫩啊,咋就没想到做个假证件呢,等这次回去的,找个做假证的,也花俩钱。   吕政一脸惊讶的接过小红本,更怪的是,他打开小红本看了几眼后,更加诧异说,“北虎部队的特种兵,兼东北区反恐特勤?”   吕政这话一出口,就跟无形的板砖一样,一下把我拍懵了。潘子和宛小宝也是一点不解。   我心说阿峰就是阿峰,做假证都这么狠,弄这么特殊的名头,要是遇到胆小一些的,不得把人吓个好歹的?   陆宇峰也真能演戏,还点点头承认了。   这么一来,形势大逆转,吕政全信了,还拿出一副恨得直咬牙的架势说,“梅山村落的人都善良,怎么会出现凶手呢?你们还缺人手么?我想加入,尽自己微薄之力,助你们将凶犯绳之于法。”   我和潘子一起当先表态,欢迎他的加入。而且他还真给力,接下来陆宇峰说我们迷路的遭遇后,他看着这片森林很自信的说,“不是鬼打墙,梅山这里经常出现指南针失误的情况,我曾听外来考察人员说过,这里有强磁场。不过大家放心吧,我本身就是个不怕磁场的指南针,你们跟我走,一定能出了这片区域。”   说完他还当先引路。   因为我们之前走过一遍,所以我特别留意,这次吕政带路,会在哪里不一样。   但邪门了,我觉得我们这次走的也没什么区别,不到一刻钟,却真出了这片森林,来到一个深渊面前。   我被深渊的场景震慑住了,也不纠结怎么走出鬼打墙的事了。陆宇峰也不恐高,特意蹲在深渊边上,凝重的望着下面。   我能品出来,我们要下这个深渊,问题是深渊中雾气很浓,根本看不到底,我们怎么下去成问题了。   这时吕政的反应也很大,他呆呆的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我听父辈人说过,梅山有个老藤深渊,底下是一个奇人的居住场所,难不成我们碰到这个传说了?”   陆宇峰点点头又问,“你还听过什么信息?这深渊怎么下,父辈有说法么?”   吕政回答,“父辈确实说过,沿着深渊走,会发现一片密集的老藤,这些老藤从上至下,像绳索一样贯穿整个深渊,只要顺着藤爬下去,就能见底。”   我被这种奇特说法震慑住了,也突然明白了,为啥叫老藤深渊。   陆宇峰说事不宜迟,又带着我们沿着深渊边缘走上了。这样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我发现深渊的坡度发生变化。   原来是垂直九十度的,现在竟缓了一下,变成七八十度了,虽然依旧陡峭,但人站在上面,也算有个落脚借力的地方,而且老藤也出现了,先是稀稀疏疏的,最后大面积一片一片出现。   有个区域的老藤还很特异,明显被人做过手脚,每隔半米,就会出现一大股被拧好的腾索,直向下的延伸到雾气之中。   我们都站在这片藤索前,陆宇峰先稍微探个身子,抓着一个藤索试了试,他想知道,这藤索到底结不结实。   我怕他探身子出岔子,别滚下去,也凑到他身后,拽着他裤腰带。   阿峰最后有了结论,点头说,“一条藤索,至少能架住两个人的重量,我们可以试试往下爬了。”   我望着深渊,估计大家跟我想的一样,多少都有些压力。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五个用了五个藤索,一人一个,互相间的间距能隔着一米左右吧,而且陆宇峰还找来绳子,把我们五个拦腰系在一起。   这么一来,一旦有人失误,不小心滑下去,有其他人用绳子拽着他,也能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其实这法子在登山攀高时,也会被用到。   不过我们五个成了一个整体,这也让我们互相间不得不照顾了,毕竟被腰间绳子束缚着,不能爬的太快或太慢。   我们就一点点往下去,我也没看时间,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反正雾气越来越浓,尤其被雾水沁的,让我们浑身湿露露的。   宛小宝最先扛不住了,她建议说,“我们歇一会吧。”   虽然我们都处在陡峭的斜面上,但拽着绳子坐一会,也能稍微解解乏。陆宇峰稍一合计,点头同意了。   可刚歇上没多久,打我们上方飞下来一东西,我本来好奇是什么,等离近了,我才发现,是那个侏儒鹦鹉。   短短半天时间没见,它又变得活泼了,使劲扇翅膀,先飞到陆宇峰肩膀上,停留一会,又丢下一句话,冲向深渊底下。   它是打定主意,在底下跟我们汇合了,而它的话,引起我们的警惕。   它说,“嫖客来了!”   我继续抬头往上看了看,心说难道鹦鹉在提示,深渊上方来了敌人?那我们也不必害怕,有这层雾气的保护,敌人不该发现我们才对。   但事与愿违,没多久,上方就出现了三个黑影,他们顺着老藤爬了下来。   我真纳闷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尤其这三位还是老熟人,就是之前过大河,追踪我们的。   他们下来速度很快,都背着大弓,只是这种场地用不上双手,不适合射箭,他们气的哇哇叫唤,只好尽快接近我们,贴身肉搏。   也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来气,潘子当先骂了一句,说这三位怎么跟滚刀肉似的,这么难缠呢?   我们想逃是不行了,拼不过速度,只能都站起来,最好应击的准备。   三个猎人不断的换着藤索,调整方位,最后左右两边包抄我们。左面一人,右面两人。   我们五个人中,宛小宝在最左面,陆宇峰在最右面,一会开战,他俩也会首当其冲的迎敌。   吕政开口了,他用土话跟三个猎手叽里咕噜的交谈着。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打心里猜测,他是在给我们说好话,试图避免打斗,也顺带看能不能说服三个猎手加入我们,一同寻找凶手。   我还跟陆宇峰使眼色呢,那意思实在不行,他再把小红本拿出来,给这三个猎手瞧瞧。   陆宇峰也有这方面的准备。   奇怪的是,吕政这一番交谈,不仅没让猎手消火,反倒把他们凶劲激发出来了,他们气的脸色都红了,拿出一副恨不得把我们剥皮抽筋的架势,哇啦哇啦叫起来,又一同从腰间摸出一把石制匕首,猛地冲向我们。   他们是拽着藤索横着往我们这边冲的,要是拍电影的话,该很有视觉冲击感,可惜这不是电影,而是实打实的搏斗。   我们五个也拽着藤索缩小范围,集中起来防守。   陆宇峰还有一丝恻隐之身,没打算要三个猎手的命,他没发射飞针,也没用砍刀,还强调不让我们用,就拿甩棍把他们打跑了。   我们的甩棍威力也不小,而且相比匕首,至少在长度上占优势。   我、潘子、陆宇峰,我们仨一组,一致对右,三支甩棍一同乱舞,在疯狂的防守下,让那两个猎手根本没可趁之机。   按说吕政和宛小宝配合起来也不该出岔子才对,但邪门了,他们很卖力的防守着,却让猎手钻了空子。   这猎手也真狠,舞着匕首绕过他俩,直奔我们仨来了。   第二十一章 老藤深渊(二)   我们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怪太信得过吕政和宛小宝了,等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有些晚了。   我先发现猎手偷袭的,看他目标对准陆宇峰,我紧忙大吼一声提醒。   陆宇峰也真聪明,既然来不及躲避了,他索性稍微一扭身子,让行李包当了盾牌。   嗤一声,猎手的匕首整个刺了进去,还从里面传来咔的一声响,明显有一个“玩具车”被刺裂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玩具车说白了可都是定时炸弹,还都是遥控引爆的,这猎手傻了吧唧对它下手,要是真赶上寸劲儿了,这玩具车都能被捅炸了。   这后果可不开设想,一兜子定时炸弹爆破时产生的威力,足以让我们所有人一起见阎罗去。   猎手还不死心呢,又把匕首拔出来,来回戳,试图找到空隙,隔着行李包把陆宇峰刺伤了。   也算他有点眼光,知道我们五个中,属陆宇峰最厉害,要来一手杀敌先杀王的战略。   可他用匕首这么挑战定时炸弹,我忍耐不住了,陆宇峰的意图很明显,让我们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所以全用甩棍跟他们招呼,现在我却顾忌不到这个了。   我摁下甩棍把手的摁钮,把电打出来,又用把手儿对准猎手脑门砸去。   噼里啪啦一顿响,猎手算尝到了苦头,一瞬间他也被电迷糊了,都拿出一副斗鸡眼的样子,潘子又飞起一脚,来了一踹,让猎手跟个土豆一样,贴着陡坡滚了下去。   较真的说,是我和潘子把猎手杀了,毕竟面对这种深渊,他滚下去能活的几率为零,可我一点也没内疚,又把精力放在另外那两个猎手身上,还举起甩棍,对他们比划比划,那意思,有种就再冲过来,我一并把他们解决了得了。   这俩猎手没被我激到,不仅没攻上来,反倒拽着藤索后退一段距离,冷冷注视着我们。   这么一来可好了,他俩既不进攻,又不撤退,弄得我们也不敢动了。   我们两伙人都对视着,打心里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俩猎手就干瞪眼,又能把我们怎么着啊?   过了一小会儿,随着上方又出现十多个黑影,我一下懂了。   原来对方还有援手,俩猎手这么耗着,就是在等援军呢,而且一下子,我们被十多人包围了,形势就有些不妙了。   要再按陆宇峰说的,我们不下死手,肯定逃不出去的。   陆宇峰也意识到这点,他脸色沉了下来,用胳膊夹着藤索,把行李包拿下来,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两个玩具车,丢给我和潘子。   我冷不丁没理解他意思,心说在如此的陡坡上,玩具车还能满地跑么?   陆宇峰又把遥控器拿出来,摁开绿色摁钮,对我们说,“咱们把玩具车当手榴弹撇,你俩负责投射,我负责引爆。”   我连赞阿峰想的妙,也不想给这些猎手更多的时间了。这玩具车上也有开关,只有打开了,才能跟遥控器连上信号。   我先来,摁下开关,对准我们右边那两个猎手,把玩具车撇了出去。   说真的,我挺有准头,玩具车正好奔着他俩中间空隙去的,要是落准了再被引爆,绝对能把他们炸的立刻“坠崖”。可陆宇峰掌握着尺度,在玩具车飞到猎手头上空时,他摁下了开关,提前引爆了。   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两个猎手虽然受了伤,但没被炸丢命。   他俩惨叫着,也顾不上我们了,全拽着藤索,疯狂的往上面逃。其他敌人也被玩具车的爆破威力震慑住了。   我和潘子知道,陆宇峰还有些善心,不想大规模的屠杀人,我对潘子使个眼色,我俩也算听阿峰的话,掌握着力道,把玩具车只丢在这些猎手的眼前。   轰轰声不断,不到一分钟,这些猎手全都吓跑了。   吕政和宛小宝一直在观战,宛小宝知道陆宇峰有这个秘密武器,倒没太吃惊,吕政就不行,惊讶的几乎把嘴咧开了。   危险解除后,我们也不多待,用最快速度,顺着藤索往下滑。   我以为这些猎手吃了亏,不会再打我们算盘了呢,可叫他们滚刀肉,绝对没错。   没多久,我们头上方又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个个少说上百斤的巨石沿着陡坡往下滚。   这一定是猎手从山顶推下来的,虽然滚落这么长距离后,巨石没什么准头了,但也把我们吓坏了。   陆宇峰当即下了一个决定,让我们把缠在腰间的绳子全解开,各自行动。   虽然这么做,增大了我们下爬时的危险系数,但也能防止我们互相牵制,来不及避开落下的巨石。   而且我还考虑到一点,既然这些猎手能推石头,那他们接下来极有可能割断老藤索。   我长个心眼,故意找藤索密集的区域往下滑,这样真要是自己手中的藤索断了,我也能及时抓住别的藤索保命。   这深渊都是雾气,给人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其实没这么严重,我们又往下滑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底了。   初步估计,这深渊也就三五百米的高度吧。在我们身旁还有一个树林,陆宇峰让我们先躲进去。我明白,有树林的遮挡,要还有落下来的巨头,就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威胁了。   我们又找个地方稍作休息,我有预感,今天我们绝对能发现蛊冢,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四下看了看,猜测它能在哪。   另外我也想到侏儒鹦鹉了,这小家伙提早下了深渊,这时还没归队,不知道去哪疯了。   突然间,陆宇峰的行李包传来嗡嗡的声响。   我第一反应,以为是定时炸弹出问题了呢,也担心我们大风大浪的,好不容易闯到这,可别因为一个疏忽,在小阴沟里翻船。   陆宇峰对我们打手势,那意思别急,他又解释说,“这是通讯器有消息了。”   他打开背包,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我们其他人都好奇,尤其我也猜到了,这一定是组织破译了电筒密码,把内容发了过来。   我特想知道,那密码是什么意思,可阿峰打手势,让我们别过去,他不想把这内容公开。   他这么拒绝,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都望着他,留意表情。   陆宇峰看完后把眼睛闭上了,少了他的眼神,我们根本品不透他的心思。   他这么默默静坐了一分来钟,又睁开眼睛,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我们,快点启程。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就凑到他身边听命令。   陆宇峰带我们沿着山边的林子走,刚开始没见到什么特殊情景,但渐渐的,我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老树的树干上被人戳了一个洞。   这洞有大拇指般粗细,很小,但很圆,我特意找机会凑过去摸了摸,给我感觉,是孤狼留下来的。   我相信,这是一个信号,表示孤狼不仅来到深渊中,他还用军刺做了记号,让我们跟他汇合。   我心说那就这么走着吧,等孤狼加入我们后,我们的实力也变得更加雄厚。   可走到最后,我们没见到孤狼,却真的发现蛊冢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想不到,蛊冢竟然建在一个山洞里,在山洞门口处,还立着两个木质大门,紧紧封闭着,其中左门上还带着一个很怪的锁孔。   凭我经验来看,这不是一般的A级、B级锁,而是一种机关锁,除非找到钥匙,不然强行开锁,很容易引发机关陷阱。   在蛊冢大门外,还立着两颗苍天老树,我看不出这树年龄有多大,但能肯定的是,三个大老爷们,合力抱着它,都抱不过来。   我们在门前停住了,我问陆宇峰,“有什么好办法开锁没?”   其实我特想用自己的技术试试,但也怕弄巧成拙。   陆宇峰显得很古怪,他只是恩恩两声,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就算回答我了,他又紧走两步,向宛小宝靠去。   按说阿峰这种走法,该不会引起宛小宝啥反应,可她却很警惕,阿峰一靠近,她嗖的一下躲到一旁,看着陆宇峰,微微笑着问怎么了?   陆宇峰把手举了起来,用手表指着宛小宝,接话说,“木瓜,把钥匙拿出来吧。”   我整个人一愣,心说宛小宝怎么可能有蛊冢的开门钥匙呢?但我不笨,又想到一个可能,原来内奸不是褚成梁,而是宛小宝。   也怪我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了,褚成梁之前的种种举动,让我打心里把他列为可疑人物,这么一来,反倒让低调的宛小宝漏网了。   宛小宝也明白,现在她彻底露馅了,再装也装不下去了。我和潘子为了不让她跑掉,赶紧一左一右的把她包围住,这么一来,跟阿峰形成一个丁字形的包围区域。   宛小宝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眼神很可怕,我都有种不敢跟她对视的感觉。   陆宇峰没急着让我们抓宛小宝,有他飞针在,宛小宝跟被枪瞄着没什么区别。   阿峰先问句话,这也是一直让我不理解的地方。   他说,“木瓜,你从监狱出来做特殊线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功补过,恢复自由身,可你为何又要投靠敌人?难道不知道,这么一来再没回头之日了么?”   第二十二章 反叛者   宛小宝没当即回答,陆宇峰也没急着进攻她,算是给她一段思考的时间。   过了一小会儿,宛小宝慢慢抬起头,还诡异的笑了。我看的纳闷,心说这大胸妹不会是突然疯了吧?那可够有意思的,我们费劲巴力的找到内奸,她一个变疯,就把这所有烦恼都抛开了?   但宛小宝没真疯,她又渐渐恢复冰冷的态度,跟我们说,“我给你们看样东西,就知道我为什么反叛了。”   她有要向身上摸的动作。我怕她摸向腰间,因为她裤带上全是药,谁知道会不会有毒药呢?   我赶紧往前走了一步,用甩棍指着她脖颈,算是施压。   宛小宝心理素质很强,不理会我。她也没摸向裤带,反倒解开上衣,撩起内衣,露出她的大胸来。   她的大胸可是活招牌,这一下子,我和阿峰看的一皱眉,潘子直接都愣了。   宛小宝也不害羞,继续伸手摸向胸罩,从里面拿出两个挡片来。   这挡片一看就是被胸罩裹着,紧贴她胸部的。而且挡片一拿出,她的胸,立刻从E变成了B,显得瘪多了。   我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假胸。   宛小宝耍了个滑,她只让挡片外面冲向我们,内侧什么样,我们都看不到。突然间,她一声吆喝,“都别动。”又把挡片内侧亮了出来。   不得不说,只看一眼,我就觉得头皮发麻,还忍不住倒退两步。   内侧密密麻麻吸附着全是小虫子。虫子有火柴棍那么大吧,线形的,脑袋上还有一个黑点。   我自认没有密集恐怖剧,纯属被恶心的,而且往深了说,这挡片内侧贴着宛小宝的胸,难道这些虫子就是靠宛小宝的胸来供养的么?   宛小宝看震慑住全场了,她又借着说事,望着挡片强调,“这虫子是变异的‘日本裂体吸虫’,也叫‘异变水蛊’,只要碰到常人的皮肤,它们就会往里钻,进入血管,一路游走到大脑、内脏,将寄主一点点折磨死。陆宇峰,你的手表我知道能发射飞针,但有种你试试,看你用飞针把我杀死的同时,我会不会把这些水蛊散向大家。”   她这话里有种威胁的语气,虽然有些狂妄,但也真有狂的资本。尤其她刚才还强调常人的皮肤,我可以这么理解,宛小宝一定长期服用什么药物,导致她体质变型,让这些水蛊只借用她胸部吸血,而不是入侵她的身体。   陆宇峰脸色很沉,看的出来他有些纠结,隔了好一会,都没敢射针。   宛小宝又吼道,让我们痛快把武器全放下。   我们跟她正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如果我们把武器放下,那就彻底沦为俘虏了。我当然懂这个道理,我脑筋飞转,试着想出什么法子,把事情逆转了。   可坏就坏在,吕政突然泄气了,他把砍刀丢出来。刀落地发出的啪的一声响,一下刺激到我的耳朵了。   他这么一带头,让潘子也随后效仿,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时间,自己也没啥反抗的念头了,跟陆宇峰也先后把甩棍与手表丢掉。   宛小宝一下很得意,狞笑的对我们说,“老娘伪装的很好,你们怎么能猜破我的身份呢?不过这都没关系了,最后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心说她就在这吹吧,要不是有褚成梁这倒霉鬼,我们早把目标锁定到她了。何苦这么突然的跟她针锋相对呢。   不过我也暗暗头疼,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的好了。   这时候,我们一群人都在大树底下,上方全是茂密的树枝,谁也没想到,突然地,有一股水从树枝上流了下来。   这股水很有准头,先准确的撒在挡片中的虫子上,又移到她脑顶上,给她浇了个落汤鸡。   我离宛小宝不太远,一下子闻到一股很浓的刺激性气味。我想到了汽油。   宛小宝都懵了,还不由得被浇的闭上眼睛大喘气,大有溺水的架势。   等“水”停了,树枝里传来一个哼声,紧接着,一条绳子被丢了下来,有个人借着绳子,嗖嗖滑了下来。   虽然这人不再穿着斗篷披着斗笠,而是带着树枝围城的头环,浑身也被树叶伪装着,但我一眼认出来,他是孤狼。   孤狼落地后,打了个哈欠,拿出一副懒洋洋的架势问,“老子好不容易偷懒睡个觉,哪个臭娘们这么嚣张,把我吵醒了。”   我心里想乐,心说孤狼就在这儿瞎吹吧,他就算身手再好,也不能抱个汽油桶,躲树枝里睡觉吧?   宛小宝一时间显得很颓废,因为她手上的虫子,被汽油一浇,也别说能钻人血管的话了,全直挺挺的死了。   孤狼一摸兜,拿出一个zippo来,啪的一下点着了,又翻出一包烟来,吸了一根,把烟盒抛给我们说,“啥事不能和平解决?来,咱们边吸烟边聊。”   我倒不是上来烟瘾了,而是对宛小宝这种被淋了一身汽油的人来说,我们吸烟,她要敢乱来,我们丢烟头,就能把她一下点着了。   宛小宝拿出一副恨意,望着我们,估计主要是纠结她的水蛊被浇死的事。   孤狼不理会这种恶毒的目光,反倒原地来回踱步,拿出一副悠闲的架势说,“你叫木瓜对吧?也是个特殊线人。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大道理,但就拿自己当教材,给你上一课吧。我这人天生悠闲,其实人生一世,不就该是这个态度么?怎么舒服怎么来。可问题是,老天看不上我,社会也总跟我作对,各种限制与麻烦!我不傻,为了能活下去,能有机会过上短暂的悠闲,只要妥协了,这样虽然违背初衷,但总比死了什么都没有的强。”   看着宛小宝不说话,孤狼有特意指着她说,“你现在背叛了组织,投靠敌人当了反贼,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当反贼,不过这样一来,你没多少活着的日子了,另外一条路,就是你再反回来,做把反贼中的反贼,争取配合组织,宽大处理。到底哪条路适合自己,由你来选吧。”   我发现孤狼这小子就是低调,他还说自己没读过书呢,可这一番道理,真可谓从各个方面都说到位了,宛小宝要是还执迷不悟,她脑子一定有问题。   可这假胸妹,真就是个“傻”货,她很犟,趁这功夫,她还偷偷拿出一个武器来。   这是小型的爪子刀,刀把儿上有环儿,握在手里或戴在指头上,挥舞起来伤人的。宛小宝拿出一副拼命兼偷袭的架势,对着孤狼步步紧逼,嗖嗖挥舞起爪子刀。   孤狼也没料到宛小宝会这样,但他没把烟头丢在宛小宝身上,反倒只是随手一撇,又往后退了两步。   宛小宝的爪子刀险之又险的划过孤狼,我见状本想过去帮忙,但又一合计,孤狼这身手也不用着我帮啊。而且孤狼也怒了,随手一摸,变戏法一样从后腰里拽出军刺来。   军刺对阵爪子刀,这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孤狼舞了下军刺,一下把爪子刀打飞了,又用军刺对准宛小宝的嘴戳了上去。   他掌握一个度,这军刺没完全戳进去,只是刺破嘴唇,稍微顶在宛小宝的牙床上。   孤狼沉下脸后显得很可怕,他拿出一副充满野兽目光的眼神,望着宛小宝说,“我一般不打女人,别逼我动手!”   宛小宝彻底怕了,也没了刚才暴躁的脾气,毕竟换做谁,望着那全是干枯血迹的军刺,就这么硬生生顶在嘴里,心理防线都会瞬间破碎。   孤狼给宛小宝冷静的时间,他又用军刺对着宛小宝的头发一挑,把发簪挑飞到地上,说,“再给你个机会,拿着钥匙去开门。”   我这下明白了,这一路上,为何陆宇峰也对宛小宝的发簪感兴趣,一定是孤狼,用木偶上的狼皮带话,一方面告诉陆宇峰,他来梅山之后掌握到的消息及对一些疑点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提醒陆宇峰,宛小宝就是个裹着狼皮的反贼。   而陆宇峰之前没敢指认宛小宝,就是因为他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等无线通讯器传来破译密码后,宛小宝的狐狸尾巴才彻底露出来。   陆宇峰一直没开口,这时也顺着接话了,他也讲了一番道理,劝宛小宝积极配合。   我跟潘子随后跟风,各自劝了几句   这种“舆论”声势很大的,但宛小宝真是油盐不进,好赖话不听。   孤狼叹口气,把军刺又指向宛小宝的嘴巴,能看出来,他想下手了,将反贼击毙于此。   我没意见,因为我们一会还要进蛊冢,留下宛小宝真就是个累赘。   一直没说话的吕政,他算半个外人,这时也开口劝宛小宝一句,“我们梅山村落只想抓出凶手来,你带我们去见虫师,我能代表整个梅山村落,对这场误会,既往不咎。”   第二十三章 蛊冢   我觉得吕政这么说,也就是意思一下的帮着劝劝,实际效果不大,可没想到,宛小宝听完的反应真不小。   她还特意望着吕政看了看,之后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不犹豫的从地上捡起钥匙,向蛊冢正门走去。   我没搞懂宛小宝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不过她只要肯开门,就够了。   我们五个爷们紧随着,但也掌握着距离,没离宛小宝太近。   她先把钥匙插在锁孔里,又费力的往左一拧。整个蛊冢大门抖了一下。   这个大门分左右扇,而且里面一定带着机关,这钥匙把机关一启动,两扇门各自往左右缩去。   这一刻,我心里有些忐忑,因为这可是虫师的地盘,谁知道蛊冢被他弄成什么样,会不会门一开后,我就立刻能看到爬满地的虫子,又或者过道上挂着一排排养蛆的尸体呢?   可实际情况出乎意料,甚至我们谁都没想到,会有反差这么大的一个变故。   轰的一声响,门里竟然放置一个炸药桶,在门打开缝隙的一刹那,它就被自动引爆了。   宛小宝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她整个人被冲的横着飞了起来,而且她身上带着未干的汽油,也一下着了火。   我们五个离得远,却也能感觉到一股巨浪。我脑袋嗡了一声,眼前黑了几秒钟,整个人飘乎乎的,腿一软躺到了地上。   我使劲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也算赶得巧了,宛小宝最后落在我的旁边,噗通一声倒下后,脸还正冲着我。   她整个脸都烧着火,还有一口气没咽,虽然很虚弱,但还是竖着眼珠子瞪着我,明显幽怨很深。   我被她这综合表情吓住了,想想也是,换做别人,也指定得害怕。我真搞不懂宛小宝死前为何这么恨我,刚才“欺负”她最狠的,也是孤狼和阿峰嘛,我顶多是个打下手的。   我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力气,一下坐了起来,算是用这种方式,避开宛小宝凶巴巴的目光。   我也没再看她,就这么愣愣了十几秒钟,有一只手拍着我的肩膀,才让我猛地回过神来。   这人是吕政,他刚才就躺在不远处,这时也凑过来,用拍肩膀的形式算是安慰我了。   我回他一句,“没事。”紧接着又看了看陆宇峰和潘子。   他俩刚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架势,不过没啥大碍。   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又一同盯着宛小宝,她身上的火熄灭了,但也把她烧的跟木炭一样,明显死的不能再透了。   我们对一个死人没啥可想的,只能先把她丢弃在这里,把精力全放在蛊冢上,这是当务之急。   也没谁出言提醒,我们五个一同往蛊冢里走。   这蛊冢的设计者真厉害,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挂着一个油灯,估计也有机关控制,现在油灯全亮着。   抛开这里浓浓的火药味,我觉得蛊冢环境还不错,跟它名字不怎么相符。   这里很宽敞,能轻松容下一个卡车来回跑,另外脚下也全铺的是整整齐齐的青砖石,踩在上面,有种瞬间高大上的感觉。   这时候,侏儒鹦鹉飞了进来,它倒是会赶场,等危险过去了,才不知道从哪赶过来的,屁颠屁颠跟我们汇合。   它就乖乖落在陆宇峰的肩膀上。   我觉得有它在还好一些,至少能报个警啥的。   我们沿着冢道往里走,速度没敢太快,估摸走了一百多米时,遇到一个直角形拐角。   这时鹦鹉很怪,它没喊嫖客来了,但显得有些激动,哇哇呀呀的乱叫。   它的反应很说明问题,我猜测的问陆宇峰,“不会是拐角后面有古怪吧?”   陆宇峰点点头,那意思我说的有道理,他还把甩棍举起来,对我们打手势,让我们等他,他先探探路。   陆宇峰很警惕,凑到拐角旁边后,没急着行动,先是仔细聆听一番。   我、潘子和吕政都能压得住性子等他,可孤狼不耐烦了,他呵呵一声,一把将军刺抽出来,一边大步往拐角走,一边说了句,“行了,别弄得紧张兮兮的,我去看看。”   孤狼的胆儿太肥了,他根本不避讳,也一点不耽误的转到拐角对面。   我心里给他捏一把汗,也拿着甩棍往前凑了凑,心说他真要遇到危险了,我好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救援。   可孤狼不仅没报警,反倒哈哈笑了,喊我们也过去瞧瞧。   我心里犯迷糊了,不知道他笑的什么劲儿,等转过去一看,我又愣住了,因为在眼前,站着一个古怪的石像。   这石像跟正常人大小差不多,还是猎户的装扮,手里拿弓搭箭的望着我们,只是它只有一个眼睛,居中的刻在脸上。   这绝不是模仿某个人来刻画的,毕竟这世上没有独目人,一定是个比喻,尤其细看下,这眼睛还特别生动,眼珠子是个浑白色的石头镶嵌进去的。   我觉得这石像在还给我们一些提示,只是一时间参悟不透,我又望了望其他人。   陆宇峰和孤狼都拿出一副沉思的架势,陆宇峰显得严肃,孤狼依旧带着笑呵呵的表情,而潘子呢,纯属看热闹的。   吕政的表情的最奇怪,他先诧异,后顿悟的啊了一声说,“这难道是狩猎之神么?”   我们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我还特意追问,“狩猎之神有啥讲究?”   吕政一点点往石像那走去,跟我们解释,“梅山村落信仰的是狩猎之神,听老一辈人说过,那个奇人居住的场所,就有狩猎之神保佑着,如果有机会能让狩猎之神点头,奇人就会出来相见。你们说这石像会不会有机关,咱们让它点头,这里就会出现新的道路,引导我们直接见到虫师呢?”   我细细品着,觉得他这话非常有可能。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陆宇峰也表示,让吕政小心试试。   吕政来到石像后面,从下往上的仔细寻找一番,最后他摸着石像的后脑勺,跟我们说,“这里真有一个能活动的石块,大家注意,我扳动它试试。”   我们四个警惕的往两旁洞壁上靠了靠,吕政也很紧张,他长吐了两口气,又手腕一拧,把那石头转动了。   我看他手腕一动的瞬间,心弦绷得紧紧的,甚至都有种全身汗毛立起来的感觉。   我们的眼睛全盯着石像,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了。突然噗的一声响,石像眼珠子爆炸了。   合着这哪是眼珠子,分明就是一个乔装的闪光雷。   我们进蛊冢前,刚被炸药折磨过一顿,脑袋刚缓过劲,现在又被闪光眼刺到了眼睛,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我觉得好像有勺子在挖眼睛一样,而且疼的哗哗往外流眼泪。   不过眼睛也没瞬间失明,冷不丁朦朦胧胧的还能看到一些。   我们四个全中招了,吕政却没事,因为扭动机关后,他就机警的闭上了眼睛,这时他跟换了个人一样,奸猾的嘿一声。   我模糊的看到,他抽出刀来,奔着我们跑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们四个真是瞎了眼,合着吕政也不是好人。   另外我也明白了,为啥之前吕政劝了一句话,宛小宝就立刻点头同意配合我们了,也明白了为啥宛小宝开启蛊冢之门,被炸弹崩死前的一刹那,会有那么恶毒的眼光,合着她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吕政啊。   现在说都完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怎么把吕政解决掉。   要在平时,也别说我们四个一起上了,陆宇峰或者孤狼,随便抽出一个人跟吕政单挑,都妥妥能赢的。   我慌忙中拿起甩棍往上冲,而且我离吕政最近,最先动起手来。   我举棍往他身上砸,我看不清具体方位,就估摸着,往他脑袋上招呼。   吕政往旁边一闪,轻松躲了过去,他也举刀,想顺势反攻,把我劈了。   可潘子及时来救援了,他也是蒙大运,举着棍子往吕政身子瞎砸。   吕政如果倔脾气的非要砍我,潘子这一下也能把他弄出伤来。吕政觉得这买卖不合算,他退了一步,缓冲一下,接着爆喝一声滚开后,一脚踢向我,一刀砍向潘子。   我和潘子瞎眼呼呼的全中招了,我被这一脚踹的直接坐了个大屁蹲,潘子惨叫一声倒地。   吕政还想对我补一刀,陆宇峰和孤狼一同摇摇摆摆凑过来。   陆宇峰是豁出去了,用手表对着吕政嗤嗤乱射,虽然这么一弄,飞针发挥不出多大威力,却也让吕政手忙脚乱一阵子。   我抬起头想看看打斗场面,可不得不说,自己这眼睛太不争气了,这时模糊的什么都看不到了,白茫茫一片,脑袋也来了一阵巨疼,估计是被视神经影响的。   我抱个脑袋让自己好受一些,耳朵里听着打斗声,貌似有人惨叫,有人倒地,最后伴随一阵轰轰声,整个打斗结束了。   我不知道谁赢了谁输了,一时间心里有些惧怕,总觉得吕政是最后的赢家,他还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准备下手!   第二十四章 虫师   我绝对是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整个心绷得紧紧的,还强行站起来。我看不见周围什么样儿,但依旧左手握拳右手拿甩棍的防范着。   我都怀疑这时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会不会忍不住舞出王八拳和王八棍来。   这样过了一会儿,陆宇峰传来话,其实他也看不到我在干什么,只是善意的出言提醒。   他说吕政受伤逃了,我们暂时安全。   我一颗心这才落底,在一放松下,我还忍不住蹲在了地上,闭着揉眼睛。   我想最快时间恢复视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我真没经验,不知道被闪光弹射中后,怎么做最有效。我只能用土办法,按照保健操那样,轮刮眼眶。   这样缓了半分钟,再次睁眼后,眼前一亮。我没看到侏儒鹦鹉,不知道这小家伙飞哪去了,但看到潘子整个人躺在地上,胸口上出现好大一条刀口。   陆宇峰正用飞针,配着他事先带来的羊肠线,给潘子缝合呢,而且他行李包里也带着一些消炎止疼药,现在全用上了。   孤狼孤单单的坐在一边,他双手空空,军刺没了,看我望着他,他说了一句,“吕政肚子上挂着军刺,能熬半个小时吧,不过肯定活不了了。”   我联系他这话分析着,又望着地上出现的一条血迹,这血迹一直延伸到一处洞壁上,再消失不见。   我猜刚才吕政先中了陆宇峰的飞针,又被孤狼一刺刀戳伤,他熬不住,只好借助机关跑了。   潘子伤势更要紧,我也不细考虑了,凑到阿峰身边询问。   陆宇峰说的倒是很乐观,潘子这伤势没涉及到内脏,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只要伤口缝的及时,再适当休息几天,食补一下就好了。   其实我听完依旧有些担心,梅山这鬼地方,上哪食补调理身子去,我希望这次能快快抓住虫师,找到我们要的证据,及早离开梅山。   接下来我们仨又都犯愁了,潘子显得很累赘,我们要继续深入蛊冢,就得把潘子丢在这里,可蛊冢里机关重重,单独留下昏迷的他,谁也不放心。   我们为这个事,商量好半天,但也没出结果,这时远处传来吱吱怪叫声,这引起我们注意。   我们都站起来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股黑色浪潮,正迅速往我们这蔓延。当然这不可能是真的潮水,应该是一种动物群。   蛊道里的油灯亮度不够,我们看不太清,陆宇峰从行李包拿出一个强力电筒,拧到最强亮度,对着远处照了照。   这动物是一种黑色老鼠,只是它们外表全裹着硬树脂之类的东西,有点亮晶晶直反光的感觉。   我一下想到毒犬了,但相比之下,这种老鼠更让人头疼,它们真的是以数量取胜。   凭我们仨外加一个半死不活的潘子,真要近身搏斗,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老鼠挡在远方。   陆宇峰当先拿定注意,他从行李包里拿出遥控器,又把行李包丢给我说,“放车。”   我懂意思,一手一个,拿出两辆玩具车来。我先后把玩具车的开关打开,放到地上。陆宇峰又摁下前进键,玩具车跟个敢死队员一样,吱吱往前跑着。   等它俩跟老鼠大军一接触后,陆宇峰摁下了爆炸摁钮。砰砰两声响,死了好大一片的老鼠。   这次爆炸,威力很理想,但我估计,死的老鼠,不足整个鼠军的十分之一,而这行李包里,只剩下两个玩具车了。   我心说这俩玩具车就算再给力,也不能一下把剩下的老鼠全炸光,没了炸弹,我们还有什么手段?   正当这时,意外出现了,鼠军并没急着奔袭我们,反倒把那些死去的鼠尸团团围住,争抢的吞食着。   这场面让我看的直恶心,不过陆宇峰喊了句好机会,一下提醒我了。   我把最后两个玩具车摆好,陆宇峰又让它们冲过去。   这次我们真搂够本了,爆炸后,整个鼠军没剩多少活口,就算侥幸没炸死的,也躺在地上直蹬腿。   我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大口喘着气,还抹了下脑门上几乎快饱和的汗珠。   孤狼一直袖手旁观,这时他突然来到我身后,一把将我的砍刀和甩棍都拿了出来,表示他要据为己用。   我挺不理解,心说他是武器没了,用我的武器也行,但也给我留一个啊,他都拿走了,我用什么?   孤狼猜到我心思,他一摆手指着潘子说,“小白,你接下来的任务是背着潘子出去,找个阴凉的树下坐着,等我和阿峰的消息。”   这话的言外之意,他和陆宇峰要留下来,而我间接等于退出战场了。   我特想说不,想跟他俩一起并肩作战,不过理智告诉我,孤狼说的没错。   我们必须有人带潘子走,而我们仨谁最次,谁就是最佳人选。这都不用商量的,我肯定妥妥当选。   我心里堵得慌,最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嗯了一声,算是跟他俩告别。   为了能让潘子舒服,我特意大幅度弓着身子,让身子形成九十度。出去的路不长,可走到中途,我就觉得背后湿了,这不是汗,而是潘子的血,他被我背着,又把伤口弄裂了。   我加快脚步,等出了大门后,也不找什么阴凉不阴凉的地方了,赶紧放下潘子,给他止血。   我不懂别的法子,只会用手压着,给伤口上制造压强。   潘子被疼醒了一次,但他眼睛都睁不开,又一歪脑袋,沉沉睡去。   这时候的我很难熬,潘子伤势、陆宇峰和孤狼的安危,全落在我心里了,跟石头一样压着。   我掐表看着,如果阿峰和孤狼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能出来,毕竟这只是个蛊冢而已,如果不顺利,就得少说小半天的时间,甚至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到虫师呢,鬼知道他有多逆天,多厉害。   我给自己这么个打算,就坐在这儿等三个小时,他俩真不出来,我就留下个纸条,背着潘子出盘山。虽然盘山很险,接下来还面对六步溪森林,但我没选择了,总不能回到梅山村落吧,那帮猎手看到我俩,不得架个大锅,把我俩煮了解恨才怪?   我慢慢熬了一个多小时,蛊冢大门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我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还差点蹦起来。   他是吕政,脸色苍白,肚子上还擦着那个军刺,整个下半身被血染的通红,看样子马上人走灯灭。   吕政还有力气说话,看着我呵呵笑了,虚弱的跪在地上,微微摇摇头说,“怕什么,我有力气伤你?”   我一合计,这倒也是,我现在要是把军刺拔出来,他一下就得疼死。   我压压惊,冷冷看着他。   他缓了一口气,又强撑着跟我说,“你真傻,当什么线人,你们来梅山,不觉得组织在玩弄你们么?”   他这话乍一听有点挑拨离间,不过细细一琢磨,也真有点这个意思。我们是五个人下的盘山,组织又让孤狼成为暗线,过来辅助我们,不过从孤狼一路上的举动能看出来,他应该早就对宛小宝有所怀疑,这或许是组织漏给他的消息。但组织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呢?另外褚成梁加入队伍,也未必只是因为他擅长跟踪这么简单,难道组织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我表情一度纠结,吕政哼了一声,大有讽刺我,脑筋为何如此不灵光,怎么早就想不到这一块呢。   我其实也很看的开,觉得他这种“善意”的提示,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现在琢磨没用,自己又能做什么么?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借着这机会反问他,“你跟虫师什么关系。是他徒弟?”   吕政稍微叹口气,或许因为牵动伤口了,他咧了咧嘴,才回答说,“徒弟?我配么?再说虫师三年前就死了,我爹是虫师的奴仆,爹死后我接了班,负责看守蛊冢。你们找虫师,哪能找到?而且自打虫师死后,蛊冢就没跟外界有过联系,你们这些外来人,何苦的苦苦相逼呢?”   从吕政的立场出发,这话确实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而从我们的立场出发,蛊冢或许没直接对外界造成什么危险,但它一直是以敌方基地的形势存在,绥远村也好,西北毒王也罢,还有敌方那些杀手与保镖,他们可都是“受益者”。   我不想跟吕政探讨这个问题,我俩真说起来,也肯定没头,另外我看他越来越蔫,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宛小宝为什么要投靠虫师?”   这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曾想过,宛小宝为了钱,被虫师收买了,但虫师早死了,吕政看着穷嗖嗖的,不像个有钱的主儿,花钱买通的说法彻底被否了。   吕政精神恍惚了,他最后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整个人一撅,跪着死在地上。   这个字是:“爱!”   第二十五章 不解疑团   我被吕政这个爱字弄迷糊了,冷不丁思绪都乱了。   我本来还有种反应,心说难道吕政说的不是爱而是哎,只是简单地一声叹息?但又觉得不像,这也不是演电视,吕政都要死了,还有闲心哎个屁啊。   我顺着爱字往下分析,又猜测,难道宛小宝爱的是吕政?这不大可能,他俩也接触过,互相间根本透漏不出什么爱意。难道宛小宝爱的是虫师?这想法未免天方夜谭,陆宇峰说过,虫师少说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宛小宝最多三十多岁,这么大的年纪差,根本爱不起来。   我想了好半天,最后依旧没个说法,而且吕政都死透了,我也没法子问他啥了。   说实话,我挺恨吕政的,他半死不活的跑出来,给我爆了几个猛料,结果眼一闭腿一蹬,撒手不管了,不过换个方向看,吕政死在这儿,也算是个好事。   如果虫师早就死了,吕政也毙命在此,那蛊冢里就没啥危险了,陆宇峰和孤狼潜入搜集证据,成功脱身的几率很高。   我索性继续干坐着等起来。我对前景很乐观,可谁知道半个小时后,蛊冢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响,把我耳朵都刺得生疼。   我不知道发生啥了,捂着耳朵直哼哼,也顺带着往里看了一眼。   整个冢道没个人影,看样这爆炸声是从深处传来的。以前我做任务时,遇到过民宅液化气罐爆炸,那声势就跟现在很像。但我绝不会笨的以为,这蛊冢的轰声也是液化气罐引起的。   潘子也被震的有些醒了,一边微微摇脑袋,一边砸吧嘴,我怕他离蛊冢这么近,别被崩出啥事来,毕竟他现在是重伤病人,禁不住丁点折腾。   我赶忙把他背起来,往树林边上走。   等把他放下扭头一看,我发现祸事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蛊冢的大门正有要闭合的架势。   我心里一紧,心说这门要是完全关上了,陆宇峰他们咋出来啊?   我赶忙把潘子腰间的甩棍摸出来,拎着它,撒腿往蛊冢那儿跑。   我给自己鼓劲,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大门停止闭合。   这大门关闭速度很缓慢,倒是给了我一些时间,我找石头卡,或者用手推,反正试了好几个招儿,都不好用,都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   正当我愁着不知道咋办才好的时候,冢道上出现两个人影,飞速的往我这边儿奔。   我在外,他们在里,而且还是外亮里暗,我看不清他俩是谁。我就警惕的举着甩棍问了一句。   他俩跑的连回话的空都没有了,其中一个人只大声啊了一嗓子,算是回答了。   这嗓音我很熟悉,是阿峰的,虽然他们还没逃离危险,但至少让我见到人了,另一个也一定是孤狼了。   我对他俩摆手,那意思快快。   他俩也真卖力,跑到最后,俩人脑袋都微微点头用劲,不过巧合的是,在他们快到大门时,大门已经闭合到只剩不到半米的空隙了。   我算计着,要是不能阻挡现在关闭的速度,他俩很有可能跑不出来。   我急中生智,想到了甩棍。以前陆宇峰施展过这个手段,我就照葫芦画瓢,把甩棍抻直了,竖着卡在门里。   这甩棍果真是好样的,在左右两扇大门再闭合一些后,一下卡死甩棍,瞬间真的为之一停。   不过立刻,甩棍也变型了。   不过差的就是这一两秒钟,陆宇峰当先,孤狼随后,他俩嗖嗖的扑了出来,一同扑到地上,蛊冢大门也彻底闭合了。   他俩的位置跟死去的吕政不远,也都看到吕政尸体了,陆宇峰还扭头看着我,大有询问的意思。   我无奈的一耸肩,表示是吕政自己逃出来死在这里的,跟我没关。   我让他俩就这么躺了一会儿,等顺过这口气后,我问他们,“找到证据了没?”   我觉得这么问没啥毛病,我也是参与者,该知道的。   可陆宇峰也好,孤狼也罢,听到这儿,脸色全沉了下来,陆宇峰还不经意的摸了下背包。   他这动作分明给了我答案,但为什么他俩会这种表情与反应呢?   我静等他俩的回答。他俩真坏,互相看了看,一同笑了,陆宇峰笑的很苍白无力,孤狼笑的很癫狂。   孤狼还说一句,“他妈的,好一盘棋。原来虫师是他!”   这话绝对有猫腻,而且我胃口一下被吊起来了,心说难道虫师是我们认识的人?   我觉得我跟孤狼关系不一般,跟陆宇峰也很铁,我多问两句,他俩肯定能漏出秘密来呢,但接下来无论我怎么追问,他俩就是不吱声。   我没法子,也不能干看着他俩躺在这儿。只好一次一人的,帮助他俩走到潘子旁边,找个树干靠着坐下来。   陆宇峰又拿出无线通讯器,跟组织取得联系了。   我没看聊天内容,但陆宇峰一定把我们的处境说的很严重,还把准备位置告诉给组织。   我们在树林边上熬了十多个小时,等到第二天上午,就有一队人出现了,他们都穿着丛林迷彩服,脸上抹的花花绿绿的,背着微冲,一看就是特种兵。而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坐直升机来的。   他们下了直升机,给我们让了地方。我发现有直升机就是快,一晃我们就出了六步溪,来到一个降落点,再坐车赶往安化医院。   在降落点停留期间,我听到一句话,是这里军人说出来的,他们要组织人手去六步溪,抓一个养驴的。   我猜到了,这养驴的就该是我们遇到那位,说白了,他从租驴开始就没安好心,想把我们弄死在盘山上。   不过这次抓捕行动没我的份,我也不知道那养驴的奸商最终逃没逃掉。   我们四个去了医院后,潘子住院休养,我和陆宇峰做了检查,本来医生也让孤狼做一个,但这小子不听话,半路离开医院,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知道他性格,心说孤狼这外号也真没叫错,而且他身手这么好,就算独自离开也不会出危险的。   按医生的经验,潘子要至少住院一周,我一合计,我们这段时间是在安化耗上了。我和陆宇峰找了个酒店住下了。   从入住第二天开始,陆宇峰就不见了踪影,估计忙正事去了,我知道自己不方便跟着,就把精力转移,专心照顾起潘子来。   潘子这缺德兽,醒来的头几天没啥精神,等身子好转后,他总欺负我,要吃要喝的,尤其买的水果,他还让我削皮喂他。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我忍了。   这么一直到了第六天晚上,我刚被潘子“欺负”完,疲惫的回到酒店,打开门一看,陆宇峰回来了。   这哥们挺悠闲,正泡着茶喝呢,看我来了,他还摆手,那意思让我一起跟他品茶。   隔了这几天,我对他甚是想念,不过也有问题想问他。   我跟他客套几句,又话语一转问,“梅山的事,组织都调查清楚了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的意思他也明白,因为这次任务遗留下来的疑点太多了,比如梅山村里死的那些人,包括褚成梁,都是被谁杀的?那一晚我们用红外热像仪看到的陌生人,为何一扑在地上就消失了?以及那片地上为何会留下豹子的脚印等等。   陆宇峰被我问的一下严肃了,他看我老半天,就那眼神弄得我直不好意思。   最后阿峰叹口气说,“小白,你怎么还是那么好奇呢?”   我嘿嘿一笑,不过心里却在辩解,心说换做别人,他也会跟我一样好奇的。   陆宇峰组织下思路,开口解释起来,“梅山蛊冢这次任务,咱们算倒大霉了,宛小宝是内奸,所以自打我们进入六步溪,就被敌方势力跟踪到了,他们还组织人手,一次次的害我们,租驴奸商,向导老头,还有过盘山遇到的养蜂人,这都好说,最后到了梅山村落,宛小宝和吕政还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吕政把我们叫去喝酒,宛小宝趁机杀了褚成梁,又潜入民宅杀了女村民,设计陷害我们。逼得我们不得不逃亡。”   “另外吕政家也有说道,经过组织的调查,他家底下有个地窖,直通到南面林子里,那晚咱们发现的陌生人,就是吕政,之所以他扑到地上消失了,就因为他当时借着机关逃到地窖里去了,而这机关也太过隐蔽,咱们第二天排查时,连褚成梁都没发现。至于那豹子脚印,就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我一直默默听着,最后还把脑袋低下了,因为满脑子全是问号,总觉得阿峰这解释,不太靠谱,他有事瞒着我。   至少他这话里,有三个地方让我想不明白。第一,吕政要跟宛小宝是一伙的话,为什么最后吕政要害宛小宝?当时我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宛小宝去开蛊冢大门,却被炸死了,她死前还怨恨的望着吕政,明显吕政知道大门有机关,故意引宛小宝毙命;第二,那晚林间出现的陌生人,如果是吕政的话,也不符合逻辑,他那么晚了,去林子里干什么?陷害我们么?如果他真打这个算盘,当初不借我们房子得了,让我们露宿林间,岂不更容易下手?第三、吕政说了,他只负责守卫蛊冢,平时生活起居,都在梅山村落里,他跟村民之间感情不浅,就算要陷害我们,也不必用杀人这种既费劲又残忍的手段吧?   另外我还有种直觉,我们下盘山遇到的敌人,确实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可吕政和宛小宝,却一直有种舍不得杀我们的感觉,至少在发现蛊冢前,他们对我们一直是旁观的架势,不冷不热的。   我联系着吕政的话,以及孤狼说的原来是他,觉得这次梅山蛊冢一行,不仅没把这局中局解开,反倒让其变得更加扑所迷离,甚至这里的猫腻,也远比我之前想的要复杂的多。   陆宇峰解释完就打着哈欠说困了,又洗个澡,我俩一起关灯休息。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借着陆宇峰那不靠谱的解释,我真是豁出去了,想到半夜,在这么伤脑筋的情况下,也真有了一些头绪。   我是这么猜测的,这次去梅山,我们遇到的是两拨敌人,吕政算一拨,他什么事都不管,只打着守卫蛊冢的主意,只要我们不碰蛊冢,他就不会翻脸,而且也一定看在虫师的份上,他对我们有所照顾。   另外一拨敌人,就是纯碎为了杀死我们,他们用尽各种诡计,尤其那晚林间离奇消失的陌生人,就该是这一拨人的幸存者,他也是梅山村落死去那么多人的杀人凶手,跟吕政的关系很好,不然不可能知道吕政家有地窖的。宛小宝那晚打的电筒密码,就该是跟他取得的联系。   这人到底是谁?目前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还没死,一定会再找我们的,甚至继续实行杀死我们的计划。   他一定跟虫师有关,跟敌方势力有关,但又不归属其管辖。他到底什么身份,只能来日方长,有待我们挖掘更多线索来查明了。   【第七卷 夜半弥撒曲】   第一章 灵异俱乐部   又过了两天,潘子出院了,虽然身上还缠着纱布,不过不影响坐车与行走,我们仨也紧忙从安化出发,往乌州赶。   坐上车,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来时五个人,现在回去的,只有我们仨,不管褚成梁与宛小宝是敌是友,但短短半个月,又有人跟我们阴阳两隔了。   我以为我们直接回乌州呢,但到了葫岛市,阿峰就提前带我俩下车了。   葫岛和乌州紧挨着,我当时整个人迷糊了,特意掏出车票看看,心说没错啊,我们买的是到乌州的,怎么提前一站下车了呢?   我问陆宇峰,他回答说,“不急着回去,正好葫岛市也有空闲的房子,咱们住几天再说。”   他说的房子,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特殊线人的一个据点,而且我们仨赶过去后,陆宇峰只住了一天就来个不迟而别。   他一定又办事去了,我没太担心他,反倒合计着给李峰打个电话,毕竟梅山之行结束了,陆宇峰走的急,我得把大体情况跟李峰念叨念叨。   可电话拨过去后,提示关机。我又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一个陌生人接听了,说李峰休假,问我是谁?   我隐隐觉得,陆宇峰离开,李峰休假,这其中有联系,或许梅山蛊冢带回来的证据很有用,他们这伙人正抓紧行动呢。   我就跟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打个马虎眼,说我是李峰朋友,想找他喝酒,既然不在,就没事了。   之后我又撂了电话。   这么一来我和潘子彻底清闲了,等于没人管我俩了。   我俩就在这房子里过上来幸福的小日子,一天天要么宅在家里上网,要么就去周边瞎溜达。   我俩不是葫岛市的线人,也没那么多避讳。这一天晚上,我俩转到公园时,看到一个老头在打柳树。   他穿着太极袍,留个长胡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他掌劲不小,打得整个柳树都微微晃悠。   我和潘子全被吸引住了,我俩也想一块去了,与其现在瞎待着,不如趁空练练身手。   自打出狱做任务以来,我打心里觉得,身手对我们有多重要,我和潘子虽然懂点搏击,命没丢,但也都吃了不少亏,至少我这上衣与鞋没少坏,潘子没少挨刀。   可再往下细想计划,我俩又没啥好点子。   老头用太极拳打树,这没问题,但我和潘子练搏击怎么弄?在公园里我俩光膀子互搏么?真要这样我敢保证,不出半小时,就得围上一圈人,弄不好都有人给我俩丢一块钱硬币的。   这法子行不通,最后我只能把这事搁浅了。但出乎意料的,潘子却较真了。   第二天上午我还懒床没起呢,潘子打开我屋门走进来,还笑嘻嘻的。   我看他那表情,跟qq表情里抖眉毛坏笑那个小人很像,我还琢磨呢,心说他咋了?吃错药了还是上网上沉迷了?另外看潘子这身打扮,外衣外裤都穿的板板正正,身上微微带着一股冷气,明显是刚回来的架势。   潘子不等我问,就一摸兜拿出一张纸条,递过来让我看。   这上面写着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我结合刚才的猜测,有个结论,问他,“你见网友去了?”   潘子说哪能呢?又问我,“你听过葫岛市的灵异俱乐部么?”   我点点头,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对这俱乐部的大名早有耳闻。   倒不是说这俱乐部有多诡异,之所以叫灵异,是因为它做过广告,吹嘘在本俱乐部健身的效果特别佳,都神了。   潘子拿着电话提到这个俱乐部,我一下懂了他的心思。他是想让我俩也去这俱乐部看看,能不能在提高身手上有帮助。而他给我的号码,就该是灵异俱乐部的电话。   我一想,反正那里也不是龙潭虎穴,去一趟就算身手没提高,也亏不了啥。   潘子看我支持,立刻打了电话问到地址,当晚我俩就赶过去了。   这俱乐部在市中心,还租了一栋大厦的一整层楼。其他楼层都是别的公司,到了晚上下班后,全黑漆漆的,唯独这一层反倒灯火通明。   我们坐电梯上去,还有礼仪小姐主动接待。我进了俱乐部大门后,先四下看了看。   这里跟一般的健身中心不一样,全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门牌号有的写着瑜伽、拉丁舞,有的写着举重、跆拳道,算是分好类了。   我们问礼仪小姐,在这里健身要多少钱。她还给我们拿了一个报价单。   我大体瞄了一眼,发现会员价都得一个月上千。我心里当时就打鼓了,心说葫岛和乌州都是小城市,别的健身中心便宜的一个月几十,贵的上百,也没像灵异俱乐部这么黑吧?抢钱啊?   我和潘子都没急着说啥,礼仪小姐上来一股劲,叽里咕噜又说了老半天。可我和潘子没那么容易被忽悠,最后我有个折中的想法,跟礼仪小姐商量,我俩在这儿试一晚上,要是好呢就办张卡正式加入,要是不好就算了。   就这样,礼仪小姐还让我们填了资料,收了一天的钱。   我以前没怎么来过健身中心,毕竟做起任务了,一天天累的要死,哪有闲心锻炼呢?我和潘子都是健身中心的新鸟,转悠一圈不知道干啥的好。   最后我俩商量,先从跑步下手,尤其跑步区根本没有外人。   我俩一人一台跑步机,就这么玩上了,我一边跑步一边品着,我是有点钻牛角尖了,心说难不成在灵异俱乐部里跑步,能会遇到啥有所不同的事么?   也算被我猜中了。过了一会儿,远处来了一个老人,看着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运动服的打扮,正盯着我俩,还一步步往我们这边走。   他走的很踉跄,还哆哆嗦嗦的,乍眼一看,有点脑溢血后遗症的感觉。   潘子被逗乐了,跟我说,“小白你看到没?这老哥都这样了,还在俱乐部坚持锻炼呢。”   我心里也觉得可笑,心说难不成这老人也是奔着俱乐部的名头来的?以为在这儿能把他病治好了?   我俩本来就是胡扯一句,但老头又靠近一些后,还把手举了起来,对我们隔空抓了几下,大有向我们求救的意思。   我心说糟了,这不是什么脑溢血病人,弄不好是老人健身时出啥岔子了。   我招呼潘子赶紧停了跑步机,一起赶过去。但刚到他身边,老人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我和潘子一人一边,立刻扶着他。我还追问,“你怎么了?”   老人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话,邪门的是,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又扒着他嘴巴瞧了瞧,没看到痰。   我一时想不到这是什么病的症状,就不知道怎么急救好了。潘子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一个文本框,递到老人面前说,“老哥,你会打字不,要是有啥事,你打出来让我们看。”   老人没理会手机,又试着使劲说话,不过他嘴巴一张一张,更像个金鱼。   老人也急,最后没法子,他一摸兜拿出一张纸条来。   我以为上面有啥信息呢,急忙接过来,可两面都被我看了,全是空白一片。   我皱眉,一脸不解的望着他,结果这老头真不争气,突然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潘子赶紧起身往外面走,去喊人。而我抱着老头又琢磨,心说难道他拿错东西了?兜里还有别的纸条?   我顺手伸到他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张名片来。   这名片很一般,上面写得一个人名,周衬衬,还有她电话,职业是酒吧的酒品推销员。   我不知道这老头跟周衬衬有什么关系,但出于职业敏感,我还是用手机给名片拍了张照。那张白纸条也没啥用,我就顺手揣自己兜了。   不一会儿潘子带着几个俱乐部工作人员赶回来了。不得不说,让这些人弄点健身的事,肯定拿手,可涉及到救人,他们也是外行。   有人给110打了电话。我和潘子也把这老人交给这些工作人员,我俩抽身而退。   不过这么一来,我俩没心思锻炼了,稍微歇一会儿,就一同回家了。   老头昏倒这事,我以为就是个小插曲,而且人也不是我俩弄晕的,后续没啥麻烦才对,但夜里我电话响了,接听后,对方说是派出所的,有个老头在俱乐部突然死亡,要我们去协助调查。   我挺诧异,没想到这老人竟然死了,我和潘子也顾不上睡觉了,急忙起身赶到派出所。   当然了,派出所民警倒没为难我们什么,只是简单做个笔录,让我们介绍下遇到老人的经过。   我和潘子对办案流程多少了解些,也懂得挑重点说。   这样忙活一个多钟头,我俩又从派出所走出来。民警的意思,让我们回去歇息,还有啥事再联系。   潘子打着哈欠催促我回家,不过我想到了那张名片,又翻到手机照片看了看,跟潘子说,“小兽,我想去个地方。”   第二章 卖酒女   潘子冷不丁没猜懂我心思,他还一诧异反问,“大半夜不回家干嘛?”   我又把手机屏幕举给他看看。   他这下明白了,而且他跟我是真有啥说啥,摇摇头道,“不行,这事不归咱管,再说这个叫周衬衬的,是个卖酒女,这时候酒吧里多是不正经的,咱们还是别去了。”   我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问题是刚才在警局做笔录,我被逼着一回忆,忽然觉得自己认识那个老头。   我也纳闷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跟他绝对的素未蒙面才对。   我又想了想,回答潘子,“咱俩就去认个面儿,说几句话而已,不会摊事的。”   潘子见我态度坚决,最后只好妥协了。   我们按照地址,来到一个叫巴巴拉的酒吧,我发现潘子真是招逗,望着酒吧牌子,哈哈笑着,说谁家酒吧这么恶心,起个拉巴巴(粑粑)的名字。   也就是现在没人,不然我绝对怀疑大家笑话的不是酒吧名,而是潘子了。   我俩直接进大门,酒吧环境都很昏暗,放眼一看,都是红男绿女在约会谈心,反倒把我和潘子这两个大老爷们显了出来。我俩很低调,找个僻静角落坐下去。   有个女子,穿着酒吧的员工服,紧忙跟了过来。   我原本不认识这服务员,不过只看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周衬衬,也是这次我俩要找的目标。   因为她跟那个老人长得太像了,尤其那嘴角,那眼神,一举一动间,貌似那死去的老人又男扮女装的站在我面前一样。   我看到这儿挺纳闷,很明显周衬衬不知道老人死去的消息,不然她不会这么淡定的还在卖酒。   她问我俩喝什么,这打断了我的思维。我对芝华士这类的洋酒不感兴趣,更不想和潘子在这儿喝果汁,最后只要了两瓶冰镇啤酒。   当然了,我们喝酒事小,找周衬衬聊天是关键。   我也不饶什么圈了,直接问她,“能不能坐一会儿。”   周衬衬误会我这话了,她摇摇头故意退了半步,回答说,“先生,我只卖酒,不陪酒的。既然点完了,稍等,我给你们上酒。”   说完她就要走。可我决不能让她走,不然一会儿过来送酒的,绝不会是她了。   我又紧忙说一句,“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聊天。”   我这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竟起到了反效果,让周衬衬拿定注意不理我俩。   看她一转身,潘子急了,一下站起来,挡到她面前。   这更让误会加重了。远处有几个酒保,一看这边要“闹”事,他们一同大步往这边赶。   我没法子了,只好趁空站起身,跟周衬衬先漏了几句话,告诉她,她爹晚上出事了,我俩是目击者,她爹死前有些话让我带给她。   我的话很有威力,周衬衬猛地瞪了我一眼,她表情有点复杂,有惊讶,貌似也有恐慌。   这时酒保都过来了,他们很不客气的推了潘子一下,问怎么了?   潘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儿,眼睛一瞪,这就要撒脾气。   我急忙说几句好话,缓缓气氛。我发现来之前潘子还劝我别惹事呢,可这缺德兽一进了酒吧,一被人挑衅,反倒先把我俩的约定都忘了。   关键时刻还是周衬衬解了围,她突然笑了,指着我俩说这是朋友,几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一场误会。   那些酒保看周衬衬没吃亏,就把这事放下了。他们转身走开后,我们仨也相继落座。   周衬衬也真是个女强人,借着短时间的缓冲,没了刚才那种表情,还恢复常态问我,“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   其实我那话就是编个幌子,试图让周衬衬跟我们交流,她现在这么问,我倒很被动。   不过我一下记起来了,老人死前递过一张纸条,虽然是空白的,但我还是拿出来了,给周衬衬看。   我真没觉得周衬衬能从空白纸条看出什么来,我是打算用纸条当个由头,找个话题往下聊。   但没想到,当我摊开纸条后,上面竟恍恍惚惚出现了字迹。   这把我吓住了,冷不丁以为自己见鬼了呢,不过我也不笨,一下猜到了,之所以纸条上有字,弄不好跟酒吧环境有关。   这是藏字的一种手段,用沾着特殊药水的笔在纸上写字,等光线变强或变弱了,字就会显现出来。我暗暗责怪自己太笨的同时,也好奇这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我没周衬衬的手快,她嗖的一下把纸条抢了过去。   潘子喂了一声,又往上一探身子,看样想把纸条抢回来。   但我摇头示意,那意思先让周衬衬看吧,我俩想看也不急于一时。这期间我也特意瞧着周衬衬的表情。   周衬衬表情变了好几次,尤其捏纸条的手指,用力过大指尖都有些发白了,也就是她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来。   我俩给她时间,这期间也有人给我们送上两瓶啤酒,我和潘子都把啤酒起开,喝了几杯。   等看她回过神后,我又一摊手,那意思纸条拿过来吧。   可周衬衬这气人的丫头竟把纸条一揉,丢到酒杯里了,而且她说句不认识我俩后,起身就走。   我心说我俩遭你惹你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我和潘子再次起身,想拦住她,不过她防着我俩这一手呢,故意快跑几步,进了酒吧后台。   那些酒保不可能让我俩追进去,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又闷闷的回到座位上。   我伸出两根手指,把纸条从酒杯里夹出来,又摊开看。估计是被酒一沁,药水被破坏了,纸条上再无字迹了。   这下连潘子也觉得有问题了,他问我咋整,要不要强行闯到后台去。   我觉得这样不好,又看了看表,跟盘子说,“快凌晨两点了,酒吧也快打烊了,咱们出去等她。”   潘子说好,我俩也不喝酒了,结账后,绕到酒吧后门,找个角落站着。   其实我也想过,周衬衬要是从正门走怎么办?我俩岂不是堵不到人?但今天堵不到还有明天,这也不是啥要紧事,我没那么着急。   大约一刻钟后,那些酒保酒水员,都换上便装,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周衬衬走的最晚,而且出酒吧时,低着头,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招呼潘子迎上去。可我俩刚走几步,周衬衬就发现我俩了。我特意做个手势,再次强调我们没敌意,还对她笑笑,表示友好。她却跟见到瘟神一样,立刻钻到一旁胡同里。   我和潘子急忙尾随。这个胡同倒是没啥岔路口,就是有点黑,地上有几个水坑,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我和潘子没带电筒,只能摸黑走路,而且怕踩到臭水坑,也没走的太快。   周衬衬倒是一点不怕,她对这条胡同也一定很熟悉,没多久就钻了出去。   等我和潘子出了胡同口,她已经把我俩甩开很远,走到路对面去了。我俩不肯放弃,要继续追。   这时候都后半夜了,按说这种小路口也该消停了才对,可有一辆大卡车,从远处开过来。   估计是赶活儿运货的,我本来没在意,而且看距离,我俩要跟它抢路,有点来不及了,我就带着潘子在路边站定,想把它放过去。   但突然间,砰的一声响,这卡车轮胎爆了。   我和潘子都被吓得一激灵,这还不算什么,卡车竟失控的向我俩冲过来。   卡车可不是轿车,就那大车头,不断逼近自己,不仅有视觉方面的冲击感,也让我心里变得毛毛的。   再往严重了说,我俩要是被它稍微刮到一个边儿,不死也残啊。   我和潘子顾不上周衬衬了,赶紧侧身就逃。潘子倒没什么,我是险之又险的跟卡车擦肩而过。它咣的一声撞到一个路灯上。   我忍不住直喘粗气,觉得自己刚跟死神打了一个照面。那卡车司机倒没啥大碍,还能打开车门,从里面跳出来。   他也有些迷糊了,看着我俩发呆。   按说我俩走过去,骂他一顿也不为过,可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俩除了被吓一跳,也没别的事,就算了吧。   我招呼潘子绕过这个车祸现场,奔到路对面。   刚才这么一耽误,周衬衬走没了,我望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知道今晚是追不到人了。   我和潘子一合计,只能先这样了,回去睡个觉,明晚再来。   这一路上,我俩还继续讨论了老人与周衬衬的话题,不过掌握情况太少,我俩纯属一顿胡乱猜测。   回到家后,我拿钥匙开门。我有个习惯,反锁时只爱拧一圈,可这次我足足拧了两圈才把门打开。   这代表着在我和潘子离开时,有人进过家里。   我第一想到的是陆宇峰,心说奇怪,阿峰怎么来了又走呢?   等进了屋一开灯,我和潘子全被眼前的场景弄愣住了。   潘子还忍不住念叨一句,他……   第三章 新任务   我和潘子住的房子里,冰箱是正对门口的,开门后,我们发现冰箱上被摁了一个粘钩,挂着一个小木偶。   这木偶歪歪个脑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它脖子上还被故意划了一刀,上面染着大片的血,甚至都流到地上去了。   我倒是没被这么恶心的场面吓住,反倒立刻想到一个人,孤狼。   绝对是他,趁着我俩不在时,过来挂了这个摆设,他也不知道我上锁的习惯,所以走得时候,反锁了两圈。   我们对面屋也住着人,为了防止外人看到木偶,我带着潘子赶紧进屋,把门关上了。   潘子指着木偶先问我,“孤狼什么意思?”   我心说我哪知道?我摇摇头,又跟潘子一起凑到冰箱前琢磨。   这木偶的动作给了我提示。嘘声,难道是保密的意思?联系着今晚的经历,以及木偶脖子上的血,我猜孤狼是在告诉我俩,不要再管老人死亡的事了,也不要理会周衬衬,不然我俩会有血光之灾,而且刚才午夜爆胎的卡车,或许不是意外,而是警告。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也明白,连孤狼都出面了,我俩要有自知之明。   我把猜测说给潘子听。潘子倒挺容易妥协,他脸色还有点差,跟我说,“要不咱们洗洗睡吧。”   我不可能让木偶一直挂在冰箱上,不然大半夜的来客厅喝口水,看到这木偶也慎得慌。   当然,我更不想珍藏这个血糊糊的东西,就找了个报纸把它包裹住,丢到垃圾桶里。   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我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时候不早了,争取闭眼睛就睡,但这一夜,我还是心事重重,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反倒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哭,哇哇的,貌似是隔着门从屋外传出来的。   我吓坏了,一下想到次声波枪了,那可是很厉害的武器,只要被打中,人当场抽风死亡。   我心说坏了,孤狼的提示太晚了,还是有人看不下去,找杀手收拾我俩来了。   我吓得激灵一下清醒了,立刻往床边一滚,也顾不上下床穿鞋,直接摔到地上。   我知道次声波枪也不怕遮挡物,我这么躲在床旁边,未必有效果,但真的是有种临死前乱抓稻草的感觉。   我在心慌之下,又把枕头抻下来,压在自己脑袋上,也算尽力“保护”自己了。   可接下来我没觉得身子有什么异常,反倒屋门被人打开了,传来潘子的声音,“小白,你在干嘛?”   我带着纳闷的表情抬头看看,潘子看到我这幅模样,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又问我,“这是没睡老实滚下床了?”   我没精力跟他开玩笑,又问他,“听到婴儿哭了么?”   潘子说听到了,还举起手机回答,“你是说我的新手机铃声么?咋样,给力不?”   我真想揍他一顿,心说还给力呢,这不明显练我胆儿么?   我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边挠脑袋一边摇脖子的给自己缓缓劲儿。   潘子没走,又凑过来找我手机。我误会他意思了,以为这小子想把我手机铃声也弄成婴儿哭。   我把他拦住了,但潘子跟我说,“刚才陆宇峰给你打电话了,说手机关机,让你找他。”   我纳闷,因为做线人,除了做特殊任务,都要24小时开机的,我也一直守这个规矩。   我手机就在床头,拿过来一看,它倒是没关,而是死机了。我估计跟昨晚躲卡车的事有关。   我又立刻重启手机,给阿峰回电话。   接通后,陆宇峰那边很吵,弄得我紧紧贴在听筒上,还堵住另一个耳朵,才勉强听得到。   他说我和潘子有新任务了,去田津市查一起失踪人口案,那边警方也在跟进,不过我俩要有保密意识,有新发现时,先跟陆宇峰汇报,不要什么事都跟警方说。另外他会安排我俩见一个特殊线人,这线人正接受另外一个扫黄案,虽然不能直接帮助我俩,但毕竟是本地人,也能适当照顾我们一下。   我觉着这次任务挺有意思,因为失踪人口案不算大案子,顺当的话,调查三五天就能破了,我真不知道这小小案子怎么让阿峰上心了。   陆宇峰没多说案子的事,又告诉我,他用我和潘子的身份证号码订了票,是上午九点的火车,让我们准备一下就去火车站吧,还把那特殊线人的电话号发给我,让我下车后联系他。   等撂下电话,我一看时间,紧巴巴的了,我和潘子也没啥能收拾的,赶忙打个车,奔着火车站去了。   从葫岛到田津,做动车的话,三个半小时足矣,也不算太难熬,但谁知道阿峰竟给我俩订的是普通票,这么算下来,我俩要坐到天黑。   我也没办法,票都买了,只能跟潘子硬头皮上了绿皮火车。   车厢里人不太多,我和盘子找了个长排椅子,一人一边的坐下来。我俩也不怎么说话,我是觉得隔墙有耳,在这种公共场合,还是少聊天为妙。   到中午时,车上有卖盒饭的了,也有从车站上来的小商贩,卖一些特色食品。   我和潘子都饿了,不过没急着买,因为火车盒饭这东西,降价很快,刚卖时可能十五块一盒,等卖货员转悠一圈后,一下就十块、五块了。   我倒不是图省钱,而是不想呕这气,不然花十五买了一盒饭,刚吃不到两口,那边喊十块,我的饭还能吃下去么?   在我和潘子继续等着时,有个中年男子,扛个大包一屁股坐到我旁边了。   我瞅他一眼,他那大包里全是熏鸡和小瓶烧刀子,一看就是贩子。我以为他是想卖我俩东西呢,也就顺嘴问了句,“怎么卖的?”   结果这男贩子没说价钱,从包里拿出三袋熏鸡,一瓶白酒,直接摆到桌子上了。   潘子被他逗笑了,指着熏鸡问,“爷们,我俩没说买,你就往上摆了,怎么个意思?要白送么?”   潘子就是开玩笑呢,谁知道男贩子一本正经的说,“没错,送你们。”   在我俩诧异的目光下,他又拿出一个小包裹,硬塞到我手里,接着不理我俩,站起身,一边喊着卖熏鸡,一边离开了。   我反应过来,这贩子是我们的人。我和潘子没急着动熏鸡,凑到一起,把小包裹打开了。   看包装,这包裹让我想起了绥远村之行,那次我和潘子动身前,也收到了类似的,里面有铃铛和唱片。   我挺好奇这次包裹里会有什么。当然了,在打开前,我特意抬头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外人。   这包裹里放着四张纸,每张都有巴掌那么大,上面画着一幅幅图片。或许绘图人时间很紧,这图片画的都很潦草。   我先看第一张,认出来这是一个木偶,但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第二张是几个人跪在地上唱歌,貌似是一种宗教仪式。而第三、第四张就更让人琢磨不透了,一张画着一个定时炸弹,一张是沙漠,有个人整个陷了进去。   反正是自己人送来的熏鸡,没啥说道,我就招呼潘子一边吃一边商量。   我俩都是老爷们,胃口不小,三只熏鸡很快吃完,也算解决午餐了,另外借着吃饭的功夫,我俩也真缕出一些头绪。   这四幅画,应该分成两组对待,第一幅没什么寓意,只是告诉我们,这包裹是孤狼托人送来的,他的招牌标志就是木偶。   另外三幅,一定跟这次任务有关,但短时间内,我真想不明白,失踪人口案跟宗教仪式、炸弹和沙漠有什么必然联系。   潘子的意思,我们先放一放,等去调查了,掌握到更多的消息,再试着破解。   我好奇归好奇,也只能这么妥协。   但抛开图片内容不说,我隐隐察觉到一件事。   最早我和潘子收到神秘包裹后,麻衣老叟现身了,他背地里帮过我们。我觉得那个包裹,应该是麻衣老叟送的,而这次的包裹,明显是孤狼送来的。那孤狼和麻衣老叟,到底是什么关系?   记得孤狼初次露面时,不是组织的人,还那么野性,可被麻衣老叟一“追杀”,他那么高的身手,都吓得屁滚尿流的从山坡上滑下去逃命,等隔了一段时间,他又成了组织的人,暗地里跟着我们去了梅山。另外陆宇峰曾漏过一嘴,孤狼被他师父调教一番,变好了。   我联系这些,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孤狼的师父就是麻衣老叟,之前也一定出过一档子事,让他背叛过师门。   但这事具体是什么,我猜不到,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事也跟我有关,不然麻衣老叟也好,孤狼也罢,为什么都找上我来了呢?   第四章 夜半歌声   天黑后,我和潘子下了车,溜达的走出火车站。   我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跟警方联系,谈论下失踪人口案的事,二是跟特殊线人联系,熟悉一下田津的环境。   我一掂量,决定先找那个特殊线人,毕竟我们属于一类人,关系能更进些。   我拿出手机找他的号码,陆宇峰说过,他叫吴昊,但具体叫什么代号,没细说,我就合计一会儿叫他昊哥就好了。   我拨通号码,但响了十多声他才接,还故意压抑声音问我,“哪位?”   我第一反应他做任务呢,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坏他事,也变得敏感起来,简要介绍下自己,又跟他说,“啥时候方便了,再打电话约着见面吧。”   我自认这么说没毛病,但吴昊却告诉我,现在来找他就行,还给了一个地址。   这地址是某条街某个门牌号那种,我用心记下了,却不知道它到底属于哪种类型,是小区民宅还是商业办公楼?   我合计着,吴昊或许想让我和潘子去帮忙,看在已经是朋友的份上,我赶紧带着潘子往那地址赶。   我俩对田津人生地不熟,为了抢时间,就直接打车了。   我还担心司机对这地址不熟呢,可当我说出地址后,司机反应比较怪,脸都有点白了,扭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俩。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也不好说啥,只能催促他快点开。   而等到地方了,看着远处山头上的一片坟墓,我才意识到,怪不得司机表情古怪,合着吴昊叫我们来到田津市的墓地了。   我这时心里也迷糊了,心说墓地里能有啥任务?难道抓刨坟的贼么?   那司机收了钱,根本不多待,踩着油门就跑了,我和潘子这下也没个问话的了。我俩一点点步行靠近。   这期间我留意到,坟山上有一处亮光,我猜是吴昊,难道他大黑天的还在拜坟?   我和潘子不可能被坟墓吓住,我俩又往山上走。可半路有人挡住我们,是个五大三粗,还微微有点傻气的胖子。   我知道这是守坟人,而且较真的说,能来守坟的,要么是穷苦老人,要么就是脑袋憨傻的,不然正常人谁干这活儿?   这胖子不让我们进去,说坟场关门了。其实他就是一种搪塞。   我不想跟这种死脑瓜骨的人理论啥,正好下车时,潘子买了包烟,还没开封呢。我就对潘子使眼色,那意思赶紧把烟拿出来。   潘子也明白事,掏出烟整包一送,又说几句软话,这胖子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我俩又继续往上,等离近一些后,我看清楚了,有个坟前点着大蜡烛,还摆满了饭菜,有个男子就坐在坟前,一边喝酒一边嘀嘀咕咕说话。   他说的啥我听不见,不过看这架势,我和潘子也不敢去打扰。我俩就找个宽敞地方,站着等他,另外这四周也没别人了,我敢肯定,他就是吴昊了。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在我和潘子脚下全是烟头时,吴昊收拾东西了,其实他早就留意到我俩了。他把东西打包背着,直接一转身向我俩这边走来。   这期间我瞧了瞧他的长相,怎么说呢,这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压根没有特点。   他长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丢在人堆里,都没人认出来。   这对线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毕竟我们这类人要保命,越普通才越安全。我和潘子就比他稍逊一筹了,我太白,潘子太黑。   吴昊走过来跟我俩握了握手,我们互相介绍一番。   我握手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吴昊的手茧子太多了,说明这人身手绝不一般。   我听别人说过,通过手茧子的分布,能辨别出一个人的职业,摸刀摸枪,或者摸铁锹摸大勺这类的。可我对这方面一点研究都没有,也根本无法往下细品。   我们仨一起下山,我趁空把我和潘子这次来的任务跟吴昊念叨一边,也让他这个本地线人,发表一下观点。   打心里,光凭初次印象,我就把他跟陆宇峰放到一个档次上了,我以为他能说点实质性的建议呢。   谁知道吴昊呵呵笑了,跟我说,“兄弟,失踪人口案对咱们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而且每个市每天都有失踪人口,跟家里赌气出走的,手机关机临时联系不上等等,你俩对这次任务别太认真,调查几天找点线索交工就得了。”   我心说挺有意思,吴昊怎么这个态度呢?要是他平时做任务大大咧咧的,这特殊线人怎么当上的?可我不好深说啥,嗯了一声算敷衍他了。   吴昊又想起一个事,跟我俩强调,“田津警方很抠,给线人提供的住所都是犄角旮旯的地方,周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你俩这次自己在市区找旅店住吧,这样活得舒服一些。”   我品的出来,他话里有话,面上是对我俩好,实际上还是想让我俩对这次任务走走过场。   他两次发表这种观点,让我隐隐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下山时,那个守坟的胖子又出现了,他叼着潘子送的小烟,正吧嗒吧嗒吸着呢。   他也没说啥,目送我们离去,但一直拿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架势,配着现在的环境,我看的毛毛的。   这里根本打不到车,吴昊开个电动车来的,我和潘子为了能快点回市里,只好跟吴昊一起挤在电动车上。   吴昊很客气,不仅把我们送回去,还找个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说这家酒店打折,我们住这儿就行。   我也没太多想,跟潘子交了押金,找个房间住下了。   吴昊之前在坟地吃过饭了,也没留,跟我俩挥手告别。   我和潘子直接在酒店订的快餐,在房间吃的。我不可能像吴昊说的那样,消极对待任务。在吃饭时,我又给警方接头人打了电话,问了案件的事。   警方接头人倒是务实,也不管现在是不是下班时间,立刻把失踪人口的资料用手机发了过来。   我和潘子一边吃,一边一起翻看。   一共失踪了两个人,都是男子,而且他俩都是一个食品加工厂的工人,私下交情也不错,爱聚在一起喝点小酒,没别的不良嗜好,都已婚了,听邻居说,日子过得还挺幸福。   我和潘子就事讨论起来,这两个工人都有正式工作,婚姻也没问题,排除了他俩外出打工,离家出走的可能。   我俩又往坏了想,他俩会不会被绑架了?或者被杀害了?可绑架这种事,绑匪要么图财,要么图色,这俩小工人一没钱二还都是老爷们,这两条也不具备。   我和潘子是越分析越头疼,总觉得失踪人口不该发生在他俩身上,而且按现在调查的情况来看,他俩最后出现地方,是在一个小饭店里,都没少喝酒,结账走人后,就再也没现身。   我和潘子有个计划,明天就从这饭店开始,顺藤摸瓜的调查,我猜这俩小子或许酒后闹事,被别人收拾了。   接下来我俩没事了,也坐一天车,就早早睡下。   半夜里我手机响了。而且我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边,调的震动,倒是没惊醒潘子。   我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挺纳闷,却还是把电话接通了。   我没急着说话,对方很奇怪,突然嘘嘘嘘了几声。   我第一反应是恶意骚扰电话,不然谁这么变态,大半夜叫人起来嘘嘘呢?   我骂了句滚蛋,就把手机挂了。可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这个号。   我心里来火了,也打定主意,接了电话,好好骂骂对方,怎么这么没脸呢?可这次接通,对方嘘嘘两声,又放起了歌声。   这歌声很奇怪,貌似是弥撒曲。我本来听得一愣,等回过味后,吓得噗通一声坐了起来。   我想起孤狼的包裹了,里面不就有一张图片是宗教仪式的么,这弥撒曲会不会跟这图片有联系呢?   我刚才这么一弄,也把潘子弄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咋了?   我对他打手势,让他也过来听听,可气人的是,当潘子凑过来时,电话被挂了。   潘子啥也没听到,瞪着我一脸不解。我把刚才的事念叨一边,问潘子有啥看法。   我发现这缺德兽时而聪明时而笨的,他一点不在乎,跟我说,“小白,这明显是诈骗软件,他勾起你的好奇心,等你电话打回去时,你的话费哗哗的往下扣,不能上当啊。”   我没听他的,心说就算诈骗软件,也不该放这种音乐吧?我固执的又把电话播了回去。   这次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弥撒曲又在听筒里响起。   我仔细听着,潘子却很随意,瞥着眼睛看我。   等对方播了音乐自动挂机后,我又问潘子。缺德兽一摆手,说让我明天查查话费就知道了,他又一下扑到床上睡起来。   第五章 新失踪人口   我盯着手机愣了一会,心里有个打算,还想再拨回去试试。不过我也清楚,再拨回去,无非是再听一遍歌儿罢了。   现在要是陆宇峰也在场,他直接联系组织,能查一下电话来源,试着定位,不过我没无线通讯器,跟组织取得不了联系,这事只能作罢。   最后我无奈的像潘子一样,也睡起来。   我们订的房间包含早餐。我不想白白浪费早餐券,七点多就把潘子叫醒了,我俩梳洗一番,这就要出门。   可刚一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人,看打扮不像是服务员,他一脸陌生的表情告诉我,他也是头一次来这个酒店。   他正盯着门牌号看呢,我带着稍许疑心,问他找谁?   他回答出乎我所料,试探着叫出我和潘子的名字,又从兜里拿出警官证。   这是我俩在田津市的接头人,昨晚跟他联络时,我可没告诉他地址,他不知道我俩住哪才对,但又想想,我俩用身份证登记住店,他一个警察想查的话,很容易。   我们仨总不能干在门口站着,他拎着油条豆浆,看样足足有三个人的量了,我们就一起进屋,聚在一起边吃边聊。   趁空我把我和潘子对失踪人口案的猜测说给他听,但我没把半夜电话的诡异告诉他。   接头人听完摇摇头,说我俩把猜测先放在一边吧,因为昨天晚上,又有一个人失踪了。那人本来跟朋友聚会,可散伙后,他没回到家,手机也提示关机了。   乍一听这消息很差劲,因为案子又严重了,不过打心里呢,我反倒也有点小高兴。   我觉得失踪的人越多,我们掌握的线索就越精准,不然只失踪一个人,一点并联性都没有。   我接着问,“有这次失踪人员的资料么?”   接头人点点头,补充道,“这次失踪的是个白领主管,跟前两个失踪的小工人相比较,背景、朋友人群、兴趣爱好都不一样,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两个工人是加工线的水蜘蛛(一个工种),而那白领主管属于销售部。”   接头人又抹了抹油腻腻的大手,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那意思递给我和潘子看,这时候他眼睛还眨巴几下,说,“我有个初步猜想,这三人的失踪很可能跟公司老总有关,这老总叫曹洋,以前是个混子,后来做买卖运气好起家的,脾气很暴躁,而且在调查公司其他人员时,他们也说过,这两个小工人和白领主管跟曹总吵过架。”   我对接头人眨巴眼睛的动作有点敏感,总觉得他刚才那话有点口不对心的意思,又或者有什么东西瞒我。   现在讨论案情呢,我没深琢磨,又跟潘子一起,把信封打开看。这里有曹洋的几张照片。   虽然头次看到曹洋长相,但我被他外貌吓住了。他长得太丑太恶了,就说那嘴巴,让我想起了鳄鱼,尤其他眉角上还留着一条伤疤,更添了几丝凶气。   我们仨又继续往下合计,早餐吃完时也排了个计划,我和潘子从曹洋这边展开调查,步步紧跟,看这老总最近有啥古怪没有。   接头人还给我们配了一辆白色轿车,算是方便做任务用的,里面还有一套监听装备,他的意思,要是我们需要,也可以想办法偷听曹洋的对话。   虽然我俩对田津的路况不熟,但这白色轿车有GPS,我和潘子按照地址来到曹洋公司楼下,开始了第一天的行动。   其实也不是什么苦差事,我偷偷进了公司,确定曹洋已经来了,还在总经理室办公,之后我和潘子就把轿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观察着公司大门,等曹洋出行后继续跟踪。   我本以为我们要等到晚上下班点儿呢,可到了下午两点多,曹洋就出了公司,开一辆宝马离开了。   潘子这时正呼呼睡觉,我赶紧叫醒他,他负责开车,而且潘子还拿捏一个尺度,保持一个弹簧理论,离曹洋不太近,却也没太远。   跟踪期间本来没我啥事,但我电话响了,是陆宇峰打来的。他很关心这桩失踪人口案,问我进度如何了。   我简要念叨几句,而且真的是啥都没瞒他,把夜半歌声的事也说了。   我希望陆宇峰能对歌声事件发表一下看法,但他没表态,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这时曹洋的宝马向路边停靠了,我把注意力又放在前面。   潘子也踩了刹车,他还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下车跟踪。   我看曹洋一直在车里,旁边挨着工商银行,他好像在等人。我想了想,回答潘子,“我们也坐在车里等等。”   这样过了十分钟吧,有个挺会打扮的女子从工行出来了,上了曹洋的车。   我一直观察这女子,她年纪应该不小了,有三四十岁,虽然很漂亮,但我觉得,这不该是曹洋的小三儿,应该是他老婆。   我心说这两口子真行啊,生活挺滋润,这是一起翘班的节奏。   接下来他们去了购物广场,我和潘子这次下车尾随了。曹洋老婆一看就是逛街老手,大部分时间是在试衣服,光挑不买。   这可苦了我和潘子了,我俩根本没这兴趣,也不知道买什么好,他俩一停下来,我和潘子就只能硬着头皮,就近选个品牌店转一转。   最后曹洋两口子还去了文胸区。这商场的文胸区很大,附近也都是女性产品,卖女士内衣或者卫生巾这类的。   我和潘子不能离得太近了,不然我俩去买啥?是潘子去试女士内衣还是我去买苏菲?   我俩只能退而求其次,隔远找个男性内衣店钻进去,一人捧着一个内裤,假意研究着。   不过我俩眼睛一直盯着看呢,这期间曹洋附在他老婆耳边说了几句话,我发现他老婆听完很严肃的看着曹洋。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啥,或许是自己心里一直压着失踪案的事儿,总觉得曹洋刚说的话跟案件有关。   我心里着急,还一下想到车里那套监听装置了。   本来我对监听装置是有些排斥的,总觉得用了它,变相等于侵犯人权了,但现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我一横心,跟潘子悄悄说,“小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潘子猜到我啥意图了,他点头说行。   我赶紧回到车里。不得不说,这套监听装置很先进,监听器是纯黑色的,也就黄豆粒那么大吧,而且一面是平的,撕下外膜后,有很强的粘力,另一外往外凸凸着,是个弧形面。   我有个主意,把这监听器摁在曹洋鞋跟上,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我带着这半颗“黑豆粒”又往回走,路过一个卖烟的专柜,我想了想,又一咬牙买了一条硬盒中华。   等夹着烟回去时,潘子看着我都愣了。这次他猜不到我啥意图了,还问买这么贵的烟干啥。   我说了计划,我俩装成送礼的,接近曹洋,到时他配合我,吸引曹洋两口子的注意,我趁机下手。   潘子笑了,连连称妙。他说了句小白你瞧好吧,就把烟接过来吗,带头走过去。   我发现潘子有当演员的潜质,他换了另一幅嘴脸,把巴结人的样儿表现的一览无余。要不是跟他接触久了知根知底,光凭他现在这德行,我说什么也不会跟这种人做朋友。   曹洋也留意我俩了,还盯着潘子皱眉问,“你们干什么?”   潘子哈哈笑了,他一定故意憋气了,让脸微微红了起来,显得见到大人物后有些激动,他指着我俩介绍,说我们是公司车间的工人,这次底下要选俩新工头,我们都有这方面意向,想让曹总照顾一下,说两句好话啥的。   紧接着他又把中华烟递了过去,让曹总笑纳。   都说当官不打送礼的,但这种公开场合,曹洋能光明正大的收礼才怪呢,尤其这也不是啥好礼。   曹洋当时脸就沉下来了,他老婆表情也不怎么好看,还略带嗔怒的看了曹洋一眼,大有责备的意思。   曹洋盯着烟,没伸手,又问了句,“你俩叫什么名字?”   他这么说算是一个提醒,想记住我俩,等明天上班了,保准会联系手下人把我俩这么不懂规矩的工人开除了。   要是一般人见到这情况,保准知难而退,可对我和潘子来说,反倒是机会来了。   潘子拿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儿,随便瞎编了两个名字,又把烟强行塞过去,甚至还主动跟曹洋握手,说老总真照顾人,谢谢,谢谢啊!   曹洋气的想挣脱出来,但潘子不露痕迹的耍个暗劲儿,不仅不让曹洋挣脱,还让中华烟意外的落在曹洋脚边上了。   我本来没说话,就躲在潘子后面,当个跟风的,看烟掉了,我假装去捡烟,与此同时,又把指缝间的监听器偷偷按在曹洋鞋跟上。   曹洋两口子一点没发觉,等我起身时,看架势,曹洋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要爆发。   既然计划完成了,我和潘子见好就收,潘子也不装傻卖萌了,说老总今天心情不好,改天我俩再来,又带我转身走了。   当然了,我走的时候,一直把烟夹得紧紧的,心说我哥俩都没吸过几次这么好的烟,曹洋就算现在想要,我也不会给他。   第六章 监听   曹总两口子一直在商场里逛到晚上,还在这里吃的饭,这才一起回家。   我和潘子依旧开车跟着,不过这次轻松多了。我把监听设备打开,戴着耳机试了试。   或许这监听器本身带着扩音功能,虽然摁在曹洋皮鞋上,但他在车里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和潘子商量着,曹洋夫妇逛了一下午,保准都累了,我们就在他家楼下一直监听到他们睡觉,我们就撤,等第二天早上,再赶过来继续。   我俩轮番上阵。这次又轮到潘子了,我趁空窝在车座上闭会眼睛。   可突然地,潘子嘿嘿笑了,我被他弄得挺好奇,心说这缺德兽咋了?监听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看我瞅他,他还递过耳机子让我听。   我真没想到,曹洋的精神头能这么旺,这耳机里全是女人嗯嗯呀呀的叫声,合着他俩在家造小孩儿呢。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这是私生活,我俩这么听好么?我跟潘子说,“要不咱们停一会儿?”   潘子摇头说不好,其实他就是想听,却非得找借口,跟我说,“小白,咱们有任务在身,决不能大意,我知道你累了,没关系让我来!”   还没等我回话呢,他又迫不及待的把耳机戴上了。   我真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反正我们只是偷听,也不是偷窥,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我不理会潘子,继续补觉。其实我逛了一下午,身子也乏,这次闭眼睛,一下睡了一个小时。   等打着哈欠起来后,我发现潘子还在听耳机,表情也变得愣愣的。   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曹洋夫妇肯定玩完了呢,弄不好俩人都睡觉了,潘子还听个什么劲?   我拽了他一把,又强行把耳机摘下来,问他,“没啥事咱们回酒店吧。”   潘子还没缓过神呢,木讷的摇摇头说,“有事,你再听听耳机。”   我抱着怀疑的态度,也没那么认真,就把耳机送到右耳朵旁边了,想大体听一下就行。   刚开始耳机里没传来啥响声,但突然的,啪的一声响。   这声音吓得我一哆嗦,心说曹洋家咋有人抽鞭子呢?而且伴随的还有一个女人的惨叫。   潘子看到我表情变了,他又多说一句,“sm!”   Sm是啥意思我很清楚,也真没看出来,曹洋这人模人样的家伙,竟然好这口,跟老婆玩起这手来了。   我想了想,跟潘子说,“小兽,我有种直觉,咱们这次调查的对象是找对人了。”   潘子不懂,让我解释。   我又说,“据我了解,高收入群体的精神压力都很大,有些人被这么压抑久了,会产生一些特殊好爱,曹洋的sm就是个典型。另外你看,有sm心理的人,性格也肯定扭曲吧。两个小工人和白领主管,或许是真惹到曹洋了,他怀恨在心,就想办法让这三人失踪了。”   潘子听完赞同我的观点。   我俩纯属两个臭皮匠,又顺着这个猜测定了计划。我俩这两天也不回酒店了,二十四小时监听,看能不能继续挖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有证据证明曹洋跟失踪人口有关,警方就能正式接手了。   潘子自保奋勇,说上半夜归他了,下半夜归我。而且在上半夜,潘子也没听出啥来。   等轮到下半夜时,我发现自己还是困,只好戴个耳机着,懒洋洋的靠在车座上,一边听一边苦苦熬着。   我耳机里除了曹洋的呼噜声,也没其他的了。   但在凌晨两点左右,我手机来电话了。   这次我手机调成的振动,只在裤兜里抖着。我本来很随意的把它拿出来看了看,但立刻精神了。   来电显示是号码,说明不是我通讯录好友,但对这号码我有印象,就是昨夜唱歌那个。   我心说行啊,这哥们上瘾了是不?咋还天天打电话呢?   我接听了,还是那套路,先嘘嘘两声,又放起歌来。我心里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不过这一瞬间,我又灵光一闪。这奇怪电话可是我到了田津后才有的,它昨晚来电后,失踪一个人,难道说,今晚来电也是这目的么?告诉我又有人要失踪了?   倒不能说我瞎猜,真的很有可能。之前遇到那么多古怪案子,让我知道这世上什么怪胎凶犯没有?   我也不窝在椅子里了,直接板板正正的坐起来,让自己尽量精神些。我就盯着曹洋家楼门口看着,想知道过一会儿,他会不会偷偷摸摸跑出来。   可一刻钟后,耳机里传来轻微的咔的一声响。   要换做一般人,很容易忽略这种响声,但我撬过锁,知道这动静代表什么意思。   我纳闷了,第一反应是曹洋家进贼了,问题是整个楼门口没人进去,这贼又从哪来的呢?难道是同楼道的?   我觉得不管啥原因,我和潘子最好去看看。   我把潘子推醒了。这小子睡迷糊了,我跟他重复了两遍,他才明白过来。   我俩拿着甩棍下车,大半夜的,也不用偷偷摸摸,我俩甩开大步往楼门口奔。等进去了我才发现,一楼走廊里还有个窗户。   现在窗户是开着的,我怀疑贼是不是从这里爬进来的,所以我没发现呢?   另外一涉及到去曹洋家,我和潘子都傻眼了,因为我们不知道他家在几层。   我跟潘子分了工,潘子就在一楼守着,我先跑上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曹洋家最好,要是找不到呢,我再下来,而且这期间我遇到啥危险,也喊潘子。   一层我先放弃了,两户住宅的入户门都太破,不符合曹洋当老总的身份,等到二楼时,两户人家门前都很有默契的放着一口大缸,估计是腌咸菜啥用的,这明显是老一辈人在住,我又把二层pass了。   等来到三层,我发现左边人家的入户门没关严,留了一个小缝。   我一皱眉,觉得这是曹洋家的可能性很大。我先把门打开往里瞧了瞧。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我又随手把灯打开,一方面留意屋里有什么变化,另一方面低头看看,发现曹洋的皮鞋就在这儿。   这证明我来对地方了。我试探的喊了句,“曹总?”   屋里没反应。我把入户门带上,小心的往里走。   这是个两室一厅,客厅很敞亮,不像有人的样儿,我又一点点走到卧室前。   卧室门没关,借着客厅的灯光,我看到有个女子面朝里的躺在床上,她旁边的被褥鼓鼓囊囊的,好像藏个人。   我心说藏着的是曹洋还是那个贼?另外曹洋媳妇怎么了?难道被人弄晕了?   我慢慢靠过去,没理会他媳妇,用甩棍对着被褥捅了捅,给我感觉软绵绵的。   我伸手用力一扯,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个枕头。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而且这么一来胆子也大了,大步走到另外一间卧室看了看。   这卧室没人住,藏没藏人,一目了然。   曹洋失踪了,贼也不见了。我冷不丁没转过弯来,心说我是一路跑上来的,贼要是下楼,我该遇到才对。   但我又想到贼很聪明,他一定知道我来了。先带着昏迷的曹洋往楼上走,等我进了屋子,他又带曹洋下楼。   潘子在一楼守着,这是我们的底牌,我估计这时候潘子该跟贼正面交锋了。   我看曹洋媳妇胸口一起一伏还有呼吸,没啥大碍,就没理会,撒开腿往楼下跑。   可赶到一楼一看,贼没在,潘子整个人趴在楼道窗户上。   潘子身手虽然不比陆宇峰,但也不差,能被贼几下子收拾了,这让我心里惊讶连连。   我先顾潘子,跑过去一番连带扯,把他拽下来。   潘子晕了,一点意识都没有,右脸还肿起来老高,貌似挨了个一拳。   我使劲掐人中,不断叫着他名字,这样忙活一分来钟,他才睁开眼睛,还先问我,“发生啥事了。”   我一听得了,他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把我见到的经历说给他听,他恨得直咬牙。   既然曹洋已经失踪了,我俩也做不了啥了。我招呼他先回车里,再给警方打电话,找专家来现场挖线索吧。   可等我们走到车前时,我发现驾驶座的车窗上贴着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车次,是田津到乌州的,还特意标注,这趟车有大量空座。   我合计这是贼留下的,他意在劝我们别多管闲事,要是能回乌州,就赶紧走。   我和潘子都没理会这个纸条,上车后我给接头人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又闷头想起来。   从现在掌握到的消息看,曹洋不仅不是嫌犯,反倒也成了受害者,是失踪的第四人,这一个公司从最底层的工人,到最高层的老总,都陆续失踪了,再联系陆宇峰和吴昊的话,我觉得这次任务背后的秘密真是大了去了。   第七章 援手   警方很重视我的报警,不到一刻钟,一辆警车呼啸而至,看样子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他们下车后嗖嗖往楼上冲。   又过了一会儿,接头人开着一辆车也赶来了。   我和潘子不想跟警方一起查案,跟接头人说了几句,就想离开。   但接头人给了我两把钥匙,让我们别住酒店了,去线人指定的住所吧。我一想也对,今晚的贼就该是打骚扰电话那位,他对我和潘子的行踪掌握的清清楚楚,我们再回酒店,别出啥岔子。   我也不客气了,接过钥匙。而且我和潘子开车后,为了防止有人跟踪,特意饶了几圈品一品。   接头人提供的住所是两室一厅,真像吴昊说的那样,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不过屋里条件不错,空调电视一应俱全,冰箱里还有可乐啤酒,以及大碗面。   我和潘子先吃面垫了垫肚子,又洗个澡放松下,我俩没啥说的,等忙活完了,各自找个屋子休息。   我躺床上后给陆宇峰打个电话。   我以为陆宇峰这时间都睡觉了呢,但电话接通后,我听语气觉得他很清醒,甚至听筒里还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貌似陆宇峰在坐火车。   这次通话,我带了点诉苦的味道,毕竟今晚我俩挨欺负了,尤其潘子的脸,都肿成啥样了。陆宇峰就算不在我俩身边,也得安慰安慰我们吧。可出乎意料,他依旧是那个回答,说知道了。   我心说得了,真是几天不见,这小子跟我俩感情不亲了。我又跟他聊几句,反正是把整体经过说的很详细,就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我闭上眼睛睡觉。这一觉睡到天亮,不过不是自然醒的。   我睁开眼睛时,听到客厅里传来啪的一声响,好像有人在开易拉罐。   我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呢,潘子不应该起这么早,难道是那个贼?他跟过来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我心里还来了一股火,心说这哥们可以呀?过来收拾我俩不说,还喝我家易拉罐?   甩棍就在床头,我一把抓起来,大步往外走。   我都做好搏斗准备了,可开门一看,是陆宇峰。他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无线通讯器。   阿峰看我出来了,还笑着点头打个招呼。我愣愣看着他,说了句废话,“你来了?”   阿峰摆手让我去梳洗下,说等潘子起来后,我们一起吃早餐。   我心思不在早餐上,换好衣服后也坐到客厅,问阿峰,“你特意赶过来,是不是为了失踪案?有啥计划么?”   陆宇峰精力全在无线通讯器上,他头也不抬的回我,“计划当然有了,咱们今天上午当电工,下午去蹭饭吃。”   我听得迷糊,不知道他说的这两件事,跟人口失踪有什么关系。   可没等我继续问,陆宇峰电话响了,接通后他只说了句好,就把无线通讯器锁屏,急匆匆的下楼了。   我一直坐在阿峰侧面,稍微能看到,刚才无线通讯器上传来一份资料。我觉得这资料一定跟失踪案有关。   现在阿峰不再,虽说有句话叫偷看别人**是不道德的,但我心说自己心里一堆疑团呢,遇到这好事,凭啥不看啊?   我挪了挪屁股,坐正位子,又把无线通讯器打开了。   让我失望的是,解锁需要密码,提示的还是指纹密码。   我心说在绥远村那次,我打开这玩意儿也没有密码的说法啊,一定是阿峰学坏了,变得滑头了。   我本来想放弃的,毕竟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但我又突然来个念头。   阿峰的外号叫鬼手,我也有个罪眼的外号,虽然不知道这外号咋来的,但我的指纹或许真能一试呢?   我先对大拇指哈了哈气,又把它对准解锁的地方使劲一滑。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无线通讯器提示欢迎罪眼后,就进到正常画面里了。   这资料是一个人的简历,我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这人叫周伟建,1960年生人,先是因罪入狱,又当了减刑线人,做的任务数不过来,反正资料上写的密密麻麻一堆,最后记录是刑满出狱。   我第一反应是有些失望,心说这就是线人。   但突然间,我又诧异一下,嘴里自言自语的念了一句,“他是线人!”   我看着他的照片,虽说照片里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依稀间我却能认出来,他就是灵异俱乐部里死去的那个老人。   我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但直觉告诉我,老人的死果真不简单,而且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种怪意识,潜意识里也浮现出褚成梁的身影,   这时候门响了,我知道阿峰要回来了。   我赶紧关了无线通讯器,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假装无聊发呆。   陆宇峰还拎个背包,看样装了不少东西,挺沉的。他没急着跟我说背包的事,反倒放下背包,匆匆忙忙的走到无线通讯器前。   他也对周伟建的资料感兴趣。   不过当他一开通讯器输入指纹后,脸一沉,望着我说,“小白,你是不是偷窥来着?”   这我能承认么?我拿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装迷糊的反问,“什么偷窥?咱是那种人么?”   陆宇峰真有证据,他也不顾忌,把无线通讯器递过来让我看。   我真想不到,在整个屏幕右下键,清清楚楚写着一行话,“上次登录:罪眼。”   我有种要砸设备的冲动,也觉得自己的谎话被揭穿,有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   陆宇峰倒没觉得有啥,又跟我念叨一句,“你以前偷窥白的外号真没叫错。”   我看他说的不像开玩笑,但我也纳闷,印象里没人这么叫过我吧?   我和陆宇峰岔开题,又聊点别的,估计是我俩谈话声把潘子吵醒了,他睡眼朦胧的出来了。   陆宇峰见我们人全了,收了无线通讯器,招呼我俩一起去吃饭。接着他背着包,带我俩去了供电公司。   他一定跟供电公司联系好了,我们到那后就换了三套工作服,又开着一辆电力抢修车离开了。   我和潘子都不知道去哪,我忍不住又问陆宇峰。   陆宇峰说接下来的计划,我们要到乡间一个别墅附近,我和潘子假装抢修电力,他潜入别墅去安装监听系统。   说到这他还拍了拍背包。   我明白这包里就该是监听设备,而且看架势,这套设备比我用的那个黑豆粒还要先进的多。   潘子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问,“难道别墅主人是这四起人口失踪案的真凶么?”   我也等他回答,但打心里觉得既然能在田津住别墅,那绝不是一般战士,难道有钱烧的太无聊,没事犯犯罪么?   陆宇峰没正面回答,就点个头,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等到了别墅附近,我发现这里景色挺美,别墅在一片树木的环抱中,一排电线杆子就在树林外侧。   潘子当司机,随便找个电线杆子附近把车停下来。   我们这车有个好处,带着一个平台,能随意调整高度。   陆宇峰带着我上了平台,又让潘子启动,把平台升到高压线附近。这么居高一看,远处别墅一览无余。   陆宇峰还拿出一个小型望远镜,跟我一起对别墅望了一遍。   这别墅有六个窗户,上下各三个,我看到一楼正中央的窗户里,有人看电视呢,看她打扮该是个保姆,其他窗户里都没人。   陆宇峰是要潜伏进去装监听器的,有这个保姆在,他下不了手。   我琢磨着,怎么能让保姆出来。但陆宇峰真有狠招,或者说他早就算计好了,跟我强调,“我马上去把别墅保险丝弄断了,没了电视,天气还这么热,保姆肯定呆不住跑出来。小白,你就跟潘子在这儿一起留意周围情况,有人来的话,赶紧用电话给我报警。”   我点头说行。陆宇峰又从平台上滑下去,背个包弓着腰,消失在眼前树林里。   我一直用望远镜看着,估计过了十分钟吧,别墅一下停电了。能看到,保姆好一通抱怨,但事实如此,她也没法子。   最后她拎个菜篮子,骑个电动车出来了。她路上碰到我和潘子了。我这时做样子在工作,不是我也不会傻得碰高压线,就蹲在平台上组装设备。   保姆还扯着嗓子问我呢,“啥时候能抢修完?”   我一合计,得给陆宇峰多争取时间,我就告诉保姆,至少两个小时。   这也是懒保姆,一听俩小时才来电,脸当即沉了下来,还指着我和潘子说工作效率太低,要投诉我俩。   我是没说啥,但潘子不干了,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对保姆一顿损,说你个老娘们,有本事骑电动车去中央投诉去啊?我哥俩就这效率,爱咋咋地。   保姆看潘子不是善类,也怕了,哼了一声走了。   这么一来,陆宇峰的计划算成功了,我又用望远镜看起陆宇峰。他开始行动了。   第八章 离奇晚餐   陆宇峰没少忙活,在别墅里挨屋子乱窜,他安监听器挺有讲究,尽可桌子底下、柜子后面等地方先来。   我估计等他那一背包的监听器全弄完,这别墅压根就没死角了。   但陆宇峰这工作挺熬时,一晃半个钟头过去了,他也没要出来的架势。最后我顺带的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有辆面包车,正从远处奔过来。   这是乡间土路,本来坑坑洼洼的,可面包车在上面走的很稳,晃都不带晃一下的,这让我觉得,车里载了不少人。   我冷不丁误会了,心说难道是那保姆,她找来打手要收拾我和潘子?因为我俩抢修不给力?   但这种可能很小,保姆再小气,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我觉得这面包车应该是回别墅的。   我急忙给陆宇峰打电话,把情况说了,又问他还要多久才出来。陆宇峰回答说,还有个卫生间没弄好,至少要五分钟。   凭面包车的速度,这五分钟妥妥能开进别墅,我和潘子要不想办法,阿峰就被动了。   我探个头对潘子喊。他正把脚搭在车窗上,舒舒服服躺着呢,听到我的话他急忙坐起来,而且一下子也看到那面包车了。   潘子挺有主意的,把手伸出窗外对我打个手势,那意思让我放心。   我是相信潘子了,可没想到这缺德兽算漏一样东西。等面包车离近了,他吱的一声踩了油门,让抢修车冲出去,“意外”的横在马路中间。   我一直站在平台上,车冲出去了,我跟平台一起跟着动了。我离地少说五米高,这么一动,就觉得脑瓜子天旋地转的。   而且我还怕这平台突然失控落下去,那我岂不被摔成肉泥了。   潘子没时间顾及我,车一横过来,面包车也停了,从上面走下两个人。   这俩人穿着同一款黑衣服,发型也一样,都是寸头,不过一看长相就知道,不是双胞胎。   我猜他俩属于保镖这类的。其中一个保镖指着潘子吼着问,“怎么回事?”   我和潘子目的在于拖时间,所以不跟保镖硬碰硬。   潘子拿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从抢修车跳上来,连连抱歉,又说不知道咋了,这车突然失控,冲出去了。   保镖没回复,又冷冷看着我。   我想说点啥,但刚才在天上这么一晃悠,胃突然不适。我忍不住扶着平台把手,哇哇的对地面吐上了。   这么高的距离,呕吐物啪啪溅的满地都是。   我这举动纯属无声胜有声,保镖一下被恶心住了,也不想跟我俩多费唇舌了,他摆手跟潘子说,“你下来,我试试这车。”   这保镖也是个会玩车的主儿,先把我放下来,又一个急倒车,让抢修车掐边儿停到路旁边。   这么一耽误,五分钟早就过了。陆宇峰也及时从别墅里逃出来。他也会装相,正钻出树林,还系着裤腰带,好像刚偷偷解手去了。   保镖不跟我们多说啥,又上了面包车,开着离去了。   在面包车经过我面前时,我听到里面有女人嘻嘻哈哈的声音,貌似不止一个。   我不知道他们拉一车女人去别墅干什么。   接下来我们仨上了抢修车,我问陆宇峰,是不是接下来我们就负责监听这个别墅了?   陆宇峰摇摇头,说这次不用我们仨费心,他联系到一个野狗队,让“野狗”接手这活儿就行。   野狗是行话了,指的是一般线人。我点点头心说这挺好。   这次陆宇峰当司机,把我们拉回了电力公司。   我记得他早晨说过,今天一是当电工,二是去蹭饭。现在电工当完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蹭饭了呗。   我问他去谁家蹭饭?陆宇峰说去吴昊家,还立刻给吴昊打个电话。   吴昊正在做一个扫黄的任务,我们这么突然找他,有点不太好。但陆宇峰面子大,就说自己刚来田津,想跟他聚一聚。吴昊也点头同意了。   我们说去蹭饭,陆宇峰却没少破费。我们中午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吃一口,又去市场买了一条大鱼,外加一些新鲜蔬菜,这么拎着去找吴昊。   我头次来吴昊家,上次见他还是在坟场呢,没想到吴昊竟然住在天津市郊,一个农村里。   他家是那种农家院的格局,我们进了院子,陆宇峰和潘子拎着菜,都进屋了,我没急着走,因为这院子里一个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小女孩面相跟吴昊有些相似,五六岁的样子,估计是吴昊女儿,她正坐在一个小桌子前面画画呢。   我好奇她画的什么,走过去瞧了瞧。   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都画些花儿啊、小马啊什么的,没想到吴昊女儿画的竟是一口口棺材。   我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他女儿还特意抬头看我一眼,笑了笑说,“叔叔好。”   或许被棺材影响的,我再看他女儿,觉得这小丫头脸上一股死人白啊。她对我很礼貌,我也不能不回答。   我想了想问,“为什么画这个呢?”   吴昊女儿特意把画举起来,强调说,“这是妈妈的床。”   我一愣,也反应过来,那天吴昊去上坟的,一定是他妻子,没想到他这么不幸。可我又特想吐槽,心说吴昊再怎么怀念妻子,也不该对女儿灌输这种思想,不然久而久之,这孩子容易心里扭曲的。   这还没什么,他女儿又说,“爸爸也说了,这也是他和我以后的床儿!”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也打定主意,一会有时间我说两句,让吴昊注意一下这方面的言行。   我又迈步进屋。吴昊家是炕,现在也不是做饭点,他们仨都盘坐在炕上,一边吸烟喝茶,一边闲聊。   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只是我和潘子有点接不上话,最后都扭头看着电视,顺便听一耳朵。   陆宇峰跟吴昊关系不错,也什么都聊。但我总觉得他俩聊的内容不太对劲。   陆宇峰跟吴昊说,他这次做的扫黄任务是挺费心的,不过只要理智的去面对,不会出太大岔子。   吴昊反倒笑了,说他本来挺理智的,但事赶凑巧时,火气也压不住,只能顺着性子来。   之后吴昊又问陆宇峰,是不是来处理失踪人口案的,这案子倒是没那么多坎,看似顺利,但这么一路走下去,慢慢累积下来,总有一天会摊上天灾的。   他俩随后转了话题,聊起炒菜旅游这类的。   按说炒菜旅游有啥敏感性,纯属胡扯,但偶尔他俩会出现面红耳赤的尴尬局面。   这样到了晚间,我们聚在客厅里吃饭。   他家客厅挺独特,其他地方全是水泥地面,但客厅用的是地板砖,而且坐着吃一会儿,我觉得这里有点潮气,都是从地板砖下去溢出来的。   我本来合计,这一顿饭,又是大鱼大肉,又是煎炒烹炸的,有很好的聊天气氛,我们借机说说知心话也都方便。   但吴昊不知道怎么想的,摆了六双碗筷,我们在场一共五个人,他这第六双碗筷就冷冷放在他旁边。   我猜出来了,这是给他亡妻准备的,虽然能理解,但一想到跟死人一起吃饭,我有点膈应。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我也没啥聊的兴趣了。   我觉得我们就是来跟吴昊聚会的,并没啥目的,但等我们告别后,上了白色轿车,陆宇峰脸沉得厉害。   我以为我们这就回家了呗,但陆宇峰显得漫无目的的瞎兜风。   我看他心情真不好,也没跟潘子说啥,算是陪他了。   这样过了好久,我电话又响了。拿出来一看,又是那个骚扰电话。   我整个心一紧,因为这电话的另外一个意思是夺命。也就是说,电话来了,代表又有人要失踪了。   我拿着电话没急着接,陆宇峰看看我,催促一句,“听吧,我想知道到底会不会放弥撒曲。”   我听他话,也故意按下免提键。这次可好,我们仨全听到了嘘嘘声,接着是那一段音乐。   潘子对着电话骂骂咧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反击的手段了。   陆宇峰不再兜风了,把车停到路边,他吸着烟,探头往外面看,心事重重的。   我和潘子也干坐着,这时候远处出现一对打架的情侣,我发现这俩人挺狠,互相骂着不说,都双手推来推去的。   我是纯属看热闹,但陆宇峰望着这场面,突然说了句,“感情不懂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贵。可或许有些人就喜欢这种痛苦,又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呢?”   这话挺有哲理性的,我真搞不懂,陆宇峰怎么心血来潮说这个了。   但他不往下说了,整个人也跟下了决心似的,一踩油门,将车快速开了出去。   他没带我俩回家,而是去了乡间那个别墅。看起来,今晚又有任务了。   延北老九说:   有个哥们说他有三个愿望,一是能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二是有房有个稳定的工作,三是有个身手高强能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觉得这真的不难,还问他,要是三个愿望都能实现,却要他穿越回宋朝行不行。   他说必须没问题啊。   我给他假设一个场景,当他一睁眼时,发现有个绝色美人端个碗坐在他身边,说了句,大郎,该喝药了!   第九章 夜探   我们进入乡间,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了下来。陆宇峰招呼我俩下车步行。   我记得阿峰说过,那别墅附近有野狗队负责监听。我们这次来,就该是找他们的,而且怕白轿车容易暴露行踪,我们不得不中途舍弃它。   这么走起来也没多久,等钻到一片树林里,陆宇峰吹了个哨声后,有一片灌木丛中站起来两个人。   他俩都穿着黑衣服,要是一直不动的话,很难被发现。这大夏天的,我猜他俩身上也都抹了六神了,不然守在这里,蚊子不把他们吃了才怪。   我们也高抬脚,悄悄凑过去,蹲在他们身边。   陆宇峰先问,“今天有什么收获?”   其中一个“野狗”摇摇头。陆宇峰奇怪了,又问,“难道别墅里这些人,没提到逃跑的事情么?”   野狗回答,“他们聊了很多东西,但都是家常,这期间女主人也问过,最新的货到了没有,这算是最大的疑点了,我都记了下来。”   他还拿出一个本子,接着微弱的电筒光,我看上面不仅有这句话的内容,还在旁边备注了时间。   我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女主人说的货是什么,难道是我上午看过的那辆面包车,里面装的一车女人?   或许现在在场的都是我们自己人吧,陆宇峰没太保留,突然念叨一句,“这女秘书,竟还能沉得住气。”   光凭这句话,我一下联系起不少东西。女秘书?我猜应该是曹洋的女秘书吧,换句话说,这别墅女主人也跟人口失踪案有联系。   我又往深了想,失踪那四个人和这个女秘书,难道做了违法的事情?也跟吴昊负责的扫黄案有关?难道是分赃不均,让女秘书起了杀心,找人将曹洋四个人灭了?   这时候,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远处有动静,一辆面包车出现在土路上。   它走在这种颠婆的路上,也稳稳的,说明车里也装了不少人,只是我现在离得太远,没法知道车里装的是不是女人。   我们目送面包车开到别墅里,钻到一个车库中。   陆宇峰来了劲头,催促那两个野狗,“赶快带好耳机,准备监听。”   这两个野狗也真卖力,不过没多久,他俩都苦痛的把耳机摘了,使劲的搓耳朵。有个野狗还抱怨一句,“别墅里开了屏蔽器,好刺耳的噪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倒不是说别墅里的人发现监听器了,而是他们一定真有要事相商,为防止万一,才开启了屏蔽系统。   我们都很着急,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陆宇峰胆子大,拿望远镜望了望后,下了个决定。他让野狗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仨想办法混到别墅里偷听去。   我觉得能混进去的可能性很小,别墅现在也没开party,就那几个人,我们怎么能有机会呢?   但陆宇峰决心已定,我和潘子没什么顾虑的,他还翻着野狗的背包,拿出两个东西别再腰间,也叮嘱我俩,把手机都调成静音。   随后我们借着树林,溜到别墅正前面。陆宇峰观察一番,摇头说,“这里灯火通明,没任何死角,咱们去后面再说。”   这不像一般情况,我们说去后面,不能直接穿过别墅,得在树林里绕个大圈。   为了赶时间,我们还不得不跑步,而且要控制声响,弄得这一趟下来,是身心俱疲。   可我们也没白费力气,别墅后面漆黑一片,尤其有个窗户底下,还有窗沿,适合借力。   陆宇峰弓个身子,先悄悄凑到窗户底下,又对我和潘子摆手,让我俩先爬上去。   我和潘子也没跟陆宇峰争顺序,而且陆宇峰比较亏,他用双手做踏板,助我俩一臂之力。   阿峰的力气不小,潘子挺沉的体重,踩到阿峰双手时,他没怎么费力的一举,就让潘子往上冲了一大截。   最后他也爬上去。我们仨这次配合,真的是干净利索。   接下来我们就踩着窗沿,各找位置,凑到窗户旁边。这窗户挂着窗帘,不过中间露出一丝缝隙。   陆宇峰把手机拿出来,贴着窗沿把身子微微探出去,用摄像头对准窗帘缝隙,拍了几张照片。   也得说阿峰想的缜密,手机拍照也都是无声的。接着他又把身子缩回来,我离他近,一起看了手机照片。   这间屋子里没人,门也是开的,不过它对面那个屋子中,坐着一个女子和四个男人,女子就该是那女秘书,他们正在谈论什么。   我挺头疼,心说隔了这间屋子,我们还在外面,想偷听,也没那么好的听力嘛。   陆宇峰的手段没用尽,他一摸腰间,把事先准备的两个东西拿了出来。   乍一看这玩意跟随身听一样,不过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一根“听诊器”后,我明白了,这设备是用来扩听得。   只是他一共带来两套,他还把另外的扩听器给了我,这么一分下去,潘子双手空空了。   潘子也不计较这个,他让我俩偷听,他负责放哨。   我和阿峰把那个“听诊器”都按在玻璃上,等戴上微型耳机后,我学着阿峰,把扩听器的音量挑一挑。   也就是一瞬间吧,我耳朵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那女秘书说了,这几天警方那边有动作了,先后把曹洋四人弄失踪了,既然今晚这批新货到了,咱们赶紧跑路,再想办法把老大弄出来。   有个男子接话,他倒有点冷血,说早看曹洋四个不爽了,那么废物,跟他们当队友都是种耻辱,被警方弄死了,更好。   我真有点愤愤不平,心说他们开口闭口都警方警方的,其实警方也在调查曹洋四人怎么失踪的,这种事怎么能乱扣屎盆子呢?   随后他们又聊了几句老大的事,我听那意思,这老大还在蹲牢子呢,他们要想把老大弄出来,岂不是要弄一场越狱么?   当然只凭这几句短短的对话,我也联系不出更多的东西,更不知道他们老大是谁。   也说赶得巧,他们很快结束谈话了,还张罗着一起下楼,明显马上就实行跑路计划。   我们原本藏在窗沿这儿,很隐蔽,但谁想到,他们一下楼,还把户外的灯打开了。   这是很强的白炽灯,一下子后院变得比前院还灯火通明,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就算缩着窝在窗沿下,也变得异常显眼,而且我们现在跳下窗也来不及了,很容易跟即将出门的人撞到一起。   陆宇峰大胆的做出决定,他推窗户试试,发现这窗户没锁时,一把将其推开,又招呼我们跳到里面。   等我们仨都进去后,我心稍微平静些,以为我们安全了。   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落下东西,正赶回来拿。   这把我气的直想骂人,心说这二百五,为啥把东西落下了,这不让我们仨难做么?   都这时候了,我们得想对策才行。这屋子里正好有一个大衣柜。也不用陆宇峰出言提醒,我们都默契的往衣柜凑去。   那女秘书挺浪的,这衣柜里全是一排排挂好的衣服,这倒方便我们藏身了。   我们仨紧挨着,全挤进去,陆宇峰还随后把柜门带上。   我们前脚刚准备好,那人后脚就走进来了。这衣柜还有透气孔,我借着孔隙往外看着,发现这是我们的老熟人。   就是上午给抢修车倒车的那个保镖。   他二愣子一样,进了屋四下看着,还念叨一句,“咦?大姐说的衣服不在这儿,难道在衣柜里?”   我有种要泪流满面的冲动,心说我们还喜滋滋的躲到衣柜里呢,这下好,被人逮个正着吧?   看着保镖一点点向衣柜走来,我把拳头都握紧了,准备实在不行,就武力相见了。   可这时保镖不经意的一瞥,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又走到衣柜旁边的衣架上,把一件风衣拿了起来。   我心跳又缓了缓,以为是一场虚惊。   那保镖不再停留,抱着衣服往外走。本来这一切都好好的,但突然间,我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心说我记得清清楚楚,手机被调成静音了,怎么成振动了呢?   我分析可能是我手机坏了,之前夜里躲卡车后,它也出现过死机的现象,与此同时我心里也在恨,不知道哪个逗比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陆宇峰和潘子在我一左一右,他俩也有了反应,潘子打手势让我赶紧把手机摁了,陆宇峰则仔细看着柜外,留意保镖的一举一动。   我伸手到裤兜中,摸索着把手机挂了。但我运气很差,刚才的振动,被保镖发现了。   他疑惑的看着衣柜,又往这边靠来。   陆宇峰拽着我往下摁了摁。他还当先示范,往后一缩,躲在一堆衣服中。   我和潘子也这么效仿着。   保镖最终把衣柜门打开了,不过映入他眼前的,全都是女秘书的衣服,如果不翻找,他不会发现蹲在下面的我们。   我多少有种做贼的心理,这时望着保镖,心跳又快上了。   保镖的愣劲儿又上来了,他想了想,自言自语说难道听错了,又准备关柜门,不过他也随手对着衣服扒拉了一下。   就这下扒拉,一下把潘子脸漏出来了。   第十章 螳螂与蝉   保镖怀疑衣柜里有人,但真等扒出人脸的时候,他还是惊讶的吓了一跳。   他也是练家子,一瞬间就回过劲来,换上一脸怒意,对着潘子打一拳。   这一拳直奔脖颈,真击中了,不晕也会迷糊半天。一般人或许会措手不及,但潘子见过大风大浪,他沉得住气,也回击了一拳。   潘子这一拳正对着保镖的拳头,两拳是硬碰硬的撞上了,碰的一声响。   可保镖的拳头硬,这一招儿就让潘子吃个瘪亏。潘子疼的脸都扭曲了,打拳的胳膊也无力的耷拉下来。   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我和陆宇峰都躲着没出来,保镖以为就潘子自己藏在衣柜里呢,他又要递拳,想把潘子彻底收拾掉得了。   我忍不住出手了,而且我打定主意,自己在暗,突下杀手,给保镖来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我还是晚了半拍,陆宇峰比我快。他的外号叫鬼手,我一直怀疑为啥不叫铁扳指,今天他露了绝活,也让我对鬼手的外号心服口服。   他整个右手对准保镖的脸抓了出去,速度快的跟一条进攻的蛇一样,嗖一下就贴了上去。   陆宇峰趁空从衣柜跳出来,还闷哼一声发力。他貌似把浑身力气都用在这只右手上。   他的手掌一定练过,张开后伸展的特别大,像网一样,等他再使劲抓右手的时候,保镖的五官被牵带着全都往鼻子中间缩。   保镖被这么折磨一定很疼,不过他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外加陆宇峰的大拇指和尾指都按在他太阳穴上,他被这么一疼一刺激,几下就晕过去,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我看愣了,因为这招数太恐怖了。这不是表演,陆宇峰也不想弄出人命来,见好就收,不过他刚才这么一抓,很费手,让他难受的又不由活动手腕和手掌。   我和潘子赶紧从衣柜里爬出来,我叫着潘子一起,把晕去的保镖塞到里面。   正巧衣柜底下还放着几套丝袜,我想了想,又找个丝袜套在保镖脸上。   我倒不是想刻意羞辱他,而是觉得既然女秘书要逃,今晚我们肯定要抓贼了,这保镖最后也会被警察找到。我不管他身上背了多少罪,但他参与女秘书的违法行为,就该受到惩罚。   我给他戴个丝袜,看起来像个匪徒一样,到时警察处理的好,还能让他多一条罪证。   我们仨没太多时间休息,缓了两口气,陆宇峰又打手势,带着我们进走廊,往下赶。   可当我们走到拐角,马上要下楼时,陆宇峰突然站住了,又带头贴到墙上。   他用无声的唇语告诉我俩,“有人。”   我挺纳闷,因为我没听到什么怪异声音,但稍微过了几秒钟,楼道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楼,还扯着嗓子喊了句,“老八,拿个东西这么费劲,好没好啊?”   这绝对是另外那个保镖,他等不及要上来找人了。   陆宇峰刚才用了抓人脸的绝技,这次换个套路,把铁扳指举起来,想偷袭打脖颈。   在保镖刚露身形的一刹那,陆宇峰的大拇指就戳了过去。   阿峰行动迅速,但这保镖反应更快。   他啊了一声往后一退,竟把铁扳指避过去了。我和潘子就在阿峰旁边伺机而动。   我俩不管什么人多欺负人少,地不地道的,我伸手抓向保镖的头发,潘子一下握住保镖的衣领。   我俩一起合力,我喊了句你过来吧,又把他拽回来。   这保镖其实挺横的,功夫未必比陆宇峰差,从他刚才的反应劲就能看出来,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难过三基友。我们仨这么一配合,他根本就防备不了。   陆宇峰又“手起刀落”,戳了他一下,这哥们在恨恨之下,坐着晕了过去。   他双眼都没闭上,可见有多恨,我没太在意,心说晕了就好。但潘子看不下去,用大手在他脸上一抹,让他安静的睡了。   我们又继续下楼,不过没敢走的太快。   我这么打算的,根据刚才爬窗户看到的,这屋子除了俩保镖和女秘书外,还有不下三个男子,谁知道他们带没带枪?我们贸然阻止他们逃跑,别大意之下挨子弹。   就这样,我们悄悄来到一楼时,有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来,应该是车库大门被打开了,女秘书那帮人,没等保镖,先一步离去了。   我们三互相看了看,陆宇峰做个别大意的动作,又当先往车库敢去。   他稍微探头观察,但一下显得放松下来,招呼我俩说,“他们人都走了,但留了一台黑轿车,咱们上车跟着。”   潘子应了一声,赶紧凑过去,但我一合计,我们也没车钥匙啊,我就反倒一转身,往楼上跑。   我猜的没错,等回到二楼,从一个保镖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来。   这串钥匙上有四个都是车的,我一时间也不知道那把钥匙对,但管他呢,我又嗖嗖跑下去,对着黑轿车挨个试。   我随便选了一个车钥匙,它上面的开锁钮特别的难摁,最后我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摁下去。   黑轿车滴滴两声,显示解锁了,我本来心里一乐,谁知道当我们打开车门时,车表盘下面噗的冒了一股烟。   我傻眼了,这一看是电路被烧了的节奏。   我心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陆宇峰气的哼了一声,又把那串钥匙抢过来看,解释说,“这四个钥匙有真有假,小白你摁到假的了,反倒让这车废了。”   我这才明白为啥刚才摁的那么费劲,而且自己大意下,惹祸了。   阿峰和潘子倒没怪我什么,我也真是无心之过,阿峰望了望远处,又叹了一口气说,“跑!”   我和潘子全没懂,我心说阿峰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家开车,我们光凭两条腿,能追的上么?   陆宇峰不多解释,撒开腿拿出冲刺的速度,我和潘子没法子,只能先跟随着。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我看着路线突然明白了,阿峰是带着我们奔向白轿车的,就是我们来时开的那辆,只是被我们停的挺远,需要我们跑步赶过去。   这下我和潘子全来劲了,也跟陆宇峰赛一把脚力。当然了,跑的最快的还是阿峰,潘子呼哧呼哧的落在最后面。   我们上了白轿车,这次陆宇峰当司机,打了火又凭印象追出去。   在乡间岔路口虽然不多,但还是被我们摊上一个。我们来到一个三岔口时,全犹豫不决了,这三条路上,还都有车胎印。   换句话说,我们蒙对了追上去的几率也就三分之一。我望着陆宇峰,那意思他有啥好招没有。   陆宇峰不死心。白轿车里有强力手电筒,他拿着电筒下了车,想辨认下车胎痕迹,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但这时候,远处出现大古怪了。   砰砰的声音连续响了四下。我坐在车里都能察觉到,耳朵被震得特别痒。   我心说咋了,世界末日来了?外星人进攻地球了?   陆宇峰也愣了下,又迅速钻回车里,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坏了,他来了。”   他这话不仅没解释啥,反倒让我更懵了,潘子更是追问一句,“他是谁呀?”   陆宇峰急得没回答,他快速起车,奔着发生响声的岔路口冲了过去,又叮嘱我俩,把家伙事拿好,一会准备战斗。   我和潘子能有什么家伙事?也就甩棍呗。我俩照做。   陆宇峰把车开的疯快,这一通颠簸就甭提了。   这样过了三两分钟,远处出现两辆面包车,前面一辆倒没啥,只是也开的疯快,而后面那一辆,车屁股着火了,车身也伤痕累累的。   陆宇峰本想把车拦在路中间,让这两辆面包车都停下来。但前面那辆车根本没停的意思,还开了闪灯,那意思让我们让路。   我看它来势汹汹的样儿,有点怕了,心说这要被撞上,我们两车人都得玩完。   陆宇峰冷冷望着面包车,最后那面包车都鸣起车笛了。陆宇峰妥协了,一踩油门,把我们车停到路边。   第一辆面包车没耽误的冲过去,而第二辆面包车在经过我们身边时,后轱辘爆胎了,砰的一声响,整个车横着摔在路上。   陆宇峰喊了句救人,我们仨赶紧下车。   不过这车摔得太严重了,我们使劲拽变型的车门,好不容易拉开后,发现里面的人一个个全血葫芦似的,而且车厢里的女子也不少。   司机是两个爷们,不过都昏迷了,有个脑袋上还呼呼往外冒血,估计活不成了。   我以为这是好事呢,至少又落网两个凶犯,可陆宇峰一点喜悦都没有,还拿出一副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儿说,“不着调的货儿,咋不能稳住呢!”   赶巧我和潘子正往外拽人呢,潘子本来抓住一个女人,但一下没拽出来,他误会以为陆宇峰说他呢。   潘子还争辩一句,“阿峰,这不能怪我吧?”   我是听出点猫腻来了,就赶忙说潘子一句,让他别瞎想,赶紧拽人。   这时远处还响起一阵马达声,又有人逃了过来。延北老九说:   我有个哥们特坏,昨天跟他聊天。   说起一个事来了。有次他上班坐电梯,没忍住放了个闷屁。   他假装问一句,“不好,啥东西烧糊了吧?”   结果一电梯的人把他屁吸干净了……   第十一章 螳螂与蝉(二)   我顺着马达声望了望,发现这次来的只是一个摩托。   我以为这是敌方掉队的人物呢,心说就这一个落单的,我们哥仨保准把他擒住。   我对陆宇峰喊了一句,那意思咱们回车里吧,阿峰的车技很赞,他只要把握住时机,稍微对着摩托擦边撞一下,保准让摩托来个人仰马翻。   可阿峰一点开车的意思都没有,他脸沉得感觉就快滴出水来了,又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匕首。   他是左手举表,右手拿刀的,双腿一插,正好挡在路中间。   从他这举动能看出来,他很生气,也有一种玩命的感觉了。我不理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和潘子也不能置之不理。   有陆宇峰挡路,我和潘子开不了车,只好一左一右的站在他周围。   看着不断逼近的摩托,我挺担心的,怕这司机要是一发疯,直接冲过来,我们怎么阻挡呢?   但摩托司机看到我们仨后,他竟也把车速降下来,只是他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长相。   我们两拨人离有十米距离,互相对视着,陆宇峰先开口喊了一句,“收手吧,你或许挺痛快,但想过我们没有,另外就不怕闹得没有回头路么?”   摩托司机没回话。我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这司机不像女秘书一伙的,反倒像是我们的人。   司机又一摸兜,拿出手机来,啪啪啪一通拨号,打出一个电话去。   我本纳闷他打给谁,难道叫帮手么?但没想到我电话响了,而且我看着来电显示,惊呆了。   这竟是那个骚扰电话,我不认为是巧合,换句话说,一直打骚扰电话的人,就该是眼前这个神秘司机。   我们都离这么近了,我还接啥电话,不明显浪费电话费么?我立刻把它挂了。   但司机很固执,又打了一遍。我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纠结一下后,我接了电话。   我俩很有趣,这么对视着,我先喂了一声。   摩托司机一直没摘头盔,他把手机隔着头盔塞进去,先嘘嘘两声,又放了音乐,不过音乐很短暂,没几秒就停了。接着他出言说,“这段弥撒是送给你们仨的,知道么?早晚有一天,周伟建和褚成梁什么样,你们就什么样。”   我冷不丁听到周伟建的名字,没反应过来,心说这是谁啊?但一个顿悟后,我想到了,就是无线通讯器出现的那个线人的资料。   我脑中突然嗡了一下,我一直念念不忘吕政的话,他说组织玩弄我们,我也总觉得褚成梁的死有些蹊跷,现在被摩托司机的话一刺激,我有个很荒唐的猜测。   周伟建和褚成梁都是特殊线人,他俩一个已经做完任务刑满出狱了,另一个估计也该是任务做的差不多,马上获得自由身了。   难道组织给我们的承诺是假的?对待这些刑满的线人,它会找个借口,把他们杀掉么?而且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做的任务越多,了解到的秘密就越多,组织怎么可能把这种人留在世上呢?   我这次打心里往外的感到害怕了,在我还想往下琢磨时,那摩托司机把电话挂了,又把摩托一掉头,飞速的离开了。   我和摩托司机的通话,陆宇峰跟潘子都听不到,他俩也不知道司机对我说了什么。   陆宇峰也没兴趣问,当目送摩托司机离开后,他又招呼我俩快上车。   我稀里糊涂的,但也跟从着。   陆宇峰很急,把车开的飞快,过了一刻钟,我们就看到那辆幸存的面包车了。   我以为陆宇峰是要抓人呢,可自打见到面包车,他就把车速降下来,远远地缀着。还用手机打个电话。   这电话是打给接头人的,接通后,陆宇峰跟接头人先说了事情经过,又让接头人组织人手,对那辆已经出车祸的面包车进行救援,最后他又说了正在逃跑的面包车的路线,让接头人找人盯紧了。   我有种想挠头的冲动,能感觉出来,陆宇峰和接头人的意思,貌似都不是抓人,而是放人。我心说他们为啥把女秘书放了,这女秘书干着违法的买卖,属于犯罪啊。我又合计,难道说女秘书是饵?我们把她放走才能钓掉大鱼?   如果这猜是对的,那就一切合理了。那摩托司机一定是吴昊,本来吴昊负责调查女秘书的任务,但一定是女秘书这些人的龌蹉行为激怒了吴昊的正义感,他忍不住把曹洋四人杀了,而他这么做,却变相的破坏了任务,这才导致陆宇峰的不满。   我突然有种悲剧感,觉得从来到田津市后,我和潘子就扮演俩逗比的角色,啥也不清楚,就一脚参合进来了。   接头人怎么回复陆宇峰的,我不清楚,反正陆宇峰打完电话,又跟踪一会后,他把车停到路边了,整个人也看似很心累的趴在方向盘上。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而且刚才这几个事让我接收到太多信息了,一时间消化不了。   我都有种快当机的感觉了,也拒绝思考了,跟陆宇峰一样愣愣发呆。潘子倒是挺无所谓的,他以为我俩都累了,他自己点根烟,坐在后座上无聊的吸起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陆宇峰慢慢的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这事还有缓,吴昊能悬崖勒马,这样他还有保命的希望。”   潘子咦了一声,当先问,“吴昊咋了?”   我真想抽潘子,心说这缺德兽,要不是有我做他兄弟,减刑做线人后,他早就死了,还是笨死的。   陆宇峰说了句没咋,又把车一掉头,我们奔着吴昊家去了。   这是要跟吴昊谈判的意思,我从自身观点出发,觉得陆宇峰这么做,也对,但也不对。我们跟吴昊是朋友,是该说点啥劝劝,但吴昊现在有罪了,我们跟他过度接触,会惹到麻烦的。   我带着这种纠结心理,坐车进了村。这不到一天时间,我们竟先后两次来到吴昊家。   现在都半夜了,村里除了吴昊家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一片漆黑。   我们把车停到吴昊家门口,先后下车,陆宇峰又带头敲门。   可没人应我们,陆宇峰被逼的没招,翻身跳进去,把大门打开了。   进了院子一看,吴昊正坐在客厅的饭桌上,他背对着我们,还趴着。旁边摆了一瓶喝完的白酒。   我估计吴昊此时也很难受,索性来个大醉一场吧。   我们也不用敲门了,直接推门而进,一同凑到吴昊旁边。陆宇峰的状态不怎么好,他叹了口气,推了吴昊一把说,“如果没睡的话,咱们一起喝酒聊聊天吧。”   吴昊没反应。陆宇峰歪着脑袋看着吴昊,脸色有点变了,拿出一副疑惑的架势。   潘子这时忍不住,上去拽吴昊,想把他拉起来。   我也配合潘子,一起帮忙,但我俩拽起来得哪是什么吴昊啊,或者说这压根就是个一个很逼真的假人。   陆宇峰喊了句不好,但一切都晚了,突然间,我们脚下的地面裂了。   以饭桌为中心,有个半径两米的原型区域,竖着出现一个大缝,就跟门一样被打开了。   我们仨惨叫着全落了下去。   我还使劲挣扎呢,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如果这底下铺的全是大型锯齿,我们几个保准被戳成个漏壶。   但也就下落三米吧,我们啪啪啪的全落在一堆沙子上。   这沙子很怪,里面湿乎乎的,我们脚一碰上就全迅速往下陷。我本来心里一乐,以为我们命保住了呢。   我想再一抽脚,把自己从沙子里拔出来就得了。但没想到我陷进去的腿跟被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动。   这把我急得,又紧忙扭身子,试图借力,。   可这一切都是白费,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到腰间。   陆宇峰自打陷进去后就一直没挣扎,也不是说他淡定啥的,他是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等陷到底了,他呵呵笑了,跟我俩说,“知道吴昊的代号是啥么?”   我和潘子都摇头,潘子还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挣扎呢,他使劲拔着腿,用力之下,脸都通红了。   陆宇峰摆摆手,那意思潘子别费力,又说,“吴昊以前是沙漠侦察兵,专门负责一些反恐任务,他的代号叫沙漠之鼠。最擅长用的武器是炸弹,而最擅长做的陷阱就是流沙。”   我一听流沙脑袋嗡了一下,虽然我今天头次见到流沙,却早对它的恐怖有所耳闻。   流沙堪比沼泽,在它魔鬼般的吸力面前,人类的反抗是很渺小的。我也明白了,为啥晚间在吴昊家吃饭时,我觉得脚下这么潮,原来这底下有这么个猫腻。(流沙由细沙、粘土以及咸水组成)   另外听陆宇峰这番话时,我还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大体看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半径两米的圆形陷阱中,除了我们仨和落下的桌子与假人外,还有四个早到的客人。   看这四个客人的样子,我被深深吓住了。   延北老九说:   前一阵去市里逛街,发现现在的商家好牛哎。   有个店面挂个牌,写着:“老板带着小三跑了,老板娘吐血大甩卖,凑路费,追老板!”   我笑了,再看旁边一店铺,写着:“路见不平,甩货支持隔壁”。   彻底雷住了……   第十二章 逃脱   这四个客人中,有三个我不认识,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一直想找的曹洋。   我猜另外三人是那两个小工人和销售主管。没想到他们都死在这流沙陷阱之中。   这四人或趴或侧歪着,早没了生命迹象,其中两具尸体,烂的不成样子了,而曹洋是最新死的,还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五官扭曲着,表示他死前有多么痛苦。   我们仨被困在这儿,如果不想办法,下场就跟这四人一样。我当即有了一个招,跟陆宇峰说,“咱们只是陷了下半身,手机应该都没坏,阿峰你给接头人打电话,让他救咱们来吧。”   潘子连连赞同,说这是好办法。   陆宇峰也摸着腰间把手机拿出来了,只是他鼓弄几下,苦笑着摇摇头说,“这陷阱里放着屏蔽器,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傻眼了,也暗暗佩服吴昊算计的周到。   潘子本来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话说,“没信号就没信号,咱们在这熬上两天,接头人找不到咱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我觉得潘子这话没毛病,虽说陆宇峰之前跟接头人通话时,没提过吴昊是凶犯,但这事瞒不了太久,尤其昨晚在别墅附近听到的砰砰声,一定是炸弹发出来的,能玩懂这东西的,除了吴昊之外,没几个人。   可陆宇峰把潘子反驳了,说我们剩下来的时间不是两天,而是两小时。   我和潘子对这两小时的概念很不解。陆宇峰又指着身下说,“咱们属于刚陷进去,所以没太大感觉,但流沙一直给咱们身子带来压力,让血液流动缓慢身子停止,这样过两个小时,在缺氧的情况下,肌肉组织就会坏死,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真这样,咱们就算被救了,也成了残废。”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而且往深了说,我们下半身残废后,组织还会用我们么?不得立刻找理由除掉我们?   潘子急得不行了都,他又上来憨劲,使劲拔起自己腿来。   我也有这种冲动,不过理智尚在,我强忍着没动,又看着陆宇峰,问他还有啥办法。   陆宇峰看着那张桌子,就是跟我们一起落下来的饭桌,它倒是只陷进去一半。   陆宇峰说,“吴昊一定料到我们会找他,他做的这个陷阱也只是一个警告,并没真想杀我们,桌子就是证明。”   我不理解这话,心说桌子能代表什么?而且它对我们逃生看似一点帮助都没有嘛。   不过我错了,陆宇峰又叫着我,合力把桌子拽进一些,摸出匕首来,对着桌腿一顿猛砍。   我搞不懂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但为了配合他,我也把甩棍拿了出来,对着另一个桌腿敲敲打打。   潘子想帮忙,他却离我们太远了。   我发现下半身被困,我这一身力气都使不全,等把一个桌腿弄下来后,我累的气喘嘘嘘。   陆宇峰让我坚持,我俩一起把这桌子拆了,只剩一个桌面让它铺在流沙上。   桌面受力面大,没沉下去,陆宇峰说,“这次我俩受苦了,他先挣脱出去,再想办法把我俩拽上来。”   我和潘子都旁观起来。陆宇峰一手一个桌腿,把桌腿竖着沿大腿外侧插到流沙里,然后费力的搅拌。   我看明白了,心说陆宇峰真聪明,桌腿一搅拌,无疑会让空气趁虚而入。   我们之所以为流沙紧紧的吸住,就是因为这种沙泥混合物里面粘稠到没有空气,只要把身子附近的真空状态解除掉,这股吸力就会小很多,我们也能试着拔出腿来。   陆宇峰这么一番搅合,很费时。估计少说一刻钟,他才费力的一点点的爬到桌面上。   陆宇峰很坚强的一个人,冷不丁脱险后,还用手不住的揉着双腿,使劲抖着腿肚子,难受的直哼哼。   接下来他又跟我配合,把我也弄了出来。   我本来一直被流沙压迫着,没啥大感觉,真爬到桌子上后,就觉得下半身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也酸疼的厉害。   最后我俩也把潘子救出来。潘子更惨,上来后,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我掐他大腿根,他都不喊疼。   我算计时间,潘子总共在流沙里待了一个小时,会不会他的下半身已经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了呢?   陆宇峰给我吃个定心丸,说潘子缓一缓,再调养一阵,无大碍的。   我们三个坐在桌面上,也赶上运气好了,桌面只是微微陷到流沙里,要是再多一个人的话,我估计我们就得抓阄决定,谁定期去流沙里站着了。   我们又把注意力放在逃生上,这圆形区域的墙壁很滑,甚至上面都长着一层青苔,我们要徒手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潘子想个办法,说不行我们大喊吧,只要嗓门够大,就能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可我回想一下,这个村子里,各家各户之间的距离很大,我们还属于在地下叫嚷,除非练成了狮吼功,不然估计是白费力气了。   陆宇峰一直摆弄着手机,他趁空说,“我记得晚间在吴昊家吃饭时,我看了眼手机,里面是有信号的。   换句话说,咱们的手机只要摆脱这圆形陷阱,就能跟外界联系上。   我暗赞阿峰聪明,潘子傻傻的没想明白,还问手机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陆宇峰当场演示,他的手机也特殊,里面有报警装置,只要启动了,手机就会对外发射求救信号,而且也会把我们当前的位置捕捉到,一并发出去。   陆宇峰弄好报警装置,又顺手一撇,让手机飞出去。   接下来我们就干等着了。不过我们也不敢乱动,怕受力不均别让最后一块福地消失喽。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有脚步声传来,接头人带着四个警察赶过来了。   跟我意料的一样,当他们看到这流沙陷阱时,全目瞪口呆。我是待在这里待腻歪了,跟接头人说,让他找绳子把我们赶紧拽上去。   当然了,我们把他叫来的同时,我们是脱困了,却也代表着吴昊暴露了,这四条人命,无疑让他成为警方重点抓捕的对象。   我们仨很累,接头人没让我们参与接下来的现场调查,他让我们先上车坐着,又找人买了面包牛奶。   我们仨这么没啥大胃口,就是觉得浑身难受。不过为了能补充体力,我们都硬着头皮吃的。   等吃完后,接头人也坐到车里来,他手机还在手里握着呢。   他很严肃的看着陆宇峰,说据刚收到的消息,吴昊和他女儿买了火车票逃了,目的地是南方的城市。   我知道现在火车票都实名制的,所以查起来能这么快。   而话说回来,吴昊要是去了南方,警方想抓他的难度就大了,毕竟属于跨省抓捕。接头人特意跟我们说这事,一方面是想让我们知道下,另外他也有怪罪我们,尤其怪罪陆宇峰的意思。   很明显我们事先瞒着他找了吴昊,如果先把吴昊是凶犯的事告诉他,吴昊或许就跑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仨都不占理,我对这种事的态度是,既然解释不了,那就别解释了。   陆宇峰也只是说了一句晓得了,并没往下接话。   接头人在车里闷头吸了一根烟,又继续说,“这次失踪人口案结束了,剩下的由警方接手就可以了,你们仨为了这个任务,辛苦了!这几天你们来选时间,我找人给你们订票,可以回乌州了。“   他这是要打发我们走了。我是没啥意见,反正当线人的,任务完成后不走干什么?难道还要叫上接头人一起玩几天庆祝一下么?   陆宇峰代表我们,跟接头人客气几句,随后我们仨开着那辆白色轿车离开了。至少在走之前,这个白色轿车还能归我们使用。   我以为我们这次终于要回住所了呢,折腾这么一晚上,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可陆宇峰又把白色轿车停到路边了。我发现阿峰今晚跟方向盘死磕上了,之前他抱着方向盘趴了好一会儿,这次他用胳膊拄着方向盘,有节奏的敲着手指,沉思起来。   我真憋不住问他一句,“阿峰啊,有啥事回家想去行不行?至少家里有可乐有沙发的,不比坐在这里琢磨强多了?”   潘子也顺着我的意思瞎掰的劝了一句,“对呀对呀,听说喝可乐琢磨事还有灵感呢。”   陆宇峰没接话,他也挺倔,这么想了有五分钟,才又开口,“你们觉得吴昊能跑路么?”   潘子先乐了,回答阿峰,“吴昊不跑还能干什么?他的把柄被警方彻底捏到了,身上背了四条命,这可是挨枪子的节奏。”   陆宇峰摇摇头,提醒我们一句,“吴昊跟枪狼很像,都是丧妻之人,而且他俩对感情都很在乎。我觉得吴昊就算想逃,也不会走这么匆忙,弃他亡妻于不顾的。”   我一合计,确实是这样,我和潘子刚接触吴昊时,他傍晚还在坟场陪亡妻呢,而刚去吴昊家时,他女儿还在画妈妈的床,吃饭时,还多留一套餐具,这一切都说明,吴昊对亡妻的爱,都上升到一种入魔的地步。   我这下听明白陆宇峰的言外之意了,他还想管吴昊的事不说,还要立刻去趟坟场,看能不能运气好的偶遇吴昊!   第十三章 沙漠之鼠   我和潘子来过一次田津坟场,对路线有印象。这次也不用GPS导航了,光凭我俩指挥,就让白轿车来到坟场底下。   虽然依旧是这个坟场,但今晚风真大,下车后,我被吹得直起鸡皮疙瘩,外加这里本身就阴森森的,这么一结合,让我心里有点不自在。   我们望着坟山,发现真有一个亮点,这一定是吴昊,我们蒙对了。   一想到一会要见吴昊,我心里嘀咕起来,不知道我们仨对他什么态度,到底是敌还是友呢?   潘子直接把甩棍握在手里,他意思很明显了,我们跟吴昊没商量,就是敌对。   陆宇峰对潘子摇摇头,还特意嘱咐,“小兽,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吧。”   我顺带着也对潘子使个眼色,潘子最后没法子,一脸不乐意的甩棍收了回去。   我们三往山上爬,中途又遇到那个守坟人了。   我知道守坟人脑子不太好使,但没想到他今天更是抽风,竟拿了一把猎枪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还用猎枪指着我们,吆喝一声,“干嘛的?”   猎枪可是管制品,就算他是守坟的,也不该私藏这种武器才对。我们望着猎枪全止步了,潘子想的简单,对守坟人一笑,一边摸兜一边说,“兄弟,我们去找朋友,你通融一下呗,我这儿有包烟,你先拿去抽。”   潘子揣的是中华,就是上次我俩“行贿”曹洋不成,反倒留下的。   可守坟人不吃这套了,脸色一沉,咔一下把猎枪上趟了,吼着说,“我这里没你们认识的朋友,你们到底走不走?”   我心里有点紧张,怕这守坟人傻了吧唧的别走火,尤其他食指都扣在扳机上了。   这可是猎枪,都是散射,一枪下来,我们仨一个也活不成。   潘子不知道说啥好了,手也放在兜里不敢拿出来。陆宇峰倒很冷静,继续解释说,“我们跟吴昊是朋友,我知道他就在山上,兄弟你先别激动,我这就给吴昊打电话,你跟他聊聊核实一下。”   守坟人听完第一反应,抬头往坟山上看了看。他这动作一下把吴昊暴露了。   陆宇峰趁机又拿出手机,啪啪啪播了一个号出去,又把手机举起来,表示自己无恶意,接着他一点点往守坟人身边凑去。   守坟人的智商是真不行,他看着手机还问了,“接通没?拿来我跟昊哥说。”   我们仨是要偷偷找到吴昊,陆宇峰怎么可能给吴昊打电话呢,他播的号码一定是假的。   但陆宇峰假戏真做,把手机真递了过去。就在守坟人伸手要接手机的瞬间,陆宇峰行动了。   他双手齐出,左手食指一下伸到猎枪扳机后,死死卡住扳机,让守坟人没法开枪,右手大拇指伸直,对着守坟人的脖子狠狠戳了一下。   守坟人一下眼一翻,晕了过去。我和潘子急忙凑过去,把守坟人扶躺到地上。   我不知道这傻汉子能晕多久,怕他醒后撒疯,我不客气的把他裤袋抽出来,死死绑住他双手。潘子更狠,直接从守坟人身上撕下几个布条,把他双腿绑住了。   陆宇峰拾起猎枪,想了想,又把猎枪递给我说,“你拿着,咱们继续走。”   我真挺郁闷的,心说为啥每次有枪,他都给我呢。   但都这时候,我没推却,一把将猎枪背在身上。   吴昊很机灵,我们离他挺远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我们。可他没什么反应,依旧跪在坟前默默的看着妻子,直到我们走到他近边儿后,他才一转身,靠着墓碑坐到地上,冷冷看着我们。   陆宇峰先开口说,“鼠哥,跟我们走吧。”   吴昊哼了一声,冷笑着问,“去哪?”   陆宇峰回答,“见囚狐队长,你现在捅的篓子太大了,只有找囚狐队长想办法,才有希望。”   吴昊啧啧几声,拿出一副嘲讽的架势说,“囚狐想保我?陆宇峰,我问你,如果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对囚狐没有丁点用处的话,她还会保我么?”   陆宇峰一时语塞。   吴昊这话说的没毛病,也挺一阵见血的,但较真了看,这也是很普遍很常见的现象,各行各业中,特殊待遇不都往往留给有本事的人么?   吴昊看我们仨都不说话了,他又补充一句,“你们走吧,我已经给自己找好退路了,你们别来烦我就是了。”   陆宇峰听完看了看我。他啥意思我很清楚,凭吴昊现在的态度,软的不行了,我们只能耍强硬手段。   我一把将猎枪拽下来,用它指着吴昊。   其实我根本不会用猎枪,连怎么上膛都不知道,我是打定主意光吓唬他。   我脸也故意冷下来,喝了一句,“站起来,跟我们走!”   我挺声色俱厉的,要对付一般人,保准能镇住他。但吴昊不仅不害怕,反倒呵呵笑了,一下起身。   他身上出现一股无形的气场,反倒让我这原本说上家话的人感到压力了。   我不服输,也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潘子在旁还附和一声,“老实点,知道不?”   可我听潘子这话,总觉得他像对我说的。吴昊也没被潘子吓住,他指着自己前胸说,“眼睛都瞪大了,别看走眼了。”   我不懂他这话啥意思,他也不多解释,当着我们面把上衣脱了。   他本来穿的是风衣,等露出里面上衣时,我看到他的上衣很特别,不知道什么料子的,但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密集的紧贴着,还鼓囊囊的。   他看似随便的摸着一个格子,从里面抽出一个小黑袋来,上面挂着一个线头。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连连喝着,让吴昊别动。陆宇峰也往前凑了一步。   吴昊不理会我,他四下看了看,找准一个位置,拉着线头,把小黑包撇了出去。   小黑包正好落在一个墓碑前,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坟这么倒霉,隔了几秒钟,小黑包竟然炸开了,砰的一声响。   我这才明白,原来小黑包是小型炸弹,而且它还挺有威力的,把这墓碑都炸歪了。   我们仨都拿出一脸诧异的表情,潘子更不争气,都忍不住吞咽几下。   想想也是,吴昊实在太狠了,合着身上绑着这么多的炸弹。   吴昊又从上衣上抽出一个小黑包来,这次他没记着拉线头,反倒提高嗓门,跟我们说,“我身上这些**,一同引爆的话,周围十米之内,不可能有生还者,你们要是不信就开枪试试,我无所谓,有你们陪我一起去阎王爷那报道,也算有伴儿了。”   随后他不给我们接话的时间,吼道,“五秒钟内你们做个选择,到底是咱们一起死,还是你们投降。”   他把小黑包的线头拉开了。   这把我纠结坏了,吴昊纯属借机宰人,他说的这两个条件,没一个对我们有利的,而且时间就给五秒。   我知道,五秒内我们拿不定主意,这小黑包就会爆炸。   我很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肯定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我一下妥协了,急忙把猎枪丢在地上。潘子跟配合,还高举双手,大有当俘虏的感觉。   吴昊把小黑包往远处一撇,不过这都有点赶时间了,在空中小黑包就炸了。我能感觉到有一小股热浪冲了过来,弄得脸上火辣辣的。   吴昊趁空一蹲身,把猎枪捡起来。这下可好,形势大逆转,我们仨完全的被动了。   可打心里,我有种直觉,吴昊不会杀我们,也不想杀人。吴昊冷冷打量着我们,他又主动往后退了几步,一手举枪,另一手忙活着,把他上衣脱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出乎意料,他把炸弹上衣抛过来,指着我说,“杜睿,把它穿上。”   我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心说开玩笑呢,这么危险的东西,我穿它干嘛。   但吴昊就是打定主意欺负我,他会玩枪,把猎枪咔的上膛了,指着我施压。   我望着那上衣,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不过我能逃到哪去?跑的再快能逃过猎枪子弹么?   我纯属被逼的,硬着头皮,把上衣穿在自己身上。   吴昊歪个脑袋,拿出一副欣赏的架势看着我,又说,“杜小白!你知道不?我跟你师父关系很好,我曾答应他,把自己这件宝贝上衣送给他徒弟的,今天我把承诺做到了。”   我想骂他,心说你这上衣还是啥好玩意儿嘛?谁稀罕要似的。   吴昊不管我什么心情,他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竟用猎枪指着我,砰的一声打了一枪。   他离得近,这一枪散射的威力没发挥出来,所有弹药全打在我上衣上了,陆宇峰和潘子没受到啥伤害。   但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牛儿顶了一样,突然传来一股大劲儿,让我忍不住的往后退,还一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脑袋里全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吴昊没信用,他还是开枪了,我们这些人全都得玩完,尤其是我,死后还没个全尸,估计能被炸的四分五裂。   第十四章 肉馆风波   我脑子稀里糊涂的,但隔了几秒钟,发现自己除了胸口有点疼,一点要死的征兆都没有。   陆宇峰还凑过来拽一把,将我拉起来。   我低头看着上衣,又用手摸了摸,突然回过味来,心说这哪是什么炸弹上衣啊,压根就是一件上等的防弹衣。而且这防弹衣里只有两小包**,全被吴昊刚才用光了。不得不说,我真佩服吴昊的勇气,他打了一个心理战,还是最后的赢家。   吴昊不再多说什么,冲着我一冷笑,扛着猎枪,迈大步离开了。   我看着他背影,脑袋里产生一个念头,吴昊说认识我师父?可我哪来的师父?   这问题我肯定想不出答案来。陆宇峰说句话打断我思路,他让我们仨下山。   现在吴昊离开了,我们不走也没啥要做的了,可在我们刚下山时,又遇到那个守坟人了。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明显刚醒,而且吴昊对他挺够意思,不仅松了绑,也把猎枪还给他了。   他看到我们仨是分外红眼,还喝了一声,不由分手举起猎枪对我们扣扳机。   我当时心都哆嗦了一下,心说我没死在吴昊手上,却被这傻爷们给崩死了,我也太亏了。   但这猎枪没子弹,守坟人咔咔扣了几下,啥也射出啥来。   他也真逗,咧个大嘴问我们,“呀?我的子弹呢?”   我们没人回答他,也不跟他斗,拿出一副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逃了起来。   我们是干啥职业的?全职线人!跑的能不快么,守坟人想追我们,根本是望尘莫及。   我们赶到白轿车那儿,坐进去,陆宇峰还立马踩油门,我们一溜烟的回到住处。   这一晚上我们没少折腾,身子都乏了,陆宇峰不多说啥,建议我们赶紧睡觉。   这住所只有两间屋子两张床,潘子体格大,我俩便宜他了,让他独享一张床,我和陆宇峰凑合着挤在另一个床上。   我真困了,闷头就睡,等这么睡了一起后,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陆宇峰竟靠在床头,低个头想事呢。   他一定还没睡,而且也不知道想的啥,反正连连苦笑。   我扒拉他一下,让他别瞎想了,一起睡吧。陆宇峰连连应声,不过依旧没动。   我知道这小子脾气倔,也不好深说,我没管他,又自行躺着睡。   我这一觉睡得真饱,直到下午才起来。我问陆宇峰今天啥任务,他说没任务,让我们调养下身子。   这一下午,我们仨都在懒洋洋中度过的。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我们都饿了。   我们一商量,别要什么快餐了,找个馆子好好搓一顿。   我们对田津市不熟,也不知道哪里饭菜有特色,我的意思,我们就近瞎找碰运气吧。   可没等我们出发,有人敲门。潘子跑去开门,一看是接头人。   接头人看着很憔悴,双眼中都布满血丝,他也真不客气,进来后就嚷嚷着,给他弄杯水喝。   潘子直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他打开后咕咚咕咚喝起来。   这期间我们都聚在客厅坐好。陆宇峰问他,“怎么渴成这样?”   接头人苦着脸回答,昨晚到现在,他就没歇过,一直追查案子的事,而且据外地警方回报,吴昊没在车票到站地下车,也就是说,吴昊要么提前下车了,要么就压根没坐火车,还留在田津市呢。   我们一直没对接头人过多透漏吴昊的事,他也不知道昨晚上我们仨在坟场见过吴昊了。   其实细算起来,接头人现在总共调查三个事,一个是女秘书逃跑,一个是吴昊杀人,一个是吴昊下落。他在我们面前只说吴昊的事,这意思很明显了。   他怕吴昊又来打我们注意,就过来敲警钟,让我们快点回乌州。   陆宇峰当即跟接头人表示了,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而且还让接头人帮忙订票。   我挺好奇,我能感觉出来,哪怕经历昨晚的事,陆宇峰也不会对吴昊撒手不管的,他却对接头人说明天就走人,这有点矛盾嘛。   接头人倒是挺开心,还一口应了下来。正巧他也没吃饭,就跟我们说,一起下去吃点东西,他做东。   他是本地警察,当然对附近熟悉了,他开着白轿车,带我们去了一个肉馆。   其实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尤其还有人请客,我们仨也不用拿啥了,但陆宇峰却把他背包背着。   这馆子名字挺有意思,叫胖子肉馆,其实也不是上档次的地方,但接头人强调,这里的肉锅绝对够味。   我们可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听完一下动心了。   我们找个包间,点了个大肉锅,又要了一个大拼盘,大口肉、大碗酒的吃喝起来。   吃饭期间,我们没谈正事,不然时时刻刻说任务,我们的心太累了。   等吃个半饱的时候,饭店老板还端上来一碟小菜。这小菜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啥做的。   反正切成一块块的,看着像辣椒片,又有种萝卜的感觉。   接头人特意把小菜端到我们仨面前,催促说,“尝尝。”   潘子嘴馋,最先夹了一块,放到鼻前闻了闻,纳闷道,“味道好怪,又酸又辣又涩的,这玩意儿能吃么?”   接头人笑了,解释说,“这小菜不是干嚼的,而是跟肉一起吃的,知道风味牛肉干吧?在这小菜面前,弱爆了!”   我来了兴趣,跟潘子一起尝了一口。   也别说,被这种怪味一刺激,口感真的变了,让人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接头人看我和潘子都吃的连连称赞,他特意跟陆宇峰说,“你也来一块,不然白来田津市了。”   陆宇峰有些犹豫,但我和潘子也劝他。   最后陆宇峰拿筷子挑了一块,跟肉一起送到嘴里。不过赶得不巧,他摸了裤兜说,“电话响了,你们吃,我去去就来。”   我记得陆宇峰电话都是带铃声的,真好奇他什么时候把电话调成振动的了。   但这也不是啥大事,我没在乎。在陆宇峰出去期间,我和潘子又吃了几口小菜。   等陆宇峰回来时,接头人问了一嘴什么事。陆宇峰一句话概括,说李峰找他,我们仨无论如何明天都得走了。   接头人顺着这话,又跟我们说了一路顺风这类的祝福语,接下来他说有事,先离开了。   当然了,有时候哥几个聚餐,有人说请客却中途跑了的,也不是特例,接头人要走,为了避免我们误会,特例留下句话,说这饭馆老板认识他,我们这顿饭记他账,务必吃好。   我们仨晚上也没事,就又在这里待了一阵,等一个钟头后,才全腆着大肚子,出了馆子。   陆宇峰喝的不多,不像我和潘子,面红耳赤的,他就当起了司机。我做副驾驶上,潘子自己坐后面。   刚钻到白轿车里时,我们都闻到一股怪味,是种甜甜的香气。   潘子先咦了一声问,“奇怪,之前咱们车没这味啊?怎么回事?”   我俩没法回答他,我们仨找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怪异。最后我跟陆宇峰说,“管他呢,只要不是汽油味就行了。”   陆宇峰又把车打着火,我们慢悠悠往前开。   但突然间,潘子嚷嚷起来,说想吐。   我们都在郊区,这里没啥人,陆宇峰就把车停到路边,我跟潘子说,”打开车门随便吐,只要别把车弄脏了就行。”   潘子哼哼呀呀的想坐起来,看得出来,他挣扎几次,都没起来。   我以为他喝多了呢,就想起身帮他。但怪事来了,我想动的时候,觉得身子麻酥酥的,也使不上劲。   我害怕了,心说这咋了,难道身体出毛病了?   陆宇峰扭头看着我俩,他倒是没啥。   我动是动不了,说话还能行,我就把自身状况说一遍,还让陆宇峰先帮潘子,让潘子吐完了再说。   可陆宇峰没动地方,皱着眉头想了想,也哎呦一声,接着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   我一看阿峰也这样了,心里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我们吃的肉锅有问题?那老板下了什么毒?   当务之急,我想攒攒力气,把手机拿出来,给接头人打个电话,问问他咋样了,顺带着也赶紧找人,我们要去医院。   可我力气没攒出来呢,有个人溜溜达达来到白轿车前,还一伸手把驾驶座旁的车门打开了。   我们只能愣愣看着这陌生人。陌生人本来戴个大号墨镜,他把墨镜摘了,探进头来看了看。   他竟然知道我们仨是谁,先后喊了名字,我们被他这一喊,吓得很紧张。   他看我们的反应,很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句,“呦西,你们要为贪吃付出代价的。”   他这句呦西让我心里一凉,潘子更是喊了句,“呦西?是日本货!我干死你。”   可潘子只能说说,陌生人也不生气,还得意的笑了,对着陆宇峰伸出双手。   第十五章 幕后黑手   要在平时,凭陆宇峰的身手,能把这个陌生人打的满地找牙,现在他却无能为力,任由陌生人把他拽出去。   我看的心急,以为陌生人要对陆宇峰下毒手了。但陌生人又打开后车门,把陆宇峰送进去,跟潘子挤靠在一起。   陌生人自己坐到驾驶座上,盯着我们坏笑着。   我被他这番举动一弄,猜测他会不会要把我们带走,施展酷刑什么的折磨一番呢?   我不想糊涂下去,问了一句:“你是谁?”   陌生人回答,“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只需要记住,我跟吴昊是朋友就行了。”   接下来他不多说,开车带我们离开了。   田津市靠着海,他一路把我们带到海边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点偏僻,正好是一个十米高的悬崖旁,站在这里能望到夜间浩瀚无边的大海。   陌生人停车后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盒子长宽也就十厘米吧,一面带着吸盘,一面带着一个小屏幕。   他把盒子吸到车顶上,又把小屏幕打开了。   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3:00的数据,心里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我害怕了,与此同时也纳闷,心说听陌生人的意思,是吴昊派来的,这不合理,吴昊要想杀我们,何必这么麻烦呢?   陌生人把定时炸弹启动了,我听到滴的一声响。   陌生人先看看倒计时的屏幕,又扭头看着我们仨说,“不到三分钟喽,你们可以趁空回想下这辈子,玩过哪些女人,干过哪些辉煌的事,这样死后也能开开心心的投胎。”   我们仨不可能像他说这么做,我脑门还一下急出汗来。陌生人沉下脸,对我们喊了句赛有那拉后,就要下车走人。   我心里有些绝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走了,我们也没能力动弹,只能望着炸弹等死。   但没等陌生人下车,变化来了。   陆宇峰一直瘫坐在车后,谁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他突然猛坐起身子,双手拎着一段胶皮绳,从后往前隔着车座,把陌生人死死勒住了。   他用这绳子准确的说,该是手机充电器的数据线,估计是趁空从背包里拿出来的。   他这么勒人,几乎是陌生人的死穴。陌生人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我又来了求生的希望了,但让我不明白的是,陆宇峰有铁扳指可以用,只要戳一下,陌生人立刻会晕倒,他为什么有绝招不用,非得用勒人这种笨法子呢?   我猜陆宇峰是真怒了,因为这么慢慢勒人,能让人忍受很大的痛苦。   陌生人并没就此认栽,他试图换好几个姿势,但都没能逃脱出去,他急了,也上来一股倔劲儿。嘴里被勒的呃呃叫唤同时,他竟强忍着把车打着火了,要开车带我们全坠崖,来个同归于尽。   陆宇峰做事有度,看到这儿,他不得已用大拇指对着陌生人脖子戳了一下,提前结束这个酷刑。   接下来他使劲掰着定时炸弹,把它从车顶上拿了下来。   这时候屏幕上显示,还有一分半钟。陆宇峰赶紧下车,拿出超强的臂力,把炸弹丢到海里去。   危险是解除了,陆宇峰又把我和潘子拽出来,让我俩并排靠在轿车后轮胎上,吸些海边的新鲜空气。接着他把车门全打开,让车透透气,也把那陌生人捆好了,丢出来。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啥陆宇峰没事,我们可是一起吃了饭的。   我问一句。陆宇峰解释说,“肉锅没问题,但后上来的特色小菜里面有药,咱们车里也被人动了手脚,弄出一股甜甜的香气来,这药和香气一结合,会让人四肢无力。”   我回忆起来,陆宇峰没吃小菜,他当时是夹了一口,不过立刻离开打电话去了。他一定趁机把小菜吐掉了。   这么说他当时就有所察觉了,可为啥不通知我和潘子呢?   没轮到我问,潘子就嚷嚷一句,“阿峰,你不地道。”   陆宇峰嘿嘿笑了,没急着解释啥,他指着晕迷的陌生人说,“我有个猜测,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我和潘子身体依旧很乏力,我俩也不能帮什么忙,只能干看着。   陆宇峰凑到陌生人旁边,摸了一番,找到陌生人的手机,他打开手机一点点的翻看。   这样过了三五分钟,陆宇峰叹了口气,又凑到我俩身边,把手机屏幕举起来。   上面是通讯录,全是一个个联系方式,其中有个写着英子盒饭。   估计是个送外卖的电话,我顺嘴问陆宇峰,“这通讯录有啥问题么?”   陆宇峰点着英子盒饭,回答说,“我怀疑这个送盒饭的是假的,或许是一个很关键的要人。”   我懂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在平时这种情况也很常见,有些花心老爷们,把小三儿的电话弄成10086,或者把一些对他很重要的人物的电话,设置成看似极为平常的。   光凭猜测肯定不行,我就建议阿峰,“打个电话出去验证一下不就得了?”   陆宇峰摇摇头,说谁知道这个陌生人与英子盒饭之间通话有什么暗语?要是贸然打电话,很可能反倒露馅了。   我一合计也对。陆宇峰有别的招,他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找了一个号码,又用陌生人的手机,给这个号码发了一个短信。   短信写的是,“车已报废。”   陆宇峰还特意让我看了看这个号码。我仔细看了两遍,无奈对这个号码没印象。   陆宇峰抽根烟,默默地等起来。等这根烟吸到一半时,陌生人手机响了,提示有短信。   陆宇峰把短信打开,这个号码回复一句话,“ok。发错了!”   这简直是神回复,有种前后矛盾的感觉。Ok说明这人知道车已报废是啥意思,但他为何又说发错了呢?   陆宇峰冷笑,提醒我一句,“我发送的这个号码,是接头人的。”   我一愣,接着心里咯噔一下。这短短一个顿悟,让我全明白了。   接头人一定有两个手机,也有两个身份。明面上,他是个警察,其实他跟女秘书那些人有接触,做违法买卖。这样一来,他对警方或者对我们,留了一个手机号,而对陌生杀手,以及那些坏人呢,留的是另外一个手机号,估计就是英子盒饭这个号码了。   我们仨过来调查案件,无疑是把他的买卖弄砸了,尤其吴昊,还杀了不少他们的人,接头人面上跟我们配合,一起追案子,其实早恨我们入骨了,这次他还来了一手借刀杀人,先下毒,又顶着吴昊的名义,用炸弹崩死我们。也亏了陆宇峰机灵,不然我们死的稀里糊涂的。   另外我也明白了为啥阿峰事先不通知我们,他本来也只是怀疑,但只有我们把戏演足了,才能挖掘到真相。   陆宇峰给我和潘子思考的时间,我倒是能思考明白,潘子一直是一脸不解的表情,陆宇峰又跟他简要念叨一番,当然了,说的意思跟我想的差不多。   潘子上来脾气了,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宇峰望着陌生人,说这个人有用,我们得找人把他带走,严刑逼供去,另外接头人一定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就正好借机暗地里调查,看能不能抓住他更大的狐狸尾巴。   我和潘子都点头赞成,陆宇峰又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给组织发了几句话。   我没看到他发的什么,但过了半个钟头,有个吉普车从远处开过来。   这一定是陆宇峰叫来的帮手,我以为这帮手我不认识呢,但等他从车上走出来,我看的一愣。   这人是孤狼,没想到他也来到田津市了。   孤狼下车后看着陆宇峰抱怨一句,说老子正跟踪那帮女人呢,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还有事让他来做呢。   孤狼说的那帮女人,应该指的是女迷人一伙人。   陆宇峰不跟孤狼斗嘴,他简要把我们仨的经历说一遍,又指着陌生人,那意思交给孤狼了。   孤狼歪着脑袋看着陌生人,又走过去跟对待货物似的踹了陌生人一脚,反问道,“就他?”   这一脚力道不小,陌生人一下疼醒了。他也聪明,看着我们几个,知道自己被俘了。   但他脾气太倔,骂了句,“巴嘎雅路!”   孤狼咦了一声,盯着陆宇峰。我发现孤狼的表情很怪,带着一股询问的意思。   陆宇峰一耸肩,说了句,“这下你知道这个杀手有多重要了吧?”   我是听不懂陆宇峰的意思,但孤狼点点头。陌生人趁空又骂了几句巴嘎这类的。   孤狼听得直皱眉,他一把将陌生人拽起来,冷冷直视着,哼了一声。   我发现孤狼真狠,轮起右手对着陌生人噼里啪啦抽一顿大嘴巴。其实陌生人身子骨也挺硬,但还是扛不住,最后嘴角溢血,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孤狼又很随意的把陌生人推到地上,一脸鄙视的说,“国内武术博大精深,这兔崽子却非得去国外学艺,而且学了就算了,怎么还不讲中国话了呢?该抽!”   潘子一直对陌生人反感,这时看孤狼下手了,他笑了,对孤狼连赞。   可孤狼一听到笑声,又冷冷回头,带着一脸怒意的看起潘子来。   第十六章 幕后黑手(二)   孤狼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的脾气很怪,拿出这种冷冰冰的架势看潘子,我心说不好,他不会看不惯潘子想下杀手了吧?   潘子也察觉到不对劲,整个笑容僵在脸上,嘴皮动了动,又不知道说啥。   孤狼目光一直没挪开,我怕出事,看在我和他的交情上,忍不住喂了一声。   我的意思很明显,别动潘子。   孤狼被我分散精神,又望着我,冷冷说,“小白,你遇到的劫难太大,能混到现在这德行,也能理解,但是他!”   孤狼特意指着潘子,“这个潘兽,他爹那么狠,都说虎父无犬子,他怎么一点遗传基因都没继承到呢。”   我满脑子全是问号,因为潘子爹是借高利贷的一个赌徒,我心说这种人还称得上是虎父?大街上随便找个二流子都能当赌徒,输钱也不是赢钱,卖啥难度的。   但我想的这些不敢说出来,不然有种瞧不起潘子他爹的意思。   孤狼看我和潘子都不接话,他也懒着说了,一把将陌生杀手拽起来,扛到身上,跟陆宇峰告辞。   他把吉普车留下了,反倒开着白轿车走的,意图很明显,我们仨已经是“死人”了,就算暗地要调查接头人,开白轿车也太容易暴露目标了。   目送孤狼离去后,陆宇峰又把我俩抱起来,送到吉普车里坐着。   我还是坐在副驾驶上,挨着陆宇峰,我看到他又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把接头人的号码发给组织了。   组织办事效率真速度,不出五分钟,就反馈了一个地址。   我估计是组织跟踪接头人的号码,把他当前位置找出来了。这地址是田津一个烤肉馆的,我真无语,心说接头人刚陪我们吃了肉锅,这次又陪哪个客人去吃烤肉了?   而且较真的说,我现在一想到肉锅就恶心,我们之前吃那么欢快,无疑是最后的晚餐。   陆宇峰开着吉普,奔着烤肉馆赶去。   这烤肉馆门脸不小,还都是落地的大窗户,从外面看,能把吃饭的客人瞧的一清二楚。   陆宇峰把吉普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路边,隔了这么一会,我和潘子都缓过来了,身子也有了些力气。   我们坐在车里没出去,全都盯着烤肉馆,寻找接头人的踪影。   这时天都很晚了,烤肉馆的客人不太多,我仔细打量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陆宇峰眼睛尖,他还拿个望远镜做辅助。   他指着靠着角落的两个客人,跟我俩说,“他在这!”   我简直不敢相信,也把望远镜要来细瞧。   这两个客人对立面的坐在一个桌子上,有一个是寸头,另一个是戴着眼镜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   这寸头让我想起女秘书那伙人了,而那中年男子,就是乔装后的接头人。   光凭他乔装了,我就断定,他跟寸头男子没商量好事呢。   我想了想跟陆宇峰说,“既然接头人不仁,咱们就不义,一会咱们找机会当绑匪吧,把接头人和寸头男全掳了去,套他们话。”   潘子最先赞同我的想法,他还上瘾了,说老虎凳辣椒水,他都会弄。   可陆宇峰琢磨一会,摇摇头说,“你们注意下,这烤肉馆里,不止接头人和寸头男,他们远处坐的那三个男子,应该是一伙的。咱们人手太少,要是贸然行动,很可能反倒失败。”   我顺着他的意思,看了看三个男子。我是没看出啥来,但陆宇峰能这么肯定的下结论,一定有道理。   陆宇峰没死心,也没急着开车走,他一直观察着,试图找到机会。我和潘子没望远镜,只能无聊的在车里作陪。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远处过来一个摩托。从摩托司机打扮来看,一看就是干出租的。司机驾驶摩托从我们面前经过,停在烤肉馆门口。   我以为他想揽活呢,并没太注意,陆宇峰却惊到了,还用望远镜死死盯着他。   我挺纳闷,问阿峰,“这摩的司机难道有啥说道?”   陆宇峰反问我,“难道你不认识他了?这是吴昊啊。”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声,因为刚才他经过时,我也瞧了一眼,他是连毛胡子,一脸病怏怏的感觉,跟吴昊的形象不沾边。   陆宇峰又叹了一句,说吴昊不愧当过特种兵,这乔装技术绝了。   不得不承认,阿峰说的在理,接头人和吴昊都乔装了,但吴昊这打扮,更是完美无缺。   潘子问个关键问题,“吴昊来这干什么?”   我猜测吴昊一定是奔着接头人来的,这小子一定早知道接头人的第二身份了,他是没跟我们说,却要凭他自己的能力,将接头人制裁。   自打知道接头人是坏人后,我挺反感他的,对吴昊的举动,我也拍手称快,问题是接头人还不能死太早,他跟女秘书是一伙的,知道很多秘密。   而且现在形势有点怪,我们三伙人都聚在烤肉馆这儿,有种互相牵制的感觉。陆宇峰又有一个打算,说既然我们跟吴昊都想对付接头人,索性我们退后一步,让吴昊先来。   这也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稍微等了一会儿,接头人和寸头男都站起来,他俩喝了最后一杯酒,准备算账离开酒店了。这时吴昊行动了,他倒是没下摩托车,反倒从兜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来。   这遥控器并不大,上面只有一个摁钮。他盯着接头人,果断的把摁钮摁了下去。   邪门的事来了,一下子,整个街区停电了。瞬间周围黑漆漆一片。   我一愣神,与此同时也想到了,吴昊这小子一定用了定时炸弹,把炸弹绑在就近的变压器上,他遥控引爆,让这里临时停电。   他这种炸弹狂人,如果发起狂来,对社会的威胁真的很大,尤其一会有检修人员到来,肯定会从变压器上发现端倪。   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玩炸弹,还跟我们说他想好退路了,我真怀疑他的退路是什么。   吴昊就等着停电呢,随后他从容的下了摩托,往烤肉馆里走去。   我有个害怕的念头,心说吴昊不是要趁黑杀人吧?我赶紧跟陆宇峰建议,我们仨也下车吧,先想法子拦住吴昊再说。   陆宇峰依旧用望远镜,户外有月光,他倒是还能看清吴昊的动作,他又把我建议否了,说从吴昊的举止间能看出,他现在没有杀意,我们再等等。   烤肉馆停电后,里面都乱套了,客人们都不满。接头人和寸头男也不想多待,草草结了账就往外走。   吴昊正往里进,他们两伙人一进一出,正好对上了。   吴昊耍了个小技巧,对着接头人撞了一下,又连连说对不起。   我们仨可都留意吴昊呢,他偷偷耍了个很漂亮的技巧,但都没逃过我们的眼睛。   他把什么东西摁在接头人的衣服上了。我猜应该是监听器。   我心说吴昊不急着杀人,反倒用监听器,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也想挖到更多的秘密?先留接头人一命?   接头人看吴昊道歉,也没说啥,而且这黑灯瞎火的,他没把吴昊认出来。   这么一来,吴昊成功了。接头人又带着寸头男,想去路边提车。   我问陆宇峰,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啥了,不然吴昊走了,接头人也走了,我们可就白等了。   陆宇峰正翻他背包呢,趁空回答说,“咱们也学把吴昊,先对接头人做个监听吧。”   我觉得我们要放监听器可有难度了,我们也没乔装,怎么接近呢?潘子更逗,突然来了一句,“小白,要不咱们再买条烟去?”   我瞪了潘子一眼,算是回答了。   陆宇峰接话说了句有了,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枪来。   这枪不是打子弹的那种,它虽然带着瞄准镜,但枪头上挂着一个小“黑豆”。我不知道它全名叫啥,却明白这是专门的发射监听器的。   反正现在天黑,陆宇峰没顾忌的把车窗摇了下来,举起枪,对准接头人的脚跟扣了扳机。   这枪发出很轻微的噗的一声响,那小黑豆嗖的一下射出去。   黑豆在黑夜中一点都不显眼,接头人和寸头人都没看到,但接头人有感觉,他使劲跺了下脚,又随意看了看脚下。   我们目送接头人离去,吴昊也从烤肉馆里溜达出来,开着摩托走了。   我们等这烤肉馆彻底消停了,陆宇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也带我俩离开了。   他把我俩送到一个小旅店,想让我们入住,他自己要躲在吉普车里,对接头人进行监听。   本来我和潘子不想跟他分开,也想出份力气帮帮忙。   但不如意的是,潘子出状况了。他开始上吐下泻的,我本来没在意,但这缺德兽光一晚上就上了不下五次厕所。   我也不在乎恶心不恶心的,最后一次我让他别冲水,我凑到马桶边上看一看。   这里面哪有屎?全是黄汤子,顺便还飘着一层油花,这可是很严重的腹泻,我怕潘子在这么下去,整个人别脱水了。   冰箱里有药,我赶紧给他大剂量的服用一些。可接下来两天,他的症状一点都没减轻,连带着我也略感不适了。   我纳闷我俩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还跟那一晚吃的肉锅有关么?   第十七章 新任务   这天中午,我和潘子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潘子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我无聊的玩手机。   细算起来,潘子的状况是越来越不好,依旧上吐下泻。我心里不住担心的同时,也在想要不要给陆宇峰打个电话,联系一个医院去看看病。   田津市不是我们的地盘,我真不敢带着潘子乱走,不然被接头人的眼线发现了,是个麻烦。   正当我心思烦乱的时候,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服务员打扫卫生呢,就喊了句不用了谢谢。   但敲门声反而更大了,我不得已又下床,打开门一看是陆宇峰。   “阔别”两天回来,他憔悴了很多,尤其眼珠子那么红,明显睡眠不足。   我看他这样子,想带潘子看病的话最终没说出口,反倒把他拽到屋子里,又指着床说让他赶紧休息一会。   我们住的是标间,只有一张双人床,他躺上去的话,我就没地方了,但我觉得自己还能熬住,坐一下午的椅子没什么问题。   可阿峰拒绝了我的好意,又强调说,“马上有新任务了。”   我猜这两天下来,他一定监听到什么消息了,但我看着潘子,无奈的一笑,说这次任务,我和潘子可能都做不了了。   陆宇峰问我俩怎么了?我把我们身体不适的状况念叨一遍。   陆宇峰凑到潘子身边,又是翻眼皮又是捏嘴巴的看了一番。他下个结论,说潘子没大碍。   我肯定不信,潘子现在都快成了一具风干的木乃伊了,别说做任务,能下床就不错了。   看我的表情,陆宇峰笑了,拿来背包,从里面找到一个盒子,里面全是注射器。   之前他就用过这种手段,但说白了,这注射器里也都不是啥好东西。   陆宇峰给潘子打一针,我看着绿油油的液体肆无忌惮的钻到潘子体内,饶是潘子昏昏沉沉的,还是疼的哼了一声。   接下来陆宇峰又给自己打了半针,还看着我问,“要不要来点?”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代表了我的态度。陆宇峰也没强求。   接下来我和陆宇峰坐着等起来,不到半个小时,潘子出了一脑门的汗,我又趁空喂他喝了点水。   这药真是奇效,等这一下午快过去时,潘子不仅睁开眼睛了,还显得很活分,轻松的下地来回走动。   陆宇峰也变得神采奕奕的,他把我们俩叫到一起,说了具体情况。   他通过监听得知,接头人在田津市还有买卖,就躲在一个烂尾工地里,做一些造假的勾当。我们今晚去收集证据,让接头人公开接受制裁。   一听到造假这个词,我和潘子全啊了一声,潘子还接话说,“造假?做假币?这罪可大了去了。”   陆宇峰摇摇头,“较真的说,他们这种造假是高仿,做些烟酒或者古董这类的。”   我本来激动的心又平静了下来,高仿这种东西,尤其烟酒类的,就算人抽了喝了,也出不了啥大毛病,就算被逮住,也不是啥大罪。   我是有话直说,跟陆宇峰建议,“光凭高仿造假,太没劲了,要不你再去监听几天,咱们要出手也得抓他个大罪嘛。”   陆宇峰却很满意,还跟我强调,“造假罪是不大,但要我看,那块烂尾工地里的猫腻很多,只要咱们能让警方插手,彻底调查那块工地,肯定能挖出更多罪证来。”   我一听这是话里有话,我和潘子也不纠结了,尤其潘子身子无碍了,我俩都点头同意了。   陆宇峰又一人一个的给我们分了相机。这相机很小,也就半个手掌那么大,上面带着自动的GPS定位装置。   也就是说,我们拿这个相机拍照,照片右下角都有位置坐标,只要真在工地里发现猫腻,光凭这种特殊照片,就能成为很有力的证据。   我们也不多待,在晚上七点钟准时出发。   不过我们没急着去工地,而是找了一间纹身店。这种店铺不仅仅是做纹身的,还能乔装。   我们这次是晚上行动,本来就有夜色做掩护,这次也没乔装那么厉害。   我皮肤比较白,阿峰让店铺师傅给我身上抹了一些膏药。这膏药很邪门,摸上去后,我整个人黑了不少。   前后反差这么大,我冷不丁看镜子,以为自己刚从非洲晒太阳回来的呢。   这店铺其实也是个据点,师傅早就准备好一背包东西,也都交给陆宇峰了。   我们离开时没开着吉普车,反倒换了一辆纯黑色的奇瑞QQ,这种车在我们嘴里也有个外号,叫逗比大眼灯。   这种车性能是低了些,但优点是体积小,排气量也小,尤其在排气筒上装了一个消音装置,开着它,一点噪音都听不到。   我们仨上了车,陆宇峰当司机,我们一路来到田津郊区一处工地旁。   这工地有大门,也有个特点,旁边有两个保卫室。   陆宇峰指着这两个保卫室说,“他之前试探过,这两个保卫室里有两个更夫,鼻子跟狗一样灵,而且都配着报警器,我们要从正门潜入的话,很难不被发现。”   我们又绕着围栏,把车开到一个旮旯。   这期间我观察着工地,发现这里一共有九栋楼,都没干完,属于烂尾工程,陆宇峰强调说,“凭他的猜测,最靠东北角的两栋楼,里面都有猫腻。”   停车后,他又拿出三套衣服来,这三套衣服一看就是工作服,上衣写着新大陆建筑的字样。   我和潘子都一脸不解,想不明白我们去找线索,跟穿不穿工作服有什么关系?   陆宇峰解释说,“别看天黑,这楼里也有守卫,他们都穿着新大陆的衣服,我们换上工作服,无疑也是一个保护色。”   我和潘子都赞同的点点头,争先换起来,我和阿峰身材很标准,所以换的没什么问题,潘子偏胖,穿上工作服后,把屁股弄得紧绷绷的。   随后我们下了车,我本来想的是,我们就从这旮旯旁的围栏翻过去。   这围栏也就两米高,想翻过去倒没什么,但问题是它是薄铁皮做的,根本不禁重,我们踩着它,很容易把它弄变形,更容易弄出动静来。   我挺纠结,不知道怎么潜伏进去好了。   陆宇峰事先都想到了,他也有招儿,拿出一个铁钳子和一个千斤顶。他先用铁钳子把围栏撕开一个口。又用千斤顶把这个撕口扩大化。   我和潘子都等着呢,看这口子能钻过一个人时,我先行动了,像钻狗洞往里爬。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灌木,这让我几乎没什么视野。   我没寻思爬个洞能出什么毛病,更没这方面的警惕。但突然地,有个大脑袋从灌木里伸了出来。   它毛茸茸的,喷着很重的鼻息,还吐个大舌头。这明显是个大狼狗,而且光凭这大脑袋,我猜它小不了,得上百斤。   我冷不丁跟它脸贴脸对视着,尤其看着它一口利牙,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我的牙口也没它好,它要是不高兴了,噗嗤一下咬一口,我一是咬不过它,二是这张脸保准被毁容了。   我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干啥好了。   或许是有点害怕,我表情很古怪,这大狼狗倒是没啥太大的表示,也没叫唤,只是竖着耳朵,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我。   我急忙往后退,想这么一点点的爬回去。   可潘子看我钻进去了,他紧贴我后面也往里爬,我这么一退,跟他顶到了。   这把我急得,潘子还压低嗓子问我,“怎么回事,退出来干啥?”   我心说这缺德兽能不能不说话,他这么问有什么用?要是把大狼狗激怒了,敢情不咬他了。   我不敢回话,就使劲踹腿,把他硬生生蹬了出去。   等我完完全全退回来后,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而那个大狼狗呢,也挺有意思,还把脑袋探出来望着我们。   这下不用我解释啥了,陆宇峰和潘子也全看明白了。   潘子挺狠,一边啵啵啵的逗狗,一边把甩棍拿了出来,他想来个突然袭击,把这狗打死。   陆宇峰却想的是另一个法子,他叫住潘子,又从“大眼灯”里拿出一小袋包子来。   这是我们路上买的晚餐,吃剩下的。   陆宇峰就把这袋包子全喂狗了。田津包子有名,都叫狗不理。但我发现这简直是个错误,应该叫狗爱理才对。   而且经过这短时间的一品,我发现这大狼狗有点傻,见到陌生人还这么友好。它吃完包子更是满意的直哼哼,还一缩脖子逃回去了。   我跟陆宇峰念叨一嘴,说一看今晚我们就能成事,不然刚才碰到个凶狗,我们岂不是砸锅了?   潘子连连称赞我说的对,可陆宇峰却皱起眉头来,强调这么一句话,“这狗能这么温顺,见到外人不叫,反倒更说明问题,咱们真来对地方了。”   第十八章 沾血的草铺   我心里默念阿峰刚说的话,我真怀疑,不就是一条狗嘛,他咋能从狗身上琢磨这么一番大道理呢?   但我没时间问他了,大狼狗刚钻回去,我怕我们再拖沓一会,这狗别又钻出来挡路,我们可没包子喂了。   我们仨赶紧行动,这一次没出岔子。   我们都顺利的站在围栏里面,还一同四下望着。   周围静静地,陆宇峰又辨认了方位,带着我们直奔东北角的两栋楼。   他问我俩,“咱们是分开还是统一行动?”   我懂他的意思,这两栋楼都可疑,我们分开行动,就是分成两伙,一伙一栋楼,这么做倒是省时间,但危险系数大。真要遇到守夜的敌人,没陆宇峰在,我心里没底。   我和潘子想到一块去了,我俩都毫不犹豫的回答,“统一!”   陆宇峰笑了笑。我管他这是不是嘲笑呢,他又指着最靠外的那栋楼,我们仨悄悄凑了过去。   这楼没盖完,一层外面围着一条大沟。这沟很深,目测少说有五米,而且也得有三米宽。   我们倒是能助跑跳远一式,不过三米也挺危险,一旦跳不过去,我们就潇洒的进沟了。   我想个主意,建议道,“要不我们围着楼绕一圈找找,万一有没沟的地方呢。”   陆宇峰说不妥,又强调我们这么绕圈,很容易暴露自己。“   我没别的招儿,又问陆宇峰咋办?   陆宇峰望着楼体,拍了拍背包说,“咱们带了家伙事,没问题。”   我好奇他带的啥,跟潘子一起旁观。陆宇峰选个地方,又从背包里拿出铁八爪来。   这东西我见过他用一次,在绥远村,当时跟陆宇峰刚认识,也没太细想,现在看着他熟悉的抛出铁八爪,让其死死拽在二层一窗栏上,我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意识,能把铁八爪玩这么熟的,绝不是一般人,哪怕特殊线人,也不该都会这种本事。   难道陆宇峰的证件不是假的?他真的是北虎部队的特种兵么?   陆宇峰又使劲拽了拽鉄八爪,发现很牢固后,对我俩说,“你们先上,我最后负责收绳子。”   潘子首当其中。其实爬铁八爪是讲究技巧的,双手死死拽着绳子,等腿能蹬到墙体后,就手脚都用力,一点点踩墙往上走,这也是最省力的。   潘子本想这么模仿,但他不是这块料,试了几次,身子都横不过来,这小子来股倔劲儿,索性用引体向上的道理,拽着绳子一点点爬上去了。   这距离也不近,潘子落到二楼时,累的呼哧呼哧都喘气了。   他挺机灵,喘气时用手捂住嘴巴,没发出多大的声响,他还对我摆手,那意思该我了。   我以为我也引体向上的爬过去得了,但很奇怪,当我腿蹬到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闪出一个念头,很轻松地就横着身子,熟练的踩了上去。   我愣了,潘子也愣了,看我落到他身边后,他还问我,“小白,你练过用铁八爪嘛?”   我心说我哪学过啊?但好不容易让潘子佩服一把,这机会不能白丢。我故意很严肃的回答他,“请叫我天才!”   接下来的陆宇峰就没啥说的了,他嗖嗖爬铁八爪,跟猴子上树一样,而且在落地的一刹那,就扭身收绳子了。   等他忙活完,我们仨观察一下环境。这里没灯,黑漆漆的。   我们要这么抹黑找证据,肯定不行。潘子就问,“阿峰,你一定都带好设备了对不对?有夜视仪吧?赶紧拿出来分给大家。”   我也眼巴巴瞅着,说心里话,我还没用过夜视仪呢,但看电视里演的,用那玩意看东西很爽。   我心说今天逮个机会使用一下,也算不白来嘛。   陆宇峰翻了翻包,回答潘子说,“夜视仪我真没带来,但有个替代设备,绝对能满足你。”   我和潘子都追问是啥,我还合计呢,替代设备!估计也很先进吧。   结果陆宇峰嘿嘿一笑,拿出三只手电筒来,又问,“怎么样,这设备你们会用不?”   我略显失望,而且我是没直接说出来,手电筒这玩意儿还有啥难度,农村三岁小孩上厕所,都会打手电筒呢。   我和潘子一人接过一个,我们仨都特意捂着手电筒,控制溢出来的光。   陆宇峰指着脚下说,“咱们就以这里为集合点,现在分散开,对二层做调查,十五分钟回来集合。”   我和潘子都说行,陆宇峰走前还拿出两套带着绳索的铁八爪,分给我俩,那意思一会调查时,遇到啥沟壑这类的,我们能用。   我俩没拒绝阿峰的热情,也都把它挂在肩膀上。   陆宇峰跟个豹子一样,独自消失在黑暗中,我和潘子没急着走,我俩互相看了看。   我发现我俩真是好基友,同样这么胆小,我俩很默契的没分开,一起奔着一个方向去了。   这楼里全是各种空房,连门也没有,我们就挨个屋子看看,试图寻找到蜘丝马迹。   前四个屋子,都没啥问题,也没可调查的地方,全空荡荡的,地上一层尘土。   等来到第五间屋子时,我发现这里地面很干净,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草垫子。   这房子也没窗户,要是没人打扫,三天不到就得脏了,尤其望着这地面,我敢肯定,这屋子经常有人过来。   我和潘子打起警惕心,一同钻进去。他捂着电筒四下照照,我则专门看那个草垫子。   在草垫子中间区域,有好几处都有血迹,但出血量不大,也都干枯了。   另外草垫子下方,像被什么东西刨过,或者说被人用脚蹬过,我又顺着往上看,发现草垫子上方挨着墙的地方,墙上全是一条条的划痕,貌似是指甲抠出来的。   我招呼潘子过来瞧,还把这几处可疑的地方照给他看。   潘子小声念叨,“小白你说,要是有个人躺在草垫子上,难受的使劲蹬腿,又忍不住的用手挠墙,这是什么节奏?他在干什么?”   我本来也想不明白,心说难道是抽疯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嘛。   我眼睛不经意的对着血迹打量,又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我招呼潘子一起凑过去瞧,我也稍微松开手指,让手电光线更亮一些。   就在血迹周围,我们发现了白色的干枯物,潘子还用手抠了抠,说这玩意儿以前是液体,都渗到草垫子里了。他还问我能是啥呢?   我猜到是啥了,冷冷看着潘子,对他强调,“小兽,你身为男人,难道对这东西不熟悉么?”   潘子一个顿悟,又立刻恶心的使劲抹手,嘴里还呸呸叫着说,“真他娘的点背,原来这里发生过强奸。”   我本来没多想,但被强奸两个字一刺激,脑袋灵活了,联系起很多东西来,甚至还不自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潘子看我这状态,想歪了,问我,“咋了?你失望啊?是不是觉得没跪过这草垫子,不痛快啊。”   我摆摆手,也不跟他斗嘴,反问他,“接头人跟女秘书认识,而女秘书涉黄,那天咱们也看到了,逃跑的面包车里确实都是女人。再看看这草垫子上的罪恶,难道你就没啥想法么?”   潘子闷闷想了想,又猛地一抬头说,“不会吧?”   就凭他说的这三字,能证明他明白了。   我俩纯属猜测,但我相信这次猜的**不离十,接头人和女秘书何止涉黄?他们应该是非法拐骗,从偏远或者一些乡间,弄一些女子回来,逼迫她们卖淫,有些女子还是黄花闺女,他们这些畜生就先在这里享用一番。这草垫子就是罪证。   另外也能解释了,为啥那大狼狗见到生人这么无所谓,合着这狗都习惯了,肯定隔三差五就看到一批批女子被带到这个工地来。   我心里对接头人一点好印象都没了,如果他只是涉黄,只是高仿造假,多少有点道德底线,可现在呢,我觉得这种人就该直接挨枪子得了。   我拽着潘子说,“这草垫子咱们应该拍下来,绝对是个证据。”   潘子支持我,他还当先拿出相机来。这种相机我们都是头一次用,潘子得现摆弄。   其实我真没觉得有啥难的,现在是电子产品高速发展的时代,摆弄相机,问题不大。   可这缺德兽就是不让人省心,他忘了关闪光灯了,啪的拍了一下,一股白光出现,把我都闪到了。   我揉着眼睛跟他说快点关闪光。   潘子应了一声,又调整好,接下来对着草垫子各个关键地方一顿拍。   我们没多耽误时间,收好相机后,就准备离开,继续找证据去。   可刚走出屋子,外面射来一股很强的电筒光。我还纳闷呢,心说阿峰怎么也不小心了,弄这么强的光干嘛。   我还对他摆摆手,结果远处那人喊了一句,“什么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糟了,这不是阿峰,而是守卫,我和潘子岂不是被发现了?   守卫大步往我们俩身边跑,我俩不可能干等着,我和潘子一使眼色,我俩嗖的一下又钻回屋子去。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跟敌方的人遇到上,我俩也别盲目逃了,反正他就一个人,我俩合力把他解决掉就是了。   第十九章 三狼斗兔   我和潘子都贴着门旁边的墙站好,还默契的把甩棍拿出来。   我是这么想的,一会儿这人进来,我俩就下闷棍,不信一招打不晕他。   我们慢慢等待着,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一束电筒光照了进来,对着屋子来回扫着。   但我和潘子都藏好了,这电筒光根本发现不了啥。那人又喝了一句问,“是谁?”   我和潘子能回答么?我俩紧闭着嘴,我还对潘子打手势,那意思准备好喽,敌人马上进来了。   潘子真实在,都双手握着甩棍了。   可守卫接下来说了一句古怪的话,“这几天我就怀疑有人,跟个鬼影似的飘来飘去,今天总算被我逮住了。”   我琢磨着,怎么听他的意思,这两天都有外来人?可我们是刚来的,那还有谁在楼里啊?   守卫不给我思考时间,又喊了句,“他妈的,老子得打电话叫人来!”   我一听叫人,心里急了,要是一会来七八个人,一同冲进来,我和潘子还偷袭个屁啊?这帮人全抡王八拳,都能把我俩揍个好歹的。   我示意潘子,我俩不能这么守株待兔了,得有人把这“兔子”引进来才行,另一个借机偷袭。   潘子自告奋勇,把甩棍往腰间一别,又出乎意料的咳嗽一句,“嗯哼!”   我都愣了,心说这缺德兽干啥呢?   门外守卫听到这声哼,他也不急着叫人了,反问句,“谁?谁呀!”   潘子挺能整,还捋了捋头发,迈着方方正正的大步走出去。他跟守卫还来了个正视。   潘子望着守卫,一点惊慌的表情都没有,他还故意退后两步,摆摆手说,“你进来!”   我有种要跪地的冲动,心说太荒唐了,这潘兽绝对脑袋进水了,有他这么引人的么?他说让人进来就进来。   守卫也这么个想法,他又在那儿问,“你到底是谁?”   潘子指着自己衣服,问守卫,“你眼瞎了啊?这衣服一看就是自己人嘛。”   这也多亏陆宇峰想的周到,事先给我们换了工作服。我也突然有这个意识,潘子这么瞎忽悠,或许还真有点用。   那守卫望着衣服,沉默一小会,他疑心很重,虽然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特意用电筒照着潘子上衣,“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潘子不满的哼了一声,解释说,“老哥,你就别较真我啥时候来的了,你快点进来,我有急事找你。”   可守卫没理这话,又上来严肃劲,问潘子,“你是新来的?那我问你,今晚口令是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帮人绝对是土匪,不然哪还有口令的说法呢。   我也急了,以为戏演不下去了,不如趁现在冲出去,打守卫个措手不及。   我举着甩棍就想往门前跑,但潘子喊了句等等。   他这话一语双管,既说给守卫听,也让我听到。   看我停下来了,潘子哈哈笑了,这次他单单跟守卫说,“口令是吧?我当然知道了,你听好喽。”   我和守卫全凝神望着潘子,我心里全是诧异,心说潘兽怎么知道口令的?   结果潘子的举动又出乎我所料。他突然高举双手,舞动的同时,嘴里瞎唱起歌来,什么欧磊磊,欧拉拉的。   这要按乌州话讲,他纯属扯犊子呢,或者叫耍狗驼子。   不过他这种胡搅蛮缠,真把守卫弄懵了,我也明白现在绝对是最佳出手时间。   我用最快速度跳出去,抡起棍子往守卫脑袋上砸去。   这时候我也看到守卫长什么样了,他留个寸头,额头凸凸着,一身黑瘦,但四肢很发达,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我心说坏了,我俩遇到狠兔子了。而且不出我所料,我这甩棍打在空中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   他不退反进,猛地往我胸前冲来。   甩棍是中距离攻击武器,这一下子,他离这么近,我这甩棍根本就砸不到人了。他还立刻丢到手电,用双手紧紧抓住我两个手腕,接着他猛地一探头,用额头砸向了我的眼眶。   这哥们绝对练过铁头功,这哪是头啊,压根就一硬木头桩子,砰的一声响,我眼前一黑,甚至都跳出闪动的光圈来了,说明我眼珠被压了,还压的不轻呢。   我整个人迷糊了,他又猛地把我一甩,让我噗通一声坐到地上。   潘子这时拿出甩棍要支援我,只是晚了一步。电筒落在地上后,倒是没灭,这让屋子里还有亮光,守卫对着腰间一摸,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爪子刀来。他握紧爪子刀,跟潘子对视着。   潘子变得很谨慎,毕竟爪子刀也不可小视,戳对地方也能要人命。   潘子试图通过甩棍长度的优势来占便宜,他舞着甩棍,要找机会把守卫砸晕,可守卫做了几个虚晃的动作,让潘子露出缝隙来。   守卫不放过这个机会,猛地窜过去,用爪子刀唰唰来回划了几下。   潘子吃亏了,这几下倒是没把肠子划出来,不过也让潘子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溢出来一些。   潘子气的直哼哼,我知道光凭潘子,斗不过守卫。我也顾不上歇着了,紧忙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眼前还模模糊糊的,但我依旧拿起电棍,还反着拿的,啪啪啪的把电击功能打开。   守卫对啪啪声很敏感,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让视野面开阔一些,这样能同时防住我和潘子。   我俩也没聚一块,分开一些距离,潘子也学我,用起电击功能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俩从两个方位,只要逮住机会电到守卫身体,不信这小子能不晕。   可我俩先后试着冲上两次,都被守卫防住了,他嗖嗖的舞着爪子刀,一点空挡都没有。   估计他是觉得,自己对付我俩绰绰有余,他还放松下来了,突然冷笑一声,骂了句,“废物!”   我俩不可能被他激到,而且这哥们错就错在太高傲了,我们来的是三个人,他忽略了陆宇峰的存在。   陆宇峰早就听到这边有人喊话了,他赶过来的也算及时,这时突然出现在门前。   要我说他直接射飞针就行了,这守卫保准立刻被擒,但陆宇峰换口味了,他抡起铁八爪,一把抛了出去。   这铁八爪不仅能用来攀爬,还能拽人勾东西,一下子就挂在守卫的裤带上了。   守卫啊了一声,又被陆宇峰拽的连连后退。   我和潘子以为机会终于来了,我俩倒举着甩棍往上冲,但守卫很顽强,一边跟陆宇峰较劲,一边又疯了似的舞动爪子刀。   我心里这个恨啊,心说从哪来的败家孩子,咋这么不服输呢,而且我也被弄上来一股倔脾气,心说他还敢反抗是吧,那好,我今天陪他玩玩。   我跟潘子说,“换铁八爪。”我俩也迅速把铁八爪拿了下来。   虽然我和潘子不怎么会投铁八爪,但以前在绥远村,也有过用它拽狗的经历。   我俩对准守卫,都把铁八爪丢出去。   我的铁八爪抓在守卫的胳膊袖上,潘子的铁八爪抓在守卫后脖领上,这下好,我们仨一把将守卫拽的死死的。   这守卫很难受,陆宇峰不管哪个,喊了句,“拔河!”接着又加重力道。   我也不管那么多,心说拔就拔,谁怕谁?   我们哥仨现在有点玩的意思了。但守卫可就废了,疼的直叫唤。   最后嗤嗤几声响,他的上衣和裤带全报废了。就这一瞬间,他一下变成了乞丐哥。   不过随着他裤带掉落的同时,有个圆形金属壳也滚落掉地上。   我乍一眼没看出啥来,还寻思这玩意儿是啥呢,但陆宇峰识货,喊了句,“不好,是手雷。”   守卫真被我们欺负红眼儿了,他猛地蹲到地上,一下把手雷拽开了,喊了句,“他妈的,一起死!”   潘子第一反应是逃,他嗖嗖往门外跑。但我有一丝理智,心说逗比才跑呢,我们跑了,守卫一撇雷,挨炸的就光是我们了。   我和陆宇峰很默契的一同扑了上去。   我使劲砸守卫的脑袋,想把他击昏,陆宇峰就奔着手雷去的,想抢下来。   但守卫的头太硬了,我砸不动。他为了不让陆宇峰抢雷,还张开大嘴,想把雷吞了,这样的话,他本身就是个人肉炸弹了。   我脑海里反复一个名词,这绝对是悍匪。   陆宇峰最后急了,用起大拇指了,啪啪戳了悍匪脖颈几下,又终于顺利的把雷抢到了。   这都过了几秒钟了,也就是说,离手雷引爆的时间不多了。   潘子也停了下来,愣愣看着我们。   陆宇峰很冷静,喊了句趴下后,对着没窗户的窗框,把手雷狠狠丢出去。   在手雷刚出窗户的瞬间,陆宇峰就抱着头要倒地,但赶巧的是,这时手雷爆炸了。   离得这么近,我觉得整个楼都抖动了一下,轰的一声响。   等回过味时,我第一反应是庆幸,我们活下来了。不过听着楼外的狗叫声,还有别的守卫的吆喝声,我心里一沉,知道我们仨暴露行踪了。   第二十章 绝路逃生   我知道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尤其要是被赶来的敌人堵在楼里,我们就太被动了。   陆宇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当机立断,对我俩喊了句,“撤!”   我们仨还挖什么线索?也顾不上昏迷的守卫,全扭头往门外冲。   我们来的时候是从二楼爬进来的,但现在不可能按原路线爬回去。我们肆无忌惮的打着手电,找到通往一楼的楼梯。   这楼梯连把手都没有,也只是水泥台阶,坑坑洼洼的。我们却迈开大步,两步一台阶的往下踩。   等来到出口时,我看到楼梯外面没有深沟,我还暗地高兴呢,心说我们运气真好。   如果再多给我们二十秒钟时间,我们就能冲出烂尾楼,消失在灌木丛里,但实际上我们运气一点都不好。   刚赶到出口,远处出现个矮个汉子,飞快的追过来。   隔这么远,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着啥,就知道有东西,他看到我们仨后,还把这东西举起来。   陆宇峰直觉很准,他都吓到了,跟我们喊,“快躲!”   我和潘子躲得稀里糊涂,就近找个墙藏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过来,外面墙体上好像被什么小东西撞到了,而且落下很多碎石细土。   我很奇怪的产生一个念头,这矮个汉子,拿的是装了消音器的TMP微型冲锋枪。   我心里突突了一下,因为我们仨都没带枪,敌人却用这么先进的武器,相比之下,我们跟他斗的本钱都没有,尤其TMP射速快,子弹也密集,只要不小心沾个边儿,保准不死即重伤。   这矮个男子还上来一股暴劲儿,把整整一梭子子弹全打光,又一边换弹药一边对我们叫嚣,“滚出来!”   我愁眉望着陆宇峰,不知道这次怎么能逃过一劫了。   陆宇峰很冷静,他就贴着墙边站着,这时还稍微探脑袋看了看,又指了指上方,跟我俩说,“走,爬楼梯!”   我怀疑自己听没听错,我们已经有种站在绝路上的意思了,他还嫌这路不够绝是不是?   没等我和潘子说什么,陆宇峰就很坚决的带头行动了。我相信陆宇峰有他的道理,我和潘子也赶紧跟着。   这烂尾楼一共有六层,第六层还没来得及建顶。   我们顺着这坑坑洼洼的楼梯,一直跑到了四楼,等还想往上时,发现没路了。四五层之间的楼梯断了。   我看着陆宇峰,又四下瞧了瞧,心说难道他的意思,是我们在整栋楼里跟敌人捉迷藏么?   陆宇峰却趁空拿出铁八爪,对着五层的站台抛出去。这次铁八爪撇的有些费劲,陆宇峰抛了两次才找到借力点。   阿峰意思很明显了,我们依旧往上。   他还招呼我和潘子先行动。我俩也不管那么多,使足力气,用最快速度爬上去。   等陆宇峰也爬上来后,他又收绳子。我和潘子就在一旁等他。   我是真没留意敌人怎么来的,反正正在陆宇峰收绳时,有个胖子冲过来,还一下拽到了绳子末端。   这胖子没带微冲,不然他也不会拽绳子了。他本来想把陆宇峰拽下来,但发现根本较不过陆宇峰的劲儿,他又改为使劲往上爬,想上到五楼收拾我们。   我真想骂这胖子是呆比,因为他就一个人,也没帮手,这么爬到五楼上,我们仨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但我们为了省时间,也不想让这一幕发生。   陆宇峰来回抻绳子,想把这胖子甩下去,但胖子一脸狰狞,很顽强的牢牢抱在绳子上。   这五楼站台上很乱,有零散的沙子水泥,也有一些石膏像和赝品古董。   潘子有个招儿,他身边正好有个断臂维纳斯,他就把这石膏像抱起来,走到站台边缘,对着胖子丢了下去。   胖子不能躲避,眼睁睁看着维纳斯砸来,他也真狠,关键时刻一咬牙,闷喝一声,硬生生扛住了。   砰的一声响,维纳斯是碎了,胖子只是脑袋有点发沉,但并无大碍。   他摇了摇头,又使劲倒腾手脚往上爬。   潘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儿,说了句,“这、这么强!”   我瞪了潘子一眼,心说潘兽真是不够狠,这时候拿什么石膏像啊?我四处一找,把一个赝品金蟾搬了起来。   这金蟾很重,掂量着少说有二十斤,有足球那么大。我抱着金蟾也凑到站台旁,对着胖子比划一下,试图瞄准。   我心说我就不信那个劲了,有本事他跟这金蟾拼一拼,看谁的脑瓜子硬。   胖子也发现我的动作了,他倒有自知之明,望着金蟾脸色都变了,别说还想死磕着往上爬了,他几乎手脚一齐松开,一屁股落下去。   等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后,他哼哼呀呀叫疼的同时,也紧忙边爬边跑的离开。   陆宇峰一时间松快了,也把绳子迅速收回来。   我把金蟾随便一撇,就算完事了。但陆宇峰心思缜密,也没急着走,他让我和潘子帮忙,我们一起用手回来捧了几把沙子,把站台边上撒了一大片。   这样敌人要是也有铁八爪这类的工具,他们再想勾到借力点就费劲了。   陆宇峰又带着我们往五层中央地带跑,我们一路遇到很多房间,每次陆宇峰都停步看一眼。   我也顺带瞧了瞧,但品不出陆宇峰啥意思。   直到我们又经过一间房时,陆宇峰喊了句有了,又急匆匆带我们进了这个屋子。   这里也够乱套的,布满了石膏像和赝品古董不说,还有一个个长方形的水泥柱子。   这水泥柱子有一人那么高,我一时间很纳闷,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途,也没见过哪个建筑工地用过它。   陆宇峰站在窗框边上,他隔远望着对面那栋楼。   这两栋楼的楼间距很小,估计不到二十米。在我印象里,只见过广州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才会出现如此密集的楼群,在田津这类北方城市,还真很少见。   这显眼是开发商很抠,我心说怪不得这里烂尾了,建设楼盘时估计也没少偷工减料。   陆宇峰把铁八爪拿出来,他一边往外放绳子,一边不断深呼吸,表明他压力很大。   他一直盯着对面楼的四层看着,我猜出来了,他想把铁八爪撇过去,造成一个落势差,让我们借着绳索滑过去。   这让我想到梅山那次过河了,但相比之下,那次危险系数小很多,就算中途失手掉下去,也只是落在河里,这次要是失手,我们可就摔冒泡了。   潘子有点担心,还出言对陆宇峰这、这的喊了一句。   陆宇峰盯着我俩,只说了句稳住,就算给我们打气了。接着他先把放出来的绳子全悬到窗框外面,又用尽全身力气,把铁八爪投出去。   这距离有些长,铁八爪飞行中都稍微有些飘。不过阿峰真强,这一投,让铁八爪勉强落在对面四层的一个窗框里,还卡住了。   陆宇峰笑了,还急忙收绳子,让这个绳索一下紧绷起来。   我和潘子都在旁边站着,我看着绳索越来越紧绷,心里反倒越来越紧张。但楼下追兵马上冲上来了,我们没时间纠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潘子怕归怕,他倒嚷嚷着他先来。可没等我们滑绳索呢,楼下来人了。   又是那个矮个汉子,他没追到楼里来,反倒在楼外晃悠。也就是这么赶巧,他发现我们了。   他举着微冲嗤嗤嗤的一顿乱射。我和潘子没挨着窗边站着,也就没受伤。   但陆宇峰中招了,他回避挺快,却没快过子弹。他闷哼一声,缩回来后一下坐到窗户底下了。   他捂着胳膊,一股鲜血根本压不住的从他手缝里溢出来。   我头次见到陆宇峰受枪伤,他还是我们主心骨,这下我急了,跟潘子一起,拿起石膏像和赝品玩命的望外撇。   我知道我们这么撇,能砸中矮个汉子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我不管那么多。   矮个汉子也聪明,一边躲避砸下来的物体,一边大声嚷嚷着,“五楼,他们在五楼!”   估计潘子是弄急眼了,他撇着撇着突然看着水泥柱了,又大步走过去,想把水泥柱举起来,也撇下去。   一根水泥柱少说得有五六百斤,潘子也真不想想他能举的动不。   我还对潘子摆手呢,那意思别费那劲了。   可潘子没听我的,真试了一把,而且这一下颠覆我的观点了,他没费太大力气,就把水泥柱的一角抬了起来。   我看着潘兽现在的架势,跟个力士一样,我都有种要揉眼睛的冲动了。与此同时我也产生一个念头,这水泥柱是中空的,不然不会这么轻。   陆宇峰刚撕下一块布条,绑住伤口,他看到潘子的动作,也顾不上疼了,站起身踉跄凑了过来。   他望着水泥柱,对我和潘子说,“拿甩棍,砸!”   我搞不懂陆宇峰这时候跟水泥柱较什么真啊,但潘子一松手,把水泥柱又重重摔到地上。   这一下也不用我们砸了,水泥柱砰的一下裂开了。跟我猜的一样,里面是空的。   但也有我没猜到的地方,我们看着水泥柱里面,都呆呆的愣住了。   第二十一章 水泥棺材   难以相信,这水泥柱的里面竟然有人的头发、断肢,还有一些碎布衣服。   光说这断肢,一看就不是被锯断的,而是长期被腐蚀,慢慢烂下来的,尤其有些地方都生蛆了,或许刚一暴露在空气中还不太习惯,它们正一拱一拱的慢慢爬呢。   潘子忍不住念叨一句,说这太恶心,也太残忍了。   我明白,我们把这称为水泥柱实在是太简单了,说白了,这就是个水泥棺材,把尸体用水泥封存住,借以掩盖耳目。   都说吴昊冷血,杀了那么多人,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光明正大的用炸弹伤人,而望着眼前这些水泥柱,再联系着二层草垫子的罪恶,我不得不下这么个评论,接头人他们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   陆宇峰在想东西,等他回过神后,这小子突然笑了,还急忙拿出相机,啪啪啪的对着水泥柱拍起来。   我真不理解,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逃命要紧,想想怎么应付楼底下那个拿微冲的,才是关键。   我劝了一句,甚至也对潘子使眼色,那意思咱俩接着往下砸东西,看不能把矮个男子吓跑了。   但陆宇峰说了另个计划,而且这计划都不仅仅是大胆了,简直是玩命。   他指着水泥柱说,“五层绝对有更多猫腻,现在是好机会,咱们不能跑,把它全部收集到,这样接头人难逃法网,之后咱们再想办法跟敌人周旋。”   他说完还当先向屋外走去,想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我和潘子犹豫一下,又跟了上去。陆宇峰猜对了,其实就在隔壁,我们看到了更加惊人的一幕。   这房间角落里,横七竖八堆得全是大草垫子,这些草垫子一看就是用过的。而且在最外面,还躺着三具尸体。   死者都是女性,虽然各自腐烂程度不一样,但能看出来,她们很年轻,穿着破烂的衣服,却有被强暴过的迹象。   我估计是这伙匪徒最近没空,还没来得及把三具尸体封在水泥里,也就放在这当个临时摆设。   至于那草垫子,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次罪恶,或者是多次罪恶。   陆宇峰又让潘子跟他一起,拿着相机赶紧对这里的罪证拍照,另外他让我也别闲着,四处转一转,看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   我又急忙跑出屋,其实五层的房间很多,短期间要全转一圈是来不及了,我希望能蒙大运,幸运的找到一个藏身角落。   但不得不说,我运气真差,我捂着电筒刚在外面转悠一会儿,远处出现两个电筒光,有敌人来了。   他们还没发现我。我更不想让他们发现。   我一想也真没啥好去处,只好一扭头又钻了回来。我把外面情况念叨一遍,潘子着急了,问我俩怎么办?陆宇峰望着草垫子,跟我俩说别嫌脏,接着他带头往里钻。   现在一看,也只能走这条路了。我和潘子也削尖脑袋往里挤。不得不说,这草垫子里的味道不好闻,又臭又涩的。   我们仨紧挨着,才勉强把身子隐藏好,而且我们也都留个心眼,让自己眼前这些草垫子能漏出个小缝隙来,借着它,我们能观察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样过了十几秒钟,有两个敌人冲进来,他们一手拿枪,一手拿着电筒来回的扫射,试图有所发现。   但忙了一通后,有个秃顶的敌人纳闷说,“奇了怪,刚才这里好像有亮光的。”   我知道这亮光指的啥,我们刚才钻草垫子时,也都刻意捂着电筒,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控制光线,还是露出破绽来了。   另外这个敌人脸有点黑,回答同伴说,“兴许看错了,咱们别急,继续挨屋子搜,反正堵在这栋楼里了,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秃顶敌人应了一声,他倒是挺细心,又走到窗框那儿,探个头往下看了看。   楼下那个矮个男子还没走,看到有人探出脑袋,他又举起微冲,也就是他没急着扣扳机,不然就发生乌龙事件了。   矮个男子认出是同伴后,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句,“那几个外来人就在隔壁,你们快去,我也立刻上楼支援。”   这俩敌人一听都紧张了,打声招呼又往门外冲。   我也形容不好现在啥心理,敌人能去隔壁,这让我有种临时解脱的感觉,而他们不会走远,也让我依旧提心吊胆。   可这俩敌人刚跑两步,没等跑出去时,秃顶敌人咦了一声,这让黑脸敌人也停了下来,问他咋了。   秃顶敌人指着草垫子前的一具女尸说,“你看,她脸上怎么有血呢?看样还是新的。”   我没那么大的视野面,看不到那女尸是什么情况,但我猜测,这血是阿峰的,他受了伤,伤口一直往外滴血,无意间溅落到的。   黑脸敌人胆子有点小,他用电筒照了照这尸体后,突然打了个冷颤,也不想多待了,催促说,“快走快走,这里不干净!”   我心里暗自呸了他一口,心说不干净的貌似是他俩才对吧。   但秃顶敌人真有胆儿,他一把将黑脸敌人扯住了,又望着草垫子说,“不对!这里面有猫腻。”   说完他还想把枪举起来,大有开枪射一通的架势。   这时候陆宇峰熬不住了,这么近距离,虽然阿峰没枪,但他有飞针。他猛地把手伸出草垫子,对着秃顶敌人嗖嗖嗖的射了几针。   这针认穴极准,一下子先发制人把秃顶敌人弄晕了。   这期间黑脸敌人反应过来了,他嗷的吼了一嗓子,也举起枪。但我和潘子不是吃闲饭的,阿峰出手后,我俩也紧忙配合着出击。   我俩全从草垫子里钻出来了,还很默契的一同抓住黑脸敌人握枪的手。   黑脸敌人想跟我们较真,但他不可能拧过我们俩,我俩还一同往上用劲,让他被迫把枪举起来。   真够危险的,他中途就扣扳机砰砰开枪,子弹几乎贴着我脚面射过。他也是个快枪手,几下子就把子弹全打光。   他也意识到了,跟我们抢枪是行不通了,这小子又换了套路,猛地一扭身子,连枪都不要了,将身子挣脱出去。   我一看就知道,他要跟我们仨肉搏,我和潘子怕他这个?我俩连甩棍都懒着拿了,直接递拳头过去。   我没寻思这小子能多厉害,心说我和潘子联合,还削不过他?   但黑脸敌人一运气,伸出两只手掌,硬碰硬的迎了过来。   砰砰两声响,我和潘子全吃了个闷亏。我就觉得自己拳头疼的直钻心,好像被铁锤砸中了一样。   潘子更不用说,他往后退了两步,脚还踩秃噜了,直接噗通一声坐了个大屁蹲。   陆宇峰本想过来帮忙,但他一看黑脸敌人这么厉害,又止步了,对着黑脸敌人嗖嗖射了几针。   真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几针全被黑脸敌人用手掌接了下来。他这双手掌也不感觉到疼痛。   他还哼了一声笑了,说我练过铁砂掌。   我听过铁砂掌的名头,练习时手上侵泡药水,又不断打击铁砂。说白了,等练成的时候,那一双手早就不是手了,上面全是老茧子。   这下陆宇峰的飞针失去效果了。他也带着伤,不敢贸然出击,只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黑脸敌人也不主动出击,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么拖下去,对他有好处,一会他们人手来了,我们就再无逃跑的可能。   潘子这缺德兽又想到坏点子了,他站起来后突然拿出一脸惊悚样,望着黑脸敌人的背后,喊了一句,“妈呀,那是啥?”   我发现潘子演戏太好了,这句话配合这个气氛,惊悚味道十足,黑脸敌人本来就有点心虚,一下忍不住回了头。   潘子嗷的吼了一声冲上去,要对黑脸敌人偷袭。   不能说潘子这招不好用,而是敌人实在过于强大。敌人反应真快,潘子连边都没沾到呢,就被敌人又一掌打回来了。   不过这么耍诈,让黑脸敌人有些敏感,他也一定多寻思了。   这爷们挺有意思,嗖嗖几步走到窗户旁边,这举动分明在告诉我们,他已经靠着窗户站好了,身后啥都没有,这下后面不会有人了吧。   我心里焦急,却也等着陆宇峰呢,我是觉得这次我们能斗得过这黑脸敌人,一定要陆宇峰打主攻才行。   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时候能出现一个意外。   就在僵持时,黑脸敌人的身后,那边窗框上,突然出现一个人。   这人是倒挂着的,头下脚上,穿一身黑衣服,脸上也涂着黑色染料,这么一来倒是把他眼珠子显得贼白贼阴森。   潘子又拿出一副惊悚的表情,指着黑脸敌人的身后,这次他绝不是装出来的,吓得都变音了,他、他、他的念叨着。   我和陆宇峰的表情也不自然。但黑脸敌人看着我们,反倒嘿嘿坏笑起来,接话说,“你们真他妈的笨啊,对我用同一个招数,有效么?”   我心说他这呆比才笨呢,我们傻啊没事总忽悠他背后有人,好玩是吧?   陆宇峰也突然笑了,一耸肩,回答说,“你要是觉得我们开玩笑,那我们也无所谓,你还不知道吧,你背后那人已经要掐你脖子了!”   第二十二章 鼠哥发威   黑脸敌人绝对有“狼来了”的心理,他听完陆宇峰的话,也一耸肩,再次表达了他的态度。   但我看的清清楚楚,陆宇峰没瞎扯,黑脸敌人背后的人真把手张开了,好像还拿了一段绳子。   他猛地下手,用绳子狠狠勒住黑脸敌人的脖子。   这一下子,黑脸敌人被憋得一脸通红,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差了,随后他脑袋貌似都被憋得大了一圈。   黑脸敌人急了,也顾不上我们,伸掌往后打,想把背后的神秘人击毙。但神秘人很聪明也很厉害。他腾空一翻,直接落下来,稳稳站在窗框上,又顺势往屋子里一跳。   他做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手上带了一股拧劲儿,一下把黑脸敌人甩出去挺远。黑脸敌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脖子都滴沥啷当的,明显被勒断了。   我又收回目光,看向神秘人手中。这次我看的仔细,哪是什么绳子,就是一个钢丝锯,上面挂着一堆血滴,都该是黑脸敌人的脖颈血。   我心里很警惕,能感觉出来,神秘人身手只在黑脸敌人之上。如果他也是我们的敌人,那我们仨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也算我眼拙了,陆宇峰倒把他认出来了,还张嘴叫了一声,“鼠哥!”   我又细看看,发现他确实是吴昊。   吴昊没接话,反倒问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陆宇峰没想瞒着他,回答说,“找证据。”   吴昊突然冷笑了,说这有什么证据?真可笑!   我挺纳闷,吴昊也不瞎,最明显的就是我们身边这几具尸体,这都不说明接头人的罪证么?他怎么不把这些叫证据呢?   吴昊不想解释,又一摆手,拿出一副厌烦的架势说,“你们要是能逃出去,就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我好不容易定的计划,被你们几个全毁了。也罢,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提前行动了。”   他说完大步往外走。他说的这么迷糊,我想把他拦住问个清楚,但陆宇峰一伸手把我拽住了,还摇摇头。   我看陆宇峰表情这么严肃,也就顺势听他话了。   吴昊刚走出屋子,竟又猛地缩了回来,躲在墙后面,屋外墙体上噼里啪啦响了一通。还有人忍不住在外吼,“他妈的,又当缩头乌龟,滚出来!”   这一看就是那个拿着微冲的矮个爷们赶上来了,也怪刚才我分心,没留意到屋外轻微的脚步声。   我心里直突突,心说矮个爷们要是真冲进来,我们四个就都被堵个正着了,他那一梭子子弹,绝对能毫不留情的收割我们性命。   可吴昊不紧张,他还摸着腰间,拿出一个圆形金属壳来。   从他出现开始,我就发现他腰间鼓鼓囊囊的,现在一品,我明白了,他腰间装的全是手雷。   吴昊没犹豫的把拉线拽开,又闭上眼睛。   他是在数数,而外面的矮个爷们,看我们没动静,他又嗖嗖往这边跑。   吴昊通过脚步声把矮个爷们的位置琢磨的清清楚楚,这么过了有三秒钟吧,他猛地睁开眼睛,把手雷撇出去。   这手雷一点延迟都没有,几乎飞到矮个爷们身边时,就砰的一声爆炸了。   矮个爷们就算想躲,都来不及。   这砰地一声,让我觉得屋子都抖了一下,而且我真从心往外的佩服吴昊。   之前我还觉得,矮个爷们的微冲很牛呢,但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打子弹的枪,跟吴昊这种一炸一片的手雷相比,明显小巫见大巫。   矮个爷们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噗通一声倒地了。吴昊也不犹豫,又一转身,大步走出去。   陆宇峰依旧让我们不动,我们在原地站了有五分钟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五分钟是我人生中经历最奇妙的一刻,我的眼睛没用了,全拿耳朵听着。   这段时间内,我听到了八次爆炸声,也就是说,每一次声响,代表着至少有一个人死亡。   我估摸这一工地的守卫,都聚集在这栋楼里,而他们也被吴昊一个人,一窝端了。   我想起那句话,只杀一个人,他叫凶手;杀三五个人,他叫连环凶犯;杀十个人的话,他就该地地道道的被称为杀手了。   光这一个晚上,吴昊就对的上杀手的称号了。   等楼里再无声响时,陆宇峰终于发话了,他喊了句,“快走!”   我们哥仨是捡便宜了,这一路上一点阻力都遇不到。   就说这矮个爷们,死的那叫一个惨,整个脑袋都被炸裂一个口子,而这一路上,我们还遇到一支断胳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   潘子膈应这玩意儿,当先飞起一脚,把它踢飞了。   等我们冲到一楼出口时,我看到吴昊正从一个灌木丛里走出来,他还推着一辆折叠自行车。   我突然有种要跪的冲动,心说这场景太让人接受不了了。吴昊这么个大牌杀手,难道是蹬自行车来的?他怎么进大门的?   吴昊不跟我们多说话,又想骑个自行车出去。但他刚上车,工地外就响起了警笛声。两辆警车疯快的冲了进来。   最前面那个警车里,还有人用喇嘛在喊话,吼着说一些你们被包围,缴械投降的词儿。   虽然喇嘛有点变音,但我能听出来,这是接头人的声音。我心说好嘛,这哥们现在心里保准老生气了,他的买卖被吴昊全搅合了,也只能用他正面的身份,来抓我们了。   我问陆宇峰,“咱们是不是该撤了,不然被接头人见到,又是个大麻烦。”   陆宇峰却根本不理那几辆警车,也不急着回答我问话,反倒望着吴昊。   吴昊把自行车停下来,他也没下车,就用脚拄着地,他望着警车,一摸后腰,拿出一个遥控器来,又把拿着遥控器的手放在车把儿上。   我在吴昊后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但警车里那帮二货,都没发现吴昊的小动作。   两辆警车在离吴昊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头人急不可耐的最先跳下车,把枪举起来。   随后又陆续出来四个警察,我有这么一种感觉,这两辆车没坐满,只来了五个警察,弄不好这五个人都有问题,也是涉黄的**分子。   接头人望着吴昊气的直哼哼,让他快点跪地上投降,另外也对我们仨吼了句,让我们老实待着别动。   陆宇峰根本不理接头人的话,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被陆宇峰这举动弄得没招,一时间跟潘子也不知道干啥的好了。吴昊的脾气依旧很火爆。   他望着接头人,呸了一声,摁下了遥控器的开关。   整个工地里,也说不准是具体哪个地方,反正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   我和潘子这下知道要干啥了,也急忙坐到地上,跟陆宇峰一样,死死的抱住脑袋。   我心说吴昊不亏叫做沙漠之鼠,这老哥太能刨坑了,这几天估计没少在工地转悠,到底埋了多少个定时炸弹啊?   吴昊知道这些炸弹的布局,也清楚爆炸产生的威力,他也不下自行车,就这么干坐在上面。   但接头人那五个呆比就傻了,他们运气也真差,正好处在风口浪尖上。   他们有辆警车底下,就压着一个炸弹,轰的一声响之后,还把警车油箱弄爆了,整个车都着起火来。当然了,接头人这些**分子,一下子全见了阎王。   我趁空偷偷看一眼,发现这工地跟个战场似的,我刚才把吴昊定义为杀手,现在无形中又把他升级了,觉得改口叫战争机器更为恰当。   最后工地慢慢静下来,吴昊没多说啥,蹬个自行车,嗖嗖的离开这里了。   陆宇峰带头,我们仨也都站起来了。阿峰倒还好一些,潘子这缺德兽,现在还有时间捋头发。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想着头型没乱。   陆宇峰带我们逃了,我们奔着来时候的“狗洞”。   中途我还看到那只大狼狗了,它很惨,被炸死在地上。我对它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有点好感,另外也觉得它很无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就是命么?它被这么一伙匪徒养大的,也只能沾了霉运,另外我也安慰自己,至少这条狗死前吃了顿饱饭,还是田津最有名的包子。   我们迅速的从狗洞钻出来,又上了大眼灯车。陆宇峰没敢开车从原路返回,这工地的爆炸声,肯定会引起更多警察赶来的。我们路上不想跟警察撞上。   陆宇峰特意绕了个大远,我们又赶回旅馆。   我们仨为了都能休息到,到旅馆后还换了个三人标间。   潘子本来身子不好,一直靠药来撑住,等进了标间,他就躺床上歇息起来。陆宇峰也特意瞧了瞧伤口,他说他胳膊的枪伤不严重,只是划破了皮肉,没伤到筋骨,只包扎一下就好了。   我心里算稍微落了底,之后我趴在床上吸闷烟。   陆宇峰拿出无线通讯器来,跟组织沟通。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聊了什么,反正过了很久,他还没沟通完。我也睡不着啊,只好四处瞎看,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下大脑神经。   这时候,陆宇峰的电话响了。   第二十三章 男人泪   这电话让人觉得怪怪的,现在是半夜,陆宇峰又正跟组织联系着,我真怀疑这时候还有人能找他?   阿峰接通电话后,也只是喂了一口,听对方说两句后,就急忙挂了,又要起身。   我看他这架势,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又有任务了?”   陆宇峰摇头,说孤狼就在咱们门口呢。   我懂了,刚才打电话的是孤狼,这小子来了,一定让我们给他开门。   我也不纠结孤狼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看着陆宇峰抱着无线通讯器,起身不方便,我主动把这活儿拦下来。   旅店的一次性拖鞋穿起来太费劲,我也不嫌脏,光俩大脚丫子下地了,跑过去开门。   孤狼就是孤狼,门刚开他就猛地一推。也就是我反应快,躲了一下,不然脑门保准撞在上面。   孤狼显得有些烦躁,进来后看了看我,又急匆匆往里走。他可倒好,看到我床位空着,直接躺了上去。   我心说得了,自己亏大了,连窝都丢了。   我也累啊,正好陆宇峰盘腿坐着,他床还有空,我就凑合着挤他床上去了。   这时候潘子也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孤狼,打了声招呼。孤狼对潘子摆手说,“潘兽,给我拿根烟。”   我是头次见到孤狼吸烟,不过他吸的很熟练,一看就是个老烟鬼。   我们仨都觉得孤狼有点反常,陆宇峰还当先问,“你怎么了?”   孤狼呵呵冷笑,接话说,“组织给我任务了。”   我一开始没听明白,心说有任务就有任务呗,去做就得了,但我又细品这话,联系他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次组织要孤狼去杀人。   陆宇峰也想到这个层面,继续问,“难道要对吴昊下手?”   孤狼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这小子又坐起来了,从腰间把军刺拿出来。这军刺上还都是干枯的血,他把军刺在床单上抹了几下。   我看的这个心疼啊,心说完了完了,我这床彻底废了。   当然了,这么一来,我也理解孤狼为什么烦躁了,他是个高手,但吴昊也不差,要我说,他俩针锋相对,绝对是棋逢对手了。   想想看,真要把吴昊惹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个骑自行车的杀手从身边经过?谁知道会不会不经意间,腰间就被偷偷藏了一个炸弹呢?   我们四个也没谁急着说啥了,就这么闷闷的坐着。   真是赶得巧了,突然间陆宇峰手机又响了。   我心说今晚真热闹,而且我离阿峰近,也就顺带看了看。他手机上显示,是吴昊的电话。   我一下变得特别敏感,陆宇峰也跟我差不多,他不避讳,对我们嘘了一声后,就摁下了免提。   电话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们压着性子等,终于吴昊忍不住开口了,只是说话语气向自述一样,“我本来想带着女人远走,但她年纪太小,熬不住,陆宇峰,我让你答应一件事,帮我照顾女儿,把她养大。”   潘子使劲摇着头,甚至要我看,他都快把大脑袋给摇下来了。我也赞同潘子,因为陆宇峰也好,我们也罢,都是线人,我们本身就没自由,又怎么能够照顾一个女孩呢?难不成做任务时,还把女孩带在身边,那就是个累赘。   孤狼一直低着头,默默听着电话,他是没啥表态。   陆宇峰参考了我和潘子的意思,又默默想一会儿,但他竟然还是点头了,对电话说,“鼠哥,这事你放心吧。”   我心里一悲,但吴昊却嘿嘿笑了。   接下来他又说,“你够义气,我相信你没搪塞我,这样吧,明天我会把女儿送过来,另外给你们一个礼物,务必收下!”   之后电话滴了一声,吴昊挂了。   我有种要揉太阳穴的冲动,而陆宇峰和孤狼反应很怪。   孤狼默默把军刺收了起来,也不说任务的事了,陆宇峰无力的靠在床头柜上,闭目好久。   等睁开眼睛时,他又急忙下地,跟我们说,“走,出去办点事!”   我和潘子都稀里糊涂的,但孤狼好像听明白了,他还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四个人下楼后,一起坐到吉普车里。   陆宇峰还把吉普车开的疯快。这一路上也遇到几个大路口,晚上也带着红绿灯。   但陆宇峰不管,直接赶时间的冲了过去。   我看着交通灯上的探头,心说这车也就是公家的,不怕罚单,不然这一晚上,一个驾照上的12分都不够扣。   我们一路来到田津坟场,下车时,我还特意对着坟山望了望,上面一片漆黑,这说明吴昊没来,那我们来这干什么?   陆宇峰不解释,带着我们急冲冲往上跑。   中途我们又遇到那个守坟人了,他这次挺友好,也显得有些低迷。他看着我们说,“昊哥在上面!”   凭他这句话,我一下意识到什么了。   等我们来到吴昊妻子坟前时,我发现这里摆了几碗菜,一瓶被喝过的白酒。吴昊整个人坐在墓碑前,他脑袋靠在墓碑上,早就咽了气了,但他在很满意的笑着,双眼留出泪水,挂满了整个脸颊。   吴昊现在的打扮很普通,看着就跟个小工人一样,另外他的手机还在播放着音乐,就是那段弥撒曲。   我明白,这段弥撒曲,是吴昊播给自己听的,我也一下懂了,他之前说的给自己留了退路,是什么意思了。   除了潘子说了句心真堵以外,我们仨都忍着没说啥。孤狼又突然走过去。   我被孤狼的动作弄得很敏感,心说他不会因为任务,要把吴昊脑袋割下来吧?那他太没人情味了,但孤狼没我想的这么坏,他走到吴昊面前,单腿跪下来,对吴昊稍微意思的拜了一下。   随后他又摸出烟来,这是潘子的烟,之前孤狼要烟时,也顺手把整盒烟都抢了过来。   他点了一根烟,插在吴昊的面前,自己也吸了一根。   要我说,这是男人的一种祭拜方式,我也不知道咋了,没上来烟瘾,却也跟陆宇峰和潘子一样,都吸了一根烟。   我们四个把吴昊围着。陆宇峰和孤狼一件件事念叨起来。   他们说的这些,我和潘子都听不懂,反正都是九十年代末,两千年初的事了。   比如99年,沙漠之鼠在戈壁成功剿灭恐怖分子,又比如02年,沙漠之鼠在新疆破了一起走私案等等的。   我默默数着,这类事情竟然有几十件。   最后孤狼还叹了口气,说鼠哥晚年应该享受到很好的待遇,结局却如此!   陆宇峰动了动嘴,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终把话咽回去了。潘子是真不走大脑,来了一句,“我记得前几年有个举重冠军,退役后还不是去澡堂子当搓澡工了?”   我们的烟很快就吸完了,但我发现个趣事,插在地上的烟,灭的速度几乎跟我们吸的一样快。   难道是风吹得么?又或者说,吴昊在天有灵,接受了我们的烟?   我不敢往深了想,不然大晚上在坟场的,这也忒吓人了。   我们没多待,都起身往山下走。   守坟人自打见到我们上山后,就一直堵在路上没离去。看我们回来了,他掏出一把钥匙,递过来说,“吴昊说,这是你们的东西!”   我可不记着我们有啥钥匙在吴昊手里,等陆宇峰把钥匙接过来时,我看到上面还粘着一块白胶布,写着地址,是某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孤狼最先把目光从钥匙上收回来,冷冷看着守坟人,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   守坟人现在状态不咋好,他都有些哽咽了,点点头表示回答了。   但孤狼问的话,里面意思太多了,也等于间接问,守坟人是不是知道了特殊线人的秘密。   守坟人这么一点头,孤狼又把手往身后摸。我以为孤狼为了组织,要杀人灭口呢。   我急忙凑到他身边,我觉得守坟人没毛病,不该死,所以孤狼要是行凶,我今天绝对管一管。   但孤狼摸向屁股兜,拿出一沓子钱来。   我估计这得有个千八的。孤狼把钱递给守坟人,又说,“兄弟,看你体格不错,你辛苦一下,一会拿锹挖挖坑,把鼠哥跟他媳妇儿合葬到一块吧。”   守坟人没接话,只是犹豫的呃了一声。   我以为这哥们嫌钱少呢,也急忙掏兜,拿了几张票子。   吴昊的事一定让我心乱了,反正今晚上我看人不准,一系列的事都看走眼了。   这守坟人最后只从孤狼手里抽出一张百元票子,他捏着票子跟我们说,“我就一傻粗汉子,力气有都是,挖一晚上坑不算啥,但拿你们一百块钱,就当我挖坑时,你们请我吸烟了。”   孤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守坟人的肩膀,也不啰嗦啥了。   我们也没跟守坟人特意说句告别的话,就这么扭头走了,不过我相信,明天一早,吴昊妻子的坟前不会再有吴昊了。   吴昊这个人也不会被警方找到了,他真的按他说过的那样,给自己选了一个最佳的退路。   走好,沙漠之鼠!再见,夜半弥撒曲!   【第八卷 死囚监狱】   第一章 吴昊的证据   我们回去时,孤狼跟我们分道扬镳,还把吴昊的钥匙拿走了,按他的意思,明早去趟银行,把吴昊留下来的东西拿给我们。   我一想也是,我们仨又伤又累的,真不适合去开保险柜,万一出点啥岔子,那就阴沟里翻船了。   孤狼办事效率也真快,第二天上午十点,他又来旅店找我们。   他拿来一个U盘和一个信封,他也没来得及看呢,正好跟我们一起,窥视下这两样东西里的秘密。   陆宇峰的无线通讯器支持读取U盘,我们四个就都围了过去。但我发现陆宇峰和孤狼真能挤,他俩霸着正位儿,我和潘子只好一左一右坐在旁边。   这角度看无线通讯器,有点偏,屏幕有些地方也发暗,看不太清,但只能凑合着。   U盘中其实全是照片,并不是人物照那种,而是一个个短信截图,或者是拍摄的一些信件。   陆宇峰依次把照片点开,但他看的快,唰唰的翻页。我也只能了解个大概。   这些照片几乎是两个人的各种记录,一个是几年前的向麟玉,另一个是最近一年频繁出现的向玉麟。   向麟玉这个人我知道,是警局的**分子,后来坠崖死掉了,但向玉麟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说难道他俩是兄弟?在向麟玉死了后,他兄弟又出来做违法交易了?   陆宇峰和孤狼也是一脸疑云。不过我们没太纠结这事,又把信封打开了。   这信封里有一张银行卡和两个纸条。   银行卡是工行的,背面写着密码和余额,余额是十万元。我一合计,这卡就该是吴昊的全部家底了。   没想到他挺够意思,临死前送了我们一笔钱。当然了,在大城市,十万不算什么,但要是拿着它去小乡村,能滋润的好好活上几年。   再说说两个纸条,其中一个上面写着地址。吴昊自打叛逆杀人后,他的女儿没在出现过,我猜这地址一定是他女儿现在的躲避地点。   另外那个纸条上,全是人头像,一个个一寸照片,底下写着人名。   我发现了褚成梁和周伟建的名字。我猜这些照片全是老一批的特殊线人,而且除了吴昊的人名以外,其他人名都被红笔划了一下。   这说明吴昊跟这些人不仅认识,这些人也都死掉了。   现在我们也该拿出红笔,把吴昊的人名也划去。再往深了说,这一批老线人,全军覆没了。   我又想到之前的那个猜测,看来组织是真的不打算让特殊线人活下来。   陆宇峰没说什么,只把线人名单折叠好,又用火机点了一把火,将其烧掉了。   我们住的是旅馆,如此狭小的空间,烧纸弄得屋子很难闻,潘子就把窗户打开了,想散散味。   这期间孤狼又对陆宇峰一伸手,接话说,“U盘的秘密,我觉得还是上交组织为好,至于吴昊女儿的事,你交给我处理吧,我找个人家抚养他,那银行卡也给我,钱都取出来,权当抚养费了。”   陆宇峰板着脸摁了一声,又盯着孤狼强调一句,“送的越远越好!”   孤狼应下来,带着东西先撤了。   我心里有点波动,也觉得吴昊这证据,果然有分量,我其实什么都没想,就坐上床上缓了老半天,让自己心情平复下。   接下来我们商量后续事宜,我们不能总在田津待着,要回乌州去。   我的意思,我们也不要走的那么急,等陆宇峰休养一周,把伤弄好了再说。   但陆宇峰摇头把我否了,说今天就走。   潘子在旁提醒一句,“走那么早干啥,等着任务做满被杀么?”   他又提到了这让人头疼的事了,但陆宇峰笑了,摇摇头说,“咱们不会被杀的。”   他一定暗有所指,却让人琢磨不透。   我俩最终听了陆宇峰的话,在下午就赶赴田津车站,只是运气不好,下午去乌州的车次都没票了。   我们只能等到晚间,做了一辆普快的绿皮车。   我发现短短一下午,潘子的变化挺大,他又开始上吐下泻了,也许因为坐火车来回咣当的缘故,他很不舒服,最后蹲在厕所里,怎么也不出来。   平时躲厕所倒没啥,但火车到站时,厕所要空出来才行,列车员怎么叫门,潘子都不开。那列车员也操蛋,扯着嗓子喊。   我觉得我们仨也不能因为坐一次车,跟列车员没好拉歹的打架吧。   最后陆宇峰没法,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去厕所给潘子打了半针。这才让潘子好多一些。   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潘子回到座位上时,一直蔫头巴脑的趴着睡觉。   我问陆宇峰,“潘子这病怎么能治的好。”   陆宇峰回答说,“潘子太贪嘴,那个‘小菜’被他吃的太多了,这次回去,只有一个人出马,才能让潘子病愈。”   阿峰并没所别指出这个人是谁,我也没较真,反正只要潘子能好,我管谁来治病呢。   我们夜里下的车,先回到住所。这样等到过天中午时,陆宇峰带着我出门了。   陆宇峰明显有计划,我们下楼时,刚好有个黑轿车开了过来,还对我俩鸣了下车笛,表示是接我们来的。   我本来闷头跟陆宇峰上了车,但一看那司机,我愣了老半天。   真没想到,司机是李峰,而且李警官打扮也变了个样儿,他不再邋遢,头发胡子都休整了,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看着特别阳光,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人,显得很年轻。   李峰心情不错,对我们还问了声好。这把我弄得快无从招架了。他可是我的原上司,对我这么客气还是头一次。   我心说反正李警官心情不错,我就趁空多问一句,“我们干嘛去?”   李峰哈哈笑了,回答说,“走,泡妞去!”   我也品不出来这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但我现在穿的很随和,我一合计,真要去泡妞,那我这打扮怎么行?别说妞了,大妈都追不到。   我又想下车,但陆宇峰把我拦住了,他也猜到我的小心思了,笑着提醒我,“一会去配合就好了,别的不要管。”   我有点懂了,心说原来找我当陪衬去了。   李峰开车,带着我们一起奔向乌州南山监狱。   这乌州有两个监狱,北山和南山,北山监狱是我服刑的地方,那里是恶霸的集聚地,而南山监狱却是为女子准备的。   我当时想差了,心说李警官果然牛掰,泡妞都去女子监狱里泡,他胆儿也忒肥了。   等到了南山监狱,我们没开车进去,只在大门前停好,一同坐着等起来。   这时的李峰显得很激动,他时不时看着监狱大门,又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我这个老烟枪,对烟不敏感的人,却也被他这连续的吸烟熏得够呛。   这样到了下午一点,监狱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长得太美太萝莉了,五官没的说,还戴的一个眼镜,在眼镜修饰下,又把她整体形象提升一大截。   但我注意到,她穿着一件老式警服,我印象里,这款警服是五年前的款式了,我也能品出来,这女子是刑满出狱的监狱犯。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这也是个原警局的**分子?李警官等她干什么?   没等我问,李峰和陆宇峰全都下了车,我也只好跟着。   李峰下车后就对这女子笑着,还不住的整理衣服,我记得陆宇峰的话,他说让我衬托李峰。   我也真够意思,紧忙跑到李峰旁边,故意佝偻点身子,拿出一副很挫的样子,当起了绿叶。   这女子也看到我们仨了,冷冷点个头,就算打招呼了。   等离近一些后,李峰和陆宇峰默契的一同开口了。李峰喊得是小莺,陆宇峰叫的是莺嫂。   我当时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一样,心说不会吧?眼前这女子就是李峰老婆?就是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莺嫂?   莺嫂倒是认识我们仨,我真怀疑她怎么也认识我,她还挨个叫着人名,说别来无恙。   我一看,既然嫂子归来了,我也得多忙活,至少得给李警官面子嘛。   我赶紧屁颠屁颠的开车门,让莺嫂坐到副驾驶上。随后我和陆宇峰都坐在后座。   李峰开车往回走,一路上跟莺嫂问这儿问那儿的,又说一会咱们几个好好吃顿饭,给莺嫂接风洗尘。   这我没意见,心说有免费吃喝谁不去啊,而且我打定主意,好好宰李峰一顿。但话说回来,我又想到潘子,这缺德兽还在家熬着呢,我们这么吃喝玩乐的,却让他水深火热,也不太好。   我就看了陆宇峰一眼,那意思,潘子怎么办啊?   陆宇峰倒没忘记这事,还适当跟莺嫂提了一句,说有个线人身体不适,看症状,好像中了一种怪毒,这毒有点像十字架凶案的囊虫病毒。   李峰和莺嫂的反应不一样,李峰是一愣,反问句是潘子么?   莺嫂却拿出一副陌生感,她回忆老半天才啊了一声,代表记起来了。   我看着这两人,又品着陆宇峰的话,心说什么囊虫毒,难道潘子又中套了,又跟局中局里的某个环节挂上联系了?   第二章 返老还童   莺嫂虽然出现过陌生的表情,但她最后还是点头承诺了,说会去救潘子。   这让我心里一瞬间顺畅不少,我可不止一次听陆宇峰说过,莺嫂的医术很高明。   李峰摆手说今天是高兴的事,让我们不要再提任务了。他又开着快车,去找饭店。   我和陆宇峰很听话,也转口说些别的,但莺嫂显得有心事,而且突然间冒出一句话来。她跟李峰说,过几天要搬家,要去外地生活。   李峰被这话刺激到了,猛地来个急刹车。也亏得我们后面没别的车,不然保准来个追尾。   我被这股惯例一带,整个脸一下贴到前车座上了,我哼哼呀呀的又坐回来,一边揉着脸一边留意李峰和莺嫂的动作。   李峰顾不上把车停靠在路边,就这么皱眉望着莺嫂,问了句,“为什么?”   莺嫂很冷漠,回话说,“太累了。”   我觉得他们是话里有话,莺嫂说的累,也绝不仅仅是刚出狱这么简单。而且整个车里的气氛都变了,不再有刚才那种喜庆劲。   李峰闷头吸起烟来。他这一天的烟量真不小。我一看这架势,也不知道说啥了,更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了。   陆宇峰耍个滑头,拽着我跟他俩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小白要买点东西,正巧旁边是商店,我俩先下车啦。”   我跟阿峰急忙出去,但旁边哪是什么商店,就一修脚店。我估计阿峰刚才也是心态不稳,没留意到这些细节。   我俩嗖嗖走到一个拐角,站定后,一起望着李峰的车。   我觉得今天这顿饭是没着落了,也问陆宇峰,“我们是在这干等着,还是先走啊。”   陆宇峰一耸肩,说李峰和莺嫂得需要时间好好处理下矛盾,我俩还是先回家吧。而且他还特意强调,既然莺嫂答应给潘子治病,就绝不会食言的。   接下来这一天,我和陆宇峰都宅在家里,我专门照顾潘子,陆宇峰则拿起无线通讯器,跟组织聊着。   我是觉得他看似挺闲,其实挺忙的,貌似组织又有任务了。   莺嫂在第二天上午,穿便装来到我们家,她给潘子瞧瞧病,很肯定的下了结论,说确实是中了囊虫病毒,不过好在我们没吃到那种囊虫卵,不然就不止是上吐下泻了,整个神经系统也会崩溃,出现疯癫的症状。   随后莺嫂把潘子带走了,说去一个地方好好治疗。这样过了一周,潘子才回来。他的上吐下泻是彻底没了,不过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看着也没以前那种壮劲了。   我问潘子这一周到底接受了什么治疗,潘子没打算瞒我,但他确实不知道,说去了一个小诊所,莺嫂给他吃了药,他就昏迷了,等醒来时,自己就这德行了。   我一看也问不出啥来,这事只能作罢。   陆宇峰在潘子回来后,当天就走了,他说他有任务,要跟我们短暂告别,另外也让我俩晚间十点去一个按摩院。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心说他做任务归做任务,却非让我们去按摩院干嘛?   只是阿峰走的很匆忙,不仅没再详细说啥,连无线通讯器这类的东西也没带。   我本来又上来偷窥的心思了,寻思要不我把通讯器打开,看看里面有啥秘密?但又一合计,算了吧,我一登进去,上面就留下罪眼登陆的痕迹,不好解释。   我俩掐着时间,十点钟准时去了那个按摩院。本来我还纳闷呢,阿峰只说来这里,却没告诉我们找谁。我们接下来干嘛好呢?   但等我们一进门,服务员就特热情的迎上来,还给我俩拿了手牌,说107房间,我们朋友早在里面等候了。   我和潘子都稀里糊涂的,却也走进107房。这里有三张床,最靠里那张,上面趴个人,还有个女按摩师正给他推油做保健呢。   这人脸埋在按摩椅上,看不清容貌,不过看他皮肤白腻,又是一身疙瘩肉,我估计是个身手很好的年轻男子。   我心说印象里,自己不认识这号人啊?   我和潘子干站在门口没动,这男子知道我俩到来后,缓缓把头扭过来,对我们说,“别站着,躺下来,马上有人给你们服务。”   我仔细看着这人的长相,发现他太俊了,明星一样,我更加敏感,反问他,“你到底是谁?”   这人笑了,也问我,“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一脸迷茫,这人也不等我们说啥,又来了一句,“我是杜兴。”   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他是麻衣老叟?他竟是麻衣老叟!   那不该是一个老头才对么,难道吃啥药,一下返老还童了?这次潘子聪明一把,他想到关键了。   他提醒我,“小白,原来老叟一直易容了。”   我吃惊归吃惊,既然是自己人,还是枪狼前辈,我也不客气了,招呼潘子上床。   没多久,我们仨都被女按摩师服务着,枪狼心情不错,还跟我们说了一些保健的话题。   我知道这绝不是主菜,但也哼哼呀呀的接话配合着。   这样等被按摩的浑身舒坦时,杜兴一转话题问,“你们对那个在海边被抓的黑老大还有印象么?”   我想了半天,才联系到这号人物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们仨乔装在佳木的地方破了一起非法买卖案,当时孤狼也在暗地里把黑老大的保镖给弄死了。   我记得黑老大被抓起来了,现在应该在监狱服刑才对。   我点点头,示意记得。潘子还接话问,“那黑老大没少判吧,难道他有啥事了?”   这三个按摩师绝对也是组织的人,杜兴根本不避讳她们,又继续说,“黑老大一直在北山监狱服刑,这小子不甘心,正准备越狱呢。”   越狱这个字眼刺激到我了,潘子更是身子一秃噜,从按摩椅上噗通一声侧歪下去。   我可太了解北山监狱了,正建在山头上,四周除了一个下山路以外,全是陡坡峭壁,想越狱,他疯了吧?   潘子也知道自己失态,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躺回椅子上,多说一句,“越狱,那呆比活腻歪了,北山监狱从建成开始,就没过这种先例。”   杜兴嘿嘿笑了,说没先例只代表以前,黑老大本领很大,或许能成为唯一的首例呢。   我合计他的话,突然有个想法,难道黑老大的越狱绝不仅仅是心血来潮?又或者说,有狱警被买通了,要跟黑老大来个里应外合?   如果真真被我猜中,黑老大的越狱,确实有机可趁。   我问杜兴,“为什么跟我俩说黑老大的事?”   杜兴心里压得事不小,都没兴趣继续按摩了,他摆手让女按摩师停下来,又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一边晃着脑袋一边说,“黑老大这个人不重要,但他朋友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只有他出去了,才能联系上朋友,组织才能把秘密挖掘到。”   听到这儿,杜兴卡壳不说了,盯着我俩看着。   我好想知道下文,就问了句,“所以……呢?”   杜兴指着我俩,“你们以前是北山监狱的大油,对那里很熟,所以组织派你们去当保镖,护送黑老大越狱成功。”   这下别说潘子了,我差点来个侧歪。   我眼前仿佛突然出现我俩护着黑老大逃跑的情景,监狱的警灯响着,我们身后追着警犬,还有哨兵正用狙击枪瞄准我们,他手指都摸到扳机上了,正要一扣扳机,让我们脑袋上多一个窟窿。   杜兴看我分神了,他又打了个响指。这响指吓得我一激灵。   我和潘子很默契的一起摇头,那意思这任务我们做不了。太危险了。   要是这次跟我们说任务的是陆宇峰,他肯定会换个思路,打打感情牌,在理论上也多鼓励我们,直到我们同意为止。   可杜兴不是这种人,他不理会我们怎么想,依旧往下说,“要记住,这次组织也会给你们提供援手,提供帮助,但具体怎么帮,先不告诉你们,不然知道多了,反倒容易露馅。而且等你们成功越狱后,会出现后续计划的。”   我和潘子根本不想往下听了,我俩互相看了看,我心说还按摩个屁啊,这不是啥好事。   我俩主意也正,赶紧下了床,嗖嗖的往外跑,把杜兴和三个女按摩师都凉这儿了。   我俩先回的家,各自开了瓶啤酒,喝着压压惊,这期间我和潘子商量着。   看杜兴的意思,我们帮黑老大这事是没缓了,但我俩还想争取一下,反正能拖就拖,我也希望黑老大能争口气,最好今晚上他就越狱,只要他跑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我俩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喝完酒睡下了。   但第二天上午,杜兴电话就打来了。我也后悔,杜兴用的陌生号码,我不知道是他,所以接了。   杜兴本来又说越狱的事,我是死磕到底,一口回绝。   最后杜兴沉默一会儿,叹口气说,“哎,杜小白,看在跟你私交不错的份上,这次原谅你的不听话了,组织还有别的任务,你看看你和潘子能接不?”   第三章 犯罪现场   我对新任务比较敏感,我怀疑杜兴找个更难得任务给我俩,甚至把这难任务跟越狱任务放在一起作对比,逼迫我们妥协。   我沉默好一会儿,才试探的问道,“新任务是啥?”   杜兴聪明,猜到我心中所想,他哈哈笑了,说让我放心,又详细介绍起任务来。   按他说的,有个女线人前阵刚破了一个黑道毒品案,但黑道势力没被彻底铲除,那帮人还放出话来要收拾女线人。女线人胆小,也真被吓住了,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我和潘子怎么说也是懂些身手的大老爷们,这次就负责保护女线人,让她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段低迷期。   我听完心里一下落底,不得不说,这次任务真简单,也别说跟越狱相比了,就是拿着跟我以前做过的任务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我还生怕杜兴反悔,急忙一口应下来。   杜兴说马上把女线人地址发给我俩,就把电话挂了。   潘子一直在旁等着,撂下电话我把通话内容给他念叨一遍。潘子跟我反应一样,他还特别兴奋的笑着说,“这次好,又清闲又有妹子,一举两得。”   我也认为是一举两得,不过我没泡妹子的心思,而是打定主意,我们到女线人家后,能多托着住几天就是几天。   过了半个小时,我收到杜兴的短信,我哥俩也即刻开工,直奔女线人家。   女线人住在一个很一般地小区里,家在三楼,我们到她家门口时,潘子没客气的使劲敲了门。   就凭潘子的力气,我估计耳背老人都能听到,但没想到等了老半天,女线人才开门。   而且刚打一照面,我就被女线人的打扮吓住了。   她披头散发不说,脸色还特别白,就好像大病一场,或者不客气的说,跟死人脸没太大区别。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咋了?”   女线人摇摇头说没事,又盯着我俩反复看了看问,“你们是杜大油派来的么?”   我知道杜大油指的就是杜兴,我和潘子都点头。   接下来女线人又喊了我俩的名字,做再次的核对。这把我弄得挺敏感,觉得她这么警惕有些多此一举了。   但我也没在乎,心说这妹子要不是小毛病,就不会害怕成这样了。   我和潘子随她进屋。我发现她这屋子很乱,衣服鞋子不仅满地丢,甚至有只鞋子都夹在衣服里了。   潘子四处指了指,呵呵一声。他没说啥,却在提醒女线人,注意下房间打扫。   女线人找来两个椅子,让我们坐着歇会,她又说去房间里准备点东西,就提前离开了,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我也搞不懂她准备啥,心说反正她不离开这屋子就行,我和潘子一边歇会一边瞎聊。   一刻钟过去了,女线人也没出来,我好奇的对着卧室门看一眼,发现门缝下面,竟然溢出血来。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心说咋了?女线人看我们来了也没能坚持到最后?想不开自杀了?   我叫上潘子打开卧室门闯了进去。只看一眼,我和潘子都愣在当场。   这女线人躺在地上,脸冲下,后脑勺上有一块血糊糊的区域,乍一看好像被锤子打的一样。   只是现场没外人,也没留下什么凶器,我真怀疑这伤口是怎么弄出来的,另外看着女线人胸口一起一伏的,还有呼吸,估计还没死。   我顾不上别的,招呼潘子快点把女线人扶起来。   我俩一左一右蹲在旁边,还一同伸手。怪事却来了,我们扶她,她故意拧着胳膊,不让我们扶,尤其她用的力道还不小。   她受这么重的伤,不该有这么大的力气才怪。潘子先伸手,要把女线人翻过来,看看具体情况,但他手刚摸到女线人肩膀,女线人又伸手挠潘子。   这下她彻底露馅了。潘子还不满的哼一声,接话说,“妹子,玩过了啊。”   可没等女线人回答,有人砰的一声把入户门踹开了。   这一脚弄得我心里直突突,我心说坏了,有敌人来了,看架势还是挺横的主儿。   我和潘子都把甩棍拿出来,直接冲出去。   我以为这都是黑社会打手呢,但谁能想到,冲进来的是三名刑警。   我望着刑警,心说又想歪了,以为这刑警是敌方势力人物呢,我连连暗叫糟糕,没想到这次任务也跟局中局有关。   三个刑警都用枪指着我和潘子,其中带头人还喊了一句,“刚接到情报,有人入室行凶,咱们来的很及时,把凶手抓了个正招。”   我被这话一刺激,有种直觉,带头人说的话是事先准备好的,专门对我俩说的。   潘子还急了,往刑警那边走,嘴里喊,“你们别赖好人,听我解释。”   可这帮刑警太刁了,带头人拿出电棍,不由分说的对着潘子一顿啪啪啪。潘子体格再壮也是血肉之躯,扛不住高电压,他双眼一翻,噗通一声躺到地上。   那三名刑警又把目光对准我。   我明白了,脑海中也闪出一个词,“诬陷。”   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杜兴这爷们够坏,他设计陷害我俩,这里哪有保护任务,就是个大坑,让我们被诬陷,然后不得不去做越狱任务。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着不断逼近的电棍,一下妥协了。   我把甩棍一丢,又痛快跪在地上,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是这么想的,先少吃亏,等有机会联系陆宇峰的,让他好好给我们说说情。   两个刑警走过来,用手铐子把我铐住了,另外那个刑警,捡起我和潘子的电棍,又屁颠屁颠跑到卧室。   等他再出来时,这两个甩棍都沾了血了。其实把它叫做血也不太恰当,我估计都是假的,拿糖水和染料配的。   我本来打定主意好好配合,但没想到这帮刑警还是不放过我,有人走到我背后,又把电棍对我后心窝突突突几下。   我一阵哆嗦,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警局审讯室里,潘子在我旁边,正靠着椅子闭眼,他还没醒来。而坐在我对面的,一个是李峰,一个是陌生警察。   李峰能在场,再次验证了我的猜测。李峰本来正翻看资料呢,看我醒了,他把资料推过来,强调说,“你也看看,这是你们的口供,因故意伤人罪,可能要坐上五年牢,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这口供绝对是编的,上面把我和潘子吹得,都快飞天了,说我俩是外市来的大盗贼,入室抢劫时露出马脚了。   我推了推潘子,把他弄醒了。在潘子睁眼后,我凑到他耳边,把当前情况念叨一遍,也嘱咐他,既然真逃不过越狱任务,我俩就认栽吧。   我们“积极”的签了字,李峰和那个刑警不多待,都走出去。不过就因为我们的配合,警局对我俩的待遇还不错,至少好烟好茶供着。   我印象里,罪犯落网后,也得走流程,再宣判啥的,少说也得一周半个月的,但没想第二天,我们就被剃了头,送到北山监狱。   我们换好囚服后,跟一个狱警赶往牢房。我本来心里还犯嘀咕,因为我和潘子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冷不丁回来,别被人认出来。   但这种担心显得多余,我和潘子以前在A监区,是重刑犯关押地,这次我们却被送到B区,都是一些普通刑犯的聚集地。   B区是个三层楼,我和潘子刚来到一楼时,很多监狱犯都站在牢房门前望着我俩。   被这么多眼睛盯着,一般人早不习惯了,但我无所谓。   只是中途有个小意外,在我们走过一个牢房时,有个黑不溜秋的矮胖汉子,突然喂了一声,等我俩看着他时,他故意举起手,淫笑着拍了拍自己屁股。   这监狱里没女人,犯人为了解决需求,都流行男与男。他这么拍屁股,意在对我俩进行羞辱。   我没理他,但潘子不行,他对黑胖子竖起一根中指,又用中指指了指下体,也算用无形的脏话反驳回去。   黑胖子一下脸就沉了,但他在牢房里出不来,只能这么算了。   我们随着狱警来到二楼,在214这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我一看这个房间号,心里很别扭,214,我和潘子是俩人,代表了2,而14啥意思,那不是要死嘛。   在我皱着眉头看门牌号时,狱警把牢房门打开了,我又回过神,往里看了看。   这里面有六张床,全上下铺那种,并排靠在墙上,在最里面的下铺上,坐着一个长得很猥亵的男子,周围蹲着三个其他老爷们。   他们都冷冷的望着我俩。   狱警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指着最里面的上下铺,说这就是我和潘子的床,接下来,他又交待点别的,都是监区规矩这类的,又锁上门走了。   就在他走后的一刹那,猥亵男子带头,这四个人全乐了。   我知道,我和潘子算新来的,即将被这四个畜生欺负了。   第四章 B监区   狱警说过,最里面的上下铺归我们使用,但实际上,谁睡哪儿,都是犯人们定的。   这里可是个小世界,讲究的是弱肉强食的道理。谁拳头硬,够横儿,就能当大油,睡最好的地方。   这猥亵男就该是这牢房里的大油,其他三个是小弟,就是所谓的板油儿了。   看我俩站在门口没动,猥亵男笑了,他嘴边留一撮毛,他一边捋着毛儿一边问我俩,“新来的两位兄弟,犯了什么事啦?”   面上看,他想跟我们聊天,语气还挺客气,但我心里明白着呢,只要我和潘子回答了,不管回答的啥,他保准带着小弟嘲笑我们一番。   我和潘子也不是蹲牢子的雏儿,根本没理会他的话,我俩还默契的一起往前走,凑到这四人身边。   潘子冷冷的说道,“哥们,让一下,这是我们的铺子。”   猥亵男故意惊讶的哦了一声,又盯着三个小弟,强调说,“你们听到没,他说这床是他的?”   三个小弟就好像听到多好笑的事儿一样,全哈哈笑起来,尤其有个三角眼,眯眯着瞪我俩,大有鄙视的架势。   等收了笑,猥亵男变得严肃起来,对我们说,“新来的不懂规矩很正常,我原谅你们,也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要是下次再犯懵,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随后他把腿翘起来,故意露着他的右脚板,还啪啪拍着说,“最近不知道咋了,脚麻,你俩有什么法子没?”   他的右脚板太脏了,上面全是黑泥,他还时不时抖动着。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和潘子给他舔脚底板,这有个行话,叫熏猪舌头,是老犯人对新犯人来的一个下马威,也算巩固一下他大油的身份地位。   潘子最先有反应,他嘿嘿笑了,蹲在猥亵男的身前。乍一看,他们都以为潘子是屈服了,要跪舔呢,实际上,潘子哪有这么软弱。   虽说我们当线人做任务时,潘子总出丑,但在监狱里,他绝对算一号人物。   潘子猛地出手,一把扣住猥亵男的脚拇指,又使劲往上掰着,嘴里还问,“怎么样,还觉得麻不麻?”   他力道用的不小,猥亵男一下疼的眼珠都突突出来,嗷呜一声惨叫。   其他三个小弟一看潘子动手了,他们急了,全从地上站起来,要围攻潘子。可我能让潘子吃亏么?   看着那个三角眼的小弟最先要碰潘子,我一下挡在潘子前面,伸手抓住三角眼的衣领,往自己身边这么一带,与此同时用脚狠狠踹了他小腿一下。   他被我弄得失衡,重重摔在地上。另外两个小弟,趁空找到机会,一下抱住我,想跟我硬生生撕扯。   但猥亵男的惨叫声,把还没走多远的狱警喊了回来。这狱警也聪明,他不想多费精力管打架的事,人没到就扯着嗓子喊一句,“怎么回事?”   这算给我们提前警告了。我们全住手,也立刻分开了,拿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只是三角眼冷不丁没爬起来,还在地方撅着。   狱警探头往牢房看了一眼,最后把精力放在三角眼身上。他指着三角眼问,“怎么在地上趴着呢?打架了?”   三角眼使劲摇头,说没打架,只因为天热,他中暑了。   我听着想笑,这牢房里又湿又冷的,能中暑才怪呢,拜托这小子想借口时,找个好一点的行不行?   狱警没太追究,又隔着铁栏指着我和潘子说,“新来的,老实一点,知不知道,啊?”   我和潘子点点头。猥亵男四人都微微冷笑,他们觉得我和潘子被骂了,让他们很爽,但我心里有点犯嘀咕,总觉得狱警这么说,是另有所指。   等狱警离开后,猥亵男盯着我俩看了好半天,又哼一声,抬屁股走了。他们这叫以退为进,现在是把床铺让给我和潘子了,但一定在等机会,要好好收拾我俩。   我俩和他们四人分成两伙,各自坐在一边,一直熬到晚间。这期间我和潘子也悄悄嘀咕几句。   潘子有个事没想明白,我俩来北山监狱,是“辅助”黑老大越狱的,可我们被分到这个牢房里,连黑老大都接触不到,又何谈“辅助”的说法呢。   我是这么想的,黑老大一定也在B监区的某个牢房中,我俩刚进监狱就直接去他的牢房,多少有些敏感。我们先在猥亵男的牢房做个过度,等找个理由让我们转房间,这就稳妥多了。   在印象中,想最快转房间的话,就得狱友间不合,最好来一次狠点得斗殴。   我把想法说给潘子听,看潘子也赞同,我们就定个计划,找机会跟猥亵男好好干一仗,狱警里一定有我们的人,也能推波助澜的让我俩去黑老大那儿。   监狱是晚十点熄明灯,与此同时,暗灯也开起来,让整个牢房只是昏暗,却没那么黑灯瞎火。   我和潘子冷不丁来监狱,这一天心挺累,都躺床上休息了,不过我俩没睡那么死,防止猥亵男耍阴招。   我本来抱着怀疑态度,觉得猥亵男就算想收拾我俩,也得缓一天。但半夜这帮人就动手了,也看的出来,这猥亵男度量没多大。   有两个小弟先下床,还从床板上摸出两个牙刷来。   这牙刷跟我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牙刷尾部被磨的很尖,也算是一种刺人的武器了。   他俩想戳我俩几下,反正出不了大事,却能让我们疼上好一阵子。   他俩挺警惕,一边走一边轻微嘘几声,看我和潘子有啥反应没有。可我和潘子全装作睡着了,潘子还特意打小呼噜。   有个小弟当先凑过来,潘子睡在下铺,他就索性对潘子先下手了。   他是奔着潘子大腿根刺去的,不过没等刺到,潘子就猛地起身,一把将他的手腕捏住了。   潘子劲大,几下就把牙刷挣过来,又反对着这个小弟的大腿刺去,还伸手把他嘴巴捂住了。   这叫吃瘪亏,小弟难受的闷声呜呜叫唤。   另外那个小弟急忙冲过来,不过他真笨,光留意潘子了,没注意我也醒了。   我坐起身,因为在上铺,所以站了高度的优势,我是直接踹了一脚,正好踢在这小弟脑袋上,让他来了个踉跄。   我又从上铺扑下去,对他脖子打了几下,把他彻底弄晕了。   我和潘子下手挺快的,猥亵男和他身旁那个小弟早都醒了,正旁观呢,他俩没想到我和潘子这么快就把人解决了。   猥亵男住在上铺,他急了,招呼下铺的小弟快点冲,他也从上铺往下爬。   可现在形势对他们不利,我和潘子二对一的对阵小弟,我俩直接一左一右,把小弟胳膊架住,又带着他奔着墙跑去。   小弟吓坏了,想扭着身子挣脱出来,但他没这力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迫撞到墙上,还咚的发出一声闷响。   这小弟昏了,我估计等醒了,他脑袋上保证起个大包。   猥亵男这时刚落到地上,他一看,三个手下都挂了,他又打退堂鼓了,想爬回上铺躲着去。   我和潘子不可能放过他,他刚爬梯子,我俩就把他拽回来了,还重重甩在地上。猥亵男护着脸,他彻底怂了,跟我们说,“你们敢乱来,我喊人了啊?”   我心说就等他这句话呢,潘子还接话说,“孙子!有本事你就喊破喉咙。”   我俩一边一个,用膝盖顶着猥亵男,左右开工的打上了。刚开始猥亵男扯着嗓子叫狱警,随后他又换词了,让我俩别打他脸。   我和潘子全笑了,我俩是专抽他脸。我这么想的,不把他弄成猪头三,怎么证明我和潘子闹事?   估摸过了一分多钟,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个胖狱警出现在牢门前,他拿个手电往里照,发现我和潘子正作恶时,他吼了句住手。   我和潘子见好就收。这次轮到猥亵男哭穷了,反正他把我俩说的特别坏,是非不分的指责,说我们夜里睡不着,就打他们四个老实人解闷。   我和潘子懒着争辩啥,胖狱警处理下现场,又皱眉盯着我俩说,“你们新来的对吧?跟我走一趟。”   我俩随他去了一个空房间,这里除了一副桌椅意外,没啥摆设了。这就是监狱里谈话的地方。   胖狱警从抽屉里翻出两副手铐子,有两面墙上都装着暖气片,他就把我俩分别铐在暖气片上。   他先坐椅子上很悠闲的吸了根烟,又问我们,“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一直留意他表情,我心中猜测他会不会是我们的人,这次谈话会不会也只是走走过场。   潘子跟我想一块去了,他顺带接话说,“我们跟那牢房的人性子不合,真处不到一块去。”   胖狱警呵了一声,又强调般的反问,“你确定处不到一块么?”   潘子点点头。胖狱警站起身,走到潘子旁边说,“我给你支个招儿,你马上会觉得,那四个狱友是多么平易近人了。”   没等潘子答复,胖狱警把电棍拿了出来,对着暖气片啪啪啪的电上了。   暖气片导电,潘子一下难受的哆嗦,我看的心里暗叫糟糕,心说我俩这次倒霉,摊上个陌生狱警来谈话了。   第五章 转房   胖狱警一看就是老手,他掌握一个尺度,在潘子即将翻白眼的一刹那,他停手了。   潘子没晕,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脑门上也渗出大量汗珠。   胖狱警不理会潘子,又扭头看着我。我发现这胖子的眼光挺毒,我被瞧得特别不自在。   他嘴角一翘,冷笑着往我这边走,想故技重施,让我也尝尝被电的滋味。   我心里一紧,心说被电一顿是挺难受,却也没啥,让我头疼的是,我和潘子都被电的浑身酸软,等回去后,猥亵男四个人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俩呢。   我潜意识作怪,使劲拽了拽手铐子,但手铐死死挂在暖气片上,根本就拽不动。我这动作让胖狱警更得意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电棍打开,就差捅到我身上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砰砰砰的显得有些急。   胖狱警被打扰了,他不满的一咧嘴,但也明白,能敲门的绝不是犯人,应该是同事这类的。   胖狱警瞪了我一眼,把电棍收起来,懒洋洋的走过去开门。   等门开一刹那,我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打扮根本与监狱环境不符,要我说,很像一个企业小白领。   胖狱警反应很大,望着中年男子,变得特比客气,说了句,“监区长!”   我一听监区长的字眼,知道这人是B监区的头头。   监区长先对胖狱警点个头,又望着我和潘子,皱眉问一句,“怎么回事?”   胖狱警跟个哈巴狗一样,简要把我俩闹事的经过说了,当然了,他挺坏的,把我和潘子说的很严重,也把当时场面说的很生动,就好像我俩揍猥亵男时,他都旁观瞧到了一样。   监区长比较沉稳,没急着发表任何观点,挪步走进来,巡视一遍,最后站在我面前。   他这位置正好背对着胖狱警,胖狱警也瞧不到监区长的表情。   监区长说,“这两个犯人太皮了,不接受点教训是真不老实,咱们监区不还有一对刺头么?黑老大两人,要不这样,把他俩转房,跟黑老大住几天去。”   说完这话时,监区长对我稍微笑了一下,我捕捉到他这动作了,心里突然顿悟,该着我哥俩运气,这次遇到自己人了。   但我面上肯定要装作一副皱眉难受的样子。   胖狱警挺出乎意料,他不相信的啊了一声,又念叨一句,“转到黑老大的房间?”   监区长看了胖狱警一眼。胖狱警识趣,赶紧闭住嘴巴。   监区长不多待,转身往外走,在出门后放下一句话,“立刻执行!”   胖狱警目送监区长离开,又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瞪着我和潘子,我真纳闷他怎么有这反应。   监区长的话就是“圣旨”,胖狱警不敢耽误,急忙把我和潘子弄到另一个牢房里。   我刚进牢房时,注意看了看,这里六张床,只住着两个人,他们靠在最里面的上下铺睡着。   虽然隔了挺长时间没见,这俩人也剃成短头,但我还是一下把他们认出来。   这是黑老大和他的一个保镖。当然了,我和潘子上次见黑老大时,是乔装过得,这次拿真面目跟他俩见面,倒不怕他们发现啥。   黑老大睡在上铺,被我们的到来弄醒了,他抬头看看,随后又拿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倒头接着睡。   胖狱警指着其余四件空床,跟我俩说,“随便挑吧,反正也没人,但记住了,再闹事,我给你俩送A监区去。”   我对胖狱警没啥好感,也不接茬,跟潘子奔着屋中间的上下铺走去,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胖狱警锁好牢门离开了。估计这一晚上太折腾,我和潘子都累了,趟床上就迷糊着了。   监狱里是十点熄灯,早上六点半放音乐。这音乐的目的是让大家起床,而且都是激昂歌曲。   这次放的是最炫民族风,可我真的没感觉,最后还是被人摇醒的。   我睁眼一看是黑老大,他也是我们任务要面对的目标,我这么近距离与他接触,冷不丁不习惯。   我急忙坐起来,没想到脑袋却沉沉的,好像有个铅疙瘩放在脑中一样。   我使劲挠头,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黑老大善意的叫醒我们,冲这层面,我对他说声谢谢。   黑老大点点头,又盯着我试探的问了一句,“兄弟,我看你有点眼熟,咱们以前见过么?”   我暗暗佩服黑老大的眼光,不过我肯定不会承认什么,我灵关一闪,跟黑老大忽悠道,“老哥,我看你也眼熟,是不是道上的?”   黑老大疑惑的望着我,等下文。   我指着还没醒的潘子,继续说,“我哥俩以前啥都干,偷车撬锁这类的,等卖赃物的时候,能跟道上的人接触到,会不会老哥你买过我东西呢?”   我不知道黑老大怎么想的,但他一下疑心尽去,笑了笑,扭头走开了。   我顾不上别的,又赶紧叫潘子。因为这里是监狱不是酒店,懒床睡过头的话,被狱警发现,又得挨一顿损。   我发现潘子醒来时也有我的症状,头昏脑涨的,我俩都纳闷怎么会出现这种症状。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四个和平共处着,他俩很安静,除了偶尔说几句话外,都在床上或躺或坐着。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俩要越狱,我真一点都看不出这方面的征兆。而且每天睡醒时,我和潘子依旧头疼着。   这天下午,一晃又到了放封(也叫放风)时间,我们B监区的人,三三两两往外面走。   其实北山监狱的放封也没啥规矩,都看狱警的心情,他们心情好,就会让我们多溜达一会,不然也就能抽空上个厕所吧。   这次一看狱警很高兴,还把操场打开了。   操场里有单双杠,还有一排排石椅子,但这些石椅子有讲究,也是潜规则的指定位置了。   比如有些好椅子,就给大油那些人留着,剩下的,也都是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抱团坐着。   黑老大和他保镖没啥争斗的意思,他俩很低调的找个犄角坐了下去。我和潘子肯定跟他俩形影不离,凭着同一牢房的狱友关键,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我心里挺着急,因为到现在为止,我掌握不到黑老大的任何越狱动向,另外也没法取得他的信任。   我在放封期间,也没放弃,跟黑老大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近乎。   这样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从监区走了出来。他的出现,吸引我们这些监狱犯的注意。   幸亏我控制住了,不然看着他,我差点岔气咳嗽。   这人是陆宇峰,只是他大变样了,剃个寸头,还染了黄毛,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脖颈和胳膊上都露出纹身来。   他显得流里流气的,插着兜,溜溜达达进了操场。而且他肯定知道我和潘子在这儿,却故意不认识我们。   我心里有些高兴,陆宇峰能出现,代表他也接手了黑老大的任务,有他在,无疑让这次任务成功几率提高许多。   陆宇峰先瞎转悠一会,又走到双杠区,他一起身跳上去,倒挂着身子,坐起仰卧起坐来。   这操场里也没妹子,全大老爷们,他这么做,隐隐中露出一丝挑衅的味道。   大部分人是没说啥,但离双杠很近的一个大油不干了。   别看我才来几天,但也知道这个大油的厉害,他是B监区的老大,外号叫狗哥,因为长得很像癞皮狗。   狗哥身旁还坐着很多小弟,他对这些小弟使了使眼色。这帮小弟会意,三三两两的站起来,向陆宇峰围过去。   这是要教训人的节奏,其他犯人都有些兴奋,我都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说新来的小黄毛有难喽。   陆宇峰跟没察觉到危险一样,依旧在双杠上刷绝技。等这些小弟围住后,有个小矮胖当先对着双杠踹一脚,摆手让陆宇峰下来。   我隔远听不到他们说啥,反正陆宇峰跟这些人争执一会后,有两个小弟伸手要抓陆宇峰肩膀。   陆宇峰肯定不惯着这个,他凑到这两个小弟面前,双手分别扣在两个小弟的脸上。   他又用起抓脸的手段了。我暗赞陆宇峰聪明,不然他用点穴的话,很容易引起黑老大的警惕。   这是一场一对多的战斗,很奇妙的是,最后赢家竟是陆宇峰。   估计也就一支烟的时间,阿峰就撂倒七八个人,他还越打越勇,大有把狗哥一伙人全收拾掉的架势。   黑老大和他保镖也在观战,这保镖挺有心,怀疑的说了句,“这小子他妈的是个特种兵。”   黑老大皱着眉点点头,好像信了保镖的话。   我可不想让他俩留下这种印象,我插一嘴,“老哥你们一看就是外地的,这小子我认识,哪是什么特种兵,他外号叫鬼爪子,是乌州一个很有名的打手,经常收钱给各个大哥卖命。他这身本事听说是民间学来的,好像是少林旁支。”   黑老大又看了看我,嗯了一声算回答了。   我们又继续观战,就刚才说话这会功夫,狗哥成了光杆司令了,陆宇峰正拿出一副猫斗耗子的架势,陪狗哥“玩”呢。   我们能一直不管事,但狱警不干了,他们也被陆宇峰的狠劲吓住了,一次跑来五个人,又喊又叫的把陆宇峰拉开了。   面上看,陆宇峰要倒霉,我却心里偷笑,心说这下好喽,等着我们仨在黑老大的牢房团聚吧。   第六章 猫腻   因为陆宇峰的打架闹事,我们这次放封提前结束了。狱警吹了哨子,让我们赶紧往牢房里走。   这一路上,我能听到不少犯人发牢骚。我真挺无语,他们刚才观战时看的那么过瘾,现在却都抱怨陆宇峰打架,或者这就是人性吧。   我们回到牢房后,黑老大依旧那么低调,跟保镖一起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这样到了晚间,胖狱警带着陆宇峰出现在门口。我看到陆宇峰时心里突然很激动,不过强行压下来,也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表示。   但我发现,胖狱警的脸沉得厉害,甚至都好像快滴下水了一样。他拿钥匙开牢房门。   黑老大本就是无意的抬头看一眼,当他看到是陆宇峰时,反应更大,几乎跟过了电一样,从上铺嗖的一下跳了下来。   我偷偷留意他的表情,他先诧异,之后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不过这都是老江湖了,一瞬间又恢复常态。   他挤着笑打声招呼,“新来的兄弟,你好啊。”   陆宇峰点点头算回应了,等跟着胖狱警一起进来后,胖狱警指着空着的上下铺,跟陆宇峰说,“还剩两个床,随便选吧。”   陆宇峰向下铺走去,闷头坐在上面。   胖狱警走了一遍流程,反正就是强调监区规矩,还让陆宇峰老实点的话,随后他扭头走了。   只是在锁门的时候,他望了黑老大一眼,这眼神古古怪怪的,让我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们这个牢房,突然让我感觉很奇妙,我们仨是一伙的,却装成是两伙人的样子,对黑老大来个前后夹击,这种做法有点阴险,不过我喜欢这种阴险劲儿。   我们的牢房一直沉默着,就这样熄灯睡觉了。   夜里,我还在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弄醒了。我感觉有人正用手指不轻不重的戳着我脑瓜顶。   我当时心都毛了,以为有人要陷害我呢。   我吓得猛地睁开眼睛,又想跟对方撕扯,但对方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巴,还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别怕,我是阿峰。”   我稍微缓了缓神,扭头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陆宇峰收了手指,却岔开话题说,“醒了就好,你快点下床,我再去弄潘子。”   我紧忙从床上爬起来,但很邪门,我脑袋里面有种微微的绞痛感。   等爬下来后,我看陆宇峰也用同样的法子,戳潘子脑瓜顶。这样持续了一分钟吧,潘子也哼哼呀呀的醒了。   潘子跟我一个德行,醒后脑袋特别疼。这让我心里有个疑问,难道我们脑袋疼是人为的?   陆宇峰什么都明白,他跟我俩解释,“黑老大的保镖是个能人,也懂些点穴的功夫,他们走前,保镖对我们下了黑手,在脖子上顶了穴。我能逃过一劫,可你俩都中了招,变得半昏迷了。”   他还特意对我俩脖子上摁了一下,本来我真没感觉,但陆宇峰这么一摁,我疼的直哼哼。   我心里暗骂保镖不是个东西,又起了好奇心,四下看看,发现黑老大和保镖的床上空空的,他俩都消失了。   这里是牢房,算封闭的空间,他们能去哪呢?我带着这疑问想好好寻找一番。   但陆宇峰直接给了我俩答案。他带着我们来到保镖的床旁边,一起蹲下身。我看到床底下的地砖被搬开了,下面竟是个地洞。   我突然想吐槽,心说他们这种越狱法子也太俗了,电视里都这么演,不过话说回来,在牢房里,除了挖地洞,也没啥好的逃跑法子了。   潘子急了,跟我们说,“这俩缺德玩意儿逃了,咱们赶紧追吧。”   陆宇峰摆摆手,强调说,“他们没逃,应该还在挖洞,又或者在探索地形。咱们也不用下去找他们,等他们上来。”   接着阿峰话题一转,“北山监狱晚上每隔四个小时会有狱警来查房,我估算下时间,离下次查房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懂阿峰的意思,黑老大和保镖,在这一个小时内,保准回来。   我们哥仨也不睡了,全坐在保镖的床上。这样熬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床底下传来动静了。   有人累的呼哧呼哧的爬出来,他还是面朝下。   在他刚从床底下探出脑袋时,我就认出来了,这是保镖。他压根没想到床上有人,陆宇峰先动手,对着保镖的后脑勺啪的抽了一下。   这保镖挺有意思,吓得一激灵,趴着不敢动了,又慢慢抬起脑袋往上看。   我们仨把脸贴一块,凑过去,一起嘿嘿笑着,陆宇峰还问,“兄弟,干嘛呢?”   保镖吓得哇了一声,我打赌这一瞬间他突破了人类爬行的最快速度,几乎是嗖的一下就爬出去挺远,再翻身坐在地上大喘气。   环境昏暗,隔这么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能猜到,他保准一脸诧异。   保镖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啥呢,黑老大又从床底下爬出来了。   他这个呆比,也是面朝下,而且他身子壮,爬的费劲。这次我和潘子也积极一下,我们仨一起对黑老大的后脑勺抽了一下。   黑老大跟保镖的反应一样,激灵一下,但接下来黑老大的动作,差点让我笑喷。   他都显得六神无主了,忘了上面有个床,他想猛地站起来,却被床板撞到了,随后他纠结起来,又想逃回地洞里,又想迅速爬出来。   我明白,他一定以为越狱计划露馅了,拍他后脑勺的不是我们,而是狱警呢。   我可不想把黑老大吓坏了,那样对我们也没好处,我们仨一起动手,把他强行拽出来。   黑老大跟保镖肩并肩坐在一起,黑老大看着我们,还使劲搓着下巴,这是紧张到失态的表现。、我们仨没急着说话,又让他俩缓了老半天。最后黑老大开口了,问你们想怎么样?   陆宇峰是我们仨代表,他接话回答,“二位兄弟,可以嘛!胆子大的都吊炸天了,知道不,越狱罪很大的,你们犯得上这么做么?”   黑老大根本不理阿峰的话,重复问了句,“你们想怎么样?”   陆宇峰叹了口气。这时保镖缓过劲来,一个小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杀气。   但我们仨根本不怕这个,陆宇峰对着保镖摇摇手指说,“你俩别那么冲动,好好冷静的想一想,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把我们仨弄死,你们立刻逃,不过你们是二对三,没有胜算,另一个是叫上我们,咱们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运气好,就一起逃出去发财。”   我看黑老大有些犹豫,就紧忙又补充一句,“老哥,我做贼之前也当过赤脚医生,专门拿面粉团子忽悠村民,当时进了村,我嗷一嗓子下来,全村人都知道卖药的来了,要不信,我现在喊一嗓子越狱试试,你看那些狱警会不会都赶来?”   我刚说完这话,门外赶巧响起了脚步声,查房开始了。我们要还像现在这样坐着,狱警看到保准起疑。   黑老大也算个人物,知道没考虑的时间了,他一狠心对我们说,“欢迎你们仨的加入,咱们先装样子睡觉,后续事明天再说。”   既然他放了这句话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他啥了,各自回到床上。   等狱警出现在门口时,我们五个“睡”的不能再死了。   第二天早起后,我发现黑老大又不跟我们说啥了,闷闷的低调着,我怀疑他心里有点反悔,依旧想甩开我们,这也能理解,越狱不是玩密室逃脱,多一个人加入,会多增加一份风险,而且一旦被逮住,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我心里没急,心说都在一个牢房里,不怕黑老大耍花样,只要盯紧他,我们拖得起。   这样到了下午放封时间,我们又一同出去透口气。   我发现陆宇峰昨天是一战成名,他隐隐成为B监区的一号大油了,狗哥那帮人,真被他收拾惨了。   狗哥倒还好说,他手下有两个小弟,就是被陆宇峰抓脸那两个,现在都快破了相了,每人脸上留下一个很清晰的手印,估计是血阴弄成的,隔远一看,特别的矬。   看陆宇峰出现,狗哥他们赶紧让地方,把操场最好的石椅子腾了下来。我们没理由不笑纳,也算沾了陆宇峰的光儿,一同坐在这石椅子上。   自打出来后,黑老大和保镖变得很活跃,他俩拉着陆宇峰问这问那,也抽空问问我俩以前的“辉煌”事迹。   我真怀疑他俩吃错药了,怎么房里房外的,差距这么大呢,不过为了跟他们增进友谊,我们也胡侃起来。   中途黑老大肚子疼,捂着上了趟厕所,我记得早餐吃得是粥和馒头,他什么肚子,怎么吃这类流食还能拉肚呢?   这次放封没出啥岔子,时间到了后,我们又一同回到牢房里。   接下来我又等着入夜熄灯了,我觉得这次熄灯后,黑老大也该找我们仨,商量越狱的事了吧?但没想到,晚上刚吃完饭,就来事了。   第七章 条件   很意外的,胖狱警出现在我们牢门前,还拿钥匙要开门。   我被他弄得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又有新人要来吧,那可有意思了,黑老大的越狱计划还怎么施展?   这次不等黑老大有啥表示,我紧张的出溜一下从上铺滑下去,大步走到门前。   我面上跟胖狱警打了声招呼,说头儿好,你咋来了?实际我的眼睛往外四下打量,想知道新狱友什么样。   可除了胖狱警,外面再无其他人。胖狱警没理会,开了门对着我们五个摆摆手说,“都出来,有活儿干。”   这在监狱里是很平常不过的事了,犯人会被当成苦力,我听说有些监狱还能发点劳务费,但对北山监狱来说,发钱是别想了,干活期间能混几根烟抽就不错了。   我们五个很洒落,随他走出去,不过这次不仅我们,隔壁牢房也被抓了壮丁。   我们一共十一人,随他来到监狱最南面的一个小房子前。   胖狱警对我们解释说,“这附近的管线老化了,要抢修,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先把坑挖出来。”   这小房子其实是个杂物间,里面铁锹铁镐类的全有,我们拿工具也省事。   胖狱警又专门给我们分成四组,小房子里一处,房外三处,让我们这就开工了。   我们仨被分到房子里,我是打定一个心态,反正这活儿是推不掉了,早干完早利索,我就跟他俩一样,卖力干起来。   只是我们用的铁锹有点别扭,锹把儿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的保鲜膜,我真怀疑缠膜的目的是啥,铁锹又不是啥金贵物品,犯得着这么保护么?   这样过了一会儿,胖狱警转悠到屋子里,他还把门关上了。   原来房门和窗户都开了,有点过堂风,吹得人舒服。他这一关门,我有些不满意的看看他,但他是警察,我也不好意思说啥。   胖狱警靠在墙上,点了根烟吸起来。他一定在想事,反正一直低着头。   等烟吸完了,我以为他也该出去了,但他反倒向我们仨走来,拿出手套戴上,又一把抢过我的铁锹。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他发善心,要帮我们干活?   胖狱警看我没家伙事了,站着不动,他不满意的跟我说,“再拿把铁锹,继续干!”   随后他走回墙角,把铁锹倒着拿起来,让锹头对着自己脑袋。   他突然说话了,“狱警的收入很低的,也就是个1,但想快乐的活着,就得有2的花费,这想想就让人心寒。”   我们仨全停手了,一同看着他。   他也迎着我们的目光,又说,“三位兄弟,我看过档案,你们也就被判五六年刑,好好表现的话,还有减刑的机会,我劝你们走正路,不然总闹事的话,还会被送到A监区,那里什么概念你们知道么?就算以后能活着出去,屁股也松松夸夸的,你们多琢磨琢磨吧。”   说完他不嫌脏,用铁锹拍了拍自己脑袋,转身出去了。   我和陆宇峰反应快,都懂他这话的意思了,但潘子傻愣愣的,还问我俩,“这呆比说啥呢?”   我先接话说,“小兽,这胖狱警是黑老大的人,他对工资不满,收了黑老大的钱,想帮忙越狱。”   潘子不相信的啊了一声。   陆宇峰接着说,“刚才他在恐吓咱们,别管黑老大的事,不然我们会很惨。”   潘子不服气,哼了一声说,“他能把咱们怎么样?顶多下绊子呗,还能开枪杀了咱们不成?”   我和陆宇峰都苦笑,陆宇峰还叹口气说,“下绊子就够了,而且这绊子真不小。他拿小白的铁锹拍自己的脑袋,这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我们还不听话,他会自残一下,然后诬陷咱们袭警。”   潘子这下没话说了。我们仨都沉默起来,我心里寻思上了,那锹把儿上的保鲜膜,说白了是给我们仨准备的,套取指纹,他自己倒精明,带了一副手套。   而且一旦他真诬陷我们,我们仨也百口莫辩,等他同事过来了,看着胖狱警冒血的脑袋,我们要还傻了吧唧说越狱的事,或许会让迁怒的狱警捅上一电棍。   潘子有个招儿,只是想的简答了,他说咱们快用衣服把铁锹擦擦,把指纹抹下去,让胖狱警抓不住把柄。   陆宇峰立刻摇头把潘子否了,又强调,“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咱们应该想办法收买他。”   我觉得陆宇峰的话有道理,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有什么能收买胖狱警的资本么?   陆宇峰不再说话了,蹲在坑边上琢磨起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胖狱警溜溜达达回来了,他看着我们,尤其看着陆宇峰这举动,冷笑起来问,“三位好兄弟,想的怎么样了?”   我和潘子没法回答啥,陆宇峰扭头看着胖狱警,问了一句,“你手机能上网么?”   胖狱警显得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的盯着陆宇峰,但还是回答一句,“当然能!”   陆宇峰点头说好,又指着胖狱警强调,“你拿手机,现在就登陆工商银行的网站。”   胖狱警有点明白过劲了,他也照做。   等胖狱警登上去了后,陆宇峰又说,“我给你一组账号密码,你查一查余额。”   我一直留意胖狱警的表情。   突然间,他一脸诧异,双眼都快突突出来了,念叨,“二百万?”   陆宇峰嗯了一声。这把我和潘子也吓住了。   这笔钱放在大城市,或许不算多,但在乌州,二百万也算是天价了,够一个人潇潇洒洒活一辈子的。   我不知道这钱是陆宇峰的还是组织的,却明白用它打动胖狱警的心,是足够了。   陆宇峰呵呵笑了,跟胖狱警说,“知道么?你当警察的收入很低,却有大把空闲时间能够挥霍,我跟你相反,我不缺钱,缺的是青春,没机会去花这笔钱。你也知道我们仨要什么,能给我们机会的话,这笔钱到时我全给你,怎么样?”   胖狱警忍不住直吞咽,他动心了,不过理智尚在,他也不遮拦了,又问,“你们真出去了,我怎么信你能把这钱给我?”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话说回来,我们不可能现在就把钱给他转过去,一来没这条件,二来我们也信不过他。   我想了想,顺着陆宇峰的话强调说,“胖头儿,你只在监狱里管过犯人,却不知道犯人入狱前多么风光,别说黄毛哥(陆宇峰)了,我们俩兄弟当贼,一天天都不少搂,这二百万算个屁?我们出来混的,讲的一个义字,这笔钱在我们承诺的面前,绝对小儿科了。”   陆宇峰又摆摆手,跟胖狱警说,“这样吧,我的档案你也有,你去乌州警局问问,不然也太小看我们了。”   胖狱警脸上一阵阴一阵晴的,但这爷们压根就不是个好警察的料儿,他最后心一横,点头说,“好,我信你们,那个计划,有你们仨一份。”   我估摸胖狱警也就是先这么说下来,他保准回头去打听陆宇峰,但乌州警局有李峰在,他问到的,保准会让他“满意”。   胖狱警也不让我们干活了,招呼收工,我突然发现,这次干活就是个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的出来,在外干活的犯人都挺诧异,不过都挺滑头,没多问。   我们一行人又回到B监区。   这一路上,胖狱警肯定跟黑老大做个交流了,黑老大回来后,脸沉得厉害,也别说低调了,他看我们仨都拿出一副恨不得吃了我们的架势。   但我们无所谓,反正跟他彻底绑在一起了。   这样又过了五天,每天晚上,我们都掐点行动,我和潘子守在监狱,陆宇峰和黑老大两人下地洞查看。   我和潘子本来也想去,但黑老大说的有道理,我们五个都下去,干什么去?组团观光么?而且我一合计,有陆宇峰跟着他们,这就够了。   在第六天,黑老大下了决定,说晚上两点,我们这些人准时越狱。   我冷不丁知道时间后,心里有些起伏,既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不过我们五个依旧跟正常时候一样,该干啥干啥。等晚上熄灯入睡后,我还发现这次值班的是胖狱警,也就是说,妥妥的里应外合了。   我们五个都躺在床上,但谁也没睡着,我觉得很难熬,几乎是数着秒度过的。   凌晨两点刚到,胖狱警过来查房了,不过他查他的房,我们根本当他不存在,都下了床聚在一起。   我还问黑老大,“到点了,是不是要开始了?”   黑老大摆手让我别急,他貌似还在等人。我迷糊上了,心说我们五个都在这呢,难道还有谁要参加么?   黑老大也不解释,我们这么等了少说一刻钟,胖狱警出现在我们门口,他还悄悄的开打牢房门。   我看到胖狱警,心里震了一下,心说好家伙,他竟也是越狱的一份子,另外他后面刚跟着人,这人更是让我惊呆了!   第八章 越狱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矮胖汉子会跟来,就是我和潘子刚入狱时,冲潘子拍屁股那个。   我又看着其他人,陆宇峰和潘子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但黑老大和保镖都很镇定。   换句话说,矮胖子能到来,这事黑老大他们都知道了。我估摸着,矮胖子弄不好也贿赂胖狱警了,不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叫他一去越狱干什么?   矮胖子进了牢房后,很得意的望着我们,看到潘子时,又挑衅的扭了扭屁股。   这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潘子也动怒之下把拳头握紧了。   我和陆宇峰都劝了劝,现在他俩掐架,那不是要砸锅的节奏么?陆宇峰又问黑老大,“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黑老大终于点点头,他和保镖先打开地砖,钻了进去,紧接着是我们。   我刚下地道时,很不自在,这里面黑咕隆咚的不说,还有一股腐臭感,让我觉得我们不是越狱,而是走进了死人坑。   狱警带着手电,他当先带路。   不过行走前他压低声音跟我们说,“全都把鞋脱掉,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我们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也立刻照做。   这么走,我双脚很难受,倒不是硌得慌,而是地上又潮又湿,还全是泥巴,我踩了一会,双脚就沉甸甸的了。   刚开始这就是一个纯地道,但渐渐的,旁边出现一个大号管道,半埋在土中。   这管道上有种千疮百孔的感觉,反正每隔十米吧,最上面都出现一个圆洞,小的有人巴掌那么大,大的有人脑袋那么宽。   我相信这圆洞是人为弄出来的,一定是挖地道时,用来倒土的地方,臭味就是从管道里飘出来的,说明它用来走下水的。而且只要污水一冲,泥土就被带走了。   我暗赞黑老大聪明,实际上还不仅如此,途中我们遇到四个大铁门,这铁门锈迹斑斑,看款式也不是近代货。   我记得北山监狱是在清朝监狱的基础上翻新改造的,老监狱在清朝时还设置了地牢。我们遇到这些大铁门,一定是地牢留下的东西,只是后来改建时,把这些地牢都用土填平了。   我们这次越狱,其实也借上了老监狱的便宜。   我没有表,只能拿心里估算,走了有一刻钟,我们来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头上方被一个铁板挡着。   这铁板挺厚,还带着把手,胖狱警招呼大家一起握住把手儿往上推。   我们人多力量大,一下就把铁板推上去了。在露出缝隙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夜空里的满天星斗。   这代表我们逃到外面来了。黑老大他们全笑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更来劲头了,争先往上爬。   我们仨是没抢,等我出去后四下看了看。   按方向来说,我们现在在北山监狱的西面,眼前是一个大草坪,再远处是一片树林。身后不远处,就是北山监狱的外围墙。   胖狱警指挥我们,先一起冲到了围墙底下。我们都贴着墙站好。   胖狱警又指着草坪说,“这里也有监视,每隔十五分钟,探照灯都会在上面扫一遍,咱们想逃出去,就得在十五分钟内,冲过草坪,钻到树林里。   我们都点头应着,我还目测下距离。这草坪估计得有三四里地那么长,我们要是全力跑的话,十五分钟冲过去也不算难事,我也没太在意。   但胖狱警接下来一句话,让我们心里又都紧绷绷的。   他说这片草坪还是雷区,我们要是盲目走,很容易踩到地雷。   我可知道地雷的威力,毕竟刚从田津回来,沙漠之鼠的手段还历历在目呢。   矮胖子急了,问胖狱警,“既然有雷区,那我们还逃过球啊?”   胖狱警冷笑起来,说别忘了,他可是狱警,早对雷区有应对之策了。   随后他又指着最远处,问我们看没看到那两个山峰。   北山监狱周围全是山,那两个山峰更是异常的显眼,只是它们间距挺大,分别在我们左右四十五度的方位。   胖狱警说,“这两个山峰最顶上都有一颗白杨树,一会咱们过草坪时,一定直线奔着白杨树走,这样一路上才不能踩到地雷。另外咱们七个人聚在一起不好,索性分成两组,一组找准一颗白杨树,等过了草坪冲出森林,再在最外面汇合。”   我们点点头,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仨跟矮胖子成了一组了,胖狱警和黑老大两人聚在一起。   我也想过,黑老大的组里也要有我们的人,不过我们仨也不想分开,更不能三人全去黑老大的组,这事只能作罢。   我们耐心等起来,不一会儿,探照灯出现了,一个大光影在草坪上飞速的移动。   我以前真没觉得探照灯有什么,但这次身临其境,我看着它,心跳不由加快。它算是我们的克星了,一旦被它照到,我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等探照灯过去后,胖狱警一摆手,我们两组人奔着两个方向,飞速狂奔起来。   我发现矮胖子别看长得矬,跑起来不满,甚至还当起了我们的领队人。   我心说这挺好,我们仨故意保持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这样矮胖子真点背踩到地雷,也算有人当我们的替死鬼。但胖狱警说对了,这一路上,我们只是有惊无险。   等跑完时,我们全都累的大喘气。矮胖子是一边喘气一边笑,或许在他看来,我们的越狱算成功了,接下来怎么离开这里,那都不算事了。   陆宇峰却显得很古怪,他在歇息期间不住四下打量着。   我趁空向周围看了看,胖狱警他们一定也穿过草坪了,但找不到他们影子,估计他们仨连歇都没歇,就开始钻树林了。   我跟陆宇峰建议,“我们也走吧,离监狱越远越好。”   陆宇峰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矮胖子倒是力挺我的话,他又当起先锋了。   这片树林走起来没啥难度,灌木很矮,树与树之间也很稀疏,我估摸着,这里连个大型野兽都没有,很安全。   但刚走了没一会儿,陆宇峰猛地停下来,摇摇头说,“不对,咱们错了。”   我们其他人全愣了,矮胖子还注转回身子,凑到陆宇峰身边问,“什么错了?”   陆宇峰望着矮胖无奈的笑了笑,又猛地出指,将他一下戳晕了。   矮胖是晕的不甘心,我却看的很迷茫,不知道陆宇峰为何会对这个举无轻重的小人物下手。   潘子更逗,很自恋的问陆宇峰,“阿峰,你是觉得这矮胖挑衅过我,所以要为我出头么?这种事其实不用你来,我自己能搞定。”   陆宇峰没接潘子的话,又反问我俩,“你们如果是监狱长,对这片树林有什么看法?难道不想合理利用么?”   我心说对啊,草坪上都弄了个雷区,要是在这片树林里偷偷装一些摄像头,岂不是更完美了?而且装摄像头也没几个钱。   我把猜测说给陆宇峰听,陆宇峰赞我一句,又解释,“这里要是用了摄像头,一定会带有录制功能,等发现有犯人越狱了,这些摄像头的录像就会被调取出来。”   我心里琢磨上了,陆宇峰这话有言外之意,一旦我们的猜测是真的,胖狱警肯定事先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他却还带我们走这条路,这说明什么?   难道说这根本不是越狱的逃跑路线?黑老大他们还有其他选择?面上是跟我们一起福祸相依,其实是想把我们当枪使?   我们这组人傻呵呵的从树林里钻过去,其实根本就逃不出去,反倒被摄像头拍个严严实实,等事情暴露后,监狱肯定会把这里定义为重要搜查区域,我们是把“火力”都引来了,黑老大却再偷偷返回地道,从别的方向逃走,暗渡成仓?   为了验证猜测,我们仨撇下晕倒的矮胖子,又原路返回,来带树林边缘。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黑老大他们会不会也回来。   等探照灯又在草坪上照过一次后,黑老大三人出现了,他们嗖嗖的奔向草坪里,拿出最快速度,又要赶回到地道口。   我恨得牙痒痒,知道这事没跑了,全被陆宇峰猜的准准的。   胖狱警事先还假装贪财,跟我们要钱呢,合着都是装出来的,他一定是黑老大的人,这次目的就是要安全妥当的护送黑老大离开。   他之所以勉为其难的带着我们仨,其实是想让我们跟矮胖子一样,成为这次越狱的炮灰。   我们当然不能眼睁睁放过这个机会,陆宇峰带头,我们仨也奔着草坪冲出去。   黑老大他们很敏感,在我们仨一冲出的瞬间,就发现我们了。   他们仨都停了下来,还有人气的叉起腰来。   我们两拨人隔得太远,我也看不清是谁叉的腰,更没法喊话交流,我打定主意了,不管有啥事,我们仨就在地道口等他们。   想耍幺蛾子,把我们抛弃,没那么容易,另外我也下定决定,只要有机会,一定把胖狱警弄走。这胖子面上呆板,其实是个狡猾的主儿,有他在黑老大身边,我们想取得黑老大的信任,是绝对的难上加难。   第九章 越狱(二)   我们两伙人在地道口汇合了,我们仨直视着他们仨,一瞬间气氛变得特别冷。   胖狱警突然笑了,问我们,“三位兄弟,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话纯属多此一举,但我明白,这就是没话找话,想跟我们谈谈,拿这话作为开场白了。   陆宇峰代表我们仨回答,他也真一针见血,“你们仨为什么回来,我们仨就为什么回来的!”   胖狱警连连点头说好,不过表情上露出一丝怒意。   陆宇峰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探照灯,接着说,“咱们讲多了没用,现在就两种可能,要么真的一起走,要么就一起被抓回到牢子去。时间不多,怎么选,你们定。”   我和潘子都有默契,还把黑老大三人围住了,那意思没拿出主意前,谁别想躲到围墙底下,大不了都被探照灯照到。   越狱是胖狱警带头,但大事还得黑老大做主,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手掌伸了出来,递给陆宇峰说,“一切利字当先,咱们合作!”   他是想跟我们击掌为誓,这算是道上最讲究的规矩了,陆宇峰望着手掌,犹豫一下后,啪的拍上了。   我们都不再多说啥,合力铁板拽起来,先后返回地道中。   等胖狱警下来后,他并没急着走,而是对准一个不起眼的地面刨了起来。   这里藏着一根铁棍,我之所以用藏的字眼,很明显铁棍是事先准备好的,他把铁棍拿出来后,又牢牢的别在铁板把手上。   这一来,想从外面开启铁板是不可能的了,换句话说,那晕倒的矮胖爷们,就算醒了想逃,也绝回不到地道里了。   胖狱警带头往回走,等走到一半距离时,我们刚过一扇大铁门时,胖狱警招呼我们停下,他嘴里絮絮叨叨的,还用脚步测算起距离来。   他从门口开始,一共走了十步,停下来,又用脚对着旁边的洞壁狠狠踹起来。   几脚下去,这洞壁就有凹陷的迹象了。要在正常情况下,胖狱警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脚力,说明这洞壁后面是空的,又或者说,这里被人做了一个隔层,用洞壁掩盖耳目,里面一定又是个逃跑通道。   我们也上去帮忙,一通乱踹,让洞壁彻底塌陷了。   等露出新逃跑通道时,我仔细看了看,这通道很窄,我们得用爬才行。但我们谁也没退却,陆续钻了进去。   我是一般爬一边合计,按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越狱地道的规模很大,绝不可能是胖狱警和黑老大两人能够完成的。   我猜黑老大的这次越狱,没少有人参与,也极有可能都是北山监狱的狱警。   黑老大本来是在佳木镇被抓的,他却被调到乌州服刑,这一定是事先有预谋的,我联系其中种种,脑门都快冒汗了,心说黑老大后背的秘密,比我原想的还复杂的多。   我们爬的速度很慢,不过这条路不太远,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头了。   尽头上方也有一块铁板,不过没拉手,这通道还太窄,只能胖狱警和保镖两个人挤在一块,合力之下,才勉强把铁板推开。   我们爬上去后,我望着周围环境愣住了。   这里我来过,不是监狱外面,而是那个我们挖坑干活的小屋。我们爬出来的地方,旁边就放着铁锹和铁镐。   我真没想到,真正的越狱地点会在这里。另外我也纳闷,我们到这儿后,接下来还怎么逃呢?   胖狱警看我们都出来了,他又把这块铁板重新归位。这铁板上还镶着铁板转,也怪不得它这么沉。   接下来胖狱警打手势,带我们出了小屋,贴着墙转到另一面,让我们正对着监狱南面。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陡坡,上面也长着大量杂草,我没记错的话,沿这个方向走下去,会遇到悬崖,另外有一张大电网挡在我们面前。   这电网就是监狱南面的“围墙”了,上面不仅通了高压电,还都是铁刺儿,别说爬了,碰都不敢碰它一下。   胖狱警跟我们解释起来,说整个北山监狱,只有南面才是死角,没有探照灯过来,也方便出逃。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意思直说,不过心里琢磨着,这里又是悬崖又是电网的,探照灯要还往这儿照,纯属有病。   胖狱警让我们坐在墙角歇一会,他又和保镖一同往电网那边凑。不过他俩不是傻了吧唧想过电,等离近一些后,他们蹲下来,轻声嘘嘘上了。   这嘘嘘声可不是为了撒尿,更像是一种暗号,在喊人。   我盯着电网外面,没到一分钟,有处草地动了起来,一个小脑袋抬起来。   我心说这哥们挺厉害,不知道趴多久了,挺能忍的。   这“小脑袋”的整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他又扭了一会,让身子全出来了,又爬着往我们这边凑。   他还乔装了,这一身衣服跟草一个颜色不说,连图案都一样。要隔远看,很难把他认出来。   他过来后望着我们六个,先问了一句,“怎么的?这么多人?”   他说话语气怪怪的,乍一听不像中国人。保镖接话回答,“武郎,别管人数了,抓紧时间动手。”   武郎呦西一声,算是回答了。   我被呦西刺激到了,也一下反应过来,这武郎应该跟之前我们遇到的假日货一样,全是敌方势力的杀手。   武郎胸口上还挂着一个绿色背包,他把背包拿下来,翻找一番,从里面拿出一副手套来。   这手套很大,有点东北大棉手套的感觉了,不是左右手却仅仅贴在一起。   武郎先戴好手套,又用力之下,把左右手分开了。怪事随即出现,这手套里还带着线圈,跟电炉子那种很像。而且在左右手分开一刹那,这线圈渐渐变得通红。   我猜这手套里一定有蓄电池或类似的能源物,武郎一直看着线圈,等差不多了,他平伸出双手,对着电网递了过去。   他跟个焊工一样,用手套在电网上“画”出一个洞来。电网被线圈一碰,嗤嗤直放电,但也架不住线圈的热量,最终出现了一个让我们钻出来的逃跑通道。   这手套储存的能量也有限,最后线圈变得特别暗淡,武郎把手套脱下来后,挖个坑,把它埋了。   我们六个全聚在这洞口之前,互相看着,那意思谁先来。   胖狱警嘿嘿笑了,指着我们仨说,“上次我们不地道,坑了你们一把,这次为表诚意,你们先请!”   现在不是互相推劝的时候,陆宇峰说了句他先来。   我们五个又往后退了一些,给他腾地方,陆宇峰尽量缩着身子,一点点的往外爬。   其实这洞不算太小,只要爬的规规矩矩,不会碰到带电铁丝的,但也得防范好了,这可是高压电,沾点边就死。   等看着陆宇峰爬出一半身子时,我稍微松了口气,觉得阿峰不会出啥岔子了呢,但没想到,黑老大这四个人,还打着歪主意。   黑老大轻声喊了句动手。外面的武郎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陆宇峰。   陆宇峰现在算被电网禁锢住了,他想快速退回来是来不及了,想站起身反抗更不行。   也得说阿峰是好样的,关键时刻他想个笨招儿,整个人扭身往地上一趟,腾出双手死死掐住武郎拿匕首的手腕子。   他俩就这么较上劲了,黑老大三人也没闲着,打起我和潘子的主意来。   潘子长得壮,被作为重点攻击目标,黑老大和保镖一起上,全力围斗潘子,那个胖狱警抽出电棍,跟我单挑。   他把电棍猛地对我捅过来,我没那么水,不能让它捅到。   我故意退后一步,避过电棍,又一手抓住他握电棍的手腕,另一手对他脖子狠狠打了一拳。   我是下重手了,想一招把他弄晕。但胖狱警歪招儿很多,他猛地一缩脖子。   我这一拳打偏了,全砸在他下巴上。   他是个地道的胖子,一脸肥肉,我拳头打上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我心里暗骂,心说怎么遇到这么个大沙袋,我光用拳头对阵他的肥肉,根本占不到便宜。   我又把精力放在胖狱警的手上,我双手齐出,一起握着他手腕,想跟他抢电棍。   我算盘打的不错,只要把电棍夺到手,用这武器收拾他,肯定易如反掌。   都说胖子没劲,但那只是对虚胖的人而言,胖狱警不仅劲大,瞬间爆发力也强。   他突然闷哼一声,使劲甩起手腕来,我就觉得一股大到控制不住的力道,传到我胳膊上,我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乱晃。   他甩了几下,最后把我甩飞了,我踉跄的走了几步才控制住身形,又扭头看着他。   胖狱警咧个大嘴狞笑,抖了抖手腕,大有即刻发起第二波攻击的意思。   我也顺带看了陆宇峰和潘子,陆宇峰很惨,他从下往上的发力,肯定拼不过武郎,武郎整个身子都在用力,那匕首也离阿峰的左胸口很近了,随时会刺到他的肺里。   潘子更不用说,被黑老大和保镖前后夹击,被凑的都晃晃悠悠的,随时可能眼一翻晕过去。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突然觉得,我要再不想办法,我们仨可都命丧于此了。   第十章 越狱(三)   在如此关键时刻,我被逼急了,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我又退后几步,双手放在嘴前,做成喇嘛状,玩命的吼了一句,“越狱!有人越狱!”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全愣住了,就好像瞬间被定型了一样,尤其武郎,还保持着往下压匕首的姿势,却一脸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我。   陆宇峰趁机使劲推他一下,又急忙缩身子,钻了回来。   我这一嗓子远远传出去后,也引起了岗哨的注意,探照灯一调头,嗖的一下照向了我们。   我们这群人根本无所遁形,全都暴露在灯光之下。   我估计黑老大他们保准在心里把我骂了个遍,但我这么想的,如果任由刚才的情况发展下去,我们仨都会死,这次任务也等于宣告失败,但我喊了句越狱,狱警插手这事,至少我们哥仨的命保住了。   武郎巴嘎了一句,又对我们连连摆手,让我们快点出来。   看他的意思,我们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陆宇峰就站在电网旁边,他又迅速钻洞爬起来,这次没有人打他算盘了,因为他要死了,无疑挡住了大家的出路。   随后我们也很迅速的行动。   探照灯一直照着我们,我们却都聚集在电网之外,警报也被拉响了,估计不出三五分钟,就会有警察和警犬赶到。   武郎让我们沉住气,又指着陡峭的草坪说,“放心,你们跟我学,都能活下去。”   随后他抱紧脑袋,整个身子一扑,滚了起来。他是横着滚得,这时候还刮起大风来,让整片草全都胡乱摆动。武郎本身穿着“迷彩服”,外加被风一搅合,他在草坪中滚动时,隔远看,一点破绽都没有。   我心里有疑惑,心说这草坪下面是悬崖,武郎这么做,怎么可能有活的希望呢?我们到时直接摔下去,岂不是见了阎王?   但黑老大他们信武郎的话,黑老大还跟保镖先效仿起来。   他俩各自哼了一声,先后扑出去,迅速的在草坪上滚动起来。   只是他俩穿的是监狱服,是白色麻料的,跟草坪一对比,太明显了。就好像有两个白道子,在草坪上移动一样。   哨兵都配狙击枪的,本来他没急着开枪,估计是抱着活捉我们的态度,但看到我们用这种逃法,他急了。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保镖身上出现一股血雾,他也惨叫一声,不再抱脑袋了,整个身子松松散散的借着惯力往下滚。   我不知道这一枪下去,保镖当场死没死,但能肯定的是,再这么一滚,他活不了了。   胖狱警吓得一脑门汗,现在就剩我们四个了,我们也根本没更多的选择,要么冒险滚草坪,要么等着束手就擒。   胖狱警跟我们仨说,“三位兄弟,兄弟!咱们现在要同心协力才行。一起往下滚,谁能活,看运气吧,妥不妥?”   我望着他,心里连连鄙视,心说刚才他要杀我时,怎么没这态度呢?   我不想理他,但陆宇峰一左一右抓住我和潘子的手,又对胖狱警说,“好,你数数,咱们统一行动。”   陆宇峰偷偷耍了个技巧,他捏了我手掌一下。   我反应过来,也明白了他的意图。我也接话说,“胖头儿,来吧。”   胖狱警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赞了句“你们是汉子!”随后他又喊了三二一,带头抱脑袋扑了出去。   可我“听”陆宇峰的话,我俩压根没动。潘子傻兮兮的,倒真想往外扑,陆宇峰使劲拽着他,让他一个踉跄后,止步了。   这么一来,胖狱警算被我们涮了,他自己跟个肉球似的,嗖嗖往下滚。   他也知道发生啥了,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   我是不想接话,但潘子不干,这小子指着胖狱警斗嘴,反正先爹长妈短骂一番,又说胖狱警就是个傻**,有本事爬上来打我们啊?   胖狱警穿着警服跟草坪也不对路,这次就他自己往下滚,异常的明显。哨兵准备的很充分,也真有准头。   一枪下去,正好给胖狱警来个爆头,让他成为一个滚动中的尸体。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很解气,不过同时我也头疼起来,接下来我们仨怎么办,我不想有人牺牲在草坪之上。   陆宇峰有个办法,他故意往草坪里走了几步,远离我和潘子,又一转身,对着远处的探照灯摆起手来。   他这么做明显在赌,赌哨兵是我们的人。   我心里砰砰直跳,心说这要赌赢了那还好说,一旦输了,这哨兵误以为陆宇峰有啥动作,不得乱开枪啊。   我盯着陆宇峰身上,怕随时会冒出一阵血雾。   但很幸运,陆宇峰赌对了,探照灯突然闪了一下,算是对我们的一种回应吧。   这下我们仨心里都没压力了,为了追黑老大,我们也豁出去了,全抱头在草坪上滚起来。   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滚得天旋地转的,身子骨也跟散了架一样。   也亏得这草坪里没啥捡石头,不然保准把我刮得遍体鳞伤。   这草坪有二三百米那么长吧,等滚到尽头时,我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又急速往下落。   我知道自己“跳崖”了,在失重的刺激下,我还忍不住的乱蹬腿,哇哇叫着。   记得猫有一个本领,在空中能强行扭转身子,让四条腿先落地,我现在面朝上,只想扭过来看看身下是什么样,但这都办不到。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秒钟吧,我又听到噗通一声,身上完全被水包裹住了。   我猜这悬崖下有深潭,我落到潭水里了。   我冷不丁没准备,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腥水,但这时候一定要憋口气,不然真就歇菜了。   我控制住自己要张嘴的意识,紧忙调整身子,反正狗刨、蛙泳全用上了,让自己最快速浮了上去。当探出头的一刹那,我大口喘着气,贪婪的呼吸着。   等缓过劲后,我又四下看了看,想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我没看到保镖和胖狱警的尸体,估计都沉了下去吧,黑老大和武郎正奋力往岸边游着,陆宇峰正在不远处踩水,唯独没有潘子的踪迹。   我暗自着急,心说潘子不会遇到啥意外了吧?我赶紧潘子、潘子的喊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喊话有了效果,突然间,我身后方钻出个人来。   我扭头看着,这是潘子没错,但又看着他嘴,我惊呆了。现在也就是在水里,要在陆地上,我弄不好都得吓跪了。   潘子嘴巴紧闭着,还在憋气阶段呢,但有个鱼尾巴,在他嘴外面直扑棱。这说明啥,潘子这小兽掉水里喝两口水,竟用嘴巴逮住一条鱼!   我心说以后等不当线人了,我就带着他去捞鱼,凭他这本事,多下几次水,啥都有了。   潘子也意识到这条鱼了,他哇的吐了一口,把这鱼喷到水里,又呼哧呼哧直喘气。   陆宇峰看我俩都无碍了,他摆手叫唤了,让我们快点上岸。   我们奔着黑老大的方向去的,等我们仨上岸时,他和武郎都坐在地上休息呢。   我们仨也累,但陆宇峰没让我们歇着,他带头让我们仨把黑老大两人围住了。   这次我们三对二,占了绝对优势。黑老大和武郎也意识到了,赶紧站起来。   武郎脾气倔,望着我们仨,巴嘎的喊了句,又要抽刀跟陆宇峰搏斗。   陆宇峰不可能给机会,他往前一凑,跟武郎打了起来。   武郎身手不如陆宇峰,但差不了太多,他俩这么一缠斗,短期内很难分出胜负,但我没袖手旁观。   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正好地上有块湿泥巴,我捡起来喊了声喂,等引起武郎扭头看时,我把泥巴嗖的一下撇了出去。   这泥巴正好贴在武郎脸上,他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嗷嗷叫唤着,还隔空抡起王八拳了,试图自保。   潘子一时守着黑老大,没动身,我又行动了,凑到武郎身后,一把将其抱住。   陆宇峰趁机施展绝技,用手掌一把吸在武郎脸上。   他又发力抓起来,武郎被我抱着,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呃呃叫着忍受。   黑老大看不下去了,急忙喊着住手。   可陆宇峰根本不停,等把武郎弄到差不多快晕了时,他松开手掌,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一甩,把武郎丢在一旁。   这时的武郎,脸上有些阴血了,想站也站不起来。   我们仨又品字形的把黑老大围住。黑老大识趣,嘿嘿笑了,还给我们作揖,那意思求原谅。   我觉得黑老大跟胖狱警差不对,都那么阴险。潘子还上去踹了一脚,权当解恨了。   黑老大知道在劫难逃,他又急忙开口说了句,“三位好兄弟,你们要啥好说,我都给。”   陆宇峰笑了,冷冷回答道,“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接下来就好好算算账吧,你们之前怎么对我们的?我们要求也简单,就要你这条命,你说说吧,你想用什么把你这条命买回去呢?”   别看气氛很紧张,但我心里偷笑了,心说阿峰这话绝了,让黑老大买自己的命,我看他怎么接话,要是价钱说低了,证明他的命太贱,要是说高了,恐怕他也没那实力给。   第十一章 逃亡   黑老大面漏为难之色,想了一会儿开口说,“三位兄弟的身手比我那保镖要强得多,只要你们肯帮我,我答应给五百万,这还是头次,以后票子和女人,肯定也不会少,怎么样?”   我发现黑老大也滑头,他这种回答,不仅把陆宇峰的难题给解了,还变相的要收买我们。   我和陆宇峰没急着答复,潘子耍了把无赖,他从背后一把牢牢抱住黑老大,又把头放在他肩膀上,几乎脸贴脸问,“‘大哥’,你说的五百万,不会是空头支票吧?别等日后落稳脚了,又打我们仨的歪主意。”   潘子这么抱人,意图再明显不过,只要陆宇峰用抓脸绝技,黑老大压根逃不出去。陆宇峰也配合着往前走了一步。   黑老大很怕阿峰,一下急了,脸色变得通红,说话语气也加快了,又跟我们念叨,“兄弟!咱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这次逃出来,也真缺人手,以前的事都是死保镖怂恿的,我这次全明白了,你们放心,等回去了,立马给钱。”   我们仨其实也就是出出气,任务还得放在首位,我看黑老大现在这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我们见好就收吧,不然把他吓个好歹,对我们也没好处。   我先开口说信他一次,又对陆宇峰和潘子使个眼色。   他俩也明白事,潘子嘿嘿一笑,把黑老大松开了。   这短短几句话,我们两伙人又团结到一起了。我记得电视里演的,黑道的人都讲义气,可黑老大这些人却一直耍心机,出卖朋友。其实我也懂,现实中混的,不就这个样子么,跟奸商差不多。   武郎缓过劲来,慢慢站起来,刚才我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面对我们三个新伙伴,他只能不计前嫌。   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可还没等走呢,山顶上传来一阵嗡嗡声。   我们全被吸引住注意,一起抬头看。一辆直升机突然出现在眼前,奔着我们飞速开来。   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北山监狱也太牛了,竟连直升机都有,还是说监狱长跟军队通了电话,这直升机是部队那边支援过来的?   我们没时间细琢磨直升机的事,再不走,就要被捕了。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也都是下坡草坪,显得很空旷,我不知道怎么逃的好。武郎有法子,他搜噶的喊了一句,又对我们摆手示意。   他带头向一个巨石头冲了过去。这石头少说有一人来高,就在岸边半埋在土里。   我搞不懂,心说难道是让我们躲到石头后面?这能有什么效果?都说日本的隐术很牛,武郎难道会这本事,带着我们来个遁地?   我是想差了,等我们绕过石头一看,这里停着一辆四轮摩托。   这摩托一定是武郎事先开过来的,就凭它的四个大轮子,就绝对适合在草坪里行驶。   武郎招呼我们一起上车。但摩托只有四个座,前后各一排,他跟黑老大在前面倒不怎么挤,我们仨在后面算是遭罪了。   陆宇峰坐在中间,我和潘子各在两边,我俩都只有半个屁股搭在车座上。为了保持稳定,我俩不得不紧紧扶住前车座。   武郎当司机,打着火后,猛地开了出去。要在平时,坐这种摩托绝对另有一番风味,但现在,我们头上方跟着一个直升机,一点高兴不起来。   直升机里还有喇叭,对着我们大喊一通,反正大体意思就是,让我们下车跪地投降,不然他们就开枪了。   我心里特别紧张,我对直升机没研究,但看电视,直升机可都配着重机枪,那什么概念?真要挨一枪子,弄不好都能打出一个大洞来。   我们仨没啥表示,细想想也没啥能做的,但武郎不干,对黑老大使眼色。黑老大的副驾驶前面有个小抽屉,他打开抽屉找到一把左轮手枪。   黑老大脸一沉,他倒是会用枪,把枪熟练的举起来,对着直升机砰砰砰射起来。   我就坐在黑老大的后面,看到这儿我有种要抽他脑袋的冲动,心说逗不逗啊?用手枪打飞机?他咋不更狠点,用个弹弓子射呢?   而且这一顿枪响,把直升机惹火了。倒没我想的那么悲观,这直升机上没配重机枪,但有人拿出一把AK来,对着我们啪啪啪的打了一梭子。   武郎一听到枪响,赶紧调整摩托的行进方向,东窜西扭的。   这一梭子子弹并没啥准头,只打得我们周围草坪噼啪直想。我是顾不上形象了,当了把缩头乌龟,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陆宇峰趁空喊着说了句,这么逃不是办法,让武郎快想辙。   我们前方不仅有草坪,还出现一片下坡的树林,武郎骂了句,一发狠,将车往树林里开。   这片树林倒没那么稠密,树与树之间空隙很大,武郎只要控制得好,摩托能在这里穿梭。但真等我们进了树林,却出现一个让人无奈的地方。   武郎穿梭时,总让摩托急转弯,我和潘子本来就坐不稳,他这么一弄,我俩在摇摆下,好几次都差点落下去。   潘子实在忍不住,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对着武郎后背拍了一下,建议道,“我说哥们,直升机打不到咱们了,你慢点开行不行?”   这时的武郎表情很怪,他听完潘子的话,不仅没正面回答,反倒骂了一句说,“巴嘎,你以为我不想减速么?摩托出岔子了,刹车坏了。”   我当时眼就直了,现在的车速少说有六七十迈,要是没刹车,我们怎么停下来?难道用脚磨地试试么?我倒不是心疼一双鞋,而是觉得我们磨破鞋底子也不会管用。   更巧的是,远处灌木丛还突然茂盛起来,我们要是开车钻到灌木丛里,视野面不好,那不瞧等着撞车么?我们各自想办法,但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摩托冲了进去。   我们害怕了,尤其黑老大,还把胳膊挡在眼前,哇哇直叫着。武郎倒是挺会安慰人,他大吼着让黑老大稳住,也让我们淡定,说信他的准没错。   我听这话心里稳定不少,因为之前就是武郎拿的注意,我们才出奇招一起滚下悬崖,成功越狱的,虽然跟他是敌对关系,但我觉得,这假日货或许真有些本事才行。   实际上我大错特错,摩托又往前瞎开了一会儿,砰的一声狠狠撞到一棵树上。   我们身上都带着惯性呢,冷不丁一停,我们几个全都飞了出去。   就说我自己,整个人跟个逗比超人一样,横着在灌木丛里飞出去挺远,最后又狠狠摔在地上。   我面冲下,一下嘴里啃了一大口草,身子也像快散架子了一样。   我哼哼呀呀的抬起头,先把草吐出去,一时间觉得嘴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不过我也不能总趴在地上。   我强忍着疼痛,慢慢爬起来。我看浑身上下全是草穗子,估计头发上也不少,就是没个镜子,不然照一照,我保准是个乞丐形象。   我想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又在灌木丛里摸索着走了一通。   我先发现了黑老大,这爷们比我惨,他整个人挂在一个树杈上,屁股撅的老高,双手双脚都无力的耷拉着,明显晕了过去。   我没理他,又发现了潘子和陆宇峰,潘子趴在草地里人事不省,陆宇峰跟我差不多,只是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至于那个假日货武郎,他下半身还在摩托里,上半身却探出摩托,撞在树干上。他受伤挺重的,脑袋跟个血葫芦一样,但意识尚在。   我和陆宇峰先凑到一起,我俩一起抬头看,那辆直升机本来一直在树林上方转悠,我们这次撞车,它一定有所察觉了,还猛地一调头,奔着远处去了。   我猜直升机是找地方停降,再组织人手过来抓人。   我知道时间不多,建议陆宇峰赶紧把潘子和黑老大救醒了,至于武郎,我们四个串换着背着,带他一起逃吧。   陆宇峰没同意,他指了指武郎,不多说啥,踉跄走过去。我搞不懂阿峰的意思,但也跟随着。我俩来到武郎面前,武郎想坐起来,却没那条件,只能用眼睛望着我们。   陆宇峰扶着树,蹲在武郎旁边,他盯着武郎看一会儿,说了一个秘密出来,“知道么?傻小子,我们仨都是警方线人。”   武郎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先是诧异,又狠丢丢的,想跟我们拼命。   陆宇峰摇头笑了笑,那意思武郎知道的太晚了,他又伸出双手,抓着武郎的脑袋,对着树干砰砰撞了几下,又对武郎脖子戳了几拇指。   正常人遇到阿峰这种打法,保准也晕了,更别说武郎了。而且估计武郎这一晕,三五天内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陆宇峰又带着我,一起合力,将武郎拽离现场,找个不显眼的灌木丛,把他藏起来了。   阿峰的意图,只要黑老大找不到武郎就行,等之后警察来搜查时,必定会发现这昏迷的倒霉蛋的。   我俩干完这事,又都赶回去,这次黑老大身边再无外人了,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剩下就看我们三基友怎么配合了。   第十二章 偷车   我和陆宇峰兵分两路,我负责弄醒潘子,陆宇峰负责黑老大。   潘子还好说,我掐几下人中,就睁眼睛了,我让他缓缓神,又带他一起凑到黑老大旁边。   黑老大年纪大了,外加还挂到树上,撞得很重,陆宇峰把他抱下来后,忙活好一会儿,最后连抽嘴巴都用上了,才让他顺过这口气来。   黑老大都影着了,刚睁眼时,他还试图用胳膊挡脸,吓得叫了一声。   我们一起把他拽住,安慰一番。一看武郎在他心里地位就很重要,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我们,“武郎哪去了?”   陆宇峰无奈的一耸肩,说武郎抛弃咱们,跑掉了。   黑老大听完来了火气,骂骂咧咧好几句,都是埋汰武郎的话,最后他也感激的对我们仨说声谢谢。   我面上板正,心里却偷笑,心说他要是知道实情的话,这句谢谢还能说出口,那他就是地道的范伟了。   我们又商量接下来怎么跑。陆宇峰想法很好,他指着那辆撞在树上的四轮摩托说,“咱们要步行在树林里兜圈,很容易被警察逮住,索性来个意想不到,把摩托推到草坪上,咱们继续坐着它往下滑。”   我们其他人都赞同,也一起合力将摩托推走。   当然了,我们不敢原路返回,而是在树林里饶了个大圈。也幸好这一路没啥意外。   等上草坪之后,我们四个一人一个座位,陆宇峰当起了驾驶员。我还有些担心,问陆宇峰,这摩托没刹车,他能不能开好?   陆宇峰说没问题,他有办法控制车速,而且为了能在黑老大面前表现一把,阿峰也借机损了武郎一句,说这个假日本一点开车的水平都没有。   我品着陆宇峰的驾车技巧,他一直把车速控制在三四十迈,如果快了,他就甩几个弯儿,让车速降下来。   这草坪是一路下坡的,我们挺省事,估摸过了半个钟头吧,我们来到山脚下,迎面就是102国道。   我们不敢开摩托上国道,虽然现在是后半夜,但这摩托上没车厢遮挡,我们四人都穿着监狱服,这么招摇过市,太不明智了。   黑老大的意思,先把四轮摩托丢弃了,借步行沿着山边走着,要是能遇到过往车辆,我们就把它打劫了,作为新的交通工具。   作为线人,我们仨不应该做打劫的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相信警方和组织都能理解我们,大不了事后给失主多点补偿啥的。   我们就这么走起来,不过运气很差,我们间歇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一辆车。反倒是远处出现一个烧烤店。   这烧烤店挨着路边,一看就是专门给过往行人准备的。它旁边还停着一辆捷达和一辆面包车,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有人在里面吃烧烤。   我们也饿了,很想进去吃一番,但苦于兜里没银子。另外那辆捷达车,都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把这车偷了,就啥问题都解决了。   我只会撬锁,对偷车不拿手,但潘子和陆宇峰都懂,我寻思从他俩里面选一个人,过去把车搞来。   但没想到黑老大自告奋勇,说他去。看我们仨都拿出一副诧异的目光时,他又解释说,“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当小弟时,也是偷车起家的,今天当大哥的露一手。”   我本来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偷车也是技术工种,黑老大养尊处优惯了,冷不丁手生。可陆宇峰大力支持,我们仨只好藏在路边等待着。   黑老大弓着腰,压着身子跑过去了,他还把裤子上当裤带的绳子抻下来,双手拎着,又在中间打了个活结。   他就把这绳子,小心的顺着车门塞进去,又鼓弄一番,让活结套在车锁上。之后用力这么一拽,就把车锁抻上来了。   他悄悄打开车门钻进去,只等对电路做做手脚,这车就能打着火了。   不得不说,黑老大还真有宝刀不老的感觉,只是他运气太差了,正要弄电路时,这捷达滴滴响了几声。   有一群人从烧烤店走出来,当先那人还举着钥匙。合着刚才滴滴声,是他遥控开锁弄出来的。   黑老大纯属被人逮个正着,他傻兮兮在驾驶位上坐着,跟这些人来了个隔远相望。   我初步估计一下,对方不下十个人,在人数上绝对有压倒性的优势,开锁那人看到黑老大后还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一下把车围住了。   按正常规矩,抓住盗车贼可是要往死里打的,黑老大也怕这个,但他一时间脑袋笨了,紧忙把车前后窗的车锁都摁下去,将自己锁在车里。   但黑老大锁车很快,那伙人开锁更快。   拿着遥控器的哥们摁了一下,这车滴滴几声,锁就全开了,他们打开车门,把黑老人硬生生拽出来。他们围个圈,对着黑老大拳打脚踢。   黑老大也算挺抗揍,一下子没懵,反倒还被这些人吓得来了一股劲,冲出包围圈,甩开大步往我们这边逃。   我们仨也飞速跟他汇合,其实这时候我都不考虑能不能打赢这些人了,只想着一会能找个机会,全身而退。   这期间陆宇峰悄悄念叨一嘴,引起我的警惕,他说一会动手时都机灵点,别下手那么狠。   这里面只有一种解释,那群人全是我们一伙的,这次纯属是演戏,要做给黑老大看,证明我们仨不离不弃保护他的忠心。   我一下压力减轻不少,心说当演员谁不会?   我们两拨人碰面后,发生一场大乱战,我们四个,每人都被两到三名男人围攻着。   就说我的对手,这两人也特会做样子,哼哼哈哈喊得挺狠,但雷声大雨点小,看着打来一记狠拳,最后却偷偷收了力道,打在我身上不算太疼。   但黑老大就没这待遇了,他面对三个对手,这三人是实打实揍他。   我抽空望过一眼,这一眼估计这辈子也会记在我心里,黑老大下巴上挨了一拳,他一下被打的吐了一口水。可见这里面拳劲儿得多大。   黑老大最先扛不住了,腿一软,晕倒在地,而他的晕倒就是一个信号,我们这些人没了观众,也都立刻住手。   陆宇峰还怕黑老大没晕彻底,喊他名字试探几下,但他一点反应没有。   我们两拨人放心了,聚在一起。陆宇峰竟还认识对方的带头人,跟我和潘子介绍说,“叫力哥。”   力哥是个干瘦汉子,他跟我们仨客气的拥抱下,赞扬一句,“三位好样的,真把黑老大给带出来了,接下来咱们执行第二部计划,黑老大会带你们去黑山镇,在那里你们会见到组织派去的另外同事,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的。”   我们仨都点点头。力哥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按说演完戏了,他们也该离去了,但他望着我们,不满意的摇摇头说,“你们这架打得还不够狼狈,不足以让黑老大觉得你们仗义。”   陆宇峰笑了,说了句这好办,又往地上一趟,来回滚起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在地上打滚,有种很掉价的感觉,但我和潘子不在乎那么多,怎么有效怎么来。   我俩也学陆宇峰,胡乱滚了一通,我还把上衣撕了几个口子。   这下力哥对我们的形象很满意了,他指着一个手下说留下,剩下的先撤退。   力哥也不是光说不练的人,他和这手下都往自己脸上打了几拳,弄得鼻子喷血,他俩又到地上装晕,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他们是被揍晕的一样。   接下来我们仨凑到黑老大旁边,急救起来。这短短一晚上,黑老大晕了好几次,这次也最难救。等醒来后,他哼哼呀呀的喊了声疼,但我们也不示弱,尤其潘子一脸哭穷样儿,就好像刚才搏斗,他受了大多委屈一样。   陆宇峰编个话,说那群人被我们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退了,现在我们安全了。   黑老大握着我们仨的手,连连称赞。但我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觉得是八戒再跟我们说话一样。   我们扶黑老大起来,又一同往捷达那里赶。期间黑老大也盯着“晕倒”的力哥看了看,拿出一副牙痒痒的架势。   我看他想打力哥几下解解恨,赶忙把他劝住了。我心说力哥可是装出来的,黑老大真要以为好欺负,万一踹了几脚让力哥再急眼跳起来,那他岂不是又要挨一顿胖揍么?   我们坐上了捷达车,这次依旧陆宇峰当司机。我发现组织都把黑老大的动向摸透了。   黑老大真跟力哥说的一样,让阿峰开车直奔黑山镇。   这车也是满箱油,我们一点顾虑都没有,在天亮前就到了镇子里。   我发现黑老大对这个镇子情有独钟,本来路上蔫头巴脑的,但来到这儿,他一下来了精神,还得意的哈哈笑起来,说老天照顾,终于让他回来了。   我面上顺着他说几句,不过打心里却鄙视他,心说他就是个大蚯蚓,他一回来,指不定哪条大鱼倒了霉呢。   第十三章 接头   我们把车开到一个修车店前。看牌子,这是专门弄夏利和吉利的,顺带也接一些洗车的活儿。   只是现在一大早,还没什么买卖,只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小伙坐在店里。   黑老大说到家了,又指挥陆宇峰,把捷达直接开进去,但陆宇峰刚起车,小伙站了起来,打手势让我们停下。   他扯嗓子喊了句,“这牌子我们不修,你们换地方吧。”   我们仨都看着黑老大,那意思人家哄咱们了,怎么办?   我们都穿着监狱服,也不敢下车,黑老大来了脾气,只能把车窗摇下来,对着小伙喊,“怎么回事?”   长发小伙盯着黑老大看了看,拿出一副鄙视的样子反问,“哪来的八戒?”   我是强忍着没笑,打心里也理解这小伙。黑老大气的哼了一声,骂了句混蛋,又说竟连你赵寒哥都不认识了?   赵寒就该是黑老大的本名,这小伙一听名字,反应过劲来,他又仔细辨认一番,黑老大破相归破相,脸上还有保留一些特征的。   小伙一拍脑门,也不敢八戒八戒的骂了,打手势让我们快点进来。   我们把车开进去后,小伙连店门都关上了,那意思今天不开张了。   我发现黑老大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很高,没多久,店老板带着另几个小弟也赶回来,弄一桌好酒好菜,算给我们接风洗尘。   这期间黑老大叮嘱店老板赶紧张罗钱去,有多少弄多少,全给陆宇峰的“账户”打过去。   他是想实现承诺,不过我心说,那账号还不一定是我们的呢,钱到账了,弄不好要便宜组织了。另外我们也不是为钱来的,意思的说几句,就把这事翻过去了。黑老大带着我们一起聚餐。   通过这一路逃亡,他是真把我们当自己人了,说话没啥顾忌。在酒桌子上,他也跟店老板不避讳的商量起事来。   他说最近向总有麻烦了,他这次匆忙逃出来,就是为了向总的事,我们这几天准备一下,去哈尔滨提货。   我估计他说的向总就该是向玉麟,至于提到的货,弄不好都是管制刀具或者手枪这类的。这一定是敌方势力被逼的紧了,想趁空反击。   我们仨面上不露声色,也不多插嘴。   我们都累了,饭后上了楼,这里全是一个个包房,我们各自找屋子,在里面休息睡觉。我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起来时都傍晚了。   我发现人是铁饭是钢,只睡一觉,我又饿了,正好这时候黑老大派人叫我们吃饭,我也紧忙跟着下楼。   晚间修车店里出现不少生面孔,聚在两个饭桌上,不用说,这都是当地的混子,得到黑老大归来的信儿,过来看望的。   黑老大挺高兴,跟大家一起兄弟长兄弟短的聊起来。在我们还没吃完的时候,门外出现车笛声,滴滴滴的似乎在催促我们开门。   我以为有人要修车呢,心说这哥们真不会赶时候,而且催什么催?要是把这帮小混混惹火了,不瞧着揍他么?   但黑老大却是另一种反应,他一脸惊喜样儿,跟店老板说,“老妹儿来了,快开门迎接。”   长发小伙会来事儿,他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店门打开了。外面有两辆大面包,先后要开到店里来。   饭桌把店里空地都占满了,不得已下,我们也不吃了,赶紧收拾桌子。   反正一番忙活,两个面包车全进来了,最前面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女子当先走出来。   也就是我心脏好,不然看着这女子,我弄不好都一激动能背过气去。   她竟是那个女秘书,就是我们去田津破案时逃脱那个。真没想到,黑老大和她也有联系,甚至他们都该是向玉麟一伙的。   黑老大和女秘书关系还不一般呢,见面后,他俩来了个热烈的拥抱,黑老大也不怕公开耍流氓,吻了女秘书一下。   女秘书没见过我们仨,所以我们也不怕她认出什么来,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也都故意躲在人群后面,低调一下。   接下来这两个面包车的人都下来了,一瞬间,维修店里挤得慢慢腾腾的。从面包车下来的,大部分是女子,我估计都是被女秘书诓来卖身的。   女秘书跟黑老大家长里短的聊了聊,又说了一件正事。   大体意思是,女秘书这次也要顺带去哈尔滨,跑跑向总交代的事儿,只是跟黑老大见得人不一样,前期顺路一起走,后期各干各的。   黑老大一直点头应着,而其他那些小弟呢,都一脸淫笑着,望着那些下车女子。   女秘书也真仗义,一摆手,对着这些小弟说,“咱们自家的妹子以后也都做服务的,今天就可你们先来吧。   这些小弟全狂呼。不得不说,在服务面前,这帮小爷们全暴露本色了。我们仨倒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过也不得不装出一种色眯眯的样子。   黑老大很照顾我们仨,他指着这些妹子说,“我说过,跟了我以后,票子女人都不会少,这次你们仨先挑吧。“   我们仨应了一声,又都看着这些妹子。打心里我这么想的,找个最害羞的,一会上楼去包房,我就说不舒服,不跟她玩儿,她肯定也不能说啥。   但就是这么看几眼,我突然发现一个熟人,囚狐。   囚狐打扮了,画了些淡妆,本来她冷冰冰的,这么一弄,反倒衬托出她的冷艳美来。   我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跟她相见,脑袋里一时间都快锈住了,不过我也猜出来了,力哥说的下一个接头人,就该是混入女秘书内部的她了。   我心里偷笑,觉得真是老天帮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囚狐一起躲在包房里密谋一下。   赶巧的是,陆宇峰和潘子跟我一样,都想到一块去了,我们仨也真默契,几乎一起出手,都指向囚狐。   黑老大看我们这么统一的动作,哈哈笑了,还竖起大拇指说,“三位兄弟好眼光,这妹子长得真不赖。”   但他又话题一转,反问我们,“不能都选一个妹子吧?你们中谁退一步,换个人。”   我和潘子是没急着回复,陆宇峰望着黑老大,嘿嘿笑了,接话说,“都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这次我们哥仨眼光这么统一,那就一起来吧?”   黑老大一愣,问了句,“4p?”   陆宇峰点点头,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我觉得也不是真4p,只是顶着这个幌子密谋,有啥大不了的?   我也就跟潘子一起应声点头了。其他那些小弟,看着我们的眼光都有些不对劲,但黑老大给面子,一个劲的赞我们,说果然真男人。   我们不管那么多,招呼囚狐,一起上楼。我们找个最靠里的房间,进去后陆宇峰还把门反锁了。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就谈正事呗?   但囚狐摇摇头,说还不够保险,让我们尽可量把衣服都脱了,以备意外发生。   她真开放,也真够狠,当我们面刷刷的脱成个三点式。   我本来还有些犹豫,被囚狐这么一刺激,又一深合计,这有啥啊?就当去游泳池或者海边了。   我们仨也都脱起来,最后都只穿着裤头,跟囚狐一起坐在床上。   囚狐先说几句她怎么混入女秘书内部的事,又一转话题问我们,“知道冻突组织么?”   我冷不丁没想那么多,还心里奇怪呢,心说冻突这么有名,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但我脑筋一转,有些明白了,我望着囚狐,又看了看阿峰与潘子,不敢相信的问,“这次黑老大不会是去冻突取货吧?”   囚狐笑了,说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我没急着接话,心里一下子混乱了,原以为黑老大只是弄些刀啊手枪啊这类的东西,现在一看,冻突提供的货,能差到哪去?弄不好火箭炮都能整出来,这要带到社会上,危险性可太大了。   囚狐也不绕圈了,跟我们说了后续的事,“这次黑老大是用货换货,他会准备一批毒,让我们带过去,用它来交换等价枪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混到冻突在哈尔滨的基地,做个内应,到时组织还会派一个突击小队,配合我们,一起将这个基地剿灭掉,而囚狐会跟女秘书一起走,完成另一个使命。”   不得不说,我脑袋有些嗡嗡响了,我也算明白了,之前杜兴为啥不把全盘任务都告诉我们,原来越狱只是整个任务中最轻巧的一个环节,压轴戏还在后面。   我们仨能成功越狱,这是九死一生玩命搏出来的,但混进冻突基地,这看起来,貌似生还几率连一成都不到。   尤其冻突里那些恐怖分子,一个个猴精猴精的,我们跟他们斗智斗勇?我突然觉得,这次我们哥仨是要死惨喽!   第十四章 兵分两路   我们在房中谈了一个多小时,其他房间陆续出现**的叫声,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四个也偶尔喊一嗓子。   等这次服务彻底结束后,那些本地的小混混都离开修车店,回家休息。女秘书带来这些人,也跟我们仨和黑老大一样,身份敏感,不敢随意外出,就都一起挤在店内。   修车店的房间本就不多,这么一弄有些不够用,但多打地铺,也算将就了。   第二天上午无事,等到了下午,黑老大带着我们仨去商量事情。   我们跟其他四人,包括店老板和长发小伙,一起来到一个房间,昨晚这里是睡房,现在床被搬走了,换上一个麻将桌。   我当然不会笨的以为我们要聚在这里搓麻呢,黑老大很警惕,把门反锁了,又拿出一个大黑兜子,把里面东西全倒在桌子上。   这全是一袋袋的面粉,或者把它们称为毒更恰当一些,长宽都有三厘米吧。   黑老大拿出一副很宝贝的样子,凑近了盯着面粉看,又对我们强调,“这批货数量不多,但纯度很高,每一袋都值不少钱,咱们一人两袋,把它带到哈尔滨。”   我们都点点头。在印象中,运毒一般都是吞食的,在外面套个避孕套,要么从嘴,要么从下面,把它塞到肚子中。   我从没干过这种事,冷不丁一想,有点恶心。但也怪我孤陋寡闻了,黑老大的运毒方式,要先进的多。他又从墙角拿起一个黑兜子,拎到桌子上打开。   这里面是一双双的厚底皮鞋,黑老大拿出一支鞋,当场给我们做示范。   鞋底是另有乾坤的,跟个小抽屉一样,黑老大在鞋帮的地方一拽,出现一个小洞,我们仔细一看,发现里面被个空心小钢架固定着。   换句话说,我们要把毒藏在这里。这么一来,我们也不用担心吞毒了,都积极的挑起鞋来。   等藏好毒、穿上鞋后,我走了几步,也别说,这厚底鞋还挺舒服,而且要是用它踢人,估计会很疼,也算是一个防身武器了。   黑老大挺有效率的,让我们稍微歇一会,他又联系车辆。   不出半个钟头,修车店外来了两辆吉普车,我们七个人随着黑老大坐上这两辆车,女秘书那些人上了两辆面包。我们一起出发。   黑老大绝对事先调查过路况,我们走的很“贼”,时而上高速时而在荒郊穿梭,一路上就没遇到过警察。   从这方面看,我心里很佩服黑老大,毕竟我们刚越狱,警方追查的紧,他能这么躲避,也真有当大哥的头脑与腕儿了。   我们是奔着哈尔滨佳木去的,在路上足足花费了两天时间,但佳木也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   之后我们跟女秘书分开,我们两辆吉普车又奔向佳木旁边的荒凉地带,有种去深山老林的感觉。   要不是事先知道黑老大去见冻突分子,我真想不到我们会来这种地方。   我记得囚狐说过,组织也会给我们加派人手,我怕他们也找不到这种地方,就暗暗合计,能不能在路上留下记号。   不过想来想去,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陆宇峰也是一筹莫展,尤其最想吐槽的是,我们连个手机都没有。   这期间黑老大他们倒是紧忙活,他们偶尔会把车停下来,在路边草丛中放上一个“石块”。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学名叫啥,估摸应该是一种类似于雷达的装置,它能让黑老大知道,在我们走过后,会不会有人跟踪至此。   黑老大还有一个类似于阿峰那种无线通讯器的设备,坐车期间,他总摆弄这个通讯器,似乎是在监视“石头”发过来的信号。   在傍晚时分,我们达到目的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也只能拿地方来称呼它。   黑老大招呼我们下车,指着远处荒凉的山区说,“剩下要靠咱们步行了,不出岔子一直走下去的话,后半夜能到。”   我一算,我们岂不是要走上十个小时?还要抹黑行军,这会很消耗体力的。   黑老大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炫迈来,跟我们说,“一人吃三片,保准兴奋到走的停不下来。”   大家都被黑老大的话逗笑了。我跟他们一样一起身手,接了三片糖丸。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真的炫迈,我猜糖丸里被放了药了,这才是走的停不下来的关键。   我看陆宇峰跟大家一样,没犹豫的吃了,我也就照学。我没急着咽,特意品了品,不过外面甜甜的都是糖,我也品不出这药是啥味的。   另外黑老大也从车里拿出八把猎刀和一支猎枪,分给我们当做武器了。   猎刀一人一把,倒没啥,我反倒相中那支猎枪了。如果猎枪被我们仨背着,真遇到啥变故了,我们也能占据优势。   我对陆宇峰使眼色,那意思想法子把猎枪抢过来。但黑老大有指定人选,把猎枪给长发小伙了。   长发小伙也真有两下子,摆弄猎枪显得很熟练。   我们不多待,黑老大喊了句出发,我们就舍弃吉普车,奔着山里走。   在刚走没多久时,我听到嗡嗡几声,是从黑老大的背包里发出来的,我们八人中,只有他带着背包。   我本来挺纳闷,不知道这嗡嗡声代表啥意思,黑老大却反应很大,脸都沉下来了,从背包里把通讯器拿出来。   他不让我们看,我也看不到上面啥样,反正最后他念叨一句,说有个人跟踪咱们。   我猜有石头报警了。店老板不信,接话说,“老大,怎么可能呢?这一路上咱们够小心了,谁鼻子这么灵,能跟踪到这里呢?不会是什么野狗野山羊这类的动物在附近溜达,让设备误报了吧?”   黑老大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觉得没这么巧合。   我打心里也分析一番,说实话也被弄得迷糊了,真要是组织援军来了,怎么可能就来一个人呢?另外这人忒笨了,怎么可能被黑老大的“雷达”发现了呢?   黑老大没多纠结这件事,说再品品,又带着我们继续赶路。   这样一晃到了半夜,我们来到一片老森林里。四周环境很昏暗,也时而出现各种动物的叫声。   我们药劲都过了,也全饿了,潘子最先问黑老大,他包里带没带吃的?   黑老大摇摇头,随后又把炫迈拿出来了,问大家要不要再来几片。   我们不是笨蛋,知道这玩意儿吃多了不好,我就带头说了句,“要不歇一会儿吧?”   我这话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能看出来,黑老大不想歇,还跟我们说,这都走完一多半儿路程了,在坚持坚持就到了。   我们是没出言否定,在表情上都流露出一副倦意,黑老大最后无奈的看看表,说最多歇息二十分钟。   我们周围都是树,就两人成伙三人成团的,全靠着树干坐着。我还时不时的锤锤腿,让自己更好多一些。   这期间我们总不能不说话,那样太闷了,长发小伙来了兴趣,讲起鬼段子来。他这些段子比较老,我听个开头就知道结尾了,也提不起胃口,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长发小伙又讲到绣花鞋的故事了,就在他描述女鬼出现的时候,突然间他自己一愣,又嗷了一嗓子跳了起来。   我没被故事吓住,倒被他这神神叨叨的劲儿弄得挺敏感。店老板还先开口问他,“咋了?看我们不害怕,你就装鬼吓唬人是不?”   长发小伙没理会店老板,他扭过身子,有点紧张兮兮的看着身后树林,还把猎枪拿下来了。   我们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也都凑过去。我顺带着看了看。眼前没啥特别的地方。我又问他怎么了?   长发小伙说,“邪门了,刚才有人在我背后说话,‘爷来了,嘘嘘’这类的。”   他一说完,黑老大这些人也有点紧张了。不过我们仨知道咋回事。   我想起侏儒鹦鹉了,我们去梅山蛊冢之后,我就再没见到它,但我觉得它不会死的,这次一定也被组织的人带出来了。   这么一看,傍晚时分,黑老大的通讯器报警,真就是我们援军到了,再联系着侏儒鹦鹉,我猜来的应该是孤狼。   黑老大心里有点怕了,但面上不承认,他假装看了看表,说到时间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长发小伙这些人不想多待,都赞同黑老大,我本来还想歇一会儿,却无奈只能随大流了。   黑老大还让我们竖着分成四排,一排两个人。保持这样的队形,我们能多留意下周围环境。   我们仨都在中间两排里,我是没觉得有啥,也没看的那么仔细。但长发小伙和店老板走在最后面,他俩时不时扭头看一番。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店老板突然喊了一句你咋了?这引起我们前排人的注意。   我扭头一看,发现长发小伙整个人呆呆的,他都已经落后我们几步了,更没追赶的意图,只站在原地没动。   店老板跟他关系最好,索性往回走几步,想拽他一把。   但长发小伙看着不断走进的店老板,哇叫了一声,又退后了几步。   接着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第十五章 内讧   长发小伙露出一副恐怖的表情,尤其眼睛子都快鼓了出来,他指着店老板,喊了句,“鬼!鬼呀!”   我们一听这个词,反倒全无奈的笑了。长发小伙看着很年轻,估计都不到二十岁,正是玩心盛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还在开玩笑呢,尤其店老板还停下来,叉着腰摇了摇头。   可长发小伙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反应,依旧紧张兮兮的。   我们笑归笑,不能不赶路,黑老大最先开口了,让长发小伙别闹,赶紧过来。   店老板顺着黑老大的意思,又要走过去拽人。但长发小伙竟把猎枪拿下来,握在手里,盯着店老板,拿出一副拼命的神色,吼着说,“恶鬼,你想缠住我?我崩死你。”   随后砰的一声枪响,店老板身上瞬间出现一大片血雾。   变化来的太快,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救店老板,而且很明显,长发小伙不是在开玩笑,他真出问题了。   我们愣神的功夫,他又抬头看着我们,惊讶的啊叫了一声,说怎么这么多恶鬼?   这话啥意思我们再清楚不过,他还要杀我们。   我们没法跟猎枪抗衡,陆宇峰带头喊了句躲,我们这帮人分散开。我们仨和黑老大都能沉得住气,躲在树后面,但另外两个同伙压根是撒腿就逃,把我们撂这儿不管了。   我稍微稳了稳状态,又探头往外瞧瞧   长发小伙有点疯癫的症状,他看我一露脑袋,二话不说打了一枪。   也亏得我缩头及时,更庆幸这是个老树,树干宽大,噼噼啪啦一顿响,弹药全被老树干挡住了。   猎枪两发子弹都打光了,长发小伙又紧忙换弹药。我连连头疼,不知道这么熬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儿。   黑老大拿个主意,跟我们仨说,“咱们也逃,先把这疯兔崽子甩开再说。”   我们都说好,也随黑老大跑起来。   我们没啥目的性,哪里灌木密,就往哪里钻。长发小伙挺可气,专门认准我们了,也拎着猎枪追,不过他跑的不咋快,一时间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这期间我脑袋里也在寻思,到底长发小伙出啥岔子了,怎么有点无厘头的内讧呢?难道是吃“炫迈”吃出问题了?   这很有可能,就跟吃摇头丸一样,有些人吃了只是兴奋,有些人吃了就会毙命。   我们这么一逃,少说跑出一里地,本来我看身后都没长发小伙的影子了,心里松口气,以为安全了呢,但突然间,不远处的灌木丛乱晃起来,一只黑猪哼哼的钻了出来。   这猪真大,少说有五百斤。这可不是家猪,是地地道道的深山野猪。   我知道野猪是很可怕的动物,就连熊瞎子和老虎遇到它,都得退避三分。我气得直想跺脚,心说这时候怎么能偶遇这种怪物呢?   黑野猪把我们当成入侵者了,一点面子不给,挺着它的獠牙,跟个小火车头一样冲过来。   我们一下全被野猪的杀气吓住了,想不到反抗,反而一哄而散,各自想法子躲避。   我们仨想到的是爬树,但黑老大身子沉,根本上不了树,他被猪追的满地上乱窜。我们仨是名义上的保镖,真要眼睁睁看着而不动手,也说不过去。   陆宇峰最先从树上跳下去,我对潘子使眼色,那意思我俩也下树吧,跟阿峰配合一把,用猎刀把野猪捅死了算了。   但阿峰想到的是另个套路,他从地上摸起一个大石头,一撇之下正好砸在野猪脑袋上。   野猪吃疼,把注意力转移到阿峰身上。陆宇峰啪啪拍着手,又挑逗野猪几次,急忙一转身,往我们逃来的路上奔回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想把野猪引到长发小伙那里,让小伙用猎枪把野猪收拾了。   这么做有点冒险,但想想看,也总比我们仨用猎刀杀猪要强。   野猪咚咚咚的跑着撵陆宇峰。我和潘子不想干等着,我俩一商量,尾随着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我们就看到长发小伙了,他迷路了,还迷茫的干站着四下乱看。   陆宇峰不敢离长发小伙太近,急忙又上了树,他爬树快,还故意用树干将身躯挡住,不让长发小伙发现他。   我和潘子也找个掩体蹲下来,留心观察着野猪的一举一动。   野猪本来还跟陆宇峰斗气呢,它不会爬树,就用它的大脑袋使劲拱树。只是这棵树也不小,它拱不动。   我心里合计上了,心说想个办法,让野猪能留意到长发小伙。   但我动这脑筋都多余,长发小伙发现野猪后,竟做了个让我们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先一愣,又喊了一嗓子,“老大!原来你在这儿,我正找你呢。”   说完他还把猎枪背起来了,大步往野猪那儿冲。我算被长发小伙的破逻辑弄得无语了,甚至都有想跪下膜拜他的冲动。   他竟然把同伙当成鬼,反倒把野猪认做黑老大。野猪这下也发现长发小伙了,但它不可能认这个小弟,还即刻低下头,全力对准长发小伙冲过去。   我看着这一人一猪一点点的接近,最后忍不住的闭了眼睛。   先是传来长发小伙的惨叫声,接着是潘子的一句感叹,说小伙都被撞飞天了。   等我再睁眼一看时,长发小伙直挺挺的死在地上,野猪也都冲到小伙身上了,正用四个蹄子乱蹬乱刨呢。小伙肚子也扁了下去,那支猎枪更没幸免,被野猪连带的补了几脚。   倒不能说我们没人情味,现在是危险时刻,我们都有这意思,把小伙留给野猪,我们趁空逃走。   陆宇峰先行动,他一边紧紧盯着野猪的动态,一边一点点的下树。我发现这只野猪很聪明,它虐小伙尸体的同时,根本就没忘掉阿峰,看阿峰一动,它哼哼的又跑了回来。   它这次是借着冲劲儿,再次狠狠地撞在树上。冲击力很大,整个树晃了一下。   陆宇峰本来死死抱住树干,根本不会掉下来,但或许是被野猪这么咄咄逼人的一弄,他来了脾气了。   他抓住机会,喝了一声,对准野猪的后背跳了下去,骑在上面。   陆宇峰也真绝,他为了不被野猪晃下去,还伸手抓住了猪脖子上的鬃毛。   西班牙有斗牛士,阿峰却成了一个斗猪士,虽然斗猪听起来比斗牛弱了很多,但实际上,这头野猪发起狂来,一点不比野牛差。   野猪前后蹦、左右跳的,陆宇峰也随着它来回摇摆,但陆宇峰就是死死抗住了,还想趁空拿出猎刀,在它后背上捅一下。   野猪看晃了几下没把阿峰弄下来,它也有招,索性倒地来个打滚。   陆宇峰刚把猎刀握在手里,这时没时间下手,毕竟再不躲避,猪可就压到他身上了。   陆宇峰果断的一跳,奔向一旁逃开了。   我和潘子都意识到,这是杀死野猪的好机会,要等它再站起来,我们就危险了。   我俩拎着刀往上冲,我是奔着猪脖子去的。只要一刀捅对地方了,这猪保准毙命。但坏就坏在,潘子这个缺德兽,他把精力放在猪屁股上,还先找到机会下手,喊了句走起,一刀捅上去。   这一刀是挺关键,却只进去了一半,野猪冷不丁没死,反倒疼的凶性大发,它哼哼一声,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我猛冲。   我跟它距离太近了,为了保命,我直接往旁边一扑,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野猪受伤后,无心跟我们恋战,它直奔远处灌木丛逃去。我们也不想追赶它,只盯着看,希望它跑累了,直接一躺,死去就得了。   但它这么误打误撞的乱冲,却把一个陌生人逼了出来。   这陌生人本来就在灌木丛里蹲着,偷偷监视着我们。他穿着一身风衣,隔远看不清长相,我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他。   反正他被野猪逼出来后,显得很气愤,对着野猪指了指。   怪事出现了,他这么一指,野猪疼的更厉害,叫声都跟杀猪声有一拼了,脚步还踉跄起来,走几步后,竟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被这场景弄得直愣,看着野猪无力的蹬着四肢,很明显马上就要气绝了。   如果没有陌生人这么一指,野猪不可能死的这么快,我觉得这陌生人太神了,难道会传说中的一阳指么?   陌生人没再留意野猪,反倒冷冷看着我们。   我们仨和黑老大聚在一起,黑老大眯个眼睛先问了一句,“他是谁?”   没人回答他,而且他这话一出口,也表明了这陌生人不是冻突分子。   稍微僵持一会儿,陌生人没跟我们多说啥,一转身走了。我心里有个猜测,之前侏儒鹦鹉出现过,说明孤狼来了,难道说这陌生人是孤狼的搭档?也是组织派来的援军么?   现在的场合,我们也不敢盲目把他拦住,只好目送他离开。黑老大又想起长发小伙了,他带着我们一同奔过去看长发小伙。   我以为黑老大是要讲义气,对长发小伙的死缅怀一下啥的,实际却截然相反,黑老大不仅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命令我们说,“快,把他鞋子脱下来,把白粉取出来。”   我们哥仨一齐动手,而这时候,远处哒哒哒的响起了枪声。   第十六章 基地   我被枪声弄得心里犯嘀咕,我们一伙人只带了一把猎枪,就在眼前地上丢着呢,还被野猪踩变形了。那新来的枪声是谁打的?而且我还有种意识,这是AK打出来的。   黑老大盯着远处看了看,但被灌木丛挡着,什么也没看到。   等我们仨把面粉拿出来递给黑老大后,他匆忙把面粉揣在兜里,又招呼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对这里路不熟,只能顺着枪声方向大体摸过去。我是走的稀里糊涂,也多亏陆宇峰警惕,及时救了我们一命。   他突然一扭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我们喊,“快趴下。”   我们挺配合,也在我们刚蹲身子时,有俩人从远处草丛里站起来。   他俩都拿着枪,对我们哒哒哒的打了一排子弹。要不是蹲的及时,这子弹保准打在我们身上。   这也让我吓着了,抱着脑袋不敢动,打心里我还骂黑老大,心说这二百五非得来看看,这下好,撞枪口上了。   黑老大怕归怕,也还有些勇气,他扯着嗓子喊,“别开枪,我是赵寒!”   对面两个人本来正蹚着草往我们这边走,一听赵寒的名字,他俩止步了,有个人举着枪对准我们这边的草地上又打了一枪,接话说,“赵寒?站起来,让我瞧瞧。”   他这一枪就是乱打的,但也挺险,离我很近,子弹打在地里,带出的碎泥土都溅到我头发上来了。   黑老大跟我们说都站起来,还当先示范。我们仨这次不听话了,我是觉得,对面俩人太狠,我趴着观察形势妥当些。   我只把头稍微抬起来,顺着看了看。   黑老大站起身后,那俩人都拿着一把手电筒,将光射在黑老大身上。   他们一点不顾及黑老大的感受,最后都把光照在黑老大脸上。不过这么一来,他们也把黑老大认出来了。有个人还笑了,反问说,“赵寒,这脸被谁打成这样?”   黑老大哈哈笑了,算是把这事带过去了,我看现在的架势,知道对方不会乱开枪了,这下我没担心的,跟阿峰和潘子一起,迅速爬起来。   黑老大在混混眼里,是个挺有架子的大哥,但在这两人面前,他哈头哈脑的,拿出一副贱贱的样子。   他带着我们跑过去跟这俩人汇合,这期间我也细看了看,从打扮和长相看,我能肯定,对方是冻突分子。   这俩人没急着跟黑老大说啥,反倒指了指身后,很无所谓的说,“刚才我们击毙两个人,你们去瞧瞧,认不认识。”   我一合计,弄不好就该是我们的同伙,就是之前吓得逃跑的那俩哥们。   但我们也不敢轻易下结论,黑老大带头,我们搜了过去。   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知道这俩同伙是被AK打死的,一定很惨,浑身上下不得都是血啊?但真没想到,他们能惨到这种地步。   我们找到尸体时,他们的半拉脑袋都碎了,明显被子弹穿颅了。光凭这碎脑袋,我们真辨认不出他们的长相,但能看着衣服,做个辨认。   黑老大依旧没啥同情心,只是叹了口气,就又给我们下任务,让我们仨把这两个同伴还有那个死在他处的店老板的鞋子脱下来,把面粉带走。   我们仨立刻分工,我和潘子偷懒,负责这两个同伴。阿峰辛苦一些,去找那个店老板了。   黑老大不多等我们,又屁颠屁颠跑到冻突分子身边聊天盘感情去了。   我和潘子先完成任务,跟黑老大汇合了,在等陆宇峰期间,我听了他和冻突分子的聊天内容。   黑老大问冻突分子,“怎么大半夜的到这里来了,这里离基地不近啊?”   一个冻突分子回答,说前一阵基地里抓到一个奸细,这几天就加强警戒了,刚才还传来枪声,他俩就带着枪过来瞧瞧。   冻突分子嘴里的枪声,就该是长发小伙打猎枪弄出来的。从现在情况看,我真的要好好谢谢长发小伙,就因为他发了“癫疯”,才把黑老大的其他同伙全间接干掉了,也让我们仨成为唯一跟随黑老大进入基地的人手。   另外冻突分子提到了奸细,我猜或许在我们三来之前,组织也派过别人,只是这人点背,失手了。   陆宇峰行动挺迅速,不一会儿就赶了回来,还对着黑老大拍了拍兜儿,那意思面粉拿来了。   我们不多待,随着冻突分子一起往基地走。   按理说,我现在身子挺累的,走起来有些吃力才对,但看着冻突分子背的枪,我心里紧绷绷的,也感觉不到累了。   我们走了有四五里地,来到一个山边。基地依山而建,而且有点就地取材的感觉。   整个基地几乎是木质为主,中间是木屋,外面是木桩子钉的围栏,大门口有两个三米高的哨塔,上面各自站了一个人,还都配着一支重机枪。   他俩都很精神,我们这些人离老远就被他俩发现了。他俩立刻把重机枪调头,对准我们喊着问,“谁?”   我们中有个冻突分子,三长两短的吹起了哨声,这一定是联系暗号。   哨兵也立刻回了声哨,随后接触警惕。   我们一起走进去,在经过哨塔时,我心里有些不得劲,这两挺重机枪可是个麻烦,如果援军真想端掉这个匪窝的话,两挺重机枪全力开火,无疑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我又顺带看了陆宇峰一眼,他也在偷偷打量重机枪,面上没表露啥,但心里一定琢磨呢。   冻突分子先把我们带到一个屋子里,这里没有床,只有一个大矮桌子和几个木墩子,四周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兽头,牛的、羊的都有。   我猜这里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冻突分子让我们坐着等,他又去叫首领。   我本想坐在木墩子上,但黑老大不让,说我们站着等人,显得有礼数。没多久,有个老人一边穿着外衣,一边走进来。他背后还跟着那两个冻突分子。   我打量这个老人,他穿的是一件褪了色的军服,这军服可有年代了,估计是解放战争时期的。   他还能穿这件衣服,说明他这军服是大有来历的,另外也能说明,这老人比较古板。   黑老大认识老人,客客气气打声招呼,又给我们仨介绍,让我们叫他沙里坤将军。   我对沙里坤没啥感觉,但一听到将军这个词,心里觉得可笑。按我的理解,能称作将军,在军队里怎么说也得是个军长或者司令吧,他这个基地撑死也就百八十人,最多算个小连长,怎么也将军将军的叫着呢。   我没表露啥,也像阿峰一样,低调的不说话。   沙里坤将军对我们仨也不咋在乎,他招呼我们入座后,只跟黑老大交谈。   这时候有个女子进了屋,端来四个木瓢,里面放着缠了肉丝的米饭,我们一人一木瓢,也没筷子,就拿手抓着吃。   我们仨是奔着吃饱去的,但黑老大只是意思一下的吃一点,就顾不上了,他又让我们都把面粉掏出来,他恭敬的双手捧着,送到沙里坤面前,还说请将军务必笑纳。   沙里坤对这批货很在乎,他盯着瞧了瞧,满意的哈哈笑了,又对黑老大说,“你是我的好朋友,走吧,去我家睡一宿,让我女人好好招待你。”   我听得眼都直了,但不是羡慕,而是觉得这是基地的传统么?自己女人还能随便借的?   黑老大不推却,陪着笑跟将军一起走了。我们仨被抛弃在这里了。   但也不是没人管我们,等吃完了,有冻突分子走进来,带我们换地方睡觉去。   我们来到基地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个空房子,我对比看了看,发现这房子是基地里最小的。   我们仨也不在乎这个,跟冻突分子道个别,又自行走进去。   这里有个大炕,没电灯却有油灯。我们就点上油灯,围坐在炕上。   我是有啥说啥,发表了自己悲观的看法,又问陆宇峰,这两天我们怎么办才能给援军争取到更多机会,另外我们怎么跟援军取得联系呢?   陆宇峰这次跟我一样,也得不到更多消息,他没啥观点可发表的,却一直安慰我,说这次任务妥妥的,一定会顺利完成。   这样聊了一会,我发现我们仨也没啥可商量的,外加吃饱了人犯困,我就建议,我们睡觉吧。   可刚躺下来不久,外面传来敲门声。我们仨好奇,不知道这时候谁能来?   陆宇峰还先问句,“哪位?”   外面有人用稍有生涩的普通话回答,“开门,将军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潘子嘿嘿一笑,我明白他想啥呢,但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是基地又不是青楼,哪有那么多女人。   陆宇峰下了地,把门打开了。   外面这人也是个冻突分子,他看了看陆宇峰,又看了看我和潘子,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袋子,举着说,“这是上好的烟叶,将军让我带来给你们抽抽。”   陆宇峰说了声谢谢,又要伸手接过。   可这冻突分子死捏着袋子不撒开,更不经过我们允许,就大步走了进来。   我觉得不对劲,心说看这样子,这小子不仅是送烟来的,他还有事啊。   第十七章 夜谈   既然来了“客人”,我和潘子不好意思继续躺着,想穿鞋下地。但冻突分子走过来对我们摆摆手,那意思不用。   我们四个都坐在床上,冻突分子还把烟丝和烟纸拿出来,当我们面卷起了旱烟。   我看他动作很熟悉,估计是因为基地跟外界隔绝,这些人总吸旱烟,练出来了。他卷好一个就递过来一个,没多久我们哥仨手里都拿着一支旱烟。   我不笨,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不可能乱吸外人给的烟。我们都看着这冻突分子。   他也明白咋回事,笑了笑,也给自己卷了一根旱烟,还当先吸起来,又用目光示意我们。   他在告诉我们,这烟没问题。我们要再怀疑他,反倒有些娇性了,也只好都点着吸起来。   这个冻突分子很健谈,他主动跟我们聊天,又介绍说他叫买提。   我们仨只是意思一下的应付几句,我打心里这么想的,我们不主动接话,也不打算多留他,他要是有事就直说,省着绕圈子。   我们仨的不配合,让气氛很快冷下来。突然间还没人说话了,都闷闷吸着烟,潘子更是能玩,嘟个嘴,啵啵的吐起烟圈来。   只是旱烟劲很大,潘子这么玩,一下没弄顺当,最后俩眼迷茫,有种醉烟了的感觉。   等把烟吸烟,买提冷不丁拿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盯着我们说,“明天午夜准时行动。”   我有点懵了,不懂这话啥意思,除了潘子闷闷坐着以外,我和陆宇峰都一脸不解的看着买提。   我们三人很奇怪,互相打量着,买提拿出一副观察的样子,品着我们的表情变化,又说了好长一句的绕口令,什么南边来个哑巴,腰里别了个喇叭,北边来个喇嘛,手里提了个獭犸等等的。   我特想苦笑,突然有这种感觉,买提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不然咋语无伦次呢。   陆宇峰倒是直皱眉,只是我俩依旧没接话,又把买提晾这儿了。   买提对我俩的反应很不满意,他摇摇头说,“在自己人面前还装什么?上个月组织派我和另一个人一起潜入冻突基地,想挖挖线索,但另外那人暴露身份了,我很庆幸,一直潜伏到现在,你们一看就是组织派给我的帮手,我说的没错吧?”   我听完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特想热情起来,毕竟买提是我们自己人,我们没必要排外与玩冷漠,而且他刚说的绕口令,一定是组织内部人的接头暗号,虽然我不懂,但陆宇峰一定知道,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古怪的皱眉了。   我想跟买提说点啥,话都到嘴边了,陆宇峰却抢先接话,他依旧拿出一副纳闷的样子,盯着买提说,“老兄,你说的组织是什么?我们仨真的不清楚,而且我们刚跟赵寒老大一起越狱,之前一直在监狱里蹲着,对外界尤其是基地与这所谓的组织之间的矛盾是一点都不了解。”   买卖听着陆宇峰的话,却死死看着我,他一定察觉到我刚才也想说话了。   阿峰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们仨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份的,我当然要配合阿峰。   我很机灵,看着买提笑了笑,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了跟阿峰类似的话。   随后我又伸出手,想让买提再卷一根烟给我。我觉得还是潘子傻人有傻福,他吸醉烟了,迷糊间一下子少了不少麻烦,我也狠狠跟一根旱烟,跟潘子一样醉了算了。   但买提没理会我,他也不想聊天了,站起身往屋外走。   我和陆宇峰一起望着买提,又互相看了看,阿峰对我做了个表情,那意思好险。   我们在路上就听说了,基地抓个奸细,现在一看,买提一定是试探我们跟奸细有没有关系。冻突分子也真厉害,竟然从“奸细”嘴里挖出接头暗号了。   潘子这时稍微缓过神来了,他看买提要走,还啥都不明白的要问话,但被我提前拦住了。   买提也并没真离开,他走到门口之后就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又一返身走回来。   他跟我们解释,最近是敏感时期,将军特意嘱咐他,要对外来人严格把关,绝不能再混入奸细。我们仨算是被考验过了,没有问题。   买提的话乍一听很气人,毕竟有不信任我们的意思,但我们仨真就该被不信任,而且身在基地,这里是冻突的地盘,我们也不会笨抱怨什么。   我们仨都拿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点点头。   陆宇峰想的多,也真捕捉到一些东西,他又接话问,“买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找我们?”   买提点点头,拿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是负责审问奸细的,可他嘴巴太严了,我用了各种酷刑,也挖不到更多秘密,今天你们仨能来,我又有了一个办法,希望你们仨能冒充组织的人,偷偷见见奸细,他快熬不住了,遇到自己人,一定会交代什么的。”   我心说买提这办法可真毒,合着又给奸细下个套。但说心里话,我们也想见见这个奸细,倒不是为了买提的任务,而是真想挖出秘密,把它带给组织。   买提说完,我们不可能当即就同意,这样显得太假。我们仨演了一出戏,反正一番退却和拒绝,阿峰还带头再次强调,不想参合这事。   但冻突分子的脾气都很暴躁,被我们拒绝几次后,买提脸沉了下来。   他背后背着一把AK呢,我看这架势,心说别玩了,不然买提被逼急眼了,别用冲锋枪把我们都突突突了。   我赶紧放软话,说都是兄弟,既然买提兄看重我们,这任务我们接了。   陆宇峰和潘子被我这么一带,也先后妥协了。   买提这下满意了,又嘱咐我们,明天白天,他会部署计划,等晚间过来接我们,需要我们注意的事宜,明晚会告诉我们。   另外他又很严肃的强调,我们去审问奸细也算是秘密,不要告诉外人,尤其是赵寒,不然将军知道了,会不乐意。   我们一口应下来。买提这下是真没啥事了,他起身告辞。   我们第一天来,就摊上这么个好事,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哥仨也得密谋一番呢,至少商量下,明天怎么演戏吧?   但自打买提走了,陆宇峰就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压根不跟我俩多说啥,还强调快点睡觉。   我们仨中,陆宇峰才是军师,他不吱声,我和潘子还密谋个啥劲呢?我俩没法子,都躺炕上睡起来。   冷不丁睡这种硬炕,我有点难受,也睡的不踏实,中途醒来时,我看陆宇峰坐在炕边上,他很精神,手指也在炕檐上不住的乱写乱画,貌似在算计东西。   这一夜没其他意外了,第二天上午,我们仨被一阵吵闹声弄醒。   我们起床出去看了看,发现这些冻突分子在训练。基地里有一个场地,里面有深坑、土墙,还有沙滩。   一群冻突分子在这里“玩”开了,期间他们还互相肉搏了,而且是真打,看他们打架不要命的样子,我算明白为啥这些人这么恐怖了。   我们仨没事干,只能无聊的瞎呆着。等快到中午时,基地开饭了。   这里没食堂,大家吃饭没啥固定的地方,反正有人把盛好饭菜的木瓢端过来,大家用手抓着吃。   我发现大部分都喜欢蹲在屋外面吃,我们仨也这么学着。   这期间沙里坤和黑老大都露面了,沙里坤别看贵为首领,也很“亲民”,他带着黑老大蹲在他家门口了。   短短一晚上没见,我发现黑老大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就好像被妖精吸过阳气一样。   潘子隔远看着黑老大,嘿嘿笑了一声,跟我们说,“将军年纪大了,只能让黑老大当替身了。”   我和陆宇峰是没接话,也不想跟潘子这个小兽在一起讨论这种话题。   我俩把目光更多的放在观察环境上。   我细数了一下,负责送饭的一共有四个人,买提也在其中。这也让我懂了为啥昨晚我们刚来基地,买提就知道我们来了,还找上我们。合着他是个伙夫。   我心里有些纳闷,他既然负责基地后勤这一块,将军为何让他来审问奸细呢?难道就不能换别人来完成这任务?   陆宇峰趁空念叨一句话,更让我听不懂。他看着买提叹气说了十常侍这三个字。   等我们吃完饭,将军又带着黑老大一起去了一个木屋,这木屋是基地里规格最大的,门前一直有两个冻突分子站岗。我们仨本来也想跟着,但看我们往那边走,这两个冻突分子立刻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我留意到一个细节,他俩还把食指放在扳机上了。这可是很危险的一个信号,我估计我们仨要再敢往前走点,他俩保准会开枪。   陆宇峰当先止住脚步,转身带我们离开了。   潘子很好奇,偷偷问了一句,“那木屋会是干啥用的?”   陆宇峰反问我俩,“黑老大送来面粉,为了什么?”   我顺阿峰的意思一想,全懂了,还接话回答潘子,“那木屋就该是基地的军火库,将军带着黑老大挑货去了。”   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   军火库绝对是基地的核心,我们要是能“参观”一下,对整个任务绝对有帮忙。不过按目前的形势看,我们只能对它避而远之。   等到了下午,大部分冻突分子去基地外拉练去了,这让我觉得,他们跟上拉发条一样。   我们仨不想跟出去,也不能跟出去,只能躲在屋子闲待。期间黑老大回来一次,他告诉我们,货已经选完了,只等明后天将军让人把货装好,我们就能撤退了。   我一听这么快就走,心里有些急,组织派来的援军到现在还没正经八本的联系我们,一旦明天黑老大就返程,那我们仨这次混进来,很可能就无功而返了。   我想劝黑老大多待几天,但没个好借口,总不能说沙里坤的女人很需要他吧?   黑老大也不多待,交代完事情,就匆匆走了。   我索性又问阿峰,“我们今天除了晚上审问奸细,还能做点什么?要不要想法子试着主动联系援军呢?”   陆宇峰摇摇头,还很淡定的回答说,“我们今天只审问奸细就足够了,而且我敢打赌,黑老大这两天走不了。”   我真不明白阿峰信心从哪来的。   晚上入黑后,整个基地肃静了,除了巡逻与守门人员之外,其他冻突分子全都躲在木屋里睡觉。我们仨没啥活动,也早早上炕。这样快到午夜时,买提又来了。   他这次没敲门。我们仨睡的不死,他一进来,我们就醒了。   买提让我们这就跟他走。我觉得他太急了,又强调说,“他是不是该跟我们先说点啥,至少介绍下一会儿怎么审讯,啥步骤这类的吧。”   买提说先不用,还再次催促我们。   我们仨随他出了屋子,我冷不丁看着夜里的基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陆宇峰找到原因了,他一边走一边问买提,“奇怪,巡逻人员哪去了?另外门口哨塔和‘大木屋’也没人站岗了。”   买提被这么一问,突然止步,很警惕的看着我们,但他发现阿峰就是随便问问时,一下子松口气,解释说,“人总是有累的时候,他们这帮小子,偷懒了。”   我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牵强。买提岔开话题,让我们多想想一会儿审讯的事。   我们随他来到一个木屋前。这个木屋我很有印象,因为白天吃饭时,盛饭的木瓢都是从这里拿出来的,换句话说,这是伙夫做饭的地方。   我心说这有点开玩笑了吧?奸细被关在这种地方审讯?如果真这样,买提用什么审讯方法?往奸细身上撇菜叶子,还是丢鸡蛋?   这次潘子开口喂了一声,想问话,但买提对我们嘘了一声,带头推门进去了。   这屋子点着油灯,还有两个背着枪的冻突分子在等我们。借着昏暗的光线,我把这两人认出来了,他们同样是干伙夫的。   买提问这两个伙夫,“都准备好了么?”   两人点点头。   买提笑了,又跟我们说,让我们仨跟两个伙夫去见奸细就可以了。他在外面等,一会问完话了,我们再碰头。   我突然意识到,今晚的事不对劲了,这一系列的征兆表明,这几个伙夫有鬼。   我看了眼陆宇峰。阿峰没什么表露,反倒跟买提说,我们一定尽全力套出奸细的秘密。   等买提走了后,两个伙夫领着我们走到一个角落,地上放着一个大木板。   有个伙夫指着木板说,“这里有地窖,奸细就在下面,你们打开木板进去吧。”   我们仨都没急着动弹,也就是这么一耽误,这伙夫不露声色的退后一步,把冲锋枪拿下来了。   他倒没用枪指着我们,只是把枪抱在怀里,这也带来一股很强的压力。   陆宇峰有所表示了,他摆手让我和潘子一起动手,我们仨合力抬木板。   潘子实惠,以为真抬呢,而在一动手时,我就品出来了,陆宇峰面上是假装抬木板,实际用的是往下压的力道。   我当然跟陆宇峰学了,也暗中较劲,跟他配合起来。   我俩压着木板,潘子自己往上抬,外加木板本身就挺沉,不可能被抬上去。   两个伙夫看我们忙了好一会儿,木板都纹丝未动,他俩急了,其中一个人问,“怎么回事?”   我们仨一起回话,都说这木板太沉了,抬不起来,尤其潘子累的一脸通红的样子,更让这俩伙夫信服了。   陆宇峰接话说让这木板可能被卡住了,问他俩能不能多来搭把手。   这俩伙夫没多想,尤其那个抱枪的,又把枪背回去了。他俩让我们仨让让地方,等刚把身子凑过来时。陆宇峰动手了。   陆宇峰的大拇指是出了名的狠,这么近距离捅在脖颈上。两个伙夫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就晕了过去。   潘子还不明白咋回事呢,问阿峰怎么把人打晕了。   我指着晕倒的伙夫,问另一个问题,“他们为何想要囚禁咱们?”   陆宇峰没急着回答,先找来绳子,把两个伙夫绑住了,这才松口气说,“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四个伙夫有异心,想造反。”   我和潘子全被造反这词弄愣了,我俩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阿峰。我心里这么想的,这可是冻突分子,听说都有很高的信仰,他们能背叛,貌似不大可能。   我还接话强调,“你确实他们是造反?”   陆宇峰点点头,不过他没多解释,又岔开话题说。“这四个伙夫能接触到食物,要我看,今晚巡逻与守卫全中了他们的道了。他们一定是找机会在饭菜里下毒,又骗巡逻和守卫吃下去,这才造成今晚防守人员整体的翘班。而眼前这个地窖就该是菜窖。他们计划今天晚上动手,可黑老大带着咱们仨来基地,无疑让他们担心计划有变。他们倒是很会算计,先把咱们仨囚禁到这里,这样咱们既不能碍事,又能给他们做个最后的保障。想想看,他们今晚一旦计划失败,也能成功脱身的话,就可以诬陷咱们,说是咱们躲在菜窖下毒的。咱们是外人,将军肯定信伙夫不信咱们。”   我仔细听完陆宇峰的话,心里有一丝庆幸,也有一种气愤。庆幸的是,我们没中了伙夫的奸计,气愤的是,他们这四个做饭的,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我记起陆宇峰白天说的一句话了,他给买提这四个人叫十常侍,我算明白啥意思了,合着他早就猜出来了,这四个搞内务的有不轨之心。   现在买提还在门外等着,我们没多少时间纠结他们造反的事,怎么处理后续事宜是关键。   我们仨商量起来,潘子的意思,我们索性将计就计,把买提和另外那个伙夫也诓进来,擒住了。我们压着这四个人去沙里坤面前邀功,这样我们在基地的待遇一定能提升一大截。   可我觉得这么简单的处理方式有点亏,也可惜援军没到,不然今晚发起攻击,绝对能事半功倍的把基地给剿了。   我正琢磨咋办时,陆宇峰支招了。他说潘子说的没错,我们就该将计就计,只是目标改一改,我们要对军火库下手。   我被阿峰说的眼前一亮,这时门口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我猜是买提,他询问同伴好没好?   我们仨也不谈话了,陆宇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我和阿峰各拿一支AK,我们仨一同凑到门口去。   阿峰站在左边,我和潘子站在右边,等我们都准备好之后,陆宇峰也当当当的敲敲门。   这把买提弄懵了,他一定搞不懂,同伴敲门啥意思。   他也没想到里面局势会是这样,还忍不住把门推开了,迈步往里进,嘴里问,“怎么了?”   可他刚一露面,我和阿峰就冲出去,挡在他面前,把枪举起来。   较真的说,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买提,一个是第四个伙夫。我和阿峰本来都用枪指着买提,阿峰机灵,又把枪口一调,指向第四个伙夫了。   他们俩冷不丁都一脸诧异。但我们不给他们缓神的时间,我轻喝一声让他们别动,又对潘子使眼色。   潘子刚才没拿到AK,肚子还憋了点火,这次很积极,他伸手把买提两人拉进来,又把两人的枪全缴了,背了一把,握着一把。   只是潘子也不懂枪,就这么举枪意思一下。   买提这人心里素质很强,都这时候了,他还想反咬一口,突然眯起了眼睛,冷冷问我们,“你们要干什么?造反么?”   我们没理他,阿峰抽空对着另个伙夫戳了一大拇指,把人弄晕了。这样我们仨都能把精力放在买提身上。   我觉得他这么站在我们面前,还是有点威胁感,我也不客气,用枪托对准他小腿肚子来了一下,让他不得不跪下去。   陆宇峰又用AK顶在买提的脑袋上,还咔的一下拉开保险。   买提依旧拿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冷笑起来。   我是打定一个主意,我们仨要好好套套话,可潘子这个缺德兽,突然做出一个让我嗔目结舌的举动来。   第十九章 连环炸   潘子是头次摸枪,估计打心里往外有种嘚瑟劲儿,他看买提把嘴张开了,竟顺带着把枪捅了进去。   我和陆宇峰全看的一呆,我又顺势望了望潘子。潘子还拿出一身神气样跟我显摆呢。   要不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我保准好好损他一句,心说他把买提嘴堵上,我们怎么问话?   我一伸手把枪拽了回来。买提也终于借机松快一下,还唾了一口,估计是嫌枪筒脏。   但潘子呀哈一声,指着买提说他还来脾气了?潘子打量一边买提的全身,又一蹲身子,把枪顶在他下体上。   我被潘子这股劲儿弄得没招,刚想出言提醒,却发现买提脸变色了。他视乎很在意,也很害怕那里被枪顶着。   我知道有些人身上是有死穴的,比如肚脐子怕被碰,眼珠怕被抠等等的,这么说眼前这个买提,死穴就是裤裆里那玩意儿。   我不仅不拦着潘子,反倒还劝一句,“小兽你是不是爷们?使点劲儿。”   潘子很给力,又把枪口往前推了推。估计是碰的敏感了,买提疼的一咧嘴,与此同时吓得脑门都是汗。   陆宇峰趁机问话,“买提,为什么要造反?”   买提本想不说,但望着一脸坏笑的潘子,他最后那点抗拒心理都没了,直言道,“我们掳走沙里坤,能换到财富。”   我是好奇,心说难道哪里有悬赏了?不然单纯的拐卖人口,没多大油水嘛。   陆宇峰倒对抓人换钱这事不感兴趣,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又一转口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你们四个自杀,死了一了百了,至于第二嘛”   陆宇峰故意拖个长调,间接给买提制造压力。另外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今天这事还有缓,就看买提配不配合。   可潘子嘴欠,又接了句话,说第二条路,就是我们把他们四个杀了灭口。   我心说潘子啊潘子,也不细想想,他这么说,买提他们合着左右是个死,还有啥求生希望?更谈不上配合了。   潘子看我俩都皱眉,知道自己办错事了,这小子不再说话,专心用枪顶买提的裤裆。   陆宇峰没理会潘子,等买提用全副精力望着他时,他又更正了第二条路,“咱们认识一场,你们造不造反跟我们无关,今晚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去睡觉。但最迟明天早晨,基地一定会怀疑到你们头上,趁现在快点逃吧。”   买提简直不敢相信第二个条件,毕竟听起来,他们赚了大便宜了。   我又给他打了个加强针,说我们哥仨说不追究,就绝不会事后反悔,其实我们就是想陪着黑老大一起来换货,真不想淌基地的浑水。   我俩都这么强调,买提信了,他还很正式的对我们道声谢。我们仨都退后几步,给买提活动空间,但依旧用枪指着他。   买提不耽误,赶紧对屋里其他三个同伴进行急救。买提也懂点技术,掐人中和捶胸这类的,没多久就把同伴弄醒。   最早被阿峰打晕的两个伙夫,看样子还记恨我们呢,可现在情况是枪在我们手里,他们手无寸铁,压根没法子抗衡。   买提知道时间紧迫,带着他们仨急忙逃出屋子。   这屋子有个好处,挨着基地外围栏。虽然这围栏足足有三米高,但买提他们互相搭着人梯,也都翻着逃出去了,又弓着身子消失在树林里。   我们仨看的一清二楚,等这四个伙夫没影了,陆宇峰冷笑了笑,又带着我和潘子赶紧回到住处。   我们都把枪带回来了,这可是好宝贝,一旦出啥岔子,我们也能用AK防身。   住所里没任何家具,但炕的下面是中空的,方便冬天烧火取暖。我们就把AK藏在这里了。   现在这季节,也没人会查到这儿来。   接下来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军火库。军火库外面没人把手,但门上挂着三道锁,我们想用撬的法子是行不通了,毕竟没家伙事。   陆宇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跟我俩说,“咱们四处找找,看不能发现军火库的守卫。”   我们也没找的多辛苦,在军火库后面一个角落里,我们看到两个守卫的尸体。   买提他们真够狠得,全是一刀把守卫抹脖子了,但守卫死前没挣扎的痕迹,换句话说,阿峰的猜测还是对的,守卫先被药弄晕了。   守卫身上背着两把AK冲锋枪,但我们没拿,只是从他们身上摸出钥匙,又返回去把军火库的大门打开了。   这个大木屋里有种怪怪的味道,是生涩味。我猜还是跟这里存放着武器有关。   门口就放着一盏油灯,我们关上门,把油灯点着,借着它照亮,先在这里参观一遍。   这里放着的,全是各种型号的枪,不过款式都很老,估计是基地人员从各种渠道拐来的。   另外在一个角落里,还堆着七八个卷好的草席。我们打开几个草席看了看,同样是枪。   这就该是黑老大的货了,沙里坤将军也真守承诺,这么效率的把它准备好了。   我们仨意见统一,军火库的东西,都不能留,一定想法子销毁了。   这军火库里也有地窖,我们打开大木板后,溜下去看了看,发现里面藏着一箱子手雷。   这把我们乐坏了,本来我们还头疼怎么销毁枪支呢,这一箱子手雷要是爆炸了,弄不好枪管都能被炸碎掉。   我们赶紧合力,将这箱子宝贝抬到地上去。接下来我们仨就用手雷给军火库装饰起来。反正每隔几米就摆一个手雷,这样一旦有一个手雷引爆,就会形成连环爆破的效果。   等我们把箱子掏到底时,还发现了一个小方盒子,中间有个小屏幕,一看就是定时炸弹。   陆宇峰把它捧起来,我们仨聚在一起观察。陆宇峰有个想法,一会我们把定时炸弹开启了,再回住所等着去。这样军火库被炸,我们摊不上一点嫌疑和危险。   我和潘子都赞同。阿峰把定时炸弹开启了。   我看到小屏幕上出现5:00,还一秒一秒的倒计时运行起来。也就是说,还有五分钟,整个军火库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也不久留,赶紧撤退,但在出去的时候,阿峰又顺手拿走一个手雷。   我发现买提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基地里没了巡逻和守卫,这大半夜的,我们偷偷摸摸干坏事,一点压力都没有。   回到住所后,阿峰又把带回来的手雷拿出来。我和潘子不理解的看着他。   陆宇峰带我们来到门前,打开个门缝指着远处说,“咱们这里离沙里坤的住所就不到三十米,我想给沙里坤送个惊喜,你们觉得如何。”   我心说行,也跟潘子一样,望着陆宇峰坏笑起来。   陆宇峰把手雷拽开了,又助跑几步,嗖的一下撇出去。他臂力不错,而且挺有准头,这手雷正好落在沙里坤的木屋前。   我们仨赶紧关好门,一同蹲下来听响。   我都做好准备了,也知道这颗手雷威力没那么大,不会让沙里坤丢命,顶多是吓唬吓唬他。   但这次吓唬有点大了,更是赶上寸劲了,轰的一声后,沙里坤家的木屋塌了一块。   这可是将军家遇袭,一瞬间整个基地都炸锅了,大部分冻突分子,都来不及穿衣服,拎个枪冲出来。   他们还拿出最快速度往沙里坤家赶去。沙里坤和黑老大慢了半拍,也都逃出来,不过灰头土脸的。   我们仨脱了外衣,拿出一副诧异兼恐慌的样子,出门看了看。这也算是一种配合。   我是时不时拿眼睛瞥着军火库,心说惊喜马上又来了。   这基地有它自己的规矩,有个小伙拎个小铜号,爬到房顶上,嘟嘟嘟的吹起来,这种模式让我想起抗日战争时期了。   但他这冲锋号一点振奋军心的意思都没有,因为没吹两下呢,军火库炸了。小伙眼珠子都直了,就好像在说,他吹个号有这么大威力么?   简直是天崩地裂的感觉,乱七八糟的砰砰声相续响起,这种一箱手雷共同爆炸的威力,一下子还把大木屋的房顶给炸开了。   那无数的碎石细土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了下来。   我们仨赶紧回屋子里躲着,但吹小号的小伙惨了,他站在房顶,一时间下不去,这把他砸的,最后有块石头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一下侧歪到房顶上不省人事。   相继两起爆炸,算是给基地带来了无法愈合的创伤,沙里坤都顾不上这么大年纪,气的直跺脚,扯着嗓子让大家抓罪魁祸首。   他们很积极的找了,不过方向错了,他们一直以为有敌袭呢,谁也没想到,作为罪魁祸首的我们仨,全窝在住所里静观其变。   这样一直忙活到天亮,这帮冻突分子捋出个头绪来,把目标放在伙夫身上,可伙夫早就跑没影了,又上哪找去。   另外伙夫这么一逃,我们也没饭吃了,沙里坤根本气的都不知道饿了,招呼我们所有人,聚在训练场开会。   第二十章 第三只手   我们仨不是基地的人,但看着大家都去开会,我们也忍不住去瞧瞧。   在训练场里,黑老大本来站在将军旁边,那意思给沙里坤打个下手,等冻突分子全集合后,看着这么多人,黑老大不自在了,又屁颠屁颠跑到场下,挤到我们仨身边。   我们四个站在最后方,看着大家全用军姿站好,我们也不好意思拿出一副懒散样,滥竽充数的装样子。   沙里坤很亢奋,大声吼着,只是用土话,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都听不懂。   我们四个更不敢乱捧臭脚,不然人家正说到伤心事时,我们四个好呀好呀的鼓掌,那不纯找挨削么?我们就品着周围冻突分子的表情,他们啥样我们啥样。   过了半个钟头,会议结束了,这帮人在散场时,还一起拍手,啊的叫了一声,又把我吓了一跳。   有十五个冻突分子还立刻出了基地,他们分成两组,一组五人,一组十人。五个小组没拿枪,我估计是寻找外援去了,毕竟基地军火库毁了,他们得找些相好的“邻居”,借点装备。   另外那十人全带着AK,我估计是搜林子去了,想把四个逃跑的伙夫追回来。   其他人都留在基地,大家一顿乱忙,有给沙里坤修房子的,也有在军火库附近转悠的,试图找到幸存可用的枪支。   沙里坤没时间再理会黑老大了,所以黑老大能腾出时间跟我们聚一会儿。   黑老大态度也不咋好,当着我们面把四个伙夫好一通骂,大体意思是这帮玩意儿太不地道,要动手咋不能晚一天,等我们提货走的。现在可好,我们的货都毁了不说,一时间也不敢走了。   我理解黑老大的意思,心说我们确实不敢走,沙里坤主要怀疑四个伙夫,但也会考虑有没有同谋的可能性。我们这么一走,弄不好会让沙里坤起疑。   等快到中午时,我看到沙里坤带着黑老大去了“会客室”,就是我们刚来基地时,见沙里坤的地方。   不久后还有两个冻突分子把一个人拽到会客室里去了。   这人看衣着,不是冻突的,而且衣服上好多地方都裂口子了,都是血道道。他精神状态也不佳,耷拉个脑袋,任由别人拖着他。   我猜这人就该是那奸细。换句话说,他是组织的人,跟我们是真正一伙的,可我们现在做不了啥,更救不了他。   我们仨周围没外人,陆宇峰看着奸细时,毫不隐藏的叹了口气。   我被他这举动一弄,心里好奇,问阿峰,“怎么了?你认识奸细?”   陆宇峰点点头,说他没猜错的话,这奸细是个特务,代号叫巧舌。他倒是没跟巧舌见过面,但巧舌的名头太响了,都说这人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能把死人说活了。他被逮住后,一定用他巧合如簧的嘴,把四个伙夫忽悠一通,让那四个傻爷们造反了。   我这下算明白前因后果了,也明白了买提说的那句话,他们要掳走沙里坤换奖励去。合着这都得归功于巧舌。   我们仨没法子混到会客室里,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没多久,从里面传来啪啪啪的好一阵枪声。   我心里一沉,能猜到,沙里坤他们恼羞成怒,将巧舌打死了,而且听枪声,一梭子子弹全打在巧舌身上。   陆宇峰情绪波动有点大,我们怕露馅,不得不回到家中,陆宇峰还闭眼老半天,说了句,“巧舌,走好!”   我们没再去看巧舌的尸体是怎么被拽出来的,也不想看到他死样有多么惨。或许他的尸体会被胡乱丢弃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汉子,是纯爷们。   我们所有人上午都没吃饭,等处理完巧舌的事后,他们都嚷嚷饿了。基地里倒是还有人能充当伙夫,不过他们不敢碰“食堂”里的原材料,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东西带不带毒。   沙里坤下命令,让大家去周边打猎,谁能打到猎物,就填饱肚子,不然就挨饿吧。   这把我们仨愁坏了,我们炕里是藏着枪,但不能公然拿出来用,更没有弩箭这类的东西,我们仨要是打猎,怎么个打法成问题了。   总不能说我们跑着追猎物吧?这片树林,大的不说,就算遇到个野兔子,都机灵百怪的,徒手一定捉不到。   庆幸的是,有两个热心的冻突分子,特意招呼我们仨一起走,他俩枪法不错,打到两个獐子,分给我们仨一只。   我们仨捧着獐子回到住所,找了柴火,就在门外烤上了。只是今天风大,火苗忽左忽右的,这顿烧烤吃的也挺闹心。   到了下午,十人组的冻突分子回到基地里了,他们的归来引起很多人过去打听消息,我们仨也去了。   可压根没啥消息,那十个人找了大半天,除了知道四个伙夫跳围栏走的以外,再无其他蛛丝马迹。   我听到这儿倒是挺佩服这四个伙夫的,心说他们行啊,这十人肯定都是追踪高手,竟然也对他们四个束手无策。   沙里坤知道消息后,脸都气青了,哼了几声不说话,我当时看到他脸色,都替他捏一把汗,心说这老头别突然来个心梗,嘎嘣一下死了,那可太不值当了。再者说,他这么被气死了,功劳算谁的?算我们炸军火库有功?还是伙夫有功?还是被定义为自杀呢?我真想劝沙里坤一句,让他为了我们仨,也要看开点。   这样到了傍晚,天快黑下来时,我们都准备睡觉了。   黑老大倒真能赖,这种非常时期,他还能赖在沙里坤家不走,估计是贼心不死,还想磨叽磨叽将军,弄俩把枪背回去。但我觉得他不回来更好,我们仨图个自在。   在我们正要躺下时,外面有人吹哨。听方向,声音从基地门口传来的。   我知道这是报警,我心里一惊也一喜,惊就不用说了,喜的是,难道援军到了?   我们仨赶紧下地往外跑,等出了门一看,不少恐怖分子都出来了,拿着枪往大门那儿奔去。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潘子还特意回头瞧了瞧屋里的炕,那意思咱们要不要拿枪啊?   陆宇峰稍微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急,先跟过去瞧瞧。”   等我们赶到时,这些恐怖分子全躲在围栏后面,两个哨塔上配着强力手电筒,一同对着远处照着。   我看的清清楚楚,远处出现四个人,他们竖着站成一排,脖子上都被同一条绳子栓在一起,最后面那个人,还背着一个草篓子。   他们正奔着基地走过来,只是姿势很怪,说好听点,有点麻木懒散,说不好听点,跟行尸走肉没啥区别。   我依稀辨认出,领头那个是买提,这么说来,这四人就该是逃跑的伙夫了。   我第一念头是,这帮哥们绝望了,回来自首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菜了,他们自首的话,沙里坤肯定也不会原谅他们,这道理谁都明白,但他们还能回来,这不明显要拽我们仨下水么?   他们算是妥妥的人证了,当堂跟我们仨掰扯一番,保准能把军火库被炸的事弄明白了。那我们仨会是什么下场?弄不好就不是挨一梭子子弹的刑罚了,而是被一群冻突分子,一起举枪突突突了。   我吓得一下脑门见汗了,还忍不住擦了一下。我这动作确实有点矬,旁边一个冻突分子看到后,还安慰我一句,让我淡定,不要怕。   我是没好意思损他,心说他知道个屁啊,要是换位思考,他还能淡定?那我膜拜他。   我们仨有点骑虎难下,也不能这时候借枪跑出去把伙夫杀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走进。   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人开枪,全盯着四个伙夫的一举一动,哨兵倒是很聪明,用强光电筒一直在伙夫身上来回扫射,检查他们身上绑没绑炸弹。   四个伙夫走的很慢,少说过了一刻钟,他们才来到门口,这时离近了,我发现问题了。   他们都在傻呵呵的笑,一脸呆比样,我心里纳闷,心说这咋回事?难道他们逃难时吃毒蘑菇充饥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原,因他们也根本就像看不到我们这群人一样,更对一把把AK视而不见。   他们步调一致的进了大门,依旧往前走着。   冻突分子给他们让路,但也都围在两旁,有几人咔的一下把冲锋枪保险拉开了,随时准备扣动反击。   这时沙里坤也赶来了,说实话,这老头也不容易,这一件件的怪事,让他没少练心跳。   他没离太近,隔远对着四个伙夫喝了几句,问他们还敢回来?还不跪下!   伙夫压根没跪的举动,就这么走啊走的,一直横穿整个基地,最后要不是被围栏拦住,我怀疑他们真就是路过了。   他们四个紧贴在一起,顶在一个围栏前。   沙里坤最先压不住火气了,指着四个伙夫,对手下喊道,“去人,把他们捆了。”   有几个冻突分子胆子大,徒手凑过去,但当他们即将想动手时,出岔子了。   第二十一章 恐怖之夜   四个伙夫毫无来由的哆嗦起来,尤其买提还难受的直哼哼。   本来冻突分子都要抓住他们了,被这么一闹,他们都缩回手,往回退了几步。   在这种昏暗环境下,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我们围观的人也不自在,而且不知道哪个逗比,还喊了这么一句,“不好,他们是人肉炸弹。”   我们这群人全慌了,有人带头往地上一扑,我们都跟着学起来。   可四个伙夫哆嗦一会儿,压根没爆炸的意思,或许是筋疲力尽了,他们四个先后晕倒在地上。   我们这些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又都爬了起来。   有个伙夫背着草篓子,他这么一倒,草篓子也摔在地上了,里面洒出一堆黄色粉末来。   这玩意儿要我看就该是一种花粉,本来风就大,这么一吹,花粉四下散去了。   那个喊炸弹的逗比又上瘾了,这次他不喊炸弹了,反倒来了句,“不好,这是毒药!”   我们一群人一哄而散,全都躲避花粉。但这东西被风吹得几乎是无孔不入,我也只能尽量拍打身子,不然它们黏上来。   反正好一通折腾后,我们总算回过神来。   沙里坤最生气,他先瞪了瞪那个乱喊乱叫的逗比,随后又指使手下,把四个伙夫绑起来。这四个伙夫晕倒后脸上依旧挂着傻笑,就好像被定型了一样。   基地里没电,不适合夜里审讯,沙里坤就让人把伙夫先关押起来,等明天一早再说。   我看四个伙夫这状态,心里突然松快不少,觉得他们是彻底疯了。疯子是不会告密,更不会指认我们仨的。   顺带着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来基地之前,长发小伙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他因此还乱开枪,把店老板都打死了。我有个猜测,这四个伙夫一定跟长发小伙一样,中了什么道了,很可能是被下迷药了,而下药人呢,要么是孤狼,要么是那陌生人。   我真想感叹一句,组织里各式各样的人才真多。   等伙夫被押走之后,我们这些人都散去了,各回住处睡觉。我们仨回去后,又聚在一起商量一番。   我们都觉得,伙夫这么诡异的走进基地,或许表示援军到了,他们再给我们示警,今晚很可能会进来突袭。   陆宇峰顺着这个想法又跟我俩强调一句,今晚睡觉都机灵点,一点有变故,我们仨务必全力配合。而且我们这次都头冲炕檐睡的,这样能最快速度滚到地上,去拿炕里的AK枪。   到了半夜,在毫无征兆间,门外响起了枪声,啪啪啪一响,我们仨全机灵的跳到地上。   我们没急着拿枪,全坐在炕下。而且这么一会儿功夫,枪声更加密集了。   我和潘子想的是,援军真到了,外面打的好热闹。但陆宇峰咦了一声,纳闷的念叨,“这枪声都是AK的,怎么回事呢?”   我也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对啊,真要两方人马打起来,不可能都是冻突分子开枪,难道援军没带火器?拎着菜刀往上冲嘛?   在我们还没琢磨出个原因时,有人把屋门一脚踹开了。   屋里点着油灯呢,我也能模模糊糊瞧到这人的长相。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巡逻的。   他现在一脸狰狞,举着枪,甚至都没看我们,反倒恶狠狠的四下瞎打量。   我被他这种怪劲弄愣了,我们仨也不敢取枪,陆宇峰试探着说了句,“哥们,咱们都自己人。”   这冻突分子没理会陆宇峰的话,他啊的喊了一嗓子,竟举着枪突突突的打起来。   我被吓得浑身都软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但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我跟阿峰、潘子一样,全趴到了地上。   我一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一边抱个脑袋。可冻突分子这一梭子子弹,压根就没打在我们身上,最后反倒往房顶打了一通。   大片的碎屑全落下来,把我们仨弄得灰头土脸的。   冻突分子貌似还没打过瘾,他又把空弹夹拿下来,想换弹药。我们仨不可能再给他胡闹的机会,全都扑过去。   我和潘子一起抢枪,陆宇峰伸出大拇指,对着冻突分子的脖颈戳了一下。   我们仨绝对是最佳搭档,冻突分子一下被我们降服了。陆宇峰让我和潘子把冻突分子拽进去,他又把门关上了,还找个木棍卡住了。   等我们仨聚在一起细细打量这冻突分子时,我发现他表情不咋对劲,像个疯子。   我一脸不解的望着陆宇峰,问这怎么回事?   这时门外的枪声依旧很密集,我估计不是援军来了,而是这些冻突分子“内讧”呢。可内讧的原因是什么?他们怎么无缘无故的暴走呢?   陆宇峰本来正拖着这名冻突分子的脖颈,他这么一摸,发现个异常。   阿峰把冻突分子翻过身,让我们看后勃颈。我看到,这爷们后勃颈上起了个大包,看轮廓跟奥利奥饼干大小差不多了,还是又青又黑的。   我第一反应是,他被毒虫子咬了。但随即又一顿悟,想到了毒蚊子,在梅山之行时,我们遇到过。   我把这猜测说给陆宇峰听,还强调一句,“这里离梅山那么远,怎么也有这种怪蚊子?”   陆宇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把冻突分子捆好了,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枪声全消失了后,我们仨小心的出了屋子。   乍一看,整个基地惨目忍睹,哨塔上挂着两个死人,是那两个哨兵,地上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个死尸。甚至走上几步,都能发现子弹壳,每个木屋都被流弹打得伤痕累累的。   就刚才这次内讧,我估计死了不下二三十人。   沙里坤和黑老大都安然无恙,但沙里坤老态尽显,还拿出一脸颓废兼沮丧的样子。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这个将军本来就是连长级别的,现在死了这么多手下,一下给他撸到排长了。   沙里坤扯着嗓子让大家集合。   我们这些幸存者都聚过去。沙里坤几乎要跳脚了,问我们大家,“这是咋了,难道基地撞邪了么?怎么都乱开枪了?”   也真有人配合他,在他刚说完时,一名本来正挠着胸口的冻突分子突然狂笑起来,又要把AK举起来。   也亏了他旁边的两个同伴反应迅速,一齐把他枪举高了,突突突一阵响,一排子弹全打到空中去了。   这俩同伴又打几拳,把这名疯了的冻突分子弄晕了。沙里坤被吓住了,没个正常脸色。   我们仨这时要是再不说点啥,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陆宇峰让大家稳住,又凑到晕了这名冻突分子的身前,检查一下,指着他胸口上的大黑包说,“看到没?这就是问题所在,基地里出现一群大毒蚊子,只要被叮了,人就会神志不清。”   有人不信,接口问,“基地里一直没这种大蚊子,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呢?”   陆宇峰接话回答,“还记得晚间那些黄花粉么?蚊子一定被花粉吸引来的。”   乍一听陆宇峰的解释,让人觉得有点荒唐,因为蚊子不该是吸血才对么?但我记得,雄蚊子不吸血,专门吸食花粉。   我不是动物学家,对这次大蚊子事件根本想不太明白,不过我相信,陆宇峰这说话是对的,花粉是“导火索”。   陆宇峰这一番话也让部分冻突分子担心起来,他们都检查起身子,看有没有包。   沙里坤想的是另一个方面,他下了个命令,让所有人把枪都丢在地上,然后赶紧撤离基地,先躲在外面,等天亮了再说。   我们行动起来,都嗖嗖的逃了出去。   这次我们是有所准备了,额外的注意有没有蚊子,没多久,真有人打死一只大蚊子。   这下更加让陆宇峰的说法有信服力了,但让我们很郁闷的是,我们一直远离基地一里地之外,才没再发现蚊子的踪迹。   我们也不敢睡觉,全聚着坐在一起。这么硬生生熬过一夜。这期间也有几个冻突分子发病了,他们都是之前在基地里被蚊子咬过了,经过短暂的潜伏期,毒性发作了。   天亮后,沙里坤将军当先站起来,搓了搓疲惫的脸,这老头明显都快熬不住了,他招呼大家返回基地,也要趁这一白天时间,做好防蚊灭蚊的准备。   我们都应一声,一起往回走。   不过刚走到基地门前时,突然间,基地里跑出七个人来。   这七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头罩,都拿着一把微型冲锋枪,领头人还背着一把大狙。   我一看这打扮,明白了,这是援军啊,我们仨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他们盼来了。   而且他们运气真好,一定是趁着我们逃离基地后,偷偷潜伏进来的,他们穿的这么严实,也避过了毒蚊子的袭击。   沙里坤这些人全傻眼了,因为他们都空着手。援军的带头人喊了句话,我听嗓音认出来了,这人是杜兴。   他倒是也跟沙里坤认识,他喊得是,“将军,别来无恙吧!”   第二十二章 第二身份   被杜兴这话一带,我们所有人都望着沙里坤。那些冻突分子是想听老大的意思,接下来怎么办,我是拿出一副诧异的眼光。   我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没想到杜兴也知道沙里坤,沙里坤又年纪这么大,难道说眼前这位将军,竟是敌方势力的要人?又或者从他身上会牵扯出别的东西来?   沙里坤认出杜兴后,他目光变得狠呆呆的,而且动了动嘴想说话。只是他真是被自己身体打败了,最后话没说出来,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他周围的几个手下,急忙喊着沙里坤的名字,又过去扶他。其他手下全都怒了,嗷嗷喊着,徒手空拳要往杜兴那里冲。   可杜兴经验老道,根本不会被吓住,他很冷静的摆手,让其他援军不要乱动,他自己举着微冲,对准冲来的冻突分子的前方空地,嗤嗤嗤的打了一排子弹。   这排子弹很齐,跟一条直线一样,更激起一阵碎土沫。   这些冻突分子全站住了。杜兴大声喊道,“今天不想开杀戒,你们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杜兴的站姿,还有他举枪时的一举一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霸气,这种强大的气场让冻突分子知道,眼前这个人绝不好惹,也绝不是说大话的家伙。   他们彻底被震慑住了。杜兴又对我们仨摆摆手,说出来吧。   现在任务做完了,冻突分子全被擒获了,也确实没我们仨啥事了,但我对杜兴这么急的表态很无语,也就是打不过他,不然早跟他拼命了。   我们仨赶紧撒丫子跑。不然我们混在冻突分子里,他们知道我们是奸细,这会有什么后果?至少会挨个拳打脚踢。   但就这样,等我们跑到杜兴身边往后看时,大部分冻突分子都一脸狰狞的望着我们仨呢。其中包括送我们獐子肉那俩哥们。   我冷不丁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人了,索性来个视而不见。但潘子不行,他上来一股倔脾气,呲牙咧嘴的反瞪着冻突分子。   我没法子,拽了潘子一眼,还对他使个眼色,那意思岁数小啊?别人对他呲牙,他就呲回去?   杜兴没时间理会我们仨,他又带领援军,把冻突分子全包围住了,又这么监视着,把这一群人带到训练场去,找绳子,依次捆得结结实实的。还让两个援军什么也不干,就蹲在训练场继续看守。   现在天彻底亮了,我留意下四周,没见到那种大毒蚊子,我估摸一方面是基地内的花粉被风吹散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太阳出来了,让这些毒蚊子都散去了。   这是好事,不然好有毒蚊子徘徊,基地里是没法待。   等处理好冻突分子,杜兴把我们仨叫过去,他拍着我们肩膀说辛苦了,又问陆宇峰,我们仨是怎么逃狱的。   陆宇峰详详细细的把越狱经过说了一遍。等杜兴听完时,我又一转话题,问杜兴,“这次能用这种奇招攻陷基地,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而且组织也真厉害,能培育出这么狠的大毒蚊子。”   杜兴被我问的一愣,又反问我,“什么毒蚊子?什么奇招?我们七人刚赶过来,发现这基地是空的,就占领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仨全目瞪口呆了,陆宇峰又把来基地之后的事说了一遍,我也插嘴提了句侏儒鹦鹉和枪狼。   可杜兴苦笑着摇摇头,说组织派来的援军就他们七个人,孤狼跟囚狐一起做别的任务去了,怎么能出现在森林里呢?   我本来惊讶劲都过了,也恢复常态了,但被杜兴这么一解释,又继续目瞪口呆了。   如果说之前我的猜测是错的,压根就没有孤狼的事,那侏儒鹦鹉怎么解释,陌生人又是谁?   我猛然间又想起来了,梅山之行,还有几个疑点没解释通呢,梅山村落的村民是谁杀的,那一晚陆宇峰用红外热像仪捕捉到的影子又是谁?宛小宝和谁偷偷联系着?   我有个直觉,这些疑点,包括大毒蚊子,都跟陌生人有关。   我被这想法吓住了,还一回头向基地外看看,我怀疑陌生人会不会躲在某个角落偷窥着我们,还嘴里挂着冷笑呢?这倒不是我瞎想,陌生人真这么干过,他之前不就躲在灌木丛里,不得已才被野猪逼出来的么?   但这么打量着,我也发现不到啥,只能作罢。   我们又随便聊点别的,就结束了这次谈话。接下来的一天,杜兴他们忙活起来。杜兴的意思,冻突分子人员太多,这一批援军的人手不够,不能押解冻突分子出森林,要请求组织再来一拨人,等兵合一处,再一起负责押解。   我当然对杜兴这个部署不感冒了,心说反正跟我没关系,到时他们押解他们的,我在后面跟着就行。   陆宇峰挺积极,一直随着杜兴跑前跑后的忙活着,我和潘子没啥事,我俩就找个木屋,想躲着睡会觉,不得不说,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实在太累了。   但刚到中午,陆宇峰就把我俩强行拽起来了。我一脸不乐意,问陆宇峰要干嘛?   陆宇峰跟我俩说,“基地这么多人呢,全饿了,你俩闲着也是闲着,去外面打打猎,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   我听完心里就想流泪,心说怎么地?我俩一下降格到伙夫了是不?而且一般时候,伙夫只负责煮饭烧菜就行,我和潘子当个伙夫,连原材料都得自己准备去?   我本来不敢干,但架不住陆宇峰一通忽悠,最后我和潘子睡眼朦胧的拎着一把AK出了基地。   我俩真命苦,转悠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发现一头野山羊。这山羊很大,估计少说六七十斤。潘子这缺德兽,还不会开枪,不得已,我拿着AK冲上去了。反正打了半梭子子弹,才把野山羊弄死。   潘子一看猎物到手了,他又来劲了,屁颠屁颠跑过去,踩在猎物身上,咧大嘴笑着做了个V的手势。   我看他这么笑,心说他还有这份心情?一定又开启了脑袋少根弦的模式吧?我也不是给他泼冷水,只是就事论事的告诉他,“小兽,等咱俩把野山羊扛回基地了,你再笑行不行?”   潘子一下愣住了,又拿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中餐就是这只野山羊了,虽然肉很多,但吃的人也不少,尤其那帮冻突分子,一个个虽然被捕了,胃口却都不错。   一只羊,勉勉强强够吃。这样一晃到了晚间,又该睡觉了。可我和潘子睡不着。   我俩主动找到杜兴,我拿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开口问,“第二波援军啥时候来啊?”   其实我这是话里有话,要是明天援军还不到,我和潘子不又得当一天伙夫啊?这日子不是人熬得。   杜兴办事很利索,他当我们面,拿出一个通讯器,跟组织取得联系了。组织也很快回话。   杜兴跟我们说,按组织给的消息,第二波援军上午就赶来了,按说应该跟我们汇合了才对,怎么行军速度这么慢呢?   我是没说啥,和潘子一起跟杜兴告别了,但出了屋子,潘子就连连念叨,说第二波援军一定是故意的,他们快点赶过来能死啊?   我俩没急着回去,溜达到基地大门口,一起坐在一个围栏旁吸起烟来。   哨塔上都站着我们的人,另外训练场也有人值夜班看守,我倒不怕有啥危险。   我和潘子聊了很多话题,最后说到我们前途了。   潘子叹口气跟我说,“小白,想想看,咱们刚减刑当线人时,日子何等轻松,也就是配合警方扫个黄,端个赌场啥的,现在你再看看,咱们都做的是啥任务?”   我赞同的点点头,尤其这次任务,我们又是越狱又是混入冻突基地的,都快赶上正式特工了。   潘子又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应该想个辙,看能不能混回到以前的日子去。”   我觉得他说的对,谁知道下次任务有多难?会不会送到国外当007去?我和潘子这身子,也不是当007的料嘛。   我俩合计起来,想回去后装病或者装伤残啊这类的。   正在这时候,远处树林里射出两道光线来。   这光线冷不丁把我吓一跳,记得西游记里,妖精来的时候,都有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眼前这两道光线,让我突发奇想的联系到妖精了。   但回过神之后,我又冷静分析,觉得这两道光应该是车灯发出来的。   难道说是第二波援军到了?如果真这样,我对第二波援军感到无语,这里是森林地带,他们竟然偷懒到开车冲进来。   虽说这树与树之间有段距离,也能勉勉强强过一辆吉普车,但他们也太败家了,这么开过来,车不都得被刮坏了?   那两个哨兵也发现光线了,他俩全警惕起来,其中一个还跟我和潘子说,“喂,炊事员,去把老大叫来。”   我和潘子对这个称号很反感,我白了他俩一眼,不过正事要紧,我俩又去找杜兴了。   第二十三章 盲枪毙匪   我俩急三火四的赶到木屋,这时杜兴还没睡,正和陆宇峰在一起商量事。   看我们进来,他俩都望过来,我把第二波援军赶来的事说给他俩听,我以为他俩听完准能高兴呢,没想到他俩都把眉头皱了起来。   陆宇峰还念叨一句,“大半夜的,还是开车赶过来的?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杜兴哼了一声,接话说,“管它对不对劲,出去看看。”   我们四个又一同奔到基地门口,这时那辆车已经开出树林了,离基地只有一百多米远了。   两个哨兵一同打手势,还用电筒断断续续的晃着光,算是给这辆车打信号了。   我瞧得仔细,这车倒是没差,是正统大警车,外形像小货车一样,后面能坐不少人,还有个后门。   警车不理会哨兵的信号,但吱的一声停了下,后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这俩人都拿着微冲,绕过车厢,走到前面来。我们都望着他俩,我的第一感觉,这俩人有点搞笑。   就说那高个子,他穿一身特警的服装,裤子却短了一截,我心说他就算匆忙赶来的,怎么这么大马虎,裤子还穿小一号的呢?   还没等我们做出啥反应,这俩特警竟突然举起微冲,对着两个哨兵嗤嗤嗤的开枪了。   他俩枪法都很好,两排子弹都打在哨兵身上。这俩哨兵真可怜,啊啊惨叫着,浑身上下喷出一片片血雾,硬是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就死在哨塔上。   这哨塔也真算是个凶地,前前后后死了两拨人了。   杜兴气的嗷叫了一声,这也是个汉子,不想退缩,他叫上陆宇峰,一起举枪,对着假特警开枪了。   只是这俩假特警很机灵,趁空早就逃到车后面,又钻了回去。杜兴两人的射击,把子弹全打在警车上。   我这时回过味来,也知道这假特警是谁了。之前沙里坤不是叫五个人去外面找援助么?一定是这五个人,援助没找到,却把我们第二波的援军给杀了,他们冒充假特警回来抢地盘了。   我有种后悔到想跺脚的冲动,心说千算万算咋把这五个人给算漏了呢,这下好,我们吃大亏了。   杜兴和陆宇峰都停止射击了,杜兴还扯嗓子喊,让其他援手赶紧过来。   本来还剩四个援手,有两个在训练场值夜班,还有两个躲在木屋里睡觉。他们倒是训练有素,也就十几秒钟,就全露出身影,往这边奔。   杜兴还不满足,对我和潘子说,“你俩也找枪去。”   我心说这下可好,我俩被抓壮丁了。我和潘子也不是特胆小的人,更知道大敌当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俩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回跑。基地剩下那批AK枪,全放在一个木屋里,我俩进去随便拿了两支,一刻不歇的又返回来。   但隔了这么一会儿,敌我双方的形式有了变化。   那两个悍匪从警车里拿出两把防弹盾来,这盾牌真大,都快有一个人那么高了。他俩举着防弹盾一拼,严严实实的挡在他们面前。   他俩就保持这个姿势,再次走了出来。   杜兴他们全开了火,一时间防弹盾上噼里啪啦好一通响。说实话,我挺不理解的,心说人家都举着盾牌呢,我们怎么还浪费子弹啊?这多败家啊?   但我又一合计,我们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枪,这样一直打下去,就算不把防弹盾打烂了,也能用子弹壳把这俩悍匪埋没了。   另外这也是好不容易的实战射击训练,我这种平时摸不上枪的人,怎能不好好把握?   我跟潘子说了句开火后,我也突突突的用AK打起来。   我不敢打太快,因为AK后座力很强,我怕打秃噜失手了,别伤到自己人。   我觉得我这样都有点胆小了,没想到潘子更废物,他举个枪还是不敢开,只装成一副开枪的样子,嘴里却biu、biu、biu的喊着。   我真想抽他一巴掌,心说他biu个啥劲啊。   杜兴他们没时间理会我俩,而且这些人配合起来真棒,他们把开枪节奏把握的有快有慢,就算有人打光子弹换弹夹时,还有别人在开火。   我们打的爽,却把那俩悍匪累坏了。他们举着防弹盾在挡子弹,这么多子弹持续造成的冲击力也不小,他俩最后呲牙咧嘴的,明显胳膊都酸了。   那个高个儿假特警忍不住了,对这车厢喊了几句。他喊话刚完,又有两个悍匪出现了。   这俩人出场后就躲在防弹盾后面,做了个造型,前面那位蹲下身子,把双手托了起来,后面那位举起一截“烟筒”,搭在这双手之上。   我也不懂啊,心里还合计呢,这逗比从谁家偷得烟筒?咋拿出来显摆呢?   但杜兴他们都识货,杜兴脸色都变了,也不开枪了,喊了句快逃,扭头就跑。   陆宇峰也积极,过来拽着我和潘子,嗖嗖找地方躲。   哄的一声响,一个长条炮弹从烟筒里射出来了。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这是地地道道的火箭炮啊。   这炮弹速度真快,转眼就打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各尽所能,用最快速度往地上扑。   杜兴和我们仨运气好,另外四个援手就不行了,他们离我们远,还是抱团扑到一起去了,这枚炮弹正巧砸在他们身上。   一下子,我就觉得有股热浪冲了过来,我倒在地上都被波及了,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命保住了,那四个援手是当场毙命,有一个都被炸到天上去了。   那四个悍匪狂傲的笑着,有个人还挑衅般的吹了声哨,另外开警车的司机也跳了下来。他们五个组合在一起,躲在防弹盾后面,迅速往基地里冲来。   我想爬起来,但也不知道咋了,脑袋疼的厉害,就好像有个钉子在里面搅合一样,我估计自己还是被火箭炮的威力炸到了。   看我整个人哼哼呀呀的,陆宇峰急了,叫着潘子,一人拽我一条胳膊,拖着我一起躲到一个屋子里面。   五个悍匪的意图很明显了,杀掉我们,解救其他冻突分子,他们本来首要目标是我们仨,进来后就想挨个木屋的搜一下,把我们逮出来。   但杜兴不会袖手旁观的,别看他成了光杆司令了,这爷们却一点不怕。   他偷偷爬到远处木屋的房顶上,也不用微冲了,把背着的大狙(狙击枪)拿了下来。   他外号叫枪狼,玩枪的本领可不是吹的,他趴在房顶上,找准机会,砰的打了一枪出来。   这一枪正好贴着防弹盾的上沿飞过,射到一个假特警的脑袋里,一下子就把他半个脑袋打烂了。   剩下四个假特警都吓得叫了一声,也顾不上找我们仨了,全警惕的盯着杜兴,还都蹲下身子,缩在防弹盾的保护范围内。   两个人负责拿盾,另外两个负责射击,跟杜兴死磕起来。   杜兴一时间陷到一种窘境中,他的大狙打不到四个假特警,他更不能跳下来换地方,不然肯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而四个假特警也不敢乱动,怕被杜兴钻空子。   这么一来倒便宜我们仨了,我们一时间没啥危险。   我在这期间一直使劲拍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下拍顺当了,我终于不头疼了。   我赶紧跟陆宇峰建议,他毕竟也懂枪,只要偷偷出去打配合,或许会扭转局势的。   不过我这建议说完后,陆宇峰和潘子全拿一种怪目光看着我。   潘子先说,“小白,你是咋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陆宇峰又接话说,“罪眼,你终于回来了。”   我被他俩弄迷糊了。这木屋里还放着一个小镜子,潘子就把镜子拿了过来。   虽然环境昏暗,但我依旧瞧到,自己双眼红的可怕,就好像被血沁住了一样。   我当时脑袋嗡了一声,心说坏了,自己脑袋被炸出毛病来了,双眼都充血了。   这一瞬间,我一下斗志全无,跟阿峰说,“快点击毙匪徒,带我去医院。”   可阿峰摇摇头,反倒拽我站起来,跟我说,“罪眼,这次能不能逆转乾坤,就看你了。”   我想跟他说别逗了,就我这眼睛快瞎的人,怎么个逆转乾坤?   但我话没说出口呢,陆宇峰就把房门打开了,把他的AK枪塞给我,又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抱着AK枪站在外面,望着不远处那四个悍匪,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过好在这哥四个都盯着杜兴呢,没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我心里暗叫好险,还想这么偷偷地再躲回去。   可陆宇峰这个缺德玩意儿,这时候做了一件让我终生难忘的事儿。   他扯开嗓子对着四个悍匪喂了一声,又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那四个悍匪全看着我,都以为是我叫唤的。他们这就要扭身开枪,把我击毙。   第二十四章 盲枪毙匪(二)   就在这一刻,我也说不上咋了,反正身子里来了一股劲,或者说是潜意识在作怪。   我觉得手里拿的不是枪了,它反倒是我身子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这支枪在呼吸,跟我心跳有一样的旋律。它似乎也在呼唤我,让我用它大显神威。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条件反射的举起枪,熟练的砰砰砰打了三枪出去。   这三枪水准很高,一发子弹打在悍匪的脖子上,另两发子弹打在另外两个悍匪的眉心之间。   三枪下去,他们三个脑袋开了花,那一股股血喷的,直让我恶心。   而第四个悍匪,几乎快吓尿了,他嗷一嗓子叫唤一声,疯了似的急速扭转身体,把防弹盾全对准了我。   他一定是懵了,忘了除我之外还有杜兴的存在。杜兴就等着这一刻呢,他的大狙又响了,一发子弹,从悍匪的左太阳穴射了进去。   这悍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不甘心的死去了。   我对这突来奇变一点特别反应都没有,因为我懵了。   陆宇峰和潘子全瞧到经过了,这时候陆宇峰把门打开了,还跟潘子一起拍着巴掌走出来。   陆宇峰拍巴掌就是一种赞扬,而潘子拍巴掌,纯属一种捧臭脚。潘子还先凑过来,问了一句,“小白,我算服你了,原来你被火箭炮炸一下后,会有这么大的潜力。”   我特想反击潘子一句,心说他小子才是怪物呢,被炮弹能轰出个变身来。   这时候杜兴也从房上跳下来,他很激动,跑过来一把抓住我肩膀。我知道他肯定也要说点啥,就支个耳朵听着。   杜兴叹口气,突然抬头望着天笑了,说道,“你不愧是北虎部队唯一一枚金鹰勋章的主人,连你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   我能从他的话里品出一些消息来,他冲着天说,一定是在想个那个死人,而这死人还是什么金鹰勋章的得主,更有可能是我所谓的师父。   我记得自己这辈子没拜过什么师,怎么突然冒出个师父来呢?我想问杜兴,但突然间,我眼前一黑,估计还是脑袋里有伤的缘故。   我一下侧歪到杜兴怀里,晕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梦到自己被一头大象压着,这么一直压到我喘不上气。   我渐渐的醒了,睁眼一看,天都亮了,我躺在一个炕边上,潘子在我旁边趴着睡觉,可这缺德兽不老实,有支胳膊搭在我胸口上了,这也一定是导致我做噩梦的根源。   我心里这个恨啊,心说缺德兽可咋整,就不知道照顾病号么?   我使劲推了推他。潘子嗯了一声,醒来后咧着嘴坐起来,我发现他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这倒不是说潘子恶心,反倒说明,他最近真的乏了。   潘子一抹哈喇子,见到我看他,他又高兴了,问我咋样。   我回忆一下晕前的事,只记得那五个悍匪用炮弹把我们的防线打破了,冲了进来,我们仨为了逃命躲在屋子里,之后发生啥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就把这情况跟潘子说一遍,还问他后来咋样了。   潘子拿出一脸不信的样子啧啧几声,对我说,“装,接着装?都知道你枪法出众了,就别跟我卖弄了,不过说实话,我真服你,这三枪biu、biu、biu的,把悍匪魂都打散了。”   我是真不懂潘子的意思,心说我干掉了三个悍匪?   潘子不跟我说这方面的事了,他又告诉我,咱们人手真不够用了,杜兴联系了组织,申请了第三波援军,但在援军到来前,他和陆宇峰全去训练场蹲着去了,为了看守那些冻突分子。   我理解的点点头,还觉得杜兴和陆宇峰很辛苦,替他们说了句好话,说他俩真不容易。   但潘子接下来一句话,又让我改变了刚才的观点。   潘子拽我起床说,“既然醒了,咱哥俩走吧,那帮冻突分子,早就嚷嚷饿了。”   我心里无奈,知道我俩又得去当伙夫了,说好听点,就是炊事员。   这次我身子有点弱,我俩运气也差,转悠一圈,只打了两个獐子,我们费劲巴力把獐子扛回来,剥皮烤了。   我是这么想的,这两个獐子绝对不够吃,那就可我们四个先来,吃饱饭了好干活。   我把獐子肉切好了,送到杜兴和陆宇峰那。   可肉都到眼前了,杜兴摇摇头不吃,他指着那些冻突分子说,“都给他们吃。”   杜兴这么做,就是变相的挨饿了。而那些冻突分子,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善待俘虏,反正杜兴这么做,让这些人变乖了很多,他们也没吃饱,却没一个人叫唤。   这次杜兴叫的援军真给力,在下午就出现了。两辆大直升机从森林上空飞了过来,在基地里找个空地降落了。   这两个飞机上都刻着虎头图案,我猜是北虎部队的。   整个基地就我们四个,杜兴和陆宇峰都抽不开身,只好由我和潘子这两个伙夫来列队迎接第三波援军了。   这次援军都是军方的人,他们穿着迷彩服,拿的长柄冲锋枪,我不知道这枪叫啥名,但相信一定比我们用的微冲和AK要先进的多。   领头人看到潘子时,没多大反应,等再望着我时,他愣住了,开口叫了一句,“杜睿杜小白?”   我心里咦了一声,心说自己啥时候成名人了?连坐直升机的军人咋认识我呢?   我也不掖着话,反问他,“老哥,咱们见过面么?”   领头人顿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改口说,“咱们不算认识,有次,呃,我去澡堂子碰到你了,咱们聊过两句,你忘了吧?”   我能信他这话?而且他这人一看就不会说瞎话,还编了个在澡堂子偶遇的理由出来了?   我真想问问他,既然咱俩在澡堂子偶遇的,那我有几块腹肌?长没长胸毛啊?   领头人有点回避我的意思了,他又望着远处的训练场,招呼手下赶过去。   当然了,这两辆直升机没停多久,我和潘子把基地里存下来的AK枪全搬到飞机上,这飞机一转身又飞走了。   这次来的第三波援军,一共有十二人,这下人手妥妥的够用了。   我们也不留恋这个基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树林外面走。我看着规模,心里这个提气劲就甭提了,至少这一路上,不会再有野猪出来找麻烦了,不然这几把冲锋枪一起开火,保准能把野猪打成马蜂窝。   我们走的慢,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来到森林的边缘地带。   我本以为没事了呢,但这时候出现个意外。   远处有个人,穿着一件风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棵树下。被微风轻轻一吹,这人的风衣还飘飘起舞。   我们不敢大意,军方领头人把队伍叫停了,陆宇峰主动接下这个活儿,叫上我和潘子,一同过去看看。   我们怕这个陌生人带着枪,所以没想直接过去,我们绕了一个大弯,等正面看到他时,我们一下把警惕解除了。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真人,只是一个空壳子。风衣里面全是各种木棍和稻草,把这风衣硬生生支了起来。   陆宇峰先对领头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又带我俩先凑到风衣面前。离近后,我还看到风衣上贴了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陆宇峰还把这纸条撕下来收好,我是这么认为的,写纸条的一定是那个陌生人,总有一天,他还会出现的,或许又会用他的毒蚊子来害我们。   我也不能因此就担惊受怕的,只好把这事先放在一边了。   没多久有一两面包车和两辆解放车出现在我们视线范围内,离近后,冻突分子全被送到两辆大卡车后面站着,被军方的人押运走了。   我们仨和杜兴都舒舒服服的坐在面包车里。   我们没跟解放车一路,出了这片荒凉地带,我们就转行去了佳木。   这次任务虽然死伤惨重,但杜兴也很高兴,还跟我们大有深意的说了句,“快解放了。”   我知道这话意思是敌方势力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活头儿了,潘子却没反应过劲来,还不服气的争辩一句,“早就解放了,咋还解放呢?”   我们都被潘子逗笑了,杜兴还顺带拍了拍潘子肩膀说,“兄弟,希望你一直这么快乐下去。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潘子冷不丁愣住了,我也止住了笑。   记得杜兴还是麻衣老叟的时候,给我们算过命,说潘子爹是个欠高利贷的赌徒,但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我都能感觉出来,潘子的爹没那么简单。   我有疑问,但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陆宇峰为了调节气氛,又岔开话题说起别的。   我们也就把潘子爹的事忘在脑后了。   我和潘子都说好了,这次任务后,我俩会找借口,尽快脱离这个局中局,真不想在玩命参合此事了。   不过我俩“道高一尺”,组织却是“魔高一丈”,接下来的任务,甚至比这次越狱和潜入基地之行,还要恐怖的多得多。   【第九卷 夺命陌陌】   第一章 噩耗   我们来到佳木后,没急着走,想等一等囚狐和孤狼的消息。   我和潘子身子有点吃不消,只能静养,陆宇峰和杜兴没什么大碍,他俩等了几天后,又结伴离开了,说要去助囚狐他们一臂之力。   我一合计,本来就有囚狐和孤狼了,这次加上陆宇峰和杜兴,这么多高手在一起,破任务岂不轻而易举嘛?   但实际远出乎我的意料,在一周后,陆宇峰他们归来了,却唯独少了孤狼。我还问阿峰,“孤狼哪去了。”   陆宇峰告诉我,任务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孤狼为了救大家,被炸弹崩死了,随后还把手机拿出来,翻了几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是一个尸体,被炸弹炸的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长相来,浑身也都黝黑的。在尸体旁边放着一把军刺,这军刺上粘着干枯的血迹,一看就是孤狼的特殊武器。   这明显告诉我,死的就是孤狼,而且死法还这么惨。   虽然孤狼是个杀手,身上背着不少人命,但我对他印象不错,冷不丁知道死讯,我受不了,当时整个人就呆了,一刻钟之内,大脑一片空白,谁跟我说啥,我都听不到了。   最后陆宇峰拍着我肩膀,才让我缓过神来。陆宇峰冷冷的跟我说,“小白,别想他了,走了挺好的。”   我木讷的点点头,不过心里也有一个疑问,孤狼真的这么容易死掉?另外陆宇峰怎么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呢?还是说他都缓过劲来了,早就看开了?   既然所有任务都做完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在佳木待下去了,我们这些人一同启程,回到乌州。   我和潘子都约好了,回来后找借口装病。我俩也这么做的,先拿感冒发烧来小试牛刀。   刚开始我俩能装,后来却真的病了,就说温度计吧,放在我俩腋下五分钟,直接显示到四十度了。这很严重了,这样持续了三天,我俩住进了附属医院。   医生又是化验又是检查的一通忙活,确诊我俩得了大叶肺炎。我和潘子都老实了,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   附属医院也是组织指定的医疗机构,我俩的住院记录根本造不了假,这下组织对我俩放手了,本来有个任务,却没让我们插手,让陆宇峰找别的线人搭班子去做了。   等出院后,李峰还跟我们通了电话,问我俩要不要去外地静养一番,调理一下。   这可是破天荒的好事,说白了就是公费游玩,我和潘子当然想都不想的就应了下来。但让我纳闷的是,我们去静养的地方是瓦方店,这也是个小城市,离我们不太远。   我心说瓦方店跟我们的乌州市没差多少啊,都靠着海,要是静养,为啥去这个城市呢?但这不是我能管的事。李峰给我们买了车票,又拿了一点钱,就送我们离开了。   我们做的动车,两个小时就到了,那边还有个人特意接待我们。我不知道他全名叫啥,只称呼他为丁队长,是瓦方店刑警队的。   估计是李峰特意交代啥了,他对我俩很客气,还找了房子让我们免费住。   我以为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呢,但只持续三天。这天中午,丁队长带着熟食来我们家,跟我们一起吃喝起来。   等吃的差不多后,他问了一句,“两位总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要不我给你们找份工作干一干?”   我心说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俩宅了?我们每天都出去溜达好不好?只是丁队长既然这么说了,我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丁队长又问,“两位都会什么本事?”   我一琢磨,我俩当线人的,最拿手的就是打架斗殴了,我就这么回答了。   丁队长听得一愣,又看了看潘子。潘子正啃鸡爪子,他一听我说打架斗殴,笑了笑,接话说,“不止会这俩本事,我们还会赌钱和嫖娼。”   这下丁队长彻底呆住了,他也挺含蓄,又说,“两位,这种本事先放在一边,还有没有别的?比如文笔不错,能写点稿子,又或者计算机玩的好,能当个网管啥的?”   我真不想损他,心说别说我俩了,就对全国线人做个调查,有几个会耍笔杆子,会玩电脑的?   我是没接话。潘子实在,又来了一句,“丁队,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俩开车能行,虽然比不上专业玩车的,但当个司机那是妥妥的。”   丁队长没忍住,瞬间得意的笑了下。我觉得不对劲,这小子给我俩下套了。   丁队长还不给我们多说的机会,立刻拍板了,说会开车好呀,他认识这方面的朋友,真就缺这方面人手呢。   他也立刻把事定了下来,说明天就能给我们安排一个工作。   我以为我俩会去哪个公司呢,可谁想到丁队长安排的工作,竟是夜班出租车司机。   我俩每天下午四点接班,早上六点把出租车加满气交班,也不用交啥份子钱,,能挣多少就都归我俩。这也算是个优差。丁队长对我俩的“期待”很高,也顺带着让我们留意个事,让我们晚间不忙的时候,多去铁西街道附近转悠,看能不能接触到别的出租车司机,尤其有个叫黑佬的,套套他的话,问问奶盟的事。   我这才明白,这次所谓的给我俩找工作,其实是变相的安排任务。我心里有点悲哀,觉得我们得一场大病,都成这矬样儿了,还是没能逃过这种命运。   另外奶盟这两个字也让我纳闷,这又是啥买卖?难道是卖牛奶有关?   我俩带着疑问,当天晚上就上岗了。我俩对瓦方店地形不熟,冷不丁不适合拉客,我俩就抽空开空车在市里转悠,也多研究下地图,等熟悉几天后,又去铁西街道那里蹲点了。   铁西街道算是个出租车的小据点,估计就是个潜规则吧,那些想偷懒的司机,没事就把车开到铁西街道,聚在这里插科打诨。   我和潘子虽然是外人,但天生自来熟,潘子又能忽悠,很快跟这帮司机打成一片。   那个叫黑佬的,算是这帮司机中的“刺头儿”,最能嘚瑟,我俩请他吃了几顿肉串子,他就跟我俩称兄道弟起来。   这天晚上,我刚出趟活儿回来,又跟黑佬推心置腹的聊了一会儿,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装迷糊的问了奶盟的事。   黑佬一听奶盟也没回避,反倒咧大嘴淫笑了,指着我说,“哥们,你滑头呦。”   我这下真不明白了,让他多说说奶盟到底咋回事?结果这兔崽子跟我卖关子,只告诉我,明天在支付宝里充点钱,上午他会上网找我俩,带我们去奶盟见识见识。   我有点懂了,心说原来奶盟是网上一个组织,但为啥还用支付宝呢?   这时有客人要打车,黑佬屁颠屁颠去抢活儿,我也就没机会再跟他说啥。   等天亮交班后,我和潘子立刻去了银行,我俩本来没有网上银行,为了任务,不得不办一张。   黑佬也守时,上午真给我俩打了电话,还让我们在手机下载陌陌。   我知道陌陌是个软件,而且还有人给它起外号,叫“搞破鞋神器”,我真不懂,奶盟又跟“神器”有什么关系。   我俩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把陌陌安上了,注册了账号,进去后让跟黑佬加了好友。黑佬把我俩又拽到一个陌陌群里。   我看着这个群的名称,叫瓦方店奶制品交流群,我一合计,这就该是奶盟了吧。   我看了下群成员,这里人不少,估计得有七八十人,其中有二三十个女号,头像极其风骚,还有个人的陌陌名叫群主—金沙佛,估计就是这个奶盟群的创建人了。   我点开它资料看了看,发现它只是叫金沙佛罢了,头像一点佛性没有,是个橘子人头。   这其实就是在一个柑橘上,用黑毛线做头发,再刻上眼睛鼻子和嘴,算是一种艺术品吧。只是这种艺术品,看着瘆的慌。   另外还有一个人,陌陌号叫管理员—烹人学院,估计是这个群的一个管理者。   我和潘子一边看着这个陌陌群一边交流着,我俩都猜测,这群到底干嘛的。   烹人学院在线,他也发现我俩入群了,就先找我私聊,说了句,“你是黑佬介绍进来的吧?”   我回复一句,说是的。   烹人学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这是一个支付宝账号,说让我给这账号打一百块钱,算是进群当会员的费用。   随后他找了潘子,说了同样的话。   我和潘子都敏感起来,潘子还问我,“会不会是骗人的?”   我觉得还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丁队长都交待我们了,要调查奶盟的事,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不能退缩。   我最后一横心,跟潘子说,“交钱吧,要是被骗了,咱俩找丁队长,让他报销去。”   我俩都上了网上银行,把钱打过去。   烹人学院确定收到钱款后,他发来一个ok的手势,又给我们传来一份资料,全是奶盟的规矩。   我和潘子看着资料,终于明白奶盟是干啥得了,但也被这个组织吓住了。   第二章 服务   按资料上说,奶盟专门给成年男子做养生服务的,里面有很多奶妈,按照年龄、奶水量、身材、相貌等因素,划分为不同的价位,但只要价钱到位,就会提供服务,当然了,如果加钱的话,还可以多一些其他的保健项目。也分为包夜、包周和包月。   我不是刚入社会的雏儿,光看这介绍就明白了,奶盟名义上说的好听,是什么所谓的养生群,其实不就是那种服务吗?只是比一般小姐多了一个本事。   另外我也把丁队长交待的任务全摸透了,我俩是配合扫黄的。   我和潘子在扫黄方面也算经验十足了,以前做过不少,尤其乌州那次包小姐诈骗事件,我俩也是轻松搞定的。   我和潘子赶紧跟烹人学院套话,也故意装作看完资料后兴奋起来,说一些流氓话。   反正大体意思就是,我们对这种养生服务很感兴趣,什么时候能交钱体验一把。   我觉得这么说没毛病,但烹人学院却挺敏感,还留言问我,“你是不是警察?”   光凭他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他是个“久战沙场”的老手,我要是耽误一会儿再回答,保准让他起疑。   我心说自己是线人,也不是警察,不怕说错啥话的,我就赶紧回他一句,“我是条子五雷轰!”   这算是个毒誓了,烹人学院又发来一个ok的手势,接着说,“既然这样,你们选时间地点,我联系奶妈过去服务。”   陌陌有个功能,能看到对方离自己有多远,我看烹人学院离自己有四五百公里呢,我一合计,他不再本地,但他会联系本地奶妈。   我也不傻,不可能笨的把现在住址告诉他。我们周围挨着一个汉庭。我和潘子就赶紧给酒店打电话,定了一个房间。   我把房间号发给烹人学院了,也约好了晚上十点跟奶妈见面。   烹人学院一口应下来,又下线了。这个奶盟群很热闹,很多色狼在里面聊天,而那些女号就该都是奶妈了,她们倒挺低调,没人露面。   我和潘子也没有跟色狼讨论的兴趣,而且一想到喝奶,我还有点不得劲,心说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没吃饭的能力,才不得不喝妈妈奶水呢,这一群老大爷们,牙口这么好,却非得张罗喝人奶,难道他们就不寻思一下,这么一来,岂不变相当了人家儿子?   我理解不透,也不去想它,又给丁队长打了一个电话。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也问丁队长,晚上能不能出警配合。   丁队长嘴上说没问题,但我听他说话的调调,觉得不怎么积极。我心里有气,我俩这么卖力、有责任心的做任务,他这个唱主角儿的却这种表现,怎么混成刑警队长的?   等撂下电话,我和潘子想继续碰下细节,不过倒真没有啥值得注意的地方。   晚上十点,我俩准时来到汉庭酒店,躲在包房里等待着。可一直到了后半夜,也没人敲门,跟别说有人上门服务了。   我觉得不对劲,又上了陌陌找烹人学院,但这哥们下线了,我留言问在不,他也不回我。   这把我和潘子都气到了,我心说行啊,这帮奶盟畜生,收了我俩会员费不说,还敢放我们鸽子。   我俩也不住店了,出门后,开着出租车赶到铁西街道。   黑佬也在这儿,正跟一群同行吹牛呢,我和潘子不客气,把他拽到胡同里。潘子铁着脸把事说了一遍,又问他,“这奶盟是你介绍的,到底靠不靠谱?”   黑佬没被我俩吓住,听完反倒笑了,回答说,“我说两位哥们,太心急了,你们咋不想想,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几天有奶的时候?奶盟的姐姐们,可都是供不应求,你们刚加入就要服务,太快了。”   我被他说的有点回过味来了,心说对啊,烹人学院本来就怀疑我俩是条子,我们又这么急,他肯定不会来真格的。   黑佬也只是个中间人,我俩没理由难为他,只好随便说了几句,就把他放了。   接下来我和潘子学聪明了,懂得要一点点渗透了,而且第二天烹人学院也上线给我留言了,说昨晚奶妈临时有事。   我不计较他这话是真是假了,反正一有空,我和潘子也去群里冒泡,更跟烹人学院多聊天。   这样没少等,一直过了一周,这天上午我俩刚交班回家后,烹人学院发来信息了,说佛总对我俩考核了,恭喜我们可以从普通会员升级为vip会员了。   我把他这信息反复读了两遍,我能猜到,佛总就该是金沙佛,没想到这老佛爷挺奸诈,平时都潜水偷窥群里的聊天记录,另外烹人学院说的是,我俩可以升级为vip,这可以两个字怎么解释?   我就接话问他,“难道想升级,还要做些什么?”   烹人学院又把支付宝账号发过来,说要缴纳会员费一千块。   我当时正坐着呢,这消息差点没把我吓跳起来,我心说抢钱啊?先是一百,又是一千的。   这次我也犹豫了,跟潘子合计半天。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俩最后又一捏鼻子,认了。   这次打完钱,烹人学院变得跟我俩熟悉多了,又让我俩准备着。   我还纳闷呢,心说准备什么?没一会儿群里有个叫俏巴妹的奶妈主动联系我了。   我一看陌陌显示的距离,她离我们挺近的,只在一千米之外。   她是一起联系我和潘子的,跟我俩说,“两位新来的奶油,你们谁先要服务?”   奶油就是对群里这些老爷们的称呼,我和潘子无所谓谁先来,毕竟也不动真格的,只是为了任务。   我就跟潘子说,“用我的陌陌号跟她聊吧。”   我俩挤在一块,盯着手机看着,我还回了一句,说我先来。   俏巴妹也真直接,说了她的价格,她属于中等级别的,单纯服务的话,包周是五千,包月是两万,如果还想加其服务,在原有价格上,再加百分之五十。   潘子一看这价格,就忍不住念叨说,“黑,真黑啊。”   我倒没急着表态,想的是另一个事,这俏巴妹挺会做买卖,她上来就问包周还是包月,咋就不说包夜多钱呢?   我也学了丁队长一把,含蓄又圆滑的回话问,“我们是新来的会员,包周和包夜的服务有点早,能不能先来次免费体验的机会。”   俏巴妹不乐意了,说免费体验肯定不行,最次是包夜的,一宿一千五。   潘子看到这儿,实在忍不住骂上了,他指着我手机喊,“什么玩意?喝顿奶就一千五?用这钱买牛奶,能买一大筒呢。”   我倒不是心疼俏巴妹,而是心疼我手机,他这一骂,喷的屏幕上全是口水,我都后悔了,早知道用他手机聊陌陌好了。   我让他消停点,而且凭俏巴妹的态度我也猜出来了,这些人真挺吃香的,不然不会这么横。   我也没啥讲价的心思,又主动跟她说,“约个时间和地方吧,我要了包夜的服务了。”   俏巴妹发来一个地址,是一个叫王瞎子推拿馆的地方,这里我有印象,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我突然间明白了,合着找奶妈,还得去指定的地点。那上一次我俩约奶妈在汉庭酒店见面的事,丁队长那么不积极,他一定早知道这里面规矩,所以没怎么配合,或许在我们之前,也有别人试着打入奶盟内部,只是没成功罢了。   我心说丁队长太不地道,明知道上次不能成事,也不告诉我们。   俏巴妹又给我们发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告诉我俩,晚上八点直接带钱去推拿馆就行了,在吧台交钱,另外,她说有暗号,去推拿馆一定提前说出来。   这暗号是,“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我一看暗号,当时就乐了,因为这台词是还珠格格里面的,我真想对俏巴妹吐槽,心说她们这些人挺高攀自己的,暗喻她们都是夏雨荷了?   等跟俏巴妹聊完,我又给丁队长去了个电话,虽然我不想理他,但工作还是要做的。   这次丁队长听完就来劲头了,还主动告诉我俩,警方会全力配合的,而且马上就派暗线在王瞎子推拿馆附近埋伏。另外我俩不能空手而去,要抓到对方的证据。警方会提供一件外衣,这外衣上有两个特殊纽扣,一个是专门负责录音的,另一个在胸口上,能偷偷录像。   他说外衣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也让我俩到时务必稳住,先让俏巴妹露出“证据”了,再用电话晃他,他带人去推拿馆抓人。   我和潘子没意见,而且我想的比丁队长更仔细,到时我也会套话问俏巴妹的陌陌号是啥,这样把她跟奶盟捆得死死的,只要从她身上顺藤摸瓜,这一窝不法分子,保准能全搂到网里来。   这样一晃到了晚上七点,特殊外衣也送来了,只是型号有点大,我穿的有点松松垮垮,但这不是关键了,也无所谓了。   能不能把奶盟端掉,就看今晚我的作为了。王瞎子推拿馆,我来了!   第三章 围捕   今晚行动本来没潘子什么事,但我哥俩习惯在一起冲锋陷阵了,他就陪着我去了。   我俩开一辆出租车,停到了王瞎子推拿馆的附近,这地方还算隐蔽,潘子没下车,但带了一个望远镜,通过它把推拿馆门前瞧得一清二楚。   我俩互相击个拳,潘子说了声好运后,我溜达的来到推拿馆里面。   这推拿馆没啥客人,吧台冷清,只站着两个服务员和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就该是老板了。   两个服务员没啥可说的,这老板倒是长得挺有特色,肥头大耳不说,还一脸福相。乍一看,能让我想起了弥勒佛。   我突然有个想法,心说他不会就是金沙佛吧?只是金沙佛一直没在陌陌里露面,我从没捕捉到他的位置,也不敢进一步猜测啥。   胖老板根本不理我,两个服务员倒挺会来事,一看到我,一起问话,“先生,要推拿么?”   我知道是时候要说暗号了,不然一出岔子,我今晚见得就不是俏巴妹,而是传说中的王瞎子了。   周围没人,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说完这话,我留意这三人的表情,两个服务员先盯着我看了看,又都把头低下去,大有不管我的意思了,而那个胖老板微微抬起头,在我身上仔细打量一遍后,笑着说,“原来是会员!”   我点个头,又一摸兜,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千五百块钱拿出来,放在吧台上。   胖老板很欣赏我这种利索劲儿,叫了声好,一边收钱一边从吧台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橘子人头,还把它递给我。   我看着橘子人头,一开始不知道胖老板啥意思,心说怎么把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呢?但又一转念,我懂了,它就是一张“发票”,一会见到俏巴妹时,把橘子人头给她看,证明我付过钱了。   我接过橘子人头的同时,有个服务员递过来一个房卡,告诉我,三楼最里面。   我也不逗留,嗖嗖上楼,找准门牌号钻进去继续等着。   我记得如家快捷酒店的房间就很小,但眼前这个更小,要我说整个房间也就十平的面积,除了厕所就剩一张床了,连个电视都没有。我干等着也挺无聊的,就琢磨着接下来会发生啥事。   我也算是线人中的老鸟了,这次却不知道咋了,一想到奶盟,想到俏巴妹,就有点膈应。尤其丁队长把话都说到那了,要抓到证据。   为了这个证据,一会肯定得让俏巴妹脱衣服,这样我胸口的纽扣录像机才能这一切捕捉到。可我也是个男人,真要看着俏巴妹脱衣服,又被她勾搭几句啥的,别冷不丁忍不住。真要那样,我岂不亏大了?不就成了她儿子了?   我不想因为一个任务,让自己多个干妈出来,我又想到潘子了,心说缺德兽在这方面比我领悟强,也能忍辱负重,今晚任务还是让他来比较合适。   被这种观念的引导下,我坐不住了,趁着俏巴妹还没来,我又开门下楼了。   这时吧台上只剩两个服务员了,胖老板不知道去哪了,他俩看到我时,嘴巴动了动,都拿出一副想要说点啥的样子。   但我没理会他们,直接出门,又偷偷绕过圈,赶到出租车旁。   潘子正躲在车里听广播呢,看我回来了,他一脸诧异的问道,“咦?小白,这么快就搞定了?我咋没看到丁队他们过来呢?”   我摆摆手,长话短说,称自己突然头疼,让潘子顶替我。   潘子听完使劲摇头,说“不妥吧?俏巴妹约得是你,我去了,她还会提供服务么?”   我心说这有啥不能提供的?又把橘子人头拿出来,跟潘子强调,“咱们花钱买了这张‘发票’,俏巴妹也没见过咱俩,她只会认‘发票’的。”   我发现潘子有点小心眼,一听一千五百块就买了这么个皱橘子,他不乐意了,说大街上十块钱就能买一斤橘子,早知道我俩自己刻个人头出来了。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橘子人头一定还有暗号,只是没被我俩察觉到罢了。   我看都已经八点过几分了,知道没时间耽误了,就止住话题,把橘子强行塞给潘子,又把他推下车。   潘子本来握着橘子人头向推拿馆走,但没走出多远,他又屁颠屁颠跑回来。   我摇下车窗问他咋了?潘子挠挠头说暗号忘了。   我真想问问潘子,这么经典的台词他竟然还能忘了,我又给他提个醒说,“大明湖畔,想起来没?”   潘子拿出顿悟的样子啊了一声,又接话说,“妥了妥了,那话是‘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么’。”   也就是我坐在车里,不然容嬷嬷三字,足以让我身子一软气坐到地上。   我心说潘子啊潘子,看个还珠格格,他咋就对容嬷嬷有印象呢?一会他真要去推拿馆找容嬷嬷,我估计吧台那俩小伙,外加胖老板都不得发飙啊?别的不说,堵墙角把潘子削一顿是指定得了。   我怕潘子真在暗号上出岔子,又反反复复的强调好几遍,那叫夏雨荷。   潘子也用心记着,最后一摆手,说这辈子都忘不掉了。他再次往推拿馆里走,我用望远镜全程跟踪着。   在潘子进去后,那两个服务员拦他来了,但潘子把橘子人头拿出来,又说了暗号,这俩服务员就没在说啥,放行了。   我一看潘子上楼了,心里稍微落底,我坐在车里熬起来,也时不时掐表看着。   十分钟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推拿馆门前,从上面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只看一眼,我就能肯定,她就是俏巴妹,身材相貌就不说了,她胸口鼓囊囊的劲儿,穿着外衣都掩盖不住,我真佩服奶盟,心说金沙佛和烹人学院从哪划拉到的这种极品啊。   等俏巴妹进馆后,又过了四十分钟,两辆警车飞速赶到,它们还玩了一把配合,把推拿馆的前后门都堵住了。   这么一来,这一馆人,服务员、胖老板也好,俏巴妹也罢,全没逃得了,被逮个正着。   我对丁队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很认可,不过也有让我不满的地方,他们这么高调,无疑把我和潘子卖了。怎么就不能先找几个探子,把胖老板和俏巴妹都跟踪住,过两天再抓人呢?   但事已至此,说啥也晚了。   潘子是自己人,他肯定不会被抓。又过一会儿,他从馆里跑了出来,回到出租车上。   他坐到副驾驶上后,话还没说,先打了个嗝。这把我弄得一愣,随后我推了他一把,问道,“你你,你真喝了啊?”   潘子看着我,摇摇头。我能信么?心说饱嗝都打了还说没喝?而且这还是吃到饱的架势。   潘子使劲捶着胸口,又打了一个嗝,拿出一副难受样解释,“见到俏巴妹后,证据都被我录到了,但也不知道咋了,感觉跟见到个大奶牛似的,一下被她吓出嗝来了。”   我心里舒服点,心说还行,小兽真控制住了。   我俩也没留在现场的必要了,我带着潘子离开,又找了间超市买瓶水,让他喝着压压嗝。   回家后,我陌陌就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是烹人学院发来的消息。就两个字,呵呵。   我知道呵呵啥意思,我本来不打算理他,但没多久他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我俩真行,竟然真是条子,还把他的买卖给端了。   我和潘子一起看的手机,我是无所谓的一笑而过,潘子却忍不住,抢过手机给烹人学院回了一句,“你网名叫烹人学院,你还真能烹人咋了?别在陌陌上耍嘴皮子,有本事来找我们。”   烹人学院发来一个ok的表情,说了句走着瞧后,就下线了。   我也没把这事当事,招呼潘子一起睡觉。   第二天我跟丁队打电话沟通一下,问问还有啥我们能做的。丁队让我俩歇着就好,后续事警方处理就行了。   他这么说,也是变相的告诉我,这次任务结束了。   我和潘子又闲下来了,但这一阵我俩开夜班出租都习惯了,也稍微有点上瘾,我和潘子一合计,就这么再开几天出租吧。   潘子爱揽活儿,就算到了半夜,他也会开着出租去火车站或者歌厅门前,这时间段,也就这两个地方能有客人了。而我跟潘子的想法相左,我习惯找个小区门口等着。   这一天,我又照例随便选个小区,停好车后一边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广播。   反正都是午夜小故事这类的,也说这个播音员功底比较强,这次讲的鬼故事把我听得,外加闭着眼睛一琢磨,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是真没留意有客人要打车,他还直接走过来,对着车窗敲了一下。   我被吓了一跳,也赶紧缓缓神,盯着客人看了看。   但这么一看,我心里一紧,也觉得这客人有点不大对劲。   第四章 午夜的诡异   从衣着打扮来看,这客人一点毛病没有,蓄个小胡显得挺精神,还背个黑包。但他看我的眼神很怪,用死死盯着来形容都不过分。   我确定跟他是头次见面,更别谈认识了。自打当了出租车司机,我也接触过各类奇葩客人,对眼前这小胡子,我也有点见怪不怪了。   我问他去哪。他冷冰冰的回答一句,“海边!”   我有些敏感,瓦方店的海确实不错,在夏秋两季,能吸引不少人去游泳,可现在是半夜,他拎个黑包去干什么?别说这包里装的是游泳裤,打死我也不信。   我一下子愣神了,小胡子看我不接话,主动把车门打开,一屁股坐到副驾驶上,他也真不外道,又伸手把计价器扣下来了,那意思立刻可以走了。   我本来都不想载他了,但看他主动计价了,又一合计,管他怎么怪异呢,我去趟在海边就回来。   这小区离海边不近,我走的还是大道,一路上没少遇到红绿灯。   小胡子挺怪,本来还能在出租车里稳稳坐着,但一过路口时,他总会做几个怪动作,最典型的就是双手捂着包,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还探个身子,故意往前凑。   我也不知道他咋回事啊,心说难道有仇家追杀他?   有几次过路口时我也故意放慢车速,偷偷四下打量一番。仇家可大可小,要是有几个小痞子冲出来找麻烦,我倒不怕,甚至看在他是我客人的份上,或许会出手帮帮忙,但要遇到大仇家,开个卡车撞过来,那我得机灵点,开车躲一躲,不然真撞上,我也跟个倒霉。   问题是,这一路下来,别说仇家了,就连流浪的野猫野狗都没见到一个。   等快到海边时,我问他,一会儿在哪停车。   小胡子开始指挥上了,最后把我带到一处悬崖旁。这悬崖不算高,离地也就十米,在瓦方店是个小景点,叫观海崖。   只是夜里的海是黑的,从观海崖上远眺,只能让心情变得压抑。   小胡子付了钱,拎着包下了车,他很直接,奔着悬崖边上走过去。我看到这种举动,实在不忍心就此回去。我喊了句哥们,又急忙下车跟上去。   小胡子扭头看着我,我是有啥说啥,直问道,“有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讲讲,能帮我会帮一把的。”   我这话很诚恳,但小胡子就跟没听到一样,还拿出一副恐慌的表情,对我连连摆手。   这把我弄得又是一愣,他还把背包拿下来,抛给我说,“送给你。”   我条件反射的一下把背包接住了,这一瞬间我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炸弹吧?而且掂了掂后,我发现这包儿还挺沉。   小胡子催促我,那意思快打开包看看。   我瞥了他一眼,也不提帮他的事了,我有这么个打算,一旦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有啥古怪,我保准第一时间把背包撇回去。   可担心多余了,这包里放着的,是一沓沓的钱,我没细数,估摸少说有个十来万。   我还随意抽出一沓子瞧了瞧。小胡子笑了,再次强调,“二十万!这钱都是你的,往兜里揣吧。”   乍一看是天上掉馅饼了,突然间二十万块钱砸在我头上了,如果遇到个贪财的主儿,或许被钱蒙住眼睛,真就收了。   但我没听他的,心说给我十块二十块钱,说是小费,那还算合情合理,二十万的话……   我打定主意不要,也把背包封号,纹丝不动的抛了回去。   小胡子还急了,问我为啥不要呢?我不想理他,觉得这人有神经病。我扭头就走,上车后不耽误的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车速很慢,一边开一边合计小胡子的事儿。   这样走了没多久,对面路上出现另一台出租车,它经过我时还特意鸣了两声车笛。   这是司机间打招呼的意思,我顺着倒车镜看了一眼,它开太快了,我只瞧到它车牌后三位是587。   我想到潘子了,另外让我不解的是,怎么这么巧合,我送客人到海边,他咋也来了呢?   我不图多挣钱,就没急着回去,把出租车靠边儿停好,下车后靠在车门上吸烟。   我断续的吸了两支烟,潘子的车回来了,他也看到我了,把车停到旁边。   潘子挺高兴,下车后跑过来,搓着手对我说,“小白,今晚上哥们赚了,拉个女顾客,也不知道咋了,非说要坐车散散心,就让我在市里瞎转悠,刚才还跟掐时间似的,让我快点来海边。”   我皱眉看着他,递给他一根烟,又让他趁着抽烟的功夫,把经过再详细说说,尤其去海边之后都发生啥了。   潘子一五一十讲起来。前面的经过没啥值得注意的地方,等到了海边后,那女乘客下了车,跟小胡子抱在一起,小胡子还对潘子说声谢谢。潘子以为小胡子是说他送人辛苦呢,也就摆手回了句不客气。   我能品出来,这女乘客跟小胡子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夫妻,可他俩这是玩的哪一出?尤其我还较真一个事,问潘子,“小胡子有没有把背包送给你?”   潘子显得莫名其妙,说哪有什么背包,他看的清清楚楚,小胡子身上什么都没带。   我彻底迷糊了。潘子吸完烟后又说要去市里接着揽活儿,我觉得今晚可能要摊事,就跟潘子说,“今天别挣钱了,我俩早点回家睡觉去。”   潘子本来不干,但犟不过我。我们早早收工了。   可我俩都躲回家里了,这事儿还是没避过去。凌晨两点多钟,有人砰砰敲门。   我先醒了,警惕的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了看。   门外站着四个民警,我以为奶盟的事出啥岔子,需要我俩帮忙呢,就紧忙开了门。   但没等我开口问啥,民警就扑了进来,四个人往下摁我啊,我根本抗拒不了,一下子倒在地上。   有两个民警专门看着我,另外两人直奔屋里,看架势要抓潘子。   他们逮我的时候,弄出点响动,这引起潘子警惕了,那俩民警刚一进屋,就砰砰响了几声,他们又全都捂着脑袋退出来了。   估计是潘子用拳头把他们打了。有个民警气的直吆喝,骂了句,“他奶奶的,真是悍匪,警察也敢打。”   这下潘子知道对方身份了,也不下手了,那俩民警又扑进去,把潘子拽出来,同样摁到地上。   潘子不服气,还挣扎着说,“凭啥抓人?”这其实也是我想知道的。   四个民警不说话,把我俩都铐住了,押送到区派出所,还把我们的手机都没收了。   等我俩坐到审讯室后,又来两个警察,一个是满脸横肉的主儿,看着肥肥的,他负责问话,另一个在一旁做笔录。   肥肥警察挺能摆谱,一拍桌子说,“敲诈!勒索!二位胆子不小嘛,听说刚才还袭警了?”   潘子来火气了,手伸出来也想拍桌子,但最后忍住了,不过语气一点不输给肥肥警察。他反问,“我们敲诈啥了?勒索什么了?我俩正经八本的出租车司机,遇到喝懵了的客人,我有次还没要车钱呢,叫我们雷锋还差不多,怎么能说我们是匪呢?”   肥肥警察眼睛都瞪圆了,脸上露出凶气了,他点点头冷笑了,又拿出一沓子照片,拍的一下甩给我俩,让我们自己看。   我和潘子凑一起,一张张看起来,等到最后,我看的脑门上都是汗。   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最先的几张,是我开出租车经过交通路口的,是被摄像头捕捉到的。   我专心开着车,小胡子却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   随后照片又换到海边场景了,小胡子把黑包丢给我,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拍的,这一瞬间,小胡子表情是哀求的动作,之后我也有从包里拿钱的动作。   最后几张是潘子的照片,小胡子和女乘客抱在一起看着潘子,潘子还正摆手说着话呢,估计是说了那句不客气,但照片里的潘子,因为抓拍的缘故,笑的有些狰狞。   潘子还是不懂咋回事,我却有些回过味来了,也恨得直咬牙。   肥肥警察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带着损人的动作点了点我和潘子,又找来一份资料,跟我们念叨起来。   大体意思是,小胡子前天报警了,说他老婆失踪了,只是警方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什么发现,昨天有陌生来电找小胡子,让他准备二十万,并于夜里海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陌生来电还特意强调,不能报警,不然就撕票。小胡子胆小,但也长个心眼,找了个私家侦探提前去海边埋伏。   他按时交了钱,也终于把妻子救回来,而那两个绑匪,就是我和潘子。   潘子听完就摇着头,说这事不对,是诬陷。   可警察能信么?我虽然心里堵得慌,却也明白,我俩要是没有推翻这一组照片的证据,一时间真遇到麻烦了。   我想到一个人,觉得他能帮忙。我把手伸向肥肥警察,说了句,“警察大哥,我想打个电话。”   第五章 不明帮手   我想找丁队长,再怎么说他也是瓦方店刑警队的,要能说上几句话,就算不能把我俩捞出去,也能让肥肥警察的态度转变一些。   可肥肥警察盯着我伸来的手,竟故意往后躲了躲,大有嫌弃我的意思,又提高嗓门说,“你想干什么?打什么电话?告诉你俩,老老实实在审讯室待着得了,好好悔过一下,把犯案经过仔细写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天我过来看结果,要是不老实,别怪我到时不客气。”   我知道他说的不客气指的啥意思,弄不好就得严刑逼供了,可不得不说,我俩要是真编出一套犯案经过,再在上面画押的话,这本是诬陷的事就容易成真了。   肥肥警察打了哈欠,看样是累了,他招呼同事一起先出去了,还把门反锁的死死的。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潘子还带着气呢,跟我絮叨几句,我摆手打断他,强调说,“现在说别的没用,怎么办才是关键,你有啥好招没?”   潘子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其实我跟他一个德行,我俩靠在一起,各自琢磨着,不过最后都心累了,趴在桌子上瞌睡起来。   这审讯室里只留了一盏暗灯,也不知道具体啥时候了,反正我睡了好久后,有人把门打开了。   我没睡那么死,立刻就醒了,招呼潘子一起向门口看。   来的是肥肥警察,他脸沉得可怕,阴森森的望着我俩。我以为他是来看我俩写的记录呢,但我们面前依旧是白纸一张,接下来很可能被他收拾。   我和潘子精神绷得紧紧的,跟他对视一会儿。肥肥警察不耐烦了,哼了一声,一摆手,让我俩跟他走。   我和潘子都没动地方,潘子还接话问一句,“去哪啊?”   肥肥警察呀哈一声,瞪着我俩说,“怎么着?家都不想回了?那你们接着在审讯室待着吧。”   我一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我俩被无罪释放了。我和潘子都来了精神,迅速站起来,嗖嗖的跑到门口。   只是我们坐久了,腿软,冷不丁跑几步都有点踉跄。   我俩也都久混社会了,规矩还是懂得,既然有机会能走,就赶紧不计前嫌的跟肥肥警察说几句好话。   肥肥警察还有些摆谱,不过他也没难为我们,损了我俩几句又带我们出去了。   这时我看着外面充足的阳光,估计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了。我们一直出了警局,我发现丁队长正在一辆轿车里等着我们。   我心说真想不到,丁队本事不小,真把我俩捞出去了。   肥肥警察跟丁队认识,他换做一副嘴脸,恭敬的打了几声招呼。等我俩上车后,丁队递过来烟。   闷在审讯室这么久,我俩烟瘾都来了,争先吸起来,等缓了点乏之后,我又对丁队说谢谢。   丁队知道我啥意思,他摇摇头说不要谢他,关键多亏了一段录像。   我和潘子都纳闷,不知道这录像指的啥。   丁队打开手机,调取一段视频,一边举着屏幕让我俩看,一边说上午有人送了个包裹,里面有光盘,还有个纸条,把我俩被诬陷的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这视频很清楚,拍的是小胡子在望海崖给我钱的经过。   我心里连连给赞,心说视频真帮了大忙了,但随后我又好奇,问丁队,知道视频是谁送来的么?   丁队无奈摇头,说他派人查了,到现在还没结果。我们只好不纠结包裹的事,把精力又都放在小胡子身上。   小胡子两口子,昨晚跟警方录完口供后就失踪了,丁队的意思,这次诬陷我俩的,很可能是奶盟的人。   这不可否认,不然我和潘子刚来瓦方店,根本没什么仇家。   潘子插句话,问丁队,“既然奶盟要对付我俩,警方就不采取行动么?再说,那晚不是把奶盟的人都堵到了么,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把他们老窝端了呢?”   丁队叹气,说从推拿馆里抓的确实是奶盟的人,只是审问之后才发现,他们跟奶盟的头头都是单线联系的,往简单了说,奶盟头头不找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奶盟头头在哪。   我记得推拿馆的老板很像金沙佛,也说了这个猜测。   丁队一直调查奶盟的事,肯定知道金沙佛和烹人学院,他倒是被我说的又苦笑了,强调道,“推拿馆的老板是不是金沙佛,意义不大了。”   乍一听这话挺矛盾,但我又合计一番,打心里明白了,奶盟的人很可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这金沙佛只是个名义老大,真正的首领就该是烹人学院才对。   我挺郁闷,我和潘子也接手过奶盟的事,现在却弄成这样子,我俩真都有些不死心,想继续插手。但我俩行踪都暴露了,奶盟也要重点收拾我俩,我们不适合跟进这任务了。   丁队没带我们回家,他找了个偏僻的旅店,让我们住下了,也说不让我俩继续当出租车死机了,这两天多休息一番。   我和潘子都明白丁队是好意,点头应下了。   丁队还有事,急忙走了,我和潘子随便买了点买包牛奶,躲在旅店里一边吃一边聊。   我俩这次意见统一,别在瓦方店待着了,这不是啥好地方,我俩人生地不熟的,竟挨欺负了。至于奶盟的报复,真等我们回乌州了,有本事他们就跟过来。   乌州有陆宇峰和李峰他们,我不信我们合起伙来,斗不过奶盟这个外来户。   我俩计划定了也赶紧行动,急忙上网订火车票,只是赶的不巧,最早去乌州的车,要等到后半夜。   我也不纠结这时间点,心说有车就好。我和潘子本想在旅店一直熬到上车前,但等到了晚上十点多,我俩都饿了。   我看旅店楼下就有家地摊烧烤,老板挺坏,故意把烤炉放在旅店窗户底下,烤肉的味全飘上来了。   我俩都没忍住馋,一同下楼。瓦方店的烧烤也算有特色,以海鲜为主。我俩都有走前好好搓一顿的意思,也就敞开了点餐。   只是我俩点的不少,但架不住这里生意火,不少人都下了单,老板就那一个烤炉,也忙不过来。   我和潘子是上一盘吃一盘,就这么吃了半个小时,其实最后我俩都是喝啤酒喝饱的。   这期间有一伙小混混也过来吃饭,他们挺有意思,不嫌挤得慌,坐在我俩隔壁了。有个黄毛小子跟潘子几乎是背贴背。   但我俩都没说啥,毕竟吃个饭而已,本来是找乐呵的事儿,哪有空捡气受呢。   我俩都看着时间,把最后一点肉串吃完后,我和潘子这就要走。但潘子刚一动,他背后那小混混突然骂了一句,“他妈的,你拿胳膊肘撞我干啥?”   他嗓门还挺大,一下让周围人都瞧过来了。我也看着潘子,拿眼神询问一下。   我的想法是,潘子要真撞人家了,说句道歉就得了。但潘子对我摇摇头,那意思他没撞。   我俩本来不多想惹事,寻思就这么算了。小混混却不干了,尤其看着潘子不吱声,他以为我俩好欺负呢。   这小兔崽子嗷的吼了一嗓子,再次强调,“我他妈说你呢,撞了人屁都不放一个?”   我俩本来刚被小胡子诬陷完,肚子就带着火气,潘子被这么一挑衅,忍不住了,他拿出更大的嗓门吼着,“放屁,你喝大了吧?眼珠子看清楚了,谁碰你了。”   潘子这话就是一个导火索,一下把对桌这帮小混混全惹了,他们啪啪的拍着桌子,都站起身,把我俩围住了。   其中有两个小混混就挨在潘子旁边,他俩都用手推着潘子,还有个人问,“怎么着?老弟,要跟我们谈谈嘛?”   他说的谈谈就是打架的意思,我和潘子还没起身呢,这么被他们围着,处于劣势。   潘子倒不怕这个,他鄙视的盯着刚说话的混混看了看,又说了句,“等一下,都别动。”   这帮小混混冷不丁不明白潘子啥意思,也真听话没动。   潘子逗比兮兮的数起来,1、2、3、4、5、6,随后又望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我们俩人,对方六个,这要打起来,二对六,更不占啥便宜。可我和潘子有招儿,我俩喝了一堆啤酒,啤酒瓶子全摆在桌子上呢。   我俩各自一手一个,拿起空瓶子,又把两个瓶子对着一撞,砰砰几声响,这些啤酒瓶全剩半截了。   这种半截酒瓶子不要小瞧,瓶头很锋利,真要用它戳人,不比刀差到哪去。   我俩拎着半截酒瓶子全站起来了,我没急着动,但潘子瞪个眼睛有所表示了。   第六章 不明帮手(二)   潘子把半截酒瓶子搭在旁边小混混的脖子上,问了句,“刚才你叫我老弟来了?”   这小混混望着酒瓶子,脸都吓变色了,他使劲摇着头,回答说,“老哥,我啥话没说啊?”   潘子一点头,又把酒瓶子挪到另一个小混混脖子上,问,“是你刚才推我来了吧?”   小混混同样被吓住了,压根不说话。我发现我撞酒瓶子都多余,光潘子自己,就把这六个人全搞定了。   潘子并没得理不饶人,一挥手,让他们散了。   六个人本来都没吃饭的兴趣了,但一桌子烧烤不能浪费,他们又坐回去,闷头吃起来。   我趁空跟周围看客说了句没事了,又赶紧把账结了。我俩还没退房呢,但我觉得现在去退房不是那个意思了,反正有丁队长在,等明天回了乌州,再让他帮忙跑一趟就是了。   之前说过这里地方偏,根本叫不到出租车,我和潘子不得不奔着大路赶去。   我俩图省事,走的一个胡同。我们也根本没把那帮混混的事记心上,按经验看,他们不会笨的再找我俩麻烦。   但这次例外,我们刚出胡同来到大道,就有一辆黑色面包车飞奔过来,离老远停下来后,从上面跳下八个人来。   从体格看,他们比那六个小混混壮多了,也都拎着短棍,一脸杀气的看着我俩。   我哪还猜不出来,这帮人冲我和潘子来的。这一瞬间我脑袋里还有一个猜测,我们这几天遇到的事或许都是有预谋的,跟奶盟、跟烹人学院有关。   我俩现在赤手空拳,跟这八个壮汉打,肯定没赢面。   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喊了句逃,我俩扭头就跑。只是我们刚喝了一肚子酒,跑起来特别费劲。   潘子真绝,突然对准肚子打了几拳,一边跑一边哇哇吐上了。   这看着挺恶心,却是个好招,肚子一瘪,他的速度也上去了。我看潘子这缺德兽都能超过我了,我不服气,也捶了捶肚子。但我肚子不争气,只是绞痛了一下,并没到呕吐的程度。   最后我豁出去了,心说就这么跑吧,等肚子自己想吐的时候,我再配合它。   那八个人在后面追着,我俩跟他们还有段距离,而且还跑到一个岔路口上了。这里左右都有胡同,我俩来回对比看看,冷不丁也真不知道哪个胡同好,索性就随便选了。   我俩奔着左胡同冲过去,我有这个打算,进胡同后,我俩找个民宅翻进去,先躲一躲再说,这也是线人避祸的常用手段。   胡同两边的墙倒真不高,但操蛋的是,墙头上都绑着带刺儿的铁丝。我俩只能把翻墙计划舍弃掉。   正巧远处有一个垃圾堆,上面摆着一个大垃圾桶,足足有一米宽,是那种圆形盖子的。   我指着这个垃圾桶,我俩奔过去。现在逃命要紧,我俩管臭不臭的?我掀开盖子,又一同跳进去。   为了不露出破绽,我把盖子又盖的死死的,我俩都蹲在垃圾桶里憋气。   我默数着,一直数了一百个数,换句话说,我们躲了少说有一分半钟。这期间,我也听到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但没停留,全都远去了。我猜那些打手没发现我们。   我最后摸到潘子手,捏了他一下,我俩一起动身,争先站起来。   在垃圾桶里憋了这么久,冷不丁呼吸到新鲜空气,让我精神不由一阵,不过当我四下一看,心里又拔凉拔凉的。   八个人哪走啊,全都围在垃圾桶旁边,看着我俩的傻样,他们还默默冷笑着。   我真想骂人,心说这八个不地道的东西,他们既然发现我俩了,早吱声啊,还让我和潘子躲里面挨熏这么半天。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们动手了,举棍子要削我俩。   我和潘子被逼的没招,我俩也真默契,又一同蹲回垃圾桶里了,还一起死死抠着桶盖,让它紧紧盖着。   有人也试着掀盖子,但估计嫌脏,骂了一句又放弃了,他们也真有瘾,用棍子啪啪啪使劲砸起垃圾桶。   一时间我和潘子倒没受伤,但我心里也着急,我俩等于缩了壳的王八,这王八壳子真要被他们砸碎了,接下来就任人烹煮了。   我跟潘子商量,我说一会我先站起来,举着盖子当盾牌,掩护他先跳出去,之后他吸引火力,让我也出去。我俩再找准机会逃。   潘子说行,我数了三二一,当先行动了。   不过潘子够意思,他趁机还配合我一把。垃圾桶里当然全是垃圾了,潘子顾不上脏,胡乱抓了一把,又对准这八个人抛了过去。   这一手天女散花太漂亮了,这些人全着了道,最郁闷一个哥们,脑袋顶上扣了一个香蕉皮。   他们一时间全都住手了,还都扒拉自己身上,想把垃圾弄下来。我和潘子也谈不上谁掩护谁,有这好机会,我俩一起跳出去,又奔着胡同外面跑。   进了一次垃圾桶,我俩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还都是挺利索的小伙,现在就差在衣服上挂几个袋子,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丐帮长老。   我们刚快冲到胡同口时,遇到一辆出租车,我俩喜出望外,全都对司机摆手。   这司机一看我们这样,尤其后面追着一群人,他想拒载,还这就要踩油门逃跑。   潘子上来彪劲儿了。出租车副驾驶的窗户没摇上去,他一个猛子扑出去,整个人一下从车窗钻进去了。   潘子还双手扣住方向盘,喊了句,“先别开车。”   司机愣住了。我趁空赶过去,把后车门打开了,也坐了进去。潘子又给司机下命令,“快开车。”   可司机望着我们,脸色不正常了,突然间抽搐上了,那嘴巴咧的,要我说都能同时塞进俩鸡蛋去。   他这么被吓晕,反倒把我俩坑了。那八个人赶过来,有人拽着潘子在车窗的脚,一下把他又拽住去了。   我一看这情况,心说得了,不管多危险,我也得下车救潘子。   我上来一股热血,喝了一声,打开车门跳出去,但有人早等我这么做呢。   他对准我脑门砸了一棒子,我没法避开,只能用右手一档。砰的一声响,我就觉得右手一下没知觉了,甚至有种钻心的疼。   这还是我刚喝完酒呢,我估计没酒精护着,弄不好我都能疼晕过去。   我上来狠劲了,虽然离得太近,我没法打对方的脖子,但我拽住他衣领,用自己脑门,对准他鼻子狠狠撞了过去。   这一“头球”相当棒,他鼻子也不可能比我脑门硬,一下就被撞得两个鼻孔冒血。   这打手真不争气,这时候竟然疼哭了。我没理会他,反倒一边将他的棍子抢下来。   我疯了一样的抡起棍子,一时间剩下七个打手全被震住了,一同退后一步。   我赶紧让潘子往我身边靠,不过这些打手也不傻,缓过神后,抡起棍子再次扑上来。   这是一场**裸的恶战,我和潘子一直死撑着,足足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俩终于杀出一个血路,只是这出口方向不好,我俩又奔着胡同逃回去了。   这些打手没有人晕倒,只是多多少少都受了一点伤。可我和潘子也没好过到哪去,我右胳膊滴沥啷当的,潘子后脑勺有个大口子,呼呼往外流血,乍一看,整个脑袋跟个血葫芦似的。   我俩都没想过这么逃下去结果会是什么样,只是打着拖一刻是一刻的注意,但我俩运气背到家了,来回穿了几个巷子,最近进到死胡同里面了。   当时我和潘子一看没路了,又赶紧想退回去,但被赶来的打手堵个正着。   他们也知道,他们占了绝对优势,所以都笑着,像猫戏老鼠一样看着我俩。我和潘子一步步后退,最后都顶到墙上了。   我心里连说,这次歇菜了,看他们这架势,少说把我俩打没半条命去。   我握紧左拳,等着挨打这一刻的到来。但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笑声,“呵呵!”   不仅我和潘子,打手也都诧异了,回头看着。   一个黑影悠闲的走了过来,他穿着大号风衣,看不出身材是啥样,带着一个很恐怖的鬼面具,尤其面具眼珠子白森森还瞪得大大的,让人瘆的慌。另外他手里拿着一套丝袜,偶尔兴起之下,还抻一抻。   这让我琢磨不透,这面具人到底是男还是女。打手也被他弄迷糊了,没敢轻举妄动。   面具人走了一会突然停了,他蹲下身,捡着脚旁边的几块石头。   这些石头个头太小,有拳头那么大。他把石头都塞在丝袜里,也把好几个丝袜都套在一起。   这也算是个简陋的武器了,不过论起来,跟链锤有一拼。   这帮打手看明白了,面具男是奔着救我俩来的,他们互相使个眼色,有两个打手留在我和潘子身边,其他人全奔着面具男围去。   面具男站起来后就没动地方,静等被打手围上,我看到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能来个神秘帮手,这是极好的,但问题是,他一个人能对付这些打手么?再说他又会是谁呢?   第七章 面具人   现在形势有点微妙,我们三伙人互相牵制着,一同维持在一种平衡之中。   这样过了一会儿,打手他们忍不住了,有人率先打破沉默,对准面具人砸了一棍子。面具子却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不躲不闪。   我能看出来,这一棍子挺狠的,要实打实砸上,都能开瓢儿。面具人还这么深沉,怎么个意思?   我心说不会这哥们儿只是走个过场吧?神神秘秘的出现了,又立马被人一棍子削到地上,那他来个什么劲儿?   实际上面具人是艺高人胆大,他让棍子在空中甩出一个轨迹来,让对手得意一下,等时候差不多了,他猛地把丝袜甩出去。   丝袜其实跟链子一样,带动的是末端那几块石头。石头借着螺旋劲儿,跟拳击手打出的拳一样,正中对手的下巴上。   隔着这么远,我都听到这小子下巴上传来咔的一声响,他也被这股力道弄得整个身子往旁边踉跄一下。   他是不服,但身体不争气,紧接着腿一软,彻底晕倒在地上。   其他围着的五个打手全急了,他们也明白单挑是不行了,索性一起上,嗷嗷叫着,试图用乱棍将面具人打趴下。   但面具人跟一条在狂涛中的鱼一样,左右逢源、见缝插针,每每都从看似不可能的角度,逃脱乱棍的砸打,他也趁空用“链锤”反击。   我感觉都跟看电影一样了,也默数着,倒下一个,又倒下一个。   等只有两个人对准面具人时,我和潘子也忍不住了,我知道我俩逆袭的机会来了。   我和潘子一声不哼,突然行动,对着监视我俩的打手扑过去。我们已经打斗过一阵了,体力消耗很严重,身子也都带着伤,根本发挥不出原有实力,索性跟敌人瞎撕瞎扯起来。   这次打的真费劲,潘子跟对手揉成一团,都摔在地上了,最后潘子骑在对手身上,双手抓着对方脑袋,玩命的磕地,才把他弄晕了。   而我出了个昏招,用膝盖顶了对方裤裆一下,趁着他疼的时候,我又用左手连续切了对方脖子三下,才让他在缺氧缺血下,溜到地上去。   我俩都大喘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看面具人那边的形式。   他的对手只剩一人了,其他的都被解决了,但这个对手很厉害,也不用棍子了,换了一把匕首,跟面具人对视着。   这人估计应该是这群打手的头头,他偶然还戳匕首几下,显示出他确实练过。   面具人手里的丝袜已经被划破了,不能当链锤使用了,他索性把丝袜丢掉,徒手空拳。   打手头头又发起新的攻击,用匕首对准面具人的心窝刺去,这一看就是打急眼,下死手了。面具人绝对是深藏不漏,他还有绝技没施展。   趁着对方刺匕首的时候,他身子一摆,一下贴到对方面前,还把右手伸直了,特别是把食指、中指、无名指全并拢,对准对方的嘴戳去。   这把我看愣了,因为他戳的真快,像一道闪电,一下三个指头全摁在对方嘴里,他也不给对方咬的机会,又死死扣住对方下巴,手臂发力,整个人疯狂摇晃起来。   在他这种乱晃力道的带动下,打手头头遭罪了,他被带动着也跟着乱晃,尤其受力点还是可怜的下巴。   谁的下巴也禁不住这种折腾,没几下就嘎巴一声响,竟然下巴脱臼了,而且被这股疼痛一刺激,他双眼上翻,晕了过去。   面具人倒是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甩了甩胳膊,又对着三个指头抹了一下,把上面的哈喇子弄掉。   就凭他刚才施展戳人嘴巴的手段,我想起孤狼了,因为孤狼爱用刺刀戳嗓子眼,我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多怪胎,都对人的嘴巴有兴趣。   我虽然虚弱,却忍不住问了句,“孤狼,是你么?”   面具人根本不回答,他又一步步悠闲的走到我俩身边,蹲下身,把我右臂抬起来了。   我真想揭开他面具看看,但也明白,我要真这么莽撞,别把他惹火了,反倒对我和潘子下手。我强压下心里这股冲动。   他本来轻轻端着我的右手,突然间又对着浮肿的地方狠狠捏了一下,这把我疼的,虽然没叫唤出来,但脑袋嗡嗡直响。   面具人开口了,只是声音很怪,沙沙哑哑的,他说,“你放心吧,右臂没伤到筋骨,多养几天就好了,另外有空去药店买一瓶红花油,抹一抹。”   我看着他的面具,心情很复杂,木讷的点了点头。   他又凑到潘子旁边,让潘子转过身去。我俩都知道他没有害我们的意思,所以潘子很放心,老老实实的转过去了。   面具人一摸腰间,拿出一个微型手电。它跟笔筒子差不多大小,但光线很足。   他借着电筒光查看潘子后脑勺上的伤口,摇摇头说,“你这个伤很严重,要消毒缝针才行。”   我一听心里急了,我俩可是要赶火车的,中途要去趟医院,明显来不及。   我还合计呢,要不就改签明天?但多在瓦方店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我在纠结时,面具人又有动作了,他还是摸向腰间,从裤带上拿出一个长条小薄盒子,打开后,里面有针有线,还带着一个充满药水的小注射器。   他让潘子忍着点,他这就要现场缝针。   我心说好啊,这么一来,我俩啥事都不耽误了,另外也能看出来,面具人身份真的很特殊,不然一般人哪能在裤带上藏这种又是针线又是消毒药水的东西呢。   我知道缝针是很疼的,潘子又没打麻药,我只有个土办法,让潘子能好受一些。   我把裤带抽出来了,叠了几层,送到他嘴巴。他也明白我的意思,一张嘴把裤带咬住了。   我看着我这条裤带,倒不是心疼怕被潘子咬坏了,而是觉得我俩很苦逼,非要有病休什么假,这下可好,我们的甩棍被组织收回去了,不然今晚有甩棍在,我们也未必能被收拾的这么惨。   这期间面具人把注射器拿了出来,只是它太小了,面具人为了不秃噜手,不得不双手握稳。   他用注射器对潘子伤口喷射药水。在药水刚碰到潘子时,潘子嘴里呜呜闷响,眼睛都突突出来了。   我在一旁轻声念叨,让他抗住。   潘子是好样的,硬是挺了过来,包括后续面具人缝针,他憋出一脑门汗,却一动不动。   等针封好后,我又把裤带拿了下来,潘子累的呼哧呼哧喘着气。面具人又默默把针线都收好。   看得出来,他不想理我俩,我心说我俩也别赖在这儿了,招呼潘子就走。   可我们刚起身,面具人喂了一声,我和潘子一脸不解的扭头看着他。   他走到打手头头的身边,蹲下去在打手头头身上翻了一遍,找出一个小橘子人头来。   看着人头,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俩的劫难都拜奶盟所赐。   面具人当我们面,把橘子人头剥开了,露出橘子瓤来。他盯着橘子瓤,说了一句,“你们走什么?那多没意思!”   还没等我俩接话呢,他又手一合,把橘子瓤捏碎了。冷不丁看着他手里溢出来的汁水,我都有点恶心了,但也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俩,不要离开瓦方店,反倒要努力的把奶盟彻底端掉。   潘子是藏不住话,指着自己脑袋,又指了指我胳膊说,“大哥啊,你看看我俩都啥样了,伤的这么重,还有跟奶盟斗的资本么?”   面具人呵呵笑一声,算是对潘子的回答了,他又对我摆手,说手机给我。   我不懂他要手机干啥,却很利索的拿出来,递给他。   我手机没密码,他一划屏就进去了,他又找到记事本,唰唰的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我不知道他写的啥,反正等写完了,他站起身,大步向胡同外走去,在经过我的一刹那,他把手机推到我胸口上。   我赶紧接着,又跟潘子一样,目送他离去。之后我俩翻开手机看。   记事本上多了一个地址和人名,地址是瓦方店瓦窝镇曲屯,人名叫林思怡,估计是个女子。   我和潘子全纳闷了,面具人是想让我俩找这个叫林思怡的人,问题是我俩找她干嘛?   我和潘子商量一番,觉得既然面具人发话了,我俩也受过他的恩惠,这事咋也得办了。   我俩这就要奔向曲屯,只是我俩浑身太臭了,这么不雅的去找人家,显得不礼貌。现在这个时间点,服装店和商场也都关门了,我俩图方便,就对这些打手下手了。   反正他们人多,够我俩挑的,这八个人被我俩选了个遍,好不容易凑到合身的外衣外裤。   我俩这么穿着,偷偷出了胡同,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后,远处来个出租车。   我还头疼呢,怕出租车司机还是嫌弃我俩,来个拒载啥的,但没想到赶上运气了,我俩认识这出租车司机,都是以前铁西街道据点的。   这回我们不客气了,上了车,让他快点开,我倒要见见这个林思怡,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八章 白衣女子   司机看在交情份上,对我俩真不错,中途还把烟拿出来,分给我俩抽。   等快到曲屯时,路难走起来,毕竟这里只是个村子,司机哥们还坚持往里走,想用车把我俩送到地点。   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我们都开过车,知道这种地面很费车胎,有一次还挂了下底盘。   我强行让他停下来,交钱后,我和潘子开始步行,司机不知道我俩到这干嘛来了,但还是嘱咐一句小心,接着调头把车开回去了。   看着周围这种荒凉的景色,我冷不丁想起绥远村了。也怪绥远村给我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我这么走着,都有点怕。不过趁空我也跟潘子合计起来,这么晚到村里,村民肯定都睡了,我俩索性先找个地方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潘子点头说行。   我俩也不想在路上多逗留,都默契的加快了脚步,但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人。   这是个女子,独自站在一片空地上,穿着白衣白裤,披头散发的。   就她这造型,让我想起刘卉了,我心说真是怕啥来啥,环境都够相似的,怎么又特意来个人衬托呢?   我和潘子又不得不放慢脚步,我估计这白衣女子也能察觉到我俩了,只是她不看我们,依旧专注的望着星空,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啥,双手举在胸前,似乎正抓着什么东西。   可我看她手里没拿啥,这让我更加奇怪。等离近一些后,潘子当先喊话了,他喂了一声。   女子终于肯扭头看我俩了,不过她对我们做了个鬼脸,又故意往旁边走几步,大有烦我们的意思。   我俩身上是还有点垃圾堆的臭味,但隔着这段距离,她应该闻不到才对。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而且她一挪地方,我看清楚了,她手里拽着一根细绳,这绳子还直接延伸到空中。   我猜她在放风筝,想想真挺有意思的,她再有瘾,也不该大半夜的放风筝吧?再者说,天这么黑,她也看不到啥。   我和潘子既纳闷又好奇,被这种心态一影响,我反倒不怎么怕了。我看潘子还想问话,赶紧偷偷拽了他一下。   我觉得潘子说话粗,这女子看起来有点矫情,不如改为我问话方便。   我特意往前走了几步,拿出温柔的语调问,“老姐,打听个事呗。”   我自问这话没啥让人挑理儿的地方,但白衣女子被我说的来脾气了,她气得一跺脚,扭头吼上了,“叫谁老姐呢?这么不会说话?人家才十八。”   也就是我忍住了,不然保准笑喷,她都有抬头纹了,也一脸褶子,就冲这张饱经沧桑的脸,说她三十都是小的,她竟然说自己十八。   我不想跟她逗,不然当她面说自己十六,她也没招。我整理下思路,又重新问她,“小老妹,哥问你个事,这村里哪有住的地方。”   这下白衣女子高兴了,似乎我叫她小老妹,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冷不丁她还笑着拍起手来,但她双手一松,风筝跑了。   潘子本来想热心肠,去追风筝。无奈风筝线嗖的一下就没影了,潘子只动了下身子,就不得不停下来。   我发现白衣女子有点神经兮兮的,她对潘子这举动没啥反应,反倒依旧看着我说,“老哥,老哥!你俩外来的吧,没地方住?简单呀,住我家,陪我一起睡觉觉,我就这么悠着你们唱歌,你们很快就睡着了。”   她说着还做了一个举动,就像怀里抱个婴儿,哄着睡觉一样。   我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疯丫头占我俩便宜,我俩这么顶天立地的爷们,谁用她哄啊。   还没等我接话呢,她一下反应过进来了,看着双手,惊恐的说,“妈呀,我的线呢?”   她又不理我们,扭头追风筝线去了。   我和潘子不想跟她说啥了,而且说啥也没用。我俩急忙绕过她,嗖嗖跑到村里去了。   整个村里静悄悄的,不过根我观察,这个村比我原想象中的要先进的多。有超市、粮油店,还有一个砖厂。   砖厂是下班了,但门口保卫室的灯还亮着。估计更夫还没睡。   我和潘子凑过去,敲了保卫室的门,没一会儿有个老师傅披着衣服出来了,盯着我俩问啥事?   我说明来意,我俩要来村里办点事,但没赶对时间,问他能不能借保卫室让我们住一晚。   老师傅本来还用心听着,最后很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这里不给外人住,又要轰我俩走。   记得看古书,尤其西游记啥的,唐僧师徒去哪只要说两句,就能混个住的地方,但那也就是书里这么写吧。我知道我和潘子要没啥表示,肯定行不通了。   我兜里还有钱,就掏出一张百元票子,直接塞到老师傅手里,求他照顾一下。   老师傅笑了,也不提外人不外人的事了带着我俩进厂子,来个一个房子前,说这里白天是给司机休息的地方,现在我们能进去睡一晚,被褥也都有。   我和潘子急忙对老师傅称谢,等进去一看,这就是一张小床,被褥更是脏兮兮的,不过我和潘子不挑剔,一同挤上去了。   到了早晨六点,老师傅叫我俩起床,还请我俩吃了早餐。当然了,早餐很简单,就是大米粥和小咸菜。   我和潘子真饿了,一顿猛吃,几乎把老师傅那一份也包圆了。   老师傅倒没那么饿,他趁空抽着大烟袋,问我们,“两位说来村里办事,能告诉俺办啥事来的么?”   他就一更夫,我对他也没啥保密的,就顺口说了,“我俩要来找林思怡。”   可林思怡三个字一下把老更夫呛到了,他咳嗽几声缓过劲后又亟不可待的问我俩,“你们是警察呀?”   说完他还想摸裤兜,那意思把一百块还给我俩,不敢收警察的东西。   我和潘子被他的举动弄敏感了,潘子先接话,“老师傅,我们不是警察!”   老师傅一顿,又停止摸兜了,但还是拿出一副小心警惕的样子问,“那你们是丁艺的啥人啊?”   我心里默念丁艺的名字,心说这又谁呀?看样子跟林思怡和刑警队都有关。   我也不笨,脑筋转了几个弯儿后,一下想到丁队长了。   潘子没我这悟性,他又傻兮兮的摇头,说不认识丁艺。老师傅彻底放下心了,又安然的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可我心里有想法了,觉得这里面有事啊。那面具人果然有点神通,让我俩来曲屯也真是别又用心。   我补充一句,说我俩不是丁艺啥人,但跟丁队长是朋友。这次也是拖他嘱咐,过来找林思怡的。   要是现在只有我跟老师傅对话,我绝对能把他诓过去,遗憾的是有潘子这个缺德兽。   他听我说完就一脸诧异的望着我,他这表情一下把我卖了。老师傅也看出门道来了,嘿嘿一声就算答复了,压根不想多说啥。   我心里一叹气,知道从老师傅身上是挖不到啥消息了,我和潘子不多问,把早餐吃完后,溜达出去了。   这时候村里很热闹了,下地干活的、上班的,还有无聊搬个板凳坐大街上的,反正放眼一看,不少人。   我和潘子随便找几个人打听一下,问林思怡的事,可邪门了,这些人一听到林思怡,态度不一样。   有望着我俩贼笑的,有鄙视的,也有避而不谈的,这把我弄迷糊了,因为从大家这种表现能看出来,这个林思怡在他们心中绝对是不一样的人。   我和潘子整整忙活一个多钟头,还是一无所获,我俩也这么一点点的来到村尾。   这里很荒凉,全是野草丛,我俩寻思找个地方坐着歇一会儿,也就是无意间的一看,发现有片草丛里露出一个红边来。   好像有什么人或者动物躲在里面一样。   我和潘子都上来好奇心,一起凑过去。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怕这个是村妇,正躲在草丛里尿尿呢。   真要这样,我俩一莽撞,她不得说我俩耍流氓啊?   但我担心的事没发生,这红边其实是风筝的一角。我俩一同把风筝拾起来。我猜测,这风筝应该是白衣女子的那个,昨晚她松线了,让风筝刮跑了,一定是后来又落到这了。   我俩本来没太留意,毕竟只是个风筝而已,还合计着把这风筝撕成两半了,用它垫屁股坐着呢。   但仔细一打量,我俩都意识到不对劲了,这风筝是个大蝴蝶,它翅膀上红红一片,而且是那种暗红色,看着不像是颜料。   潘子撕下一片来,用手摸了摸,还对着阳光照了照,他有个猜测,问我,“小白,你说这玩意儿是不是血啊?”   我觉得有可能,而且心里都被震慑住了,这猜测要是真的,白衣女子在干什么?她绝不只是喜欢放风筝这么简单。哪有人半夜放血风筝的。   我和潘子又把风筝翻了个面,这一下更来事了,我们看着风筝背面,一同愣住了。   第九章 血风筝   风筝背面,有两个特别大的血红色的字:“林林。”   乍一看好像是血风筝的名字,不过风筝不是宠物,哪有起名字的说法。我联系着之前的事,琢磨着林林应该是一个人名,白衣女子夜里放血风筝,或许就该是对林林的一种祭祀吧。   我俩正捧着血风筝要继续研究时,远处跑来一个女人。   她就是白衣女子,只是现在白天,她换上了一身花格子衣服。她看到我俩手中的风筝,惊呼一声,又加快速度。   我和潘子一看她来了,表情都不自在,我是不想面对这个疯疯癫癫的主儿,不过话说回来,村民根本不告诉我俩任何林思怡的事,或许这个疯子能帮上忙。   她过来就要抢风筝,但我故意不给她,还把风筝抱在怀里,退后一步。   我无耻了一把,要跟她讲条件,“小老妹,想要风筝不?那得先回答哥哥一个问题。”   白衣女子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风筝,点点头说,“你问吧。”   我问她林思怡是谁?她突然笑了,也肯正面看着我了。她还指着自己鼻子说,“你找我呀?”   我和潘子全诧异了,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让我们一度难找的林思怡,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更没想过这个让大家避而不谈的人,竟是她这么个疯子。   林思怡趁我俩分神那一刻,一下奔过来,又抢风筝。我怕我和她这么一争,别把风筝弄两半儿了,就一松手,还给她了。   林思怡拿出一副很珍惜的样子,抱着风筝,嘴里又嘀嘀咕咕上了,但说话声太小,也不知道说啥呢。   我和潘子都对风筝不感兴趣了,我俩把林思怡围住,我又问,“小老妹,你认识丁艺吗?”   林思怡中断嘀咕,拿出一副思索样儿,只是想了一会儿后,她很肯定的摇头。   我觉得疯子不会撒谎,她说不认识,那就真不认识,可这么一来,有矛盾的地方了,老师傅为何早晨特意提到刑警队与丁艺呢?   我仍想跟林思怡套话,但这次没等我问,林思怡哇的叫一声,她嗓门好尖,把我和潘子吓了一跳。   她望着风筝的翅膀,这里少了一块,她拿出一副极其紧张的样子,四下找着,又连说,“哪去了?它哪去了?”   潘子刚才撕下风筝一角,又随手丢在地上,所以林思怡没怎么费劲,就把这碎片找到了。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一边把碎片往风筝上拼,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我问,“是不是你弄得。”   我看她这态度,都快找人拼命了,我能承认才怪,另外也真不是我撕的,我就又摆手又摇头的。   林思怡把目光又放在潘子身上,这次她连续问,“一定是你弄得,对不对?对不对?”   潘子跟我一样,也否定了,嘴上一次次回答,“怎么可能?”   我发现林思怡疯归疯,但挺会饶人,她突然改口了,问潘子,“这风筝不是你撕的,对不对?”   潘子是败在脑筋急转弯上,他想也没想就说,“怎么可能!”   林思怡气的啊的叫了一声,抱紧风筝,又向潘子扑了过去。她纯属拿出一副泼妇的架势,对潘子又挠又掐的,最后还一把抓住潘子头发。   潘子脑袋上刚缝完针,虽然林思怡没抓到敏感部位,但这么一拉扯,也让潘子疼的直哼哼。   潘子也来怒意了,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双手一伸,对着林思怡狠狠一推。潘子力气那么大,一下把林思怡推了个大屁蹲。而且林思怡这么一坐到地上,把风筝彻底弄变形了。   林思怡哇哇哭了,又是蹬腿又是揪自己头发的。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想上去扶她一把,但没碰到她呢,她竟扯嗓子喊开了,“强奸!强奸啊!”   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我俩可倒霉了,这荒郊野地的,被她这么诬陷,别说跳黄河了,就算跳黄海里也洗不清。   再耽误一会儿,保准有村民听到赶过来,我和潘子要逗留,强奸傻村姑的帽子,就严严实实扣在我俩脑袋上了。   我俩互相一看,急忙扭头就跑,也不管野草丛扎不扎人,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消失在这里。   其实我俩没跑多远,都找个地方蹲下来了。我俩偷偷瞧着林思怡的举动。   林思怡也没太使坏,看我俩逃了,她不喊了,急忙一起身,抱着风筝往村里跑。   既然她就是林思怡,就是面具人特意嘱咐我俩找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我招呼潘子,我俩偷偷溜回来,跟在林思怡后面。   其实我也想到另一个可能,这个傻姑别不是林思怡,她当时乱承认的,那我俩费劲巴力一番,就白费力气了。但事都赶到这儿了,就先跟踪这个林思怡看看吧。   林思怡家在村东边,还挨着边儿,只有一间大瓦房,外面围着一个大院。   她是又蹦又跳哼着歌回家的,可离老远我俩就不敢往她家靠近了,因为她家门口坐着三个老汉,都吸着旱烟闲聊呢。   我怕我俩贸然闯进去,别出啥岔子。我和潘子只好在林思怡家周围乱晃悠,反正隔一会就换个地方,等这三个老汉走人。   三个老汉真挺有瘾,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最后林思怡却出门了。   她手里还拿着那个血风筝,只是趁刚才这段时间,她把风筝修补一番。她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儿,嗖嗖往村头跑,看架势又要放风筝了。   潘子问我怎么办,我俩是不是又要跟林思怡去村头呢?我好好琢磨一会儿,摇摇头,我更对林思怡的家感兴趣。   我跟潘子说,“小兽,咱俩这样,避开三个老汉,从后院跳进去。”   潘子有些担心,说万一她家里有人咋整?我们岂不是成了小偷了?   我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回答潘子说,“有人的话,咱们再跳出来,只要不真偷东西,没啥大碍。”   潘子拧不过我,点头同意了。   林思怡家的院墙不高,也就两米,对我俩来说,翻越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我先行动,对着墙一踩,再借力往上一蹬,一个鹞子翻身,麻溜的就进去了。   我又隔着院墙,对潘子轻轻念叨一句,让他也快点。在我说完没多久,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蹦进来了。   只是潘子身体壮,蹬墙的劲儿用大了一些,他进来的同时,墙体整体都斜歪了。   这都是石头垒的墙,本来就不太结实,我一看墙要塌,吓得赶紧用后背顶上去,浑身上下也使着劲。   我心里不住默念,它可千万别塌了,不然林思怡家院墙露个大洞,太显眼了,保准没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我的努力没白费,也真让这墙稳住了,只是我估计,只要还有人对它轻轻踹上一脚,这墙面就得玩完。现在我没时间纠结墙体的事了,心说一会儿我俩出去时,不走老路就好。   我们四下留意着,也轻轻迈着脚步,在院子里巡视一圈。很乐观的是,这里没其他人。   我和潘子都松口气,也钻到瓦房里。   林思怡的家很破很简陋,想想也是,她一个疯子,哪有能力去打理?   我俩翻找一遍,最后把目光放在一个老式木柜子上,这木柜子还被上了锁。我估计里面或许有线索。   我俩没钥匙,但我去院里找了找,弄来几根铁丝,我就用铁丝,施展了撬锁手段,把这大锁给弄来了。在打开木柜子的一刹那,潘子有点兴奋,还意思一下的搓搓手,其实我心里也有期盼,但等看着柜子的东西时,我俩全傻眼了。   潘子还忍不住念叨一句,“这他妈到底是啥?”   木柜子很乱,有空了的香水瓶子和没用完的化妆品,还有一些一看就是被穿过的内裤与丝袜,以及一些艳丽的服装和书信。   这些化妆品、丝袜、服装的款式,都很老,我估计少说也是十年前流行的了,另外让我不解的是,怎么这些东西还跟书信放一块了呢?   我对潘子说搜一搜,我发现别看我俩都做线人,但光凭搜木柜子的举动,一下就显示出差距了。   潘子对书信碰都不碰,专可丝袜、服装这类的先下手,而我把精力放在书信上。   我随便打开几个书信看了看,隔得久了,书信破损的都很厉害,很多地方都看不清了,但也能品出来,这一封封书信,全是写给情人的,话语间透漏出很浓的情意。   我还在书信落款上频繁发现林林的名字,这不就是血风筝上写的那个人么?   我合计起来,林林到底是谁?不过光凭这些书信,我想不到更多的。   这时潘子有所发现了,他趁空把这些过时的化妆品和衣服全倒腾出来了,等看着木柜子底部时,这里露出一个笔记本。   我先把笔记本拿起来,跟潘子凑在一起翻看。   这笔记本其实就是个账本,里面有时间、地点、人物,还有金额。光凭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我俩看了几页,一下子找到头绪了。   第十章 账本的秘密   账本上,时间范围在02年到07之间,金额也从最早的二百元渐渐提升,最后一次交易就有两千块。而在05年那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交易记录,只在05年底,一次**易过两万元。   再说账本上的地点,都是酒店、KTV、洗浴中心这类场合。   我和潘子想法一致,这个林思怡是小姐,最早只做一般的买卖,等过了05年,她一定认识了奶盟的人,开始做“成人养生”服务,所以身价一下翻了好几番。   至于05年那笔巨额交易,我和潘子都猜测,应该是奶盟给她的入会费,也就是所谓的当奶妈的保底福利吧。   潘子看着账本,不由感叹一句,说林思怡当了奶妈,真不少赚啊。而我想的是,林思怡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当小姐也好,当奶妈也罢,要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绝不会想不开的。另外她当小姐和奶妈的时候,也绝不会是现在这种疯癫样,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把她彻底逼疯了。我估计十有**跟那个林林有联系。   我和潘子又商量起后续计划。我们是不打算回乌州了,想通过这个账本,继续跟奶盟斗一斗,另外乐观的是,还有面具人帮我们呢。   我指着账本上05年交易两万元的那个记录,尤其指着这个记录的交易地点,跟潘子说,“小兽你看到没?这里写着小南屯广鸿制药厂,小南屯离这里不太远,咱们现在就去制药厂看看,一定会有说道。”   潘子认可的点点头,还在我这话的基础上多加一句,“她去制药厂里拿钱,还一下拿了两万,这说明啥?难道这厂子里有特殊药?给女人吃了,奶水就嗷嗷多?”   真不能排除潘子说的这个可能性,而且我还一下子联想到三鹿了,那家不良奸商不就在奶粉里做了手脚么?   我们把从木柜子拿出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等收拾好了,我俩想转身走出瓦房。但这时候,院门响了,咣当咣当的。   我和潘子不由得一愣,我心说不好,一定是林思怡回来了。   这时候我俩冲出去,很可能跟进来的人撞上,我俩虽然心急,却不得不先躲在瓦房里。我和潘子还都贴着窗户,偷偷往外看。   院门开了后,我发现门口站的根本不是林思怡,反倒是两个爷们,其实一个我们认识,是砖厂打更那个老师傅,另外一个长得有点黑,三四十岁的年纪,看穿衣打扮有点潮,不太像是曲屯的村民。   这俩人没急着进来,黑爷们一直没说话,老师傅却一直指手画脚的念叨着,中途他还做了几个手势,形容两个人的身高与体型。   倒不是能说我多疑,反正我觉得,老师傅在形容我俩。我心说这老矬头子,原来不是啥好鸟,面上好心,收了钱让我俩在砖厂住一晚,实际上在背后通风报信。   等老师傅说完话后,黑爷们点头了,还从兜里拿出一张百元票子,塞给老师傅。老师傅一下乐了,他挺有意思,接过票子还使劲搓了搓,怕是假钱,等确认无误后,他揣起来,扭头就走。   黑爷们没急着离去,反倒抱着胸盯着院里看了看,又迈步走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喊,“小怡,小怡?”   我这下算明白过劲了,老师傅觉得我和潘子可疑,就找了这个黑爷们,这黑爷们弄不好就是林思怡的监护人,又或者有啥其他说道,只是现在我猜不出来。   我和潘子不可能被黑爷们逮住,我俩偷偷溜到瓦房门后,一左一右的站好,我俩这是要准备偷袭了。   潘子真坏,他还真有点邪才,捏着嗓子叫了一声,“谁呀?”   他这嗓音变得特别娘娘腔,乍一听跟林思怡的差不多,我都忍不住捂嘴乐了。   黑爷们一听到叫唤声,又加快脚步凑过来,这就要开门。   这期间我和潘子也考虑到另外一件事,我俩偷袭时,最好不露脸。冷不丁的我俩也找不到啥面具或遮脸的东西了。   我俩穿的都是衬衫,就把衣领扣子多解开几个,把衣服往上一拽,又用手捂着,把下半张脸挡住了。   黑爷们真没想到会有人阴他,开门时也没防备。可在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我和潘子全蹦了出去。   我出左拳,潘子出右拳,各自对准黑爷们的眼睛狠狠打上去。砰砰两声响之后,这黑爷们被我俩拳劲带的不由退后几步,脚一软,一下坐了个大屁蹲。   我俩紧忙凑过去,又要补拳,不过仔细一看,这黑爷们太不抗揍了,两个眼珠子翻翻着,竟坐着晕了过去。   我估计就他这怂样,弄不好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下的黑手,等醒来的时候,就算回忆,也只能记得眼前突然出现俩拳头罢了。   我和潘子没理会他,又要翻墙头想跳出去,但我刚在墙上一露头,发现老师傅没走,就在外面等着呢。本来坐在门口那三个老汉,倒是都散伙了。   我和潘子都对老师傅有点偏见,觉得他很操蛋,我俩一商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也把黑爷们打了,顺带收拾下这坏老头。   我和潘子又都来到院门前,我使劲对着院门砰砰砰敲起来。   老师傅听到声了,以为是黑爷们叫他呢,急忙屁颠屁颠跑过来。他倒是挺客气,在门外还问呢,“黑哥,咋回事啊?”   我真要呸他一口,心说他这年纪,当黑爷们的叔叔都够了,怎么还给人叫哥呢?   我俩都没理会他,我又使劲敲了两下。   老师傅终于忍不住了,把门打开了。这时我和潘子都躲在门后面了,他冷不丁没看到我俩。   他发现坐在院子里的黑爷们后,哎呦一声,说我的黑爷啊,你是咋了。   我这次不想呸他,反倒有种恶心要吐的心思,觉得这老头变嘴也太快了,竟又叫爷爷了!   老师傅奔着黑爷们冲了过去,不过他没跑两步,我和潘子就闪到他身后面。   我俩也默契,一同握紧拳头,潘子还对着老师傅肩膀拍了一下。老师傅也是够笨的,想都没想就转身看过来。   我俩这次没蒙面,但时机抓的很好,他刚一转身,我俩拳头就到了,又是砰砰两声响,这老师傅俩眼一黑,整个人迷糊了。   虽说他年纪比较大,但身子骨真不错,晕前还能喊出一句话来。他说,“天、天咋黑了?”   我心说这老逗比可咋整,还天黑呢,他咋不说灯关了呢?   我和潘子这次用不着翻墙了,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但为了保险起见,离开村子时,我俩是贴着整个村子外围走的,饶了一个大圈。   这村子外面不好打车,我俩不得不步行半个钟头,才赶上机会拦住一个出租车。   这个司机不认识我俩,一听我俩去小南屯,他有些不太乐意,那意思他把我俩送过去,弄不好还得空车跑回来,这买卖不合算。   我心说他说来说去的不就是差钱么,我又告诉司机,不用打表走,他说个价,我俩直接给钱就是了。   司机挺黑,开口要一百五,潘子本来不服气,说我俩也是干出租车这行当的,他咋这么贵呢。   但我觉得办正事要紧,说了句算了,就这个价。   这下司机来劲了,把车开的嗖嗖快,在下午就把我俩送到地方了。   我们随便找个饭馆对付一口,又找人打听广鸿制药厂怎么走。   但邪门了,我们问了三个人,他们都摇头说没听过这个药厂,我心里犯懵,心说不能啊,那账本写的清清楚楚,小南屯该有这个制药厂才对。   关键时刻还得靠度娘,我把手机拿出来,上网搜了一下,我输入的是,“瓦方店小南屯广鸿制药厂”,等点确定之后,度娘提示我,您要找的是不是瓦方店小南屯奥鸿制药厂。   我一合计,广鸿到奥鸿,差了一个字,但也都是制药厂,这么个小地方,不可能有好几家制药厂吧?弄不好是这个广鸿后来改名了。   我和潘子不问别人了,凭着度娘给的路线图,赶了过去。   也别说,这个奥鸿制药厂的规模还挺大,外面围着三米高的石砖墙,里面占地少说十来亩。   对我和潘子来说,这墙不算太高,我俩做个人梯也能爬上去,但问题是,我留意到墙头上每隔一段都挂着摄像头。   我俩要冒然上去,一定会被摄像头发现。   我俩够有瘾的,绕着外围墙转了一大圈,可走的腿都软了,也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   最后我俩商量,还得想办法从正门进去。只是这制药厂查的很严,外人没通行证,根本不让进,尤其站岗那俩保安,长得都挺壮,一看不好惹。   我也想过,不行就塞钱试试,但这黄天化日的,我这么明目张胆塞钱,他们也不能收。   正巧奥鸿大门口的对面就有一间网吧,我和潘子先躲到网吧里了。我俩找个好位置,能坐着看到奥鸿门口的一举一动。   我俩一边上网,一边观察起来,等到好时机。   第十一章 夜入制药厂   网吧里的人不多,还多是小青年,我和潘子这个年纪,躲这里上网,根本就没啥可玩的。   这些小青年都在lol的热火朝天,最后我俩却只能挑几个电影看看。   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制药厂下班了,看着大门口人流涌动。我心思活跃起来。   我本以为能有机会呢,但跟潘子死死盯了一会后,我俩又失望了。全是下班往外走的,并没往里进的。   我俩这举动也引起了网管的注意,他一看就是呆的无聊,凑过来跟我俩聊天。   他问,“两位老哥,对奥鸿有兴趣?想进去打工?”   我不想搭理他,尤其他站在我俩面前还挡地方,我挤着笑看他一眼,算是回答了。   没想到网管根本不理会我的态度,还上来瘾头了,跟个长舌妇一样,继续念叨起来,“奥鸿确实不错,当工人一个月都得两三千呢,我要不是家里没人,何苦在它对面窝着呢。”   我和潘子仍旧没理会他。   但他真有意思,一屁股坐在我们旁边了,又说,“你们肯定不知道,奥鸿的工人还有特殊工种,好像签了保密协议,只在夜里上班,一个月稳妥的六千块工资。”   这话让我敏感了,我心说一个制药厂的工人,又不在工地玩吊车,更不在海上钻井,有什么危险和特殊性可言呢?尤其还专门上夜班。   我把目光收回来,盯着他问,“你知道这些特殊工人都干什么?”   网管无奈的一耸肩,摇摇头说,“我倒是认识两个特殊工种,他们在这里上过网,但脾气不好,特别横,也不跟我近乎。另外奥鸿效率真高,隔三差五的凌晨,都会有货车开进去装货,估计都是夜班工人生产的药品。”   网管就是无意跟我们闲聊,但这几句话也刺激到我了,让我想出一个计划来。   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他笑了,说了声谢谢,这让他听得莫名其妙。   网吧里也卖炒饭,算是变相的挣钱了,我和潘子索性在这里解决了晚餐,又一直上网到午夜,我俩下机了。   我俩在街头游荡一会儿,又找个胡同钻进去。我跟潘子说,“这几天晚上,我们都蹲点了,一旦有货车过来,看能不能找机会,借着货车,混到药厂里。”   潘子点头。我本以为得苦守几天呢,但没想到我俩运气真好,凌晨一点半,有辆货车奔着制药厂开来。   这辆货车不小,算上车厢得有十米,就因为它重量摆这儿,所以开的不快。   我和潘子一下全站起来了,死死盯着货车,等它刚从胡同口开过去时,我捡起一个砖头,对着副驾驶的车窗撇了过去。   我撇的有准头,啪的一声响,车窗玻璃全碎了,货车一个急刹车,司机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司机一边往胡同这边走,一边骂哪个王八蛋使坏?   我和潘子不理会他,也跟他玩了一把藏猫猫,他绕过来的同时,我和潘子全偷偷溜到车尾了。   有车厢挡着,他看不到我俩,另外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胡同里了。我俩本想钻到车厢里,但车厢被锁着,潘子指了指下面,那意思反正底盘高,我俩藏车身底下也行。   我觉得不保险,要是路上遇到个大石头,这车底盘能过去,可别把我俩刮到。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又拽着潘子使眼色,那意思我俩藏车顶上吧。   车厢的门栓帮了忙,我俩踩着门栓借力,没怎么费劲就爬了上去。我俩还紧忙都平躺着,这样除非有人爬上来,或者从高楼上往下看,不然不会有所发现。   没多久,司机从胡同里出来了,他还骂骂咧咧呢,说砸玻璃的贼跑得蛮快的。   随后他又开着车,进了药厂大门。当我看着大门在眼前溜过时,心里出现一阵窃喜,知道我俩计划成功了。   我们没等货车停下来,在中途就跳下来,我俩不笨,这货车一停,弄不好要卸货。我俩到时还躺在上面,保准被逮个正着。   在跳车过程中,我俩长个心眼,因为这里也有学问,要顺着车行进的方向往前跳才行,这样落地助跑几下,就能稳住身子。要是遇到那种傻了吧唧的,非得逆着车速往下蹦,赶上寸劲了,绝对能摔出个好歹来。   我俩落到一处空地上,这大半夜的,药厂里黑咕隆咚一片,我俩商量着接下来怎么查。   我的意思,药厂里的楼不少,我们要挨个走一遍,没那时间,这里面肯定有行政楼,真有啥秘密,也一定在领导办公室,我俩专门去行政楼调查就行。   潘子说好,我俩这就行动。   为了尽量掩盖行踪,我俩是贴着外围墙的墙根儿走的,可赶得不巧,在进过一栋楼的侧面时,有个小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   看意思,他俩要是出来抽烟的,但跟我和潘子撞了个正着。   其中一人指着我俩喊了一句,“什么人?”   我俩都止住脚步,另一人也接话问,“没穿厂服,你们外来的吧?说,怎么进来的。”   我倒没被他吓住,顺带着也看了看我和潘子的打扮,确实太“异类”了。   我和潘子想到一块去了,既然撞到他俩了,正好把他俩弄晕了,借衣服一穿。   这时候我俩要表现的想逃或者胆怯,保准会让他俩更加起疑心,我和潘子都懂这个道理,也就演了一出戏。   我俩一同转身,完全用正面冲着他俩,我提高嗓门,喝了一句,“你俩是干嘛的?”   他们被问得一愣。我和潘子又直线奔着他们走过去,我看他俩都带着厂牌,也就顺手撩起一个厂牌瞧了瞧。   借着小门里射出来的光线,我看清了,上面写着包装车间监察组,估计是这人的职位了。   看我和潘子这么淡定,被我看厂牌的小伙忍不住问了句,不过他语气软下来不少,“你们到底是谁?”   潘子拍胸脯,拿出一副嘚瑟的样子,说我俩是老总刚聘请的保镖,今天头次巡夜。   有时候吹牛是不需要证明的,他俩真信了,都讨好的对我俩笑起来。   我俩没时间继续嘚瑟,潘子又用起他的损招了,故意盯着这俩人的身后,疑惑道,“喂,那人是谁?对咱们摆手呢。”   这俩小伙全上当了,一脸不解的回头看,我和潘子急忙出手,各自对他们脖子打了几拳,把他们弄晕。   挨着小门的就是储物室,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俩把他们抱进去,又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   潘子换的裤子倒是能穿,就是上衣太小,不得不敞怀才行。但我们又不真是这药厂的监察,没必要在乎这些小形象。   这次有厂服做伪装,我俩胆子更肥了,也不在墙根底下走了,大摇大摆的在楼群间转悠,路上也遇到几个工人,或许每个部门的厂服都不一样,他们一定认出啥了,知道我俩是“监察”,都选择低头擦肩而过。   最后我俩来到一个二层小楼的前面,光凭这小楼每个窗户上都挂着空调,以及它整体外表的装修,我就能肯定,这是行政楼没错。   我和潘子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我俩奔着正门去的。   我以为又要施展自己的撬锁绝技了,但没想到正门的门锁是电子的,上面有个灯一闪一闪中。   我知道,这种密码锁需要输入数字或者指纹,我用铁丝或卡片,是绝对搞不定的。   我有点泄气,觉得我俩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却被一个门给挡住了。   但我俩不死心,又退后几步,看着这楼体上的窗户。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俩走到侧面时,发现二楼有个窗户没关死,露出一个小缝来。这让我和潘子都笑了。   我俩做个人梯,我踩着潘子肩膀,等他站直了,我又用力一跳,一下勾到窗沿了。   我把窗户推开,当先爬进去,又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手往下伸,等潘子跳起来后,我一下拽住他的手,用力之下,把他也拽进来。   这屋子明显空调刚关,还有冷劲儿呢,同时也伴随着一股很浓的烟味,我明白为啥窗户会留缝了。   我挺纳闷,从刚才在外的观察来看,行政楼里应该没人才对,怎么跟这屋子的情况有些矛盾呢?   我嘱咐潘子小心,我俩也不纠结烟味和冷气的事了,先可这个屋子翻起来。   这屋子挺大,也有老板台,估计是厂长或经理的办公室。我俩刚才换厂服时,也把那两个倒霉蛋腰间的小电筒偷来了。   我俩就遮着电筒光,各忙各的。我着重翻老板台,抽屉也打开了,老板台下的小柜子也被敲开了,资料倒是不少,但没我需要的。   潘子翻得是一个书柜,或者较真的说,这也算是个酒柜。   里面有的格子放书,有的格子放着一坛坛的酒,而且酒坛的款式看着可挺仿古,不然现在的酒,都用玻璃瓶装的。   要我是潘子,根本不会对酒感兴趣,但他上来这股犟劲了,还把一坛子酒费劲巴力的抱到怀里。   他招呼我过去看。我本来不想看,只想过去把酒坛子物归原位,让小兽去查别的。   但等我凑近时,小兽把这酒坛子的盖都扣下来了,他嘴里咬着电筒,对着酒坛子照着,还哼哼几声。   他的意思我明白,是在跟我说,这酒看着也没啥哈。   我心说本来这酒就没啥,又对他打手势,催促他放回去。潘子点点头,想把盖子扣上,这时他不经意的抱着酒坛晃了晃,问题来了。   我俩谁也没想到,酒坛子里能冒出个东西来。   第十二章 婴儿酒   我记得很多人都爱泡药酒,在高度酒中放王八、蛇、人参、枸杞这类的,所以当潘子这么一晃酒坛子,稍微露出一片毛发时,我俩都没在意,以为是什么动物呢。   但我俩的好奇心都上来了,潘子咦了一声,又继续晃了晃。这一下子,直接出来一张脸。   脸很小,一看就是婴儿的,双眼还被挖去了,嘴微微咧着,在这种昏暗环境下,十分的狰狞。尤其死婴在酒里一飘一飘的,还跟诈尸了一样。   我和潘子全被吓住了,潘子更是哇的叫了一声,手上也松劲了。本来这坛子酒就沉,一下往地上秃噜了。   这里不是我俩的办公室,摔地上本来也没什么,但我真不想让这婴儿出来,不然我俩面对一个伏地而死的怪婴,怎么继续调查了?   关键时刻,我上来一股劲头,猛地一蹲身子,把这酒坛子提前接住了。   我又憋着一口气,腰板使劲,把它抱起来,送回柜子里。潘子这时有点腿软,拄着柜子,望着我大喘气。   我俩这是真有发现了,这制药厂太没人性,暗地里还用婴儿泡酒,另外不用多说我也明白了,这婴儿是咋来的。   奶盟那么多奶妈,想有奶水就得生孩子吧?那这些生出的孩子,一定都高价卖给制药厂了。   想一想都令人发指,一个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尤其我看到这个死婴还没有眼珠子,估计他身上好多器官都没了,被割去单独卖了。   我想对潘子说点啥,但话赶到嘴边,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喊声,“什么人?”   我心说坏了,行政楼里还真有人没走,潘子刚才一嗓子,暴露我俩行踪了。   潘子有些慌了,想开窗户往外跳。我本来也这个打算,但突然间我又产生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既然都到虎穴了,不趁机弄点证据,我们不是亏了?   这屋子里没啥能躲的地方,但我看着窗户两旁的落地窗帘,有主意了。其实这手段我之前用过,还差点被人发现,但我不信我俩这么点背,这次能被人抓住。   我指着窗帘给潘子提醒,潘子反应过来,一点头,我俩各奔窗户两旁,一闪身,全躲到窗帘里面。   我俩前脚刚藏好,后脚就有人进来了,他推开门,一下把灯打开了。   我有点紧张,觉得心砰砰跳,但不敢动,就这么硬扛着。这人是啥都没发现,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最后说了句,“奇怪,明明有声音的。”   这时外面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说明有更多的人到了,我心里被震慑住了,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行政楼里藏了这么多坏蛋。   有个人先喊话,对屋里这人问,“大彪,你刚才说这里有动静,有啥怪异么?”   大彪心虚了,对喊话这人说,“烹人哥,我错了,这里啥都没有。”   我对烹人俩字很敏感,他一说出来,我立马就想到烹人学院了。一方面我更紧张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激动,觉得我俩这次撞到大鱼了。   烹人学院的脾气也真不好,他一定是认为大彪没事找事,来火气了,说,“来来,你给我过来。”   我看不到,但听着脚步声,大彪走过去了。烹人学院对着大彪啪的打了一耳光,还骂他,长点脑子。   大彪不敢说别的,就连连对烹人学院道歉。   烹人学院又跟另一个人说话了,“亮兄,刚才都一场误会,咱们回去接着谈。”   我猜不到被称为亮兄的到底姓啥,反正他回答说行,这一伙人又走了。   大彪故意最后离开的,他负责关灯关门,只是他也带着气,关门时骂了句,“他娘的!”   我和潘子又等了一会,确定再无人时,我俩出来了。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能从对方表情里看到一丝兴奋。   潘子也不说逃的话了,他拿出手机对我一举说,“咱们用它录音、拍照。”   我也这意思,我俩悄悄把门打开,竖着耳朵听走廊里的动静。   烹人学院他们并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聊了,而且他们回去后,门也没关,说话声隐隐传了过来。   我和潘子弓着腰、翘着脚,嗖嗖的赶过去了,我俩都躲在门外面。走廊里很黑,这屋子里没开灯,同样有些昏暗。   我怀疑烹人学院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然一般人夜里聊天,哪有不开灯的。   但这倒便宜我和潘子了,我俩稍微探出个小脑袋,冷不丁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到。   他们只有两个人坐着,其中一个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保镖,冲这排场,我知道他就是烹人学院,另外跟他对坐的,就该是亮兄。   亮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子,而烹人学院留了个大胡子,看着整张脸毛茸茸的,至于那俩保镖,除了壮没别的。   我俩又缩回头,接着潘子把录音功能打开了,还把手机尽量往门口伸。   这期间烹人学院跟亮兄说话了,“前一阵来了两个线人,把咱们在瓦方店的场子给捣毁了,我找了好几拨人收拾他们,没想到他俩运气不错,都逃了过去。今天我又收到消息,他们竟然还不死心,又去了曲屯林思怡那儿,还把我派去监视林心怡的人打懵了,这笔账不能不算。”   亮兄一直在旁边应声,我估计他也是烹人学院的手下,只是地位比保镖强一点。   他或许为了表现一把,把我和潘子往死埋汰一大通,又说他已经联系人手了,把火车站、汽车站都监视住了,我和潘子想这么闹一顿再逃回乌州,是不可能的。   烹人学院点头说好,叹了口气往下说,“几年前乌州那边就闹过,附属医院的顾倩婷,还有螳螂手江凛城他们,都被刑警队的人抓了,也就是咱们撤得快,没被怀疑到,希望这次也能化险为夷,不让警方抓到任何把柄。”   亮兄连说是是。   说实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什么顾倩婷什么江凛城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我心说管那么多呢,有机会把这段录音传给警方,让他们猜谜就行了。   我又看着潘子,潘子这手机有点渣,录音时间不能太长,又过了一小会儿,他把手机拿回来了,摁下保存键,录音的工作我们算完成了。   接下来要拍照了,我有些不放心,还拽潘子比划几下,那意思,你这手机照相靠不靠谱啊?   潘子手一挥那意思没事,他还特意对着我照了一张。他都关了声音,也都关了闪光灯了。所以摁下快门时,一点异常响声都没有。   但问题是,他拍的这张照片很水,整个画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   潘子直皱眉,我特意对他屏幕点了点,那意思有些选项你好好调调,就算拍不清楚,我们也快尽力一试。   潘子点头,他对准屏幕戳来戳去,也真卖力气,各个选项都摆弄一大遍。我看他这么娴熟,心里松了一口气。   最后潘子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举着手机一点点对准门口凑过去。   他想找一个最佳角度,把这几个罪犯都拍下来。   我在旁边等着,这一切看似没啥问题了,可就在潘子摁下快门的时候,这手机竟然喊话了。   它用一个很清脆的童音,说了俩字,“茄子!”   这句茄子让我一下子懵了,我估计缺德兽一定用手机在网上下载啥软件了,这软件还间接性抽风,在关键时刻坏事了。   烹人学院他们也被吓了一跳,还被茄子吸引注意,全扭头看过来,被手机拍了个正着。   单冲这张照片来说,我确实该高兴一下,毕竟拍的效果确实挺好,但我现在哪有这份心情,也顾不上藏匿了,一把拉起潘子,喊了句,“逃呀!”   我俩甩开大步在走廊里狂奔,烹人学院很愤怒的话声随即也传了出来,“追!”   我和潘子都打定一个主意,原路返回,从二楼窗户上跳下去,而且这次得手了,出了行政楼,我俩也别怕制药厂外围墙上有啥摄像头了,这么顺带着再跳过围墙,全力逃出厂子得了。   可就在我俩冲回原来那间屋子时,我听到走廊里传开咔咔两声响。   这是给手枪上膛的声音,我心说坏了,原来这俩保镖都带着枪呢,我和潘子要真跳了窗户,他们赶过来一通开枪,我俩岂不是死在窗下了?   潘子没想那么多,都把窗户打开了,还这就想往外扑呢,我一把拽住他了。   我没时间解释太多,只强调一句话,“先解决保镖。”随后我又对两旁窗帘指了指。   潘子不理解我为啥要跟保镖死磕,但听我话了。我俩又都藏到窗帘里。   俩保镖没想到我们会耍这个诡计,他俩追到屋子里后,还一同跑到窗户前,大彪喊了句,“他娘的,这俩人跳窗户了,但怎么跑的这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呢?”   我心里暗笑,也知道是时候动手了,我猛地一扯窗帘,把它彻底从窗户杆上拽下来,对准最近一个保镖的脑袋,狠狠蒙了上去。   潘子跟我很默契,也动手了。   我俩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能不能解决这俩保镖了。   第十三章 意外   我把窗帘蒙到保镖脑袋上后,他骂了句他娘的,说明这人是大彪。   我发现同为烹人学院的保镖,这两人身手完全不一样。大彪很凶,我蒙他脑袋后,他使劲乱扭身子,差点被他挣脱出去。但潘子就很轻松把对手搞定了,他把对手罩的严严实实,乱打几拳后,还让对方把枪丢了。   我没空理会潘子,我们这可是捉对厮杀,我得专心一些,怎么解决大彪是关键。   我也抡起拳头,乱打几下,但大彪闷哼几声后,突然间把枪伸了出来,一下顶到我肚子上。   我脑袋嗡了一下,意识到危险,急忙往旁边一拧身子。砰地一声枪响,子弹险之又险的贴着我肚皮飞过。   我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大彪真敢玩大的,打架也真不要命。   大彪是豁出去了,又开了两枪,虽然都没打到人,但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想了个昏招,用左胳膊一把将大彪这只握枪的手夹得死死的,又紧紧抱住他在原地转圈。大彪被蒙着,一下失去了方向感,我却留意四周。   等让他这只手正好指着潘子两人时,我停下来了,还对潘子喊了句,“喂!”   我是没多说啥,但潘子一看枪指着他俩,这小子反应过来了,一下闪到他对手身后,让对手当了挡箭牌。   我看潘子都准备好了,我开始行动了,隔着窗帘,用脑门使劲撞大彪,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毕竟我脑袋也疼。可我真腾不出双手来。   我拼命的撞他,嘴里还贱男、贱男的骂着。   说实话,我骂的挺损,大彪也不知道外面啥情况,他又来了脾气了,嗷的叫了一声,砰砰的连续扣动扳机了。   几发子弹毫不留情的都打在他同伙身上,潘子还提前用窗帘捂住这保镖的嘴,让他没法子叫出来。   这保镖死的惨,算被自己人乌龙了。潘子把死保镖随意一丢,又凑过来帮我。   这次我俩对付一个大彪,潘子一顿抡拳头,让大彪彻底晕了,只是潘子也没讨好,他拳头砸的生疼。   危险算是过去了,我招呼潘子赶紧走,潘子望着地上两把手枪,稍一犹豫,又捡起来一把,别在自己腰间。   他还对我使眼色,那意思让我也捡一支。   可我没这么做,除了冻突之行被迫开枪外,线人是不能带枪的,更不能乱杀人。我不想让这支枪给我惹祸。   潘子看我这么坚决,他不再劝了。我俩先后爬上窗户跳了下去。   这里是二楼,不高也不矮,我,们落地的一刹那,为了缓冲压力,不得不往前滚了一下。   等站起来时,除了浑身脏一点外,没啥大毛病,我发现我俩赶得真巧,这时烹人学院和亮兄也下楼了,刚从行政楼的大门走出来。   我们两拨人打了照面,我和潘子又互相一使眼色。   我俩想一块去了,能有机会抓住烹人学院,我们决不放弃。我俩奔着烹人学院和亮兄冲过去。   他俩冷不丁见到我们时,有点慌了,或许都没想到,大彪两人这么快就被我们解决了。   但烹人学院还有底牌,他对着一楼电子锁砸了几下,又胡乱摁了上面的摁钮。突然间,从行政楼里传来一阵阵喇叭声。   嗡嗡直响,都快赶上防空警报了。   我和潘子被这声音一刺激,全都停下脚步,我明白,马上会有敌方援军从各个车间或小楼里冲出来,我俩要还想抓烹人学院,弄不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得把我俩搭进去。   我和潘子又扭头就跑,我心说反正潘子那有录音和照片,都知道烹人学院长啥样了,以后都好办。   我俩奔着最近的围墙冲过去,等我们跑到墙底下时,已经有夜班工人冲出车间发现我们了,他们聚堆追了过来。   他们跑得疯快,我和潘子要是搭人墙费劲巴力的往上爬,时间有点紧。正巧这围墙底下有个长木板。   我估摸这木板少说有五米,也挺宽的,正好能用它搭桥。   我喊了句快,带着潘子,把长木板抬起来,做个斜面搭在墙头上,我俩又跟猴子似的,踩着木板嗖嗖的往上爬。   潘子体格是壮,但还算灵敏,我俩爬行期间,没遇到啥大岔子,我心里还暗暗高兴呢,心说一会上了墙头,再往下一跳,就稳妥了。   可当我俩站在墙头往外一看时,都傻眼了。外面站着那俩保安,他们都把电棍拿了出来,还啪啪啪的摁着放电,盯着我俩狞笑呢。   我心说这俩保安太聪明了,竟懂得围堵,还把位置算的这么准。   我和潘子一下陷入到前有狼后有虎的尴尬局面中,我俩这么一犹豫,那帮夜班工人也都跑到墙下面了。   他们大部分在叫嚣,有两个胆大的,估计肯定是这帮工人的“刺头儿”,他俩顺着木板也想往上爬,到墙头上收拾我俩。   这我能干么?心说他俩当刺头儿那也得分人,对我和潘子,他俩想“立棍儿”还差的远呢。   我也不客气,对准搭在墙头的木板踹了一脚,一下让它落下去了,这俩小子算倒了霉了,嗷嗷叫着,抱着木板重重摔在地上。   他俩倒是没晕,却哼哼呀呀呻吟着,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或许是看到同事受伤了,激发了这帮工人的凶劲,有个人带头喊了句,“一起上。”这些人全奔着木板去了。   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木板抱、起来,看架势想对准我俩身子横扫木板。   我一下傻眼了,心说我俩在墙头上,他们这木板要是扫来扫去,我们一失手就得摔下去啊。我突然想到潘子不是拿枪了么?我对潘子喊了一句,还使了眼色,那意思吓唬吓唬他们。   潘子也回过味来,一摸腰间掏出枪。他用枪指着这些工人,喝了句,“他妈的,谁敢动,老子就biu、biu谁。”   冷不丁这帮工人被震慑住了,但那个带头的又当先喊话了,他回应潘子,“你biu啊,有本事biu啊?”   这可把潘子逼到死穴上了,潘子干啥都行,也真就不敢开枪,更不能开枪。   这帮工人又胆大起来,他们吆喝着,一起用力,将木板贴着墙头,对准我俩小腿狠狠扫过来。   我首当其冲,望着这飞速而至的木板,一时间都不知道咋办的好了,但在木板马上扫到我腿的一刹那,我潜意识的大跳一下。   我是越过这个木板了,接下来却有些失衡。我跟走钢丝一样,在墙头晃悠老半天。   不得不说,我要感谢我的妈妈,她赐予我一个很发达的小脑。最后我勉勉强强稳住了,也松了一口气。   潘子就没我这种运气了,他望着木板,急得哎呀哎呀叫了几声,只是他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蹦呢,就被木板扫到腿了。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到墙头上,这么一摔,虽然没掉下去,但也摔得不轻,而且那只手枪,没保住,掉到了墙根底下。   那个带头喊话的工人一看到这情况,他笑了,屁颠屁颠离开人群,跑过去把枪捡起来。   他是真狠,举起枪对着潘子,二话不说就扣扳机。   我一看这举动,脑袋里嗡了一下,心说潘子完了。他可是活靶子,这么近距离,不可能不被打中。   但这枪原来是大彪的,压根就没子弹了,带头工人只是咔咔打了几个空响出来。   我又松了一口气,但带头工人还生气了,他冲着潘子呸了一口,说了句你妈的,敢糊弄老子。   随后他把手枪撇了过去,想砸潘子一下。   潘子刚坐起来,这枪飞来的也是地方,竟被潘子接住了。   潘子也来火气了,把这手枪又撇了过来。一方面他居高临下,另一方面他臂力强。这支枪一下子砸在带头工人的脑袋上。   这可是个铁家伙,威力比板砖都大,一下就把带头工人砸出个斗鸡眼来。   他也没机会跟我俩作对了,四脚八叉的摔到地上晕过去。   其他这些工人知道潘子的厉害了,他们又举起木板,这次不横扫了,反倒跟撞钟一样,对准潘子戳过去。   潘子在关键时刻一扭身子,把木板避开,又双臂一伸,夹住木板了,跟这些工人拔起河来。   这帮工人人数多,他们一用力,潘子就吃紧了。我见状也赶紧凑过去,帮潘子一把。   可我俩的力量太渺小了,眼看着木板在我们手里一点点的滑出去。而且这木板也粗糙,我手上一阵阵的肉疼,估计都扎进去不少木刺。   我趁空又望着墙外。我明白,我俩要想逃,最好的办法是跳到墙外去,可这俩保安带着电棍,虎视眈眈的等着。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了。   就在这时候,有个意外出现了。一支裹着布的弩箭,从一个胡同里射了出来。   这箭很快,还正中一个保安的脑门上,也就是绑着布吧,不然保准能给他脑袋来个窟窿。   这保安一下子懵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剩下那个保安吓坏了,也顾不上我和潘子了,扭头望着那个胡同,喊了句,“谁?”   第十四章 意外(二)   说实话,弩箭来的太快,我都没心里准备,更别说看清这射箭之人是谁了。但这一箭让整个形势发生了转机。   现在只剩一个保安了,他还把注意力放在胡同那里,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我跟潘子说让他撑住,又一个鹞子翻身,从围墙了跳下去。   这么高的距离,让我落地时冷不丁又想翻跟斗了,把这股劲去了,但我知道,真这么做了,保安就会回过神来,用电棍招呼我。   我咬着牙,腿硬是没打弯儿,只是被下落力道一带,让身子止不住往前奔。   在我冲着保安跑出几步时,他发现我下来了,也紧张起来。他是想攻击,但晚了一步,我借着这股奔劲,还把拳头举了起来,对准他鼻梁骨狠狠砸了过去。   我听到咔吧一声闷响,估计他鼻梁骨断了。这种疼痛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保安一下矬了,哼哼呀呀往后退,最后脚一滑蹲坐到地上。   我看他两个鼻孔嗤嗤喷血,却还在昏迷与清醒间徘徊着,我决定补一枪。   我跑过去又要对他鼻子再来一拳,我估计这拳真要打中了,这个保安以后得去一趟韩国才行,把鼻子整容了。   但保安运气好,或者说他“聪明”,看我拳头又来了,他终于吓晕了,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脑袋跟我拳头几乎是擦着而过。   我心里骂了一句,说便宜他了,又扭头看潘子。   潘子这时很不好,木板没夹住,被工人们抽了回去,眼看着这帮人要发起第二波攻击。   我一边往墙下跑,一边跟潘子喊,“兽儿,快下来,我接着你。”   潘子坐在墙头,没时间站起来,所以铁定要滚落下来,这么高的距离,虽然我承诺接他,但还是让他有些打怵。不过潘子有一股劲儿,他啊了一嗓子一横心,扭身横着扑下来。   我也挺卖力的,举着双手,双臂中灌满了力道,无奈潘子实在太沉了,他砸到我手上后,我只能稍微抗一下,又胳膊一软,松开了。   潘子最后还是摔在地上,但中途被我卸了一些力道,外加他体格好,这么一摔倒没大碍。   潘子仰面看着我,拿出一副小孩才有的斗气样,说了句,“你个骗子啊!”   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还纠结骗不骗的,我赶紧拽他一把,让他起来,又指着胡同说,“走,去那里。”   刚才胡同射出箭了,我觉得射箭的神秘人是朋友,也一定在等我们,我和潘子跟他汇合,再做打算。   可等我俩来到胡同里时,哪有什么射箭人,空荡荡的。   潘子一直没留意到那支箭,所以很纳闷的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制药厂里又冲出来一堆工人,他们奔着我俩来的,我一想,既然都到胡同里了,那就继续往下逃吧。   我叫上潘子又往前狂奔,但没跑多久,打胡同对面开进来一个电动车。   车主是个中年男子,估计刚喝完酒,电动车被他开的离了歪斜。   我和潘子都看着这辆电动车,心里合计上了,我是这么想的,要啥摩托或轿车?有个电动车,我俩坐着逃起来,也能省不少力气了。   在我还琢磨怎么借电动车时,潘子脸一沉,先行动了。   他指着中年男子,喝了一声说,“警察!我们执行任务,要征用你的小车,赶快下来配合。”   中年男子被这么一吓唬,酒醒了不少,他瞪眼睛望着我俩,也没开口回复啥。   其实潘子这借口太次了,我俩这打扮,脏兮兮还穿着不合身的厂服,哪有警察的范儿啊?倒是跟劫匪有点沾边。   我俩这么一耽误,身后胡同里出现追击者了。我俩知道形势紧迫,索性来硬的了。   我和潘子冲过去,把中年男子直接拽了下来,潘子当司机,我坐在后面,我俩骑个电动车就溜。   中年男子不敢跟我俩打斗,但也不想就这么被抢走一台电动车,他冲我俩喊,“哥们哥们,我这车没电了!”   我和潘子能信他的鬼话才怪,潘子一边给车加速一边回了一句,“小刀电动车,没电也能跑!”   我俩借着电动车,在这胡同巷子里就钻开了,反正我们没啥目的性,这么一乱打乱撞,把追兵彻底甩开了。   最后潘子对着一个路口冲了出去,我俩想彻底逃脱此地。   可在我们刚出路口时,迎面来了一辆私家轿车,开的也很快。我们要不躲,真就跟它来个飞吻了。   我和潘子玩命都玩惯了,也不差这次,潘子喊了句走起,我俩一起从电动车上跳下来。   我俩硬生生摔到地上,但电动车少了控制,摔到地上后,又往前滑行了一段,一下钻到私家车底下了。   私家车被迫停下来。我和潘子这次摔得不轻,都头昏脑涨的,但我还有一个意识呢,心说我俩豁出去了,把这私家车也征用了得了,先保住命逃跑,事后让警方给车主补偿呗。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等私家车司机下车后,我一看,这人我认识,是瓦方店的丁队长。   我望着丁艺,问他,“丁队你怎么在这儿?”   丁艺看着我俩也很吃惊,但我俩都这样子了,他摆摆手没急着回答,先把我俩都拽到车里坐着了。   我俩靠在车座上,心里这才松快一些,有他这么刑警队长在,哪怕是外地的刑警队长,制药厂的人也肯定不敢乱来的。   我跟丁艺要了根烟,吸着提提神。丁艺趁空先说了,他今天有局儿,来跟这里的朋友聚餐,却没想到在回去路上,遇到我俩。   我也接话把制药厂的事说给他听,还让潘子把录音和照片调出来给他看。   丁艺被我俩的经历弄愣住了,等看到证据时,他恨得牙痒痒,说奶盟这帮畜生,竟然还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潘子是一直没说啥,我本来也打算沉默的,反正事都摆在这儿了,丁艺都清楚怎么处理,他看着办吧。但我又想到烹人学院提到的顾倩婷和螳螂手江凛城了,这跟乌州有关。   我又顺带说个建议,“用不用联系乌州警方?毕竟这事也涉及到他们了,让两地重案组强强联手,一起配合破这个案子。”   丁艺反应比较大,他摆摆手说,“用不着这么麻烦,由他这边出人就足够了。”另外他特意嘱咐我们,这事务必不要跟李峰说,省着让他分心与担心。   我不明白丁艺为什么这么交代,不过他是刑警队长,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和潘子的调查算彻底完成了,也不想理会这事了,丁艺当我俩面,联系了小南屯的警方,让他们即刻行动,把奥鸿制药厂控制住。   随后他看我俩一脸疲惫,又开车找了一家旅店,跟我们一起住进去。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怕我俩遇到危险,今晚上他陪睡,也算保护我们了。   我们要的三人间,各自躺床上之后,我乏归乏、累归累,却没多大困意,我看丁艺玩手机呢,也没要睡的意思,就问了个问题,“认不认识林思怡?”   丁艺一听到林思怡的名字,整个人抖了一下,他扭头看着我,就在那一瞬间,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他眼神里露出凶光了。   我被他弄得挺敏感,但又试探问,“怎么了?”   丁艺缓了缓神,笑了,跟我俩说,“我真是笨,你俩能挖到奥鸿的线索,也一定能打听到曲屯,知道林思怡。你们是不是跟那疯婆子见面了?”   我和潘子都点点头,潘子又提了一嘴,“林林和血风筝怎么回事?”   丁艺依旧笑着,只是有点苦。他无力的靠在床上,说了个故事。   林林其实是个男人的名字,也是丁艺早年的好朋友。他跟林思怡在年轻时谈过恋爱,那时候思想观念都守旧,尤其曲屯还是个村子,这俩人偷吃禁果了。可渐渐地,林林发现林思怡不太正经,总跟村里小伙勾三搭四的,他就一狠心,把林思怡抛弃了。   林思怡跟林林恋爱的事,村里人都知道,这么一黄,林思怡备受大家指责,她想不开,就加入奶盟,沦落为一个风尘女子了。   可后来发生一件事,丁艺也不知道具体是啥事,让林思怡疯掉了,她这种状态,奶盟也不收她,她只能回到村里待着,更是一下没了收入来源。   丁艺看在他朋友的面上,也从人道主义出发,就抽空照顾林思怡,让她能维持个温饱。   他也知道,林思怡跟奶盟有瓜葛,甚至奶盟的人偶尔会找林思怡。本来调查奶盟的事,从林思怡下手最好,但他就是觉得,这女人已经疯了,很可怜了,不要再去折磨她了。也就对林思怡睁只眼闭只眼。   我看丁艺说到最后,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好了,也就把这话题岔开了。我们仨随便聊点别的,又互相说了晚安,就都睡了。   我睡觉时,心里很踏实,觉得担子都放下了,但没想到,更危险更不可思议的事,正悄然接近我们。   第十五章 人哪去了   我和潘子一觉睡到中午,要不是丁艺叫醒我们,估计都能直接睡到晚上去。   我俩休息好了,精神也好多了,潘子还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但我看丁艺望着我俩,似乎有话要说。我就先开口,问他咋了。   丁艺拿出手机,对我俩摆了摆说,“刚接到消息,烹人学院跑了,其他人都被捉住了。”   我和潘子全诧异了,我觉得我们这帮人的运气真差,落网一条鱼,还是最大那条。   潘子想的另一个方面,又接话问,“丁队,单单只跑了烹人学院,这里面有猫腻吧,会不会有人特意放走他?”   潘子指的是警局有内鬼。我细想想,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丁艺却摇头很肯定的把它否定了。   丁艺解释,“按现场目击者称,有个带面具的男子,把烹人学院救了,这人身手非常好,有两名警员去拦截,都没拦住他。”   我一听戴面具,一下想到面具人了,他救过我和潘子,尤其昨晚射来的弩箭,我也怀疑是他的杰作,甚至还一度猜测,他就是孤狼。   可面具人这次唱的哪出戏?怎么又帮起敌人来了?   我陷入苦思当中,还没想出道道来呢,丁艺把我打断了。他对我和潘子说,“先不去考虑这个了,咱们都饿了,吃饭要紧。”   这话说的没错,我和潘子何止是饿啊,自打逃回来,肚子就咕噜噜直叫。   我们仨商量吃什么,我和潘子刚睡醒都有些懒,只想叫外面,可我过了一片脑子,只想到400823823了,就是肯德基的宅急送。   我建议我们吃两个全家桶。潘子支持我,可丁艺说不好,这种西餐是垃圾食品,不如弄点中餐。   他又翻手机,找到一个真功夫的送餐电话,真功夫我也知道,就李小龙做的广告,卖各种盖饭的。   我和潘子也不挑食,看丁艺还坚持,我俩就同意了。   丁艺拿起电话就打,看得出来,他挺熟练,也知道潘子体格壮,故意订了四份。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我们三没啥可聊的了,丁艺玩起手机来,我和潘子聚在一起看电视。   可潘子喜欢看相亲节目,正好电视里在播,他乐得哈哈的,有滋有味的看着。我对这类的不感冒,也有种感觉,这类节目都胡扯,弄不好都找人上去作秀的。   我压根不想看,但不好打消潘子积极性,也就跟丁艺一样,趴在床上玩手机了。   我没啥可玩的,转来转去进了陌陌,我以为奶盟都被警察查了,那个群也该解散了吧?没想到里面还挺热闹。   那帮奶油都活跃的群聊着,我就是潜水的态度,偷看起来,可他们聊了两句,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有人说昨晚又去找奶妈服务了,还说怎么爽怎么爽的,我心说不对啊,他们怎么还运行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跟丁艺说了一嘴。丁艺不玩手机了,凑过来跟我一起看。   丁艺也懵了,嘴里连连说奇怪。他还让我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问那个奶油,昨晚被服务地点是哪?   可奶油没理我,烹人学院倒是出现了。他说了两个字,“呵呵!”   烹人学院的名头太大了,一下子让这些奶油全兴奋起来了,反正老大、大神这类的称号,噼里啪啦往外蹦。   我和丁艺互相看了看,我是这么想的,烹人学院胆子不是一般的肥,他纯属顶风作案,昨晚刚逃,竟不到半天,就公开出来嘚瑟了,而且看资料显示,他就在我们一公里之内。   丁艺给警局打了个电话,让技术人员追踪一下烹人学院陌陌号的来源,看能不能通过他的嘚瑟,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逮住。   这期间丁艺也给我下个任务,让我拖住烹人学院,跟他聊天,争取更多的追踪时间。   我也不知道跟烹人学院说啥好了,但也不能不说话,不然他下线咋办,我就硬着头皮来了一句,“烹人哥,别来无恙啊。”   那帮奶油啥都不明白,以为我给烹人学院起新外号了,他们又一顿跟风,说这外号多牛多牛的。   这样缓了一会儿,烹人学院回复我了,还带着怒意,骂了句,“滚蛋!知道么,你耍的把戏,都是老子玩腻了的。”   我彻底懵了,因为这话有种牛唇不对马嘴的感觉,也跟我原来的留言接不上啊。   我琢磨着到底这话啥意思,其他奶油一看烹人学院发火了,他们一个个比谁匿的都快。   烹人学院也不理会这些奶油,又说了金沙佛三个字,发来一个图片。   这图片很残忍,是一个人横死的场景,我有点看恶心了,把目光从陌陌群里挪开。   我有种直觉,烹人学院这两句话都针对金沙佛的,但他们不是一伙的么?怎么又内讧起来了?   烹人学院说了句拜拜,又再次下线了,我私下小窗连续问他好几遍在不,他也不回话。   我没招了,看着丁艺,那意思我尽力了。丁艺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更被烹人学院这种嚣张气的一脸通红。   最后他缓了缓,恢复常态后给警局打了一个电话,警局技术人员的回复很悲观,烹人学院用的黑卡,跟踪事件太短,根本查不出啥来。   事是悬在这儿了,没法继续调查下去了,这时候房门响了,潘子走过去开门,是送外卖的到了。   潘子是一点都不愁,屁颠屁颠拎着外卖回来,招呼我俩吃饭。   我们围在桌子前,丁艺显得没胃口,摇摇头说不吃,我和潘子可没他这悟性,尤其跟潘子一起吃饭,一定要机灵点,就算吃快餐,他也是逮住机会谁的菜都夹,要是不积极些,好吃的保准都进他肚子了。   我俩带着一种比赛的感觉,埋头猛吃起来。我就是嘴小,一口口吃太少,潘子的大嘴叉子,要我看,基本上就没完全合上过。   这样过了五分钟,潘子把他的两份饭都吃了,看样还是没饱,他又盯着丁艺,嘿嘿笑了,问了句,“丁队,你到底吃不吃啊?”   丁艺也明白潘子的意思,他依旧摇头说不吃,但又把盒饭推到一旁,跟潘子说,“你都吃两份了,再吃多了不好。”   潘子说没事,还拍了拍肚子,又一把将盒饭抢过来,照旧狂吃起来。   我这时快吃完了,也不怕潘子跟我抢啥的,趁空瞟了丁艺一眼,他间接是没饭吃了,我担心他下午别饿到。   但丁艺没注意到我,反倒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看着潘子,甚至隐隐有种不忍的表情。   我纳闷了,心说丁队为啥这德行,潘子不就吃三盒饭么,至于让他肉疼么?   我也没说啥,等我俩都吃完后,丁艺又跟我们一起吸烟,借机闲聊起来。我有种感觉,他是纯属没话找话,为了跟我俩胡扯。   我心说那就聊呗,谁怕谁呀。   我们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半个小时,最后丁艺总看表,还忍不住说了句,“奇怪!”   我问他啥奇怪,丁艺拿出一副苦笑样,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我俩。   还没等我接着往下问啥呢,窗户外面嗡嗡响起警笛声了,这让我们仨都敏感了,我们全趴窗户往外看。   来了一辆救护车,就停在旅店对面的胡同口,还出现好几个医护人员,连担架都抬上了。我们都知道出事了。   较真的说,要是医护人员往楼道里走,肯定是谁家有病危患者了,但他们奔向胡同,弄不好是有人出现啥意外了。   昨晚刚发生奥鸿死婴的事,我们都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了,丁艺对我俩打手势,我们一起跑下楼。   等来到胡同口时,医护人员抬出一个人来,这是个小年轻,但染着小黄毛,一看不咋正经,他倒是没死,呼吸却很衰弱,尤其一身外衣都没了,只穿着小裤衩。   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被人打劫了,潘子更能整,妈呀一声,又念叨一句,“这是被劫色了吧!”   丁艺表现最大,他望着小黄毛,嘴里忍不住说了“他、他。”   我都看出来了,丁艺一定认识小黄毛,我就顺势问了一句,但丁艺摇头否定了。   围观人群里也有旅店服务员,她本来瞧热闹的,这时说了一嘴,“这不真功夫送外卖那小伙嘛,他咋这样了?”   我一听他是送外卖的,又看了眼潘子,可潘子有些发愣,回答我一句,“不对啊,刚才送外卖的不是他啊?”   丁艺是不想在现场多待了,他摆手对我俩说,“真功夫负责送外卖的多了,既然跟咱们事没关,不要多理会,而且我觉得这里不安全,咱们走吧。”   他的意思是我们回瓦方店去,我没意见,尤其他还有车。   我们仨结了账,又一起往瓦方店赶。路上没用多长时间,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丁队又给我俩找了个旅店,让我们先住了,他回警局看看。   我还问丁队呢,不会又有混混找我俩麻烦吧,毕竟烹人学院还没落网,丁艺笑了,让我放心,又说马上派来两个便衣,在我们周围巡逻着。   第十六章 三人组   我一听丁艺这么说了,心里彻底没担子了。我和潘子一起进了房间。   潘子对便衣比较好奇,总时不时凑到窗前,对着外面偷窥,偶尔还指着几个人问,“小白,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便衣呢?”   他说的这些人,不是走街串巷卖熟玉米的,就是推个小车送快递的,我让潘子多别猜了,心说便衣也有原则,躲在哪个犄角就得了,至于这么卖力气么?   丁艺回去处理事务,我估计这一下午是回不来了,我和潘子不敢随便出去,只好在屋子干耗。   我又捧着手机玩了一会儿,还想到陆宇峰了。丁艺嘱咐过,让我们别跟李峰说奶盟的事,我尊重他意见,但陆宇峰是我兄弟,我跟兄弟念叨念叨,也不算违规。   我给阿峰去了电话,响了一会儿,电话通了,只是阿峰那边很吵,貌似还有人在痛苦呻吟着。   我纳闷,先问阿峰在哪。他也没瞒着我,说在附属医院执行任务呢。   我被附属医院的字眼刺激到了,就顺着说了句,“不会为了顾倩婷的事吧?”   阿峰吓一跳,我手机听筒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阿峰才又继续跟我说话。   我猜这期间,阿峰肯定是捂着话筒,偷偷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了。他语调稍微有点高,心态有些乱,问我咋知道他做啥任务呢?难道有人泄密了?   我嘿嘿笑了,把奶盟的事说了一遍,尤其还略带哭穷的把我和潘子这几天的遭遇念叨念叨。   我本来就是想和阿峰胡扯一下,谁知道他较真了,跟我说,“这奶盟案看来涉及面很广,连几年前的折翼天使案都挂上钩了,这样吧小白,你和潘子等我,我马上赶往瓦方店。”   我有点不相信,阿峰这是说来就来的节奏。还没等我继续说什么呢,他把电话挂了。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阿峰又打电话,告诉我,他买到动车票了,还马上开车,三个小时左右就能赶来汇合,还让我把地址发给他。   我知道阿峰脾气倔,而且票都买了,再劝也劝不住了,我只好按他说的做。   之后我跟潘子说了这事,潘子一听阿峰来,倒是很高兴,按他的话说,陆宇峰早该来,有他的鬼爪子在,还有谁敢欺负咱俩?   这话我赞同,不过再往深一合计,陆宇峰是真不知道瓦方店奶盟的事,但李峰肯定事先有想法,他让我和潘子来这里休息度假,一定别有用心。   我和潘子继续闲待,一晃三个小时过去了,天也黑了,我掐着表,准备随时迎接阿峰的敲门声。   但意外的是,没多久有人敲门了,来的却是丁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超级壮汉。   之所以用超级来形容,因为他们长得太魁梧了,说不好听点,跟成了精的大狗熊没区别,也一脸煞气,还各自背着包。   我和潘子挺诧异,我还指着两个壮汉问丁艺,“他们是……?”   丁艺笑了,回答说,“认识一下吧,他们是瓦方店的特警,调给我一起执行任务的。”   我和潘子冲这俩壮汉一挥手,算是打招呼了,他俩也回应的笑了笑,但给人一种硬挤出来笑的感觉。   他们也挺有意思,进了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黑麻袋和一小捆麻绳来。   我心说他们要干嘛?在我俩床上整理装备?还是说他们做任务的地点就在我们屋里?   我刚想问,丁艺却先开口了。他跟我们讲了这一下午的进度,被抓住的人倒挺配合,交待了一些事,只是没啥重要性,而烹人学院呢,还是在逃中。   这消息不好不坏,我和潘子也只是随意听着。随后丁艺拿出一包烟来,对我俩晃了晃问,“这烟抽过去么?”   我和潘子没啥印象,都摇摇头。   丁艺没急着说啥,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让我们仔细听,还对着烟嘴狠狠捏了一下。   我听到很轻微的啪的一声响。我猜测,这烟嘴里有药囊,这让我想起健牌了,健牌香烟的烟嘴也这样,捏了药囊之后,吸烟时有股柠檬味。   丁艺又拿出两支烟递给我俩,那意思我们一起抽着尝尝。我和潘子本来就是烟民,好这一口儿,也都没拒绝。   我还顺嘴说一句,“阿峰这小子有口福了,一会儿他来了也给他尝一根。”   丁艺对我这话很敏感,我和潘子正伸手接烟呢,他竟把烟拿了回去,还一脸疑惑的盯着我问,“阿峰是谁?”   我跟丁艺解释,“他叫陆宇峰,我俩的哥们,从乌州过来帮忙,看时间马上要到了。”   丁艺拿出一副思索样,反复念叨陆宇峰的名字。突然间,他像是记起什么一样,还惊讶的啊了一声问,“是他!乌州第一‘针鬼’?”   针鬼是线人的别称,毕竟各地叫法不一样,我被丁艺这么一说,心里挺震惊,没想到阿峰的名头在外地警方这里能这么响,还有第一的美称。   潘子是憋不住了,对丁艺摆手说,“对对,就是那个阿峰,我说丁队啊,你先把烟递过来,等咱们抽上了,再一起聊怎么样。”   潘子的烟瘾是绝对被逼出来了,可丁艺没让我俩吸这烟,他微微摇头哈哈笑了说,“陆宇峰可是个大人物,我要好好认识他,咱们一会吃顿好的,另外,咱们换个烟抽。”   说完他把手里的烟盒反手丢给两个壮汉,又从怀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来。   这是高档烟,我和潘子平时很难抽到,我们仨一起吸起来。趁空丁艺又跟两个壮汉说,他一会要跟第一针鬼吃饭,让两个壮汉去执行任务吧,不用等他。   两个壮汉点点头,开始着手把拿出来的东西都往包里收拾,之后也不打招呼,扭身走出去。   我记得警察执行任务时,是很认真很有纪律性的,可丁艺对任务怎么这么随便呢?   我变相问了一句,“丁队,咱们几个搓饭,什么时候都行,先正事要紧吧。”   丁艺明白我意思,回答说,“今晚任务真的没什么,就是去抓几个人,有这两个特警去执行,足够了。”   我勉勉强强算理解,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陆宇峰电话来了,说他马上到旅店了。   我本想让他直接到房间,但丁艺很客气,说我们仨下去接他。   我们刚出了旅店门,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陆宇峰背着他那个机密的背包,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和潘子跟阿峰是老交情,没必要整啥虚的,打个招呼就算完了,丁艺却很在意,先跟陆宇峰握着手介绍一番,又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种热情真的有些过头了,陆宇峰本来意思一下的跟丁艺抱着,但突然间,他一皱眉,瞥了丁艺一眼。   这小动作被我和潘子捕捉到了,我不理解阿峰干嘛这么搞怪,不过他这表情也是稍纵即逝,等他俩分开时,陆宇峰还是笑脸相迎。   丁艺的意思,这次由他做东,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吃一边聊,也算给阿峰接风洗尘。   陆宇峰点头说好,丁艺又找了辆出租车,我们四个一起上去了。   丁艺说了一个饭店名,让司机直奔那里,趁空他还跟我们解释,说瓦方店这里,因为靠海,特色是海鲜锅,我们这次去的饭店,做海鲜很棒。   我发现自打阿峰来,我和潘子绝对成配角了,丁艺根本不怎么理会我俩了,不过我不在乎这个。   我们在车里乱七八糟的胡扯起来,但等转过一个路口时,陆宇峰喊了句,“靠边停车。”   我们仨都不明白的看着他。阿峰笑着,指着路边一个饭店说,“延边朝族菜馆,这个看起来蛮不错,要不咱们不吃海鲜锅了,到这里吃朝族菜吧。”   丁艺最先反对,还指着菜馆损了一句,说瓦方店没正宗的朝族菜,一定不好吃。   陆宇峰却持相反态度,回答说,“延边离这里很远,能来这里开饭店,说明这家厨子一定有拿手的东西,咱们得给面尝尝厨艺。”   随后他不给丁艺说话的机会,招呼我们下车了。   我和潘子肯定跟陆宇峰是一帮子,也就很默契的配合着。丁艺没法子,只好结了车款,尾随我们。   这家饭馆确实有些冷清,不过看服务员的长相,我能感觉出来,或许真都是朝族人。   我们选了个靠墙的桌子坐好,丁艺让我们随便点,我和潘子还没啥,陆宇峰是真狠,翻着菜单,这个这个的就说上了。   光他自己,就点了十菜一锅,还都是贵菜。我估算着,这一顿下来,少说得七八百块钱。   我偷偷看丁艺一眼,觉得他这次惨大发了喽,他也不是商人,在瓦方店这种小城市,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这一顿无疑让他放了一把血。   丁艺却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最后还要了两瓶好酒。   这顿饭面上看,将会吃的很痛快,绝对的丰盛!但也说不好为什么,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尤其自打见了丁队后,阿峰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呢?   第十七章 暗箭难防   像一般的小饭馆,上菜速度都偏慢,但这个朝族餐馆不一样,不到一刻钟,一桌子酒菜就全了。我们倒了酒,这就开喝。   我们先客套几句,陆宇峰又一转话题,跟丁艺聊起奶盟来,丁艺说的这些,我和潘子都知道,所以兴趣不大,把更多精力放在吃菜上。   没多久,丁艺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一皱眉,又接听了。   他的听筒声音很大,我坐在他对面也听到里面问了一句,“老大,怎么回事?”   我对老大的字眼比较敏感,因为警方习惯将上司成为头儿,老大的称呼,多是黑道的。   我搞不懂跟丁艺通话的是什么人,而丁艺本身就更怪了,他答非所问的来一句知道了后,把电话挂了。   我们是在聚餐,互相间都很随便,我就大咧咧的问了句,“丁队,有事啊?“   丁艺摇摇头,又张罗着,“来来,走一个!”借着喝酒的劲儿,他竟把话题岔过去了。   我也不是八卦男,没必要逮着一个问题刨根问底。   之后丁艺电话又响了两次,他只是看了看号码,就再也不接了。奇怪的是,陆宇峰电话也响过一次,他看后耸肩一笑,也没接。   我们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足足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我们四个喝不动了,各自靠在椅子上吸烟。   小饭馆早就到了下班点,厨师都走了,只留下个服务员,算是陪我们的。这服务员忙了一天也挺累,坐在不远处连连打哈欠。   我看了看服务员,又瞧了瞧丁艺,那意思老兄你该买单了吧。   丁艺也有这方面想法,还问我们,“一会要不要去歌厅玩一会儿?”可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间灭灯了。   刷的一下,整个饭店变得一片昏暗。我们冷不丁特别不适应,丁艺还不满意的吼着服务员问怎么回事。   服务员也懵了,先连连道歉,说可能是临时停电,她让我们等等,又转身去后屋找电筒去了。   现在天气不太热,但也不算太冷,这饭馆的窗户都开着。在我们坐着等待期间,有一个东西从窗外射进来,还一下撞在火锅上。   我们吃的是那种铜火锅,带烟筒还能往里放木炭的,锅身也很硬,这东西打在锅壁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我们都被弄得一激灵,陆宇峰还当先出言提醒,“不好,有敌袭,大家快躲到桌子底下。”   我和潘子一愣,随后赶紧行动,但这么一愣一耽误,慢了半拍。丁艺先嗖的一下钻下去了,他还挺霸道,把整个桌底下全占住了,我和潘子再想往里挤,没地方。   我望着丁艺心里这个恨啊,心说他不是刑警队长么?遇到危险,职责所在,他也该冲在第一线吧,怎么反倒逃的比谁都积极呢。   我和潘子又想换地方,躲到别的桌子底下。但陆宇峰突然摆手,把我俩叫住了。   在这种环境下,我看不轻陆宇峰啥表情,却能感觉出来,形势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糟。   丁艺是一点不敢露头,陆宇峰趁空摸了摸射进来的东西,又歪着头看着丁艺,或者说看着丁艺落出来的小半截屁股。   我和潘子都成了观众,既不害怕也不想躲了,就想知道陆宇峰到底要干啥。   陆宇峰突然喊了句,“不好,又有东西射进来了。”说完他还对准铜火锅的烟筒使劲弹了一下。   他的手劲大,这下砰的一声响,比之前那声还猛。我看丁艺又往桌子底下钻了钻。   接下来陆宇峰一把将火锅推翻了。这火锅一直被碳烤着,温度依旧很高,这么一翻,热汤全奔着丁艺屁股去了。   丁艺算倒霉了,被热汤一浇,疼的嗷呜一声,而且他正在桌子底下,突然想站起身,反倒把头磕到了。   陆宇峰也没管丁艺,又跟我们喊了句,“不能盲目躲避了,咱们出去看看。”   我知道阿峰这就是场面话,虽然搞不懂他为啥欺负丁艺,但我跟潘子配合他,一同出了饭馆。   我们只四下看看,意思一下。没多久丁艺也跟出来了,他胆怯劲没了,反倒狠得牙痒痒。   他一定以为火锅是被第二个射进来的东西弄翻的呢,所以这股气都用在寻找“真凶”上了。   可四周没有可疑人,我们压根找不到什么。丁艺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上了,我和潘子不敢乱说话,全看陆宇峰。   陆宇峰又进了饭馆,等出来时,手里拿了一把电筒和一支裹着布的弩箭。   电筒一定是服务员给的,另外这支弩箭,应该是第一次射进来的东西。我对这支箭太熟悉了。但丁艺望着这箭,火气更大了。   陆宇峰让丁艺消消气,还把箭头上的布扯了下来。   他展开这布,我们都发现这里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落款是烹人学院。   我迷糊了,不知道这地址有怎么个解释,丁艺却念叨烹人学院的字眼,还使劲摇着头,大有不可思议和不信的意思。   从目前掌握的消息看,偷袭的一定是烹人学院和面具人了。陆宇峰说了他的看法,烹人学院一定是想让我们去这个地址看一看,他在约我们。   我和潘子都赞同的点头,丁艺却沉默老半天,最后说了句,“危险!我看还是先叫警察吧。”   我差点被他逗乐了,心说你不就是警察嘛,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想多找些帮手过来。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错,很稳妥。陆宇峰却不赞同他的观点,又强调,“人多未必是好事,容易打草惊蛇。丁队,你带着枪么?”   丁艺拍了拍腰间,算是回答了。陆宇峰说这就足够了,还建议我们立刻就赶到指定地点去。   丁艺还有些不乐意,但我和潘子支持陆宇峰,我们仨对一,让他没法拒绝。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往那地址赶。其实这地址提供的很粗,只具体到一个胡同口。下车后,我们站在胡同前面,一同往里看。   这地方有点偏,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人。陆宇峰又提建议,让我们深入看看。   我们四人走的很慢,眼睛全都留意周围情况,刚开始是真没啥发现,但等走到一个岔路口时,突然熄灯了。   这是今晚第二次出现停电的情况,而且这次是周围好一大片的路灯全灭了。我猜一定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把总闸拉了。   陆宇峰不怎么紧张,我和潘子被他影响的也没啥,但丁艺就不行了,把枪拿出来,还几乎神经兮兮的打量着四周。   不久后,从一个岔路口先后传来嗖嗖两声响,我知道肯定又有包着布的弩箭射过来了。   我们仨是一点事都没有,但这两支箭分别射在丁艺的膝盖上,他忍不住哼一声,在腿软之下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胡同里传了呵呵呵的笑声,大有嘲笑丁艺的意思。丁艺本来心里就有一股火,这次气的更是顾不上站起来,直接跪着把枪举起来。   他是想对着笑声方向开枪,不过整个胡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到,打枪也是白打,而且警察也不能随便开枪。   陆宇峰先有所表示了,挡在我们前面,我和潘子又一同出手,将丁艺拽起来。   我还问了句,“丁队,没事吧?”   丁艺都有些失态了,按说我这么问,他回一句没事就行了,他却说了句,“我还死不了!”   陆宇峰接话嘱咐我们小心,又带着我们一同奔着声源走去。   走了一段我们就有发现了,一个穿着风衣扣着帽子的人,低头窝坐在墙角下。他对我们的到来也不理不睬。   我猜不透这人是谁,心说到底是烹人学院还是面具人呢?   我们四人中,丁艺反应最大,他上来精神头了,蹲着马步,举着枪,先冲着这怪人冲过去。离近后,他还扯嗓子喊了句,“站起来。”   可怪人依旧不理不睬,丁艺看了看我们仨,或许他觉得,被这么冷漠有点掉架子了,他又对怪人喝了一声,还不客气的凑上前踹一脚。   他这一脚正踹在怪人肩膀上,一下让怪人坐直了。   我们都没想到,怪人还带着面具,是很血腥很恶心那种,而且他被这么一踹,还突然抖动身子,用沙哑嗓音,呃呵呵的笑起来。   我被吓得脑袋嗡了一声,但毕竟离得远。丁艺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他忍不住哇叫一声,连连后退。尤其他运气真不好,脚踩秃噜了,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我这时也看出来了,这压根就是个玩具人。丁艺却真糊涂了,也再压制不住,对着玩具人砰砰的连打了好几枪。我耳朵被震得生疼,周围肃静也被打破了。   丁艺渐渐缓过神来,我们仨看他不开枪了,这才敢凑过去,陆宇峰拿出手机,用屏幕光对着玩具人照着检查起来。   我和潘子又像刚才那样,一左一右的夹着丁艺,把他拽起来。   丁艺气的嘴唇直抖,看样也想说点啥,却最终没说出口,而我脑袋里全是问号,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局儿了。   第十八章 面具人的诡计   我和潘子扶着丁艺,一同凑到阿峰身边。我们仨就是旁观,阿峰倒很仔细,把玩具人浑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他下个结论,说这玩具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后又四下看看,跟我们说,“这里被人放了一个玩具,我猜附近还有古怪。”   我来回左右望望,这里是胡同,周围要有古怪,也该一目了然才对,我当先摇头,那意思阿峰猜测错了。   可我忽略个地方,陆宇峰指着胡同两边的墙壁,说我们跳进去看看再说。   这活儿交给阿峰和潘子了,他俩一人负责一面墙。这墙不太高,他俩一跳一爬就轻松翻过去,消失在我的眼前。   潘子最先有回信了,没一会儿他又跳了回来,说那里空荡荡的,毛都没。   可陆宇峰一直不给信,我索性扯嗓子问一句,“阿峰你那儿怎么样了?”   陆宇峰的回答方式很直接,砰的一声响,把一个人举起来放到墙头上了。这人还赶上寸劲,只露出脑袋和胸口,双手无力的搭在墙檐上。   我被这人脸吓住了,上面黑乎乎一片,还翻翻个眼珠子,让我冷不丁想到鬼了。   丁艺也在看,他真是惊到了,这次又没忍住,吓得哇呀一声,把枪举起来。   我看他把枪口对准这人的脑袋,心说不好,这一看就是脸上被涂了染料的活人,他真一开枪,一条人命就进去了。   说得迟那时快,我赶紧抓他手往上举,枪口刚往上偏一点时,丁艺开枪了。砰的一发子弹,就在这黑脸人的头上方射过去了。我也被枪声弄得心里一抖。   之前跟丁艺接触少,我被他很爷们的外表蒙蔽住了,以为是条汉子呢,可现在一看,他竟这么胆小这么娘,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心里清楚,今晚不能让丁艺碰枪了,不然指不定惹啥麻烦呢,我就试着把他枪抢下来。   但这小子不给我,他懂我啥想法,稳了稳神后说没事,让我放心。   他又把枪放到枪套里了,我一合计,这也行吧,他再想胡来,怎么也得先掏枪,我只要机灵点多留意就是了。   我给陆宇峰提个醒,问他墙对面还有啥,真还往墙头送东西,事先喊一句提个醒。   陆宇峰回话了,他让我们别紧张,又把一个人举着放到墙头上。   这人挺有意思,跟黑脸人的反差很大,他脸上全被涂了白胶,乍一看,这哥俩就是一对“黑白无常”。   最后陆宇峰上了墙,蹲在墙头上,跟潘子一起合力,把这俩人抱了下来。   之前只看这俩人的“妖”脸,我倒没看出啥来,现在再看他们的身材,我心说这不是那两个超级壮汉么?也就是丁艺说的两个特警,他们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我望着丁艺,看他啥反应。丁艺一脸惊诧的表情就甭说了,尤其那嘴巴张的,跟金鱼有一拼了。   潘子也把这俩人认出来了,扭头问丁艺,“丁队,你非得跟我们聚餐吃饭,这下好了,这俩特警没你指挥不行,做任务失败了不说,还被人羞辱一顿,塞在犄角旮旯来了。”   丁艺没说话,陆宇峰倒是一皱眉,指着黑白无常问,“他们是特警?”   我和潘子都点点头。陆宇峰笑了笑,又蹲下身子,在俩人身上摸了一遍,等摸到裤兜时,陆宇峰都能里面拿出一个迷你的小橘子人头来。   这也不用陆宇峰再强调啥了,很明显这所谓的特警,其实是奶盟的人。我又看着丁艺,想让他解释解释。   丁艺打定主意不说话,而且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心里憋得慌,他咳咳起来。   我们四个各自沉默一会儿,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了。一定是刚才丁艺开枪,让附近居民听到报警了。   这么一来,我们的援军到了。陆宇峰让我们仨别动,他出了胡同口,把警察都找进来。   这帮警察是派出所的民警,不过都认识丁队,他们一看丁队这德行了,尤其后屁股那还粘着一堆菜汤,为了溜须拍马,全积极起来。   我们看这里人手够了,陆宇峰带头,我们仨先行撤退了。   我们打个车,回到原来住的旅店,但换了个三人间。等一进屋,我吐槽了一句,说今天真累。   潘子接话说,“何止是累,哎你们说说,丁队咋这样呢……”   他这话只说到一半,陆宇峰就急忙一转身,用手把潘子嘴巴捂住了,他面上说了句,“丁队被吓住了,不过很尽职尽责。”实际上却又对我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我和潘子都意识到有问题,也不急着说啥了。   我们各自找床坐下来,陆宇峰又念叨一句,“累的浑身酸软,时候不早了,咱们睡吧。”   我和潘子点头说好,但我们仨只是把衣服都脱了,也没真睡觉。陆宇峰做手势,带我俩躲到厕所里。   我们仨老大爷们,穿着裤子蹲在厕所聊天。   陆宇峰先压低声音说,“小白下午跟我通电话时,介绍一番情况后,我就觉得丁艺有问题,在来的路上也跟朋友碰了碰情况,我们事先商量好了,演了今晚的戏。”   我猜他说的这个朋友,就是面具人了,而他们演的戏,就该是恶整丁艺了。   另外被阿峰这么一提醒,我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为啥我和潘子端了奶盟的窝点后,会这么容易被两拨混混找到,那晚去奥鸿,为啥丁艺也会出现在周围,原来他跟奶盟有关联。   再往深了说,那俩特警也是假的了,他晚上带人来,或许就是针对我和潘子的,他那带药囊的烟,也一定有问题。   只是当时我无意提了句陆宇峰,他害怕出岔子,又装作请我们吃饭,却先让两个壮汉去指定饭店做准备,没想到阴差阳错,他反被陆宇峰拽到延边菜馆去了,这才来了一个计中计,让丁艺这帮人中套了。   我和潘子都恨得咬牙切齿,潘子还对陆宇峰竖起大拇指赞了句说,“真不愧是阿峰,看人真准,你一猜就把丁艺的诡计识破了。”   陆宇峰摇摇头,说其实他也不完全靠猜的,在见到丁艺拥抱时,他发现丁艺趁着搂人的时候,在他衣服上摁了个监听器,这才是丁艺露出大尾巴的最关键破绽。   我一联系,又反问一句,“难道我和潘子早中招了?都被丁艺偷偷摁了监听器?”   陆宇峰点头说很有可能。我火气又大了好多,问阿峰,“这种警局人渣不能留,咱们要不要联系组织,让组织出面把丁艺抓起来呢?”   陆宇峰说这也是他犹豫的地方,凭目前掌握的消息看,丁艺跟奶盟到底有多深的关系,还不知道,虽然丁艺有错,但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也有功。我们不能放过坏人,却也要综合考虑,不要把一个功大于过的人毁掉。   我懂陆宇峰的意思,说白了我们再给丁艺一个机会,慢慢挖掘,看他到底是罪大罪小,最终能不能被原谅。   陆宇峰不再聊啥了,只说明天见机行事,我和潘子配合他就是了。   我们仨又悄悄从厕所里走出来,各自上床睡觉。   有陆宇峰在,我睡的很安心,也不怕有啥危险,等睁开眼睛时,都第二天早晨七点多了。   潘子这个没心没肺的,依旧咧个大嘴呼呼着,陆宇峰却早醒了,还在玩手机。   这不符合他的风格,我猜他在跟面具人聊天,这俩坏爷们又在设计啥计谋呢。   我去厕所洗漱,这么一折腾,没一会儿潘子也醒了,我问陆宇峰今天去哪,陆宇峰说先歇着。   我们吃过早餐,在房间里闲待起来,等到十点多时,陆宇峰招呼我俩去办事了。   我们身上带着监听器,还不是拿下来的时候,有它在,我也不敢多问啥。我俩随着阿峰上了一个出租车。   阿峰看着手机地图指挥着司机,最后来到瓦方店的警局。我和潘子都理解阿峰这么做的原因,但这把司机郁闷坏了,一路上就听阿峰左拐右拐的了。   我们下车后,正好赶上出警,看规模还不小,警局门口停了两辆警车。只是出警人员还没到位。   陆宇峰真不客气,带着我俩就要往一辆警车里钻,正巧旁边站着一个警察,他喝了一声把我们拦住了,又特意推了阿峰一把,问我们干什么的?   阿峰从背包里把那小本拿出来递过去,这小本我见过一次,上面写着阿峰是北虎部队特种兵,兼职东北区反恐特勤。   小本威力太大了,警察看完眼都直了,这时丁艺带着一群人出来了,他看到我们仨一愣,这警员顺便把阿峰的身份跟丁艺念叨一遍。   丁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想啥呢,而我心里诧异连连。   我一直以为陆宇峰这小本是假证呢,现在一看,他还真敢把这玩意拿给警察看,难道这小子压根就不是特殊线人?真的是特种兵?又或者说他以前是北虎部队的,因为啥事入狱蹲牢子了?   第十九章 围捕烹人学院   或许是看在小本的份儿上,又或许是看在我们仨跟他有交情的份上,丁艺同意让我们跟着出警了。   只是这么一来,两辆警车明显不够,丁艺不得不又找来一辆。   我们坐的是尾车,也有警员负责当司机,没我们仨啥事,这一路上,陆宇峰就趁空套话了,问这次出警要干啥。   司机一点防备没有,跟我们解释说,“刚刚有人报案,在市郊发现烹人学院的踪迹了。”   我知道,这两天警方重点通缉烹人学院呢,可烹人学院被面具人带走了,面具人不放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大咧咧的露面?   我估计这就是陆宇峰和面具人设计的新局儿了,引丁艺上钩的。这么一想,我一点压力都没有了,陆宇峰听到这消息后也是满意的笑了笑,又跟司机扯起别的来。   等赶到案发地点时,我发现这里何止是市郊啊,几乎都快到了瓦方店的林场了。远处有一个小瓦房,估计是给守林人准备的,但现在,它将会成为警方包围的对象。   我们全下车,这可是三车人啊,全集在一起,看着挺壮观,尤其有个警察还拿着一把冲锋枪。   这一定是丁艺特意申请的,其实我明白他的用意,这把冲锋枪是给面具人准备的。   丁艺在警员面前拿出一副头头样儿,跟大家分工,他带着三个最得力的手下,先奔着瓦房正门跑去,其他人各找位置,把瓦房围住。   我们仨也装模作样一番,不过站的位置特殊,一扭头也能看到丁艺他们的行动。   他们四个分左右两边,聚在正门口,丁艺还对拿冲锋枪那哥们打手势,三二一之后,这哥们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   其实这门压根没锁,他这一脚踹的很容易,问题是门被人做了手脚,在开的一瞬间,整个门前这一块的房檐全塌了,噼里啪啦往下落土和碎石。   丁艺四个人算倒了霉了,他们傻呵呵的站着,用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儿全接住了。   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加入丐帮了。   丁艺气的哇哇叫唤,那三个警员先举着枪冲了进去。光凭他们四人做出这么逗比的举动,我打心里觉得好笑。   既然门这里有机关陷阱,很可能屋里也有,他们吃一亏还没长一智。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也就是吴昊死了,不然换做他在这个屋里弄几个流沙陷阱,这四个警察很可能都会见阎王去。   但最后很“乐观”,丁艺他们没遇到意外,丁艺还对我们其他人做了个解除警报的手势。   我们也奔着屋里冲过去,在进去一刹那,我看到最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上面绑个人,看外貌应该是烹人学院。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我们都凑到烹人学院身边,我发现冷不丁都有点认不出这哥们了。   他脑袋上至少有五六处地方全秃了,估计是被人用了酷刑,拔毛把头发拔没了,他胡子有些地方也是稀稀疏疏,估计被强力胶布粘的,也都略见红肿。   至于他的脸,更没法说了,红肿一大片,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另外他脑门上被人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王”字,两边脸颊上各画了三条道。   这是什么感觉?昨晚上出现了黑白无常,他俩也就是上场早了,不然今天跟烹人学院一起在这做伴儿,都被人在脑门上写“王”字,他们哥仨都能组建小虎队了。   烹人学院看到这些警察后,他不仅没害怕,反倒拿出一副见到亲人的架势,兴奋的直哼哼,就好像在说,他终于等到有人救他来了。而且这个不争气的,估计是一时太过高兴,脑外一偏,晕了过去。   烹人学院这德行,根本没有暴力倾向了,这帮警察对他挺够意思,急忙松绑了,还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道理我也明白,得把烹人学院护理康复了,不然没法问话。可这么一来,我们这些人都显得多余了,这次出警没啥大事。   等救护车赶到后,丁艺给手下分工,有的回警局,有的继续在这里调查,他和我们仨坐了一趟车,跟着救护车一起赶到医院。   丁艺也算是个地头蛇了,人脉挺广,进了医院,把最好的外科医生叫来,专门腾出个病床,给烹人学院看病。   医生检查完后,很肯定的说,烹人学院没啥大碍,但至少需要两天的输液吃药,才能恢复。   我们尊重医生的意见,也先把烹人学院的事放一放,一起先行离开。   医院门口正好有个凉亭,里面没人,陆宇峰摆手示意,我们去坐着抽烟缓一会儿。   我发现挺有意思的,我们四个吸烟时,丁艺和陆宇峰先后叹了一口气,丁艺又说,“这案子变得难缠了,烹人学院落网,却伤成这样,很明显还有主谋,一定是那个面具人。”   我心说这小子真是沾毛赖啊,他是千方百计想把烹人学院的罪弄轻一些,顺便把面具人拽下水。   我和潘子没接话,也算是沉默的反对吧,陆宇峰想了想,问了另一件事,“丁队,我听说还有个叫林思怡的女子,她跟奶盟有接触,咱们怎么不调查她呢?”   丁艺摇摇头,指着脑袋回答说,“林思怡这里有毛病,疯疯癫癫的,怎么能接受调查呢,再说她的话也不能信啊。”   陆宇峰一皱眉又问,“林思怡以前是不是个正常人?”丁艺点点头。   陆宇峰说,“这就好办了,乌州有个死去的心理医生,叫侯国雄,他发明了一套催眠方法,配合药物辅助,能让这类疯癫病人在进入催眠阶段后变得清醒,说了真话来,而他的女人侯莺就精通此法。咱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要不这样吧,我们仨带着林思怡回到乌州,让侯莺出面,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我一听侯莺,知道这是莺嫂,也就是李峰的妻子,我真没想到这个精通医术的女子,还会催眠,另外陆宇峰说的这种催眠方法,更让我惊讶,觉得简直神了。   丁艺也同样持有怀疑态度,问陆宇峰这法子到底靠不靠谱。   陆宇峰拍胸脯担保,还说不信的话,丁艺可以跟过去长长见识。   要是丁艺心里没鬼,听到这消息后,保准会高兴,毕竟多一条破案的路,可他实际表现截然相反,双眼都直勾勾的了,嘴里嘀嘀咕咕念叨几句。   潘子盯着丁艺,轻轻喂了一声,推了他一下问,“咋了?丁队?”   丁艺脑门汗都出来了,但还故作镇定,说没事啊。   陆宇峰笑了下,说可能天太热吧,随后又继续说起计划来,他的意思,我们赶早不赶晚,现在就动身去找林思怡去。   我和潘子当然随声附和了,但丁艺反对,看了看手机说,“这都六点了,天黑了,咱们要不歇息一晚,明儿再去?”   陆宇峰能干么?他又拿话噎丁艺,说晚不晚无所谓,我们当线人的,多吃点苦是应该的,他还让丁艺回去,这事我们仨搞定就行了。   丁艺这下急了,也不说晚了,变口强调道,“我身为刑警队长,破案更是我分内事,我有车,咱们立刻走吧。”   既然都定了,我们也不耽误,丁艺当司机,我们往曲屯赶。   只是在路上,丁艺突然说肚子都饿扁了,提议我们先吃点东西。我是真不信他,尤其看着他那鼓鼓的小肚子,明显中午没少吃,另外就他现在这状态,随便窝在一个树洞里睡半个月,都不成问题的。   但他是司机,还做了把主,停在一个朝族菜馆旁边了,就势要带头往里钻。   我们仨人多,能让他得逞么?这明显是要找饭馆把我们灌懵了的节奏,我和潘子配合一把,又是劝又是推的,把丁艺带到旁边的加州牛肉面里去了。   这可是快餐,我们最多吃半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而且也没啥可点菜的,四碟小咸菜,外加四大碗面就足够了。   丁艺在等餐期间,又玩花样了,他哎呦一声说肚子怎么疼了,又起身上厕所。   我是真有点忍不住了想笑,最后使劲搓了搓下巴,勉强把笑意压下去。我打心里也合计着,丁艺一定蹲厕所找人去了,林思怡那里真有秘密。   现在就剩我们仨了,也没外人,我就对阿峰使眼色,那意思咱们是不是也得想点招儿啊。   陆宇峰笑了,算是用这举动告诉我们别慌,他把手机拿出来,走流量噼里啪啦的打字聊起来。   他一定是联系面具人了,丁艺那边找援军,我们这边暗中也派人。   而且我相信面具人,就凭他的身手,真要先去曲屯护着林思怡,对方来多少人,可能都无功而返。   这样过了一支烟的时间,丁艺捂个肚子从厕所出来了,他坐回椅子上后,整个人明显轻松多了。   等牛肉面上来后,他还有闲心跟我们讲笑话胡扯了。期间我们四个还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丁艺的笑跟我们仨的笑意义决然不同,我心说小丁家那小谁,咱们看看,这次奶盟事件,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吧。   第二十章 碎裂的风筝   我们四个来到曲屯时,都晚上八点了,屯里人也都睡了,可我觉得,林思怡是个例外。弄不好这疯癫婆子,又得站在村头放血风筝。   丁艺开的警车,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管它刮不刮底盘呢,带着我们一路颠婆的进了村子。   在路过村头时,我看空荡荡的,林思怡不在,而我又注意到,血风筝挂在一颗老树上。   这让我感到纳闷,也顺带看了丁艺和陆宇峰一眼,心说难不成丁艺一伙人得手了?把林思怡抓走了?   陆宇峰也留意到血风筝了,但他不表态,我也不能问什么。   警车最后随便找个地方停靠,再往里是真没路了,我们四个下了车,丁艺的意思,我们直奔林思怡家,看不能把她堵在家门口。   我们四个也没谁带路,一同走起来,这期间丁艺拿出手机看了两次,他一定在等同伙的消息,可每次他都失望的把手机又踹回去。   我们来到林思怡院门前时,也没敲门,我当先推了一下,发现门没锁,等进去一看,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丁艺忍不住直念叨,说林思怡大半夜的跑哪去了?   我是没好意思说啥,但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还在这儿装,林思怡去哪了,他能不知道?   潘子忍不住问阿峰一句,“我们要不要分散着出去搜一搜?”   陆宇峰想了想,摇头说不用,又跟我们强调,“既然林思怡疯疯癫癫的,说不定现在又躲在那条山沟里玩呢,她早晚要回家,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我真搞不懂,阿峰玩的哪一出。但也留意到,丁艺似乎赞同潘子的话。   我们为了能让林思怡不起疑心的回家,既没点灯也没聊天,抹黑各找地方待着,我趁空有了好奇心,去看看她家的木柜子,就是之前我和潘子翻过那个。   木柜子依旧在,只是上面的锁没了,掀开后,里面空荡荡的。   林思怡保留那些东西,也算是一种旁证,我估摸着,一定是奶盟的人拿走了,他们要毁灭证据。   我也暗自后悔,早知道我和潘子先下手了。我叹了口气,把木柜子又合上了,回到里屋,在炕上坐着。   这一阵我身子都很乏,今天更是颠簸一天,我来了困意,心说反正他们仨都在,我偷偷懒也无妨。   我就躺在炕上睡起来。但心里压着事,我这一觉睡的并不好,迷迷糊糊做个怪梦。   我梦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旁边站了一个牧师打扮的人,正絮絮叨叨跟我说什么话呢,另有两个人举着一个大罩子,把它扣在我脑袋上。随后罩子里吱吱的放出电来,把我整个人电得直翻白眼。   这梦太真实了,我吓得心都砰砰直跳,也想站起来逃,只是怎么动也动不了。   这样熬了一会儿,这些电我的人都哈哈狞笑起来,我身后还有人敲锣,不知道又有什么酷刑了。   我正愁着怎么办才好时,救星来了,有人大力把我推醒了。   我喘着粗气一睁眼,望着这人忍不住说了句谢谢。   这人是陆宇峰,被我的谢谢说迷糊了,但他没较真,又告诉我,“村里有人打锣,估计是出事了。”   我看丁艺和潘子已经在地上了,知道自己拖大家后腿了,也赶紧爬起来,虽然冷不丁走的有些踉跄,却忍着随他们仨一起出了门。   我们奔着锣声方向赶过去,这期间也有屯子人从家里出来,他们一脸睡意,有的还慌忙之下只披上衣服没穿。   锣声从屯子西面传过来的,离我们挺远,我们跑了足足五分钟,才来到一个池塘前。   这里应该是养鱼的,岸边挂着不少渔网,还有一个小房子,有个老头站在房前,是他敲的锣。还有两个屯子人正划着木船往池塘中赶呢。   我们没急着做啥,先凑到老头面前问怎么回事。   有比我们先来的,我估计这老头早就解释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再跟我们解释,说的挺溜,告诉我们他本来出来巡夜,发现有个白衣女子正在池水里扑棱着,好像是想不开自杀的。他一个老跛头子,看的眼急却救不了人,只能敲锣示警了,而且到现在为止,白衣女子沉下去半天了,估计凶多吉少。   我刚听到白衣女子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是林思怡吧?等听完老头的话,我整个心都沉到谷底了。   我有种想暴走的冲动,也暗自怪陆宇峰,让他来曲屯后不积极,这下好了吧,我们要找的人,“被自杀”了。   既然有人去池塘里搭救了,我们在过去意义不大。我们只好跟其他人一样,站在岸边观望,有好几个人都带着电筒,一同照向池塘,倒是把这里弄得挺亮。   这两个划船的很聪明,来到老头指的事发地点后,先用船桨往水里戳,大范围的快速搜查,等戳到可疑东西后,他俩再跳到水里去。   这俩人都懂水性,很快把一个软绵绵的女子捞上来,又把她举到船上,带着往回赶。   在白衣女子出水时,我隔远一看,就知道真悲观了,她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这里属我们四个最焦急,先提前找好地方,迎接木船的归来。我发现丁艺的反应最大,在木船还没完全到岸时,他竟不嫌湿的冲到池塘里,也不管齐腰深的水,先拽着白衣女子喊起来,“小怡、小怡!”   这种关心人的举动,绝不是装出来的,我突然有种直觉,凭丁艺这态度,林思怡不该是他叫人杀的。   我这么一想事一愣神,木船最终靠岸了,大部分村民只看热闹,但有几个爷们挺热心,一起忙活着把林思怡抬下来,放到地上。   我看着林思怡这张脸,有种闭眼或者扭头不看的冲动,她整张脸都紫了,嘴边还留出一小股血沫子,也就是人多,不然配着夜色,真挺吓人。   丁艺不死心,还催促这几个爷们,有啥急救法子快点用上,看能不能把小怡救回来。   屯里人都认识丁艺,也真卖面子,几个爷们又是把林思怡头向下的放在膝盖上倒水又是压胸口做人工呼吸的,反正忙活一大通。   但林思怡还是一点喘气的迹象都没有,陆宇峰最后走过去趴她眼皮看一看,对着丁艺冷冷的摇摇头。   阿峰经验老道,能下这结论,肯定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丁艺一下老态不少,还愣愣站起来,把眼睛闭上了。   现场这些屯里人失去了继续留下来的兴趣,三三两两的往回走,而那几个负责急救的爷们,又问丁艺,怎么处理林思怡的尸体?   按正常来说,有人溺水身亡是该报警的,至少让警方走一遍流程,可许久后,丁艺睁开眼睛一摆手,说先把小怡尸体找地方存放吧,再选个好时辰好地方下葬就行了。   丁艺是刑警队长,他都这么说了,这几个爷们也不好反驳,而且他们都看出来了,我们是外来客,今晚要住在林思怡家里,他们总不能把尸体抬回去,跟我们一起睡一晚吧?   正巧守池塘老头住的小房子里,还有一套破草席,他们就把草席拿出来,裹好林思怡的尸体,放小房子旁边了。   丁艺也没让这几个爷们白忙活,他拿出点钱来,分给他们了。   我看到现在彻底迷糊了,因为在整个溺水事件中,陆宇峰从始至终都没啥表态,或者说到了曲屯后,他的所作所为,就跟我事先意料的截然相反了。就好像说我们这伙人,才是过来收拾林思怡的,而丁艺过来,反倒成了专门保护她的。   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待一晚上,等丁艺缓缓神后,我们四个又往回走。   这一路上,丁艺一句话没说,一直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着啥。夜里气温不高,但我发现,他脑门上全是汗。   等回到林思怡家院里后,丁艺显得很累,他快走几步,推开了屋门,那意思好像说,他要先爬到炕上睡觉去。   可门开后,他愣住了,不仅没进去,反倒又退后几步。   只是我们仨就在他后面,他一退之下撞到我们身上了。我被他这举动弄得很敏感,抬头瞧了瞧。   真没想到,屋里竟站了个人,穿着风衣带着面具,不是面具人还能是谁?   他一定是在等我们回来,尤其我再往下一看,他脚下湿漉漉的。   林思怡刚溺水身亡,面具人浑身却这样,我不得不有这么个猜测,杀林思怡的人就是他。   丁艺很紧张,他想掏枪。只是他的手刚摸到枪套时,陆宇峰也有动作了。阿峰用手死死捂住他的手,让他没法拿枪。随后面具人哼了一声,大步走过来。   丁艺被陆宇峰和面具人这两个高手前后夹击着,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索性苦笑起来,摇摇头放弃了。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全都愣在当场。我,完完全全不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真相   面具人把丁艺的枪连带着枪套全都摘下来,这是防止丁艺发起反攻,又招呼我们一同进屋。   丁艺居中坐在炕上,我们四个把他围起来,其实我和潘子就是意思一下,我俩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边,面具人和陆宇峰都站在丁艺正对面,怕他有小动作。   为了不惊动外人,屋里依旧没开灯,但面具人拿的是红米手机,上面有个小电筒,他就把电筒打开,放在炕上照亮了。   虽然一下子屋里没那么黑了,我却依然觉得气氛有点冷,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局势好了。沉默一会儿后,面具人先有举动了。   他从兜里翻出一包烟丢给丁艺,又说了句,“烟嘴药囊中都带着高强度的氟烷,一旦吸入,会造成短期内判断力消失,甚至是昏厥的症状,这是从你那两个手下身上翻到的,他们想要害谁啊?”   我和潘子顺势盯着烟盒看了看,我俩可都认识它,丁艺曾炫耀我,还想让我俩抽呢,联系着面具人的话,我和潘子都懂了。   潘子更是憋不住问了句,“丁队,你是真他妈的够意思啊!”   丁艺没理会潘子,他显得有些蔫头巴脑的,慢慢抬头看着面具人,突然冷笑起来说,“我早就怀疑你跟陆宇峰三人是一伙的,你还特意带着面具,难道这张脸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话问到我心坎里去了,不过面具人根本不受激,也没摘面具的意思。   丁艺又打量着面具人的全身,接话说,“你可以不回答刚才的问题,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林思怡?为什么!”最后一句丁艺几乎带着怒意吼出来的。   连续两个问题摆在面具人面前,其实他都可以不回答,但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开口了,呵呵一声,哑着嗓子说,“林思怡怎么可能是我杀的呢?她做了那么多的孽,阎王早就看不下去了,这次派了几个水鬼,把她弄死了而已。”   面具人这个说法,我都不信,而且让我很不理解,林思怡虽然做过小姐,是奶盟的人,但这也不算什么大罪,顶多涉黄而已,面具人为啥指名说她罪孽深重?   我跟面具人也算有过几次交道,没啥抹不开的,我就势问了一句。   面具人扭头看着陆宇峰,陆宇峰点点头,那意思可以跟大家多说一说。   面具人讲道,“2002年开始,瓦方店的‘特殊’行业发展迅速,尤其有一个名角儿叫‘红唇玫瑰’,她长得貌美,会讨男人欢心不说,还在小腹上弄了个红玫瑰刺青,在下面纹了一个唇印,经常在各种烟花之地出现,尤其是芒果酒吧。之后因为客人越来越多,也隐隐成为瓦方店的大姐大,但在05年,包括红唇玫瑰在内的十五个小姐,全在一天内放手不干了,说要退出这种肮脏的服务行业。可很有趣的是,在那一年年底,瓦方店出现一个奶盟组织,这十五人也都开始露面了。”   我一边听一边想,心里有这么个猜测,红唇玫瑰就该是奶盟的创始者,她带着一群姐妹成为这个组织最先提供服务的元老,但红唇玫瑰是谁呢?我问面具人,“难道这个大姐大就是林思怡?”   丁艺突然插话,告诉我不是林思怡。面具人却又呵了一声,叹气说,“之前是没有证据证明红唇玫瑰就是林思怡,但很不巧,我手机里搞到两张照片,一张是林思怡小腹的,上面有玫瑰刺青,另一张呢,不多说你们也明白,我相信这不是巧合,甚至整个瓦方店不会有两个女子这么有个性,都做这种纹身吧?”   丁艺看着那个照明的红米手机,看的出来,他特想把手机砸碎了,但我们四个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做。   面具人不理会丁艺,继续说,“林思怡这个奶盟做的很大,钱没少挣,可就是因为她,祸害了多少婴儿的生命。或许有人说,这些婴儿本来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死了也无妨,但不让他们长成婴儿是一方面,长成后再杀死他们,又是另一回事了。丁艺,你难道还想替林思怡辩解么?”   丁艺不说话,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口服心服吧。   面具人一转话题又说起丁艺的事了,“我这边还有一组资料,上面说你和彭林都是小南屯的人,早年一起搭伙到瓦方店闯荡,你05年之前,都在芒果酒吧当服务员,也是个小混混,彭林在医院的太平间打杂,本来你们都是屌丝命,但在奶盟成立前一段时间,你去警局当临时工了,彭林自己开了个叫广鸿的小制药厂,随后这短短八年时间内,你俩一直喜运不断,你不仅转正了,还当了刑警队长,彭林的小药厂,从最早的不被大家知道,也一翻身变成了小南屯人尽皆知的奥鸿,这难道跟奶盟就没有关系么?”   丁艺依旧不回答,不过我是把这些全联系到一起了,说白了,林思怡跟这哥俩混在一起发财了,彭林就该是烹人学院,而真的金沙佛不是林思怡就是丁艺,只是后来这哥俩有权有势了,林思怡老了没利用价值了,他俩就合伙把林思怡弄疯,算是把她那份资产给吞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局势。   潘子也是听得连连点头,只是我没机会问他,他到底能领悟多少。   现在一看,丁艺也真算是罪大恶极了,我估摸着,陆宇峰和面具人肯定会把丁艺的事捅出去,让他接受制裁。甚至我都等待起来,看他俩谁会去联系警方过来抓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人摸着兜里,拿出一把车钥匙,丢到丁艺身旁说,“村南头有一颗白杨树,底下停着一辆几乎满箱油的摩托,你开着它逃吧,彭林两天后才会醒,你要是聪明,趁这段时间,坐高铁去南方,就能偷渡到国外去,以后能不能被抓住,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具人,真不明白他为何下这么个决定。   但陆宇峰出面解释了,他一定跟面具人达成过共识。他强调,“什么叫对?什么叫错?这没有定论,不能因为做错一件事而否定一个人的全部,也不能因为做对一件事就给予他全盘的肯定。丁队!在奶盟事件上,你跟彭林一起,算是助纣为孽了,但彭林图功利,你却有尺度,除了日常所需之外,你把钱财都投给你的村子了。我来之前调查过,你那个村子曾在小南屯算是最穷的,甚至都在温饱线上徘徊着,可自打你出息了后,村委会总会收到莫名的捐款,也有商家过去投资开发农场,最近连学校都建起来了,村里很多年轻人也都去了奥鸿当正经职工,这一切恐怕都是你的功劳吧。”   我没料到丁艺还做过这些事,除了有些吃惊以外,我对他的厌恶一下减轻了很多,甚至较真的说,我也觉得陆宇峰的话有道理,他是那种可以原谅的人。   如果我们四个真要抓他去警局,法律是不会念着他做过这些善事的,只要他有罪,就依法判刑,没有商量余地,更不会考虑这一村子人的幸福是从来的。   我望着丁艺身旁的钥匙,虽然身为线人,但思想上却更偏向于陆宇峰的话,我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的让丁艺逃走。   可丁艺望着钥匙纠结起来,最后逃的思想占了上风,他一把抓起钥匙,只是神志很怪,眼睛四下看着,有种疯癫前的征兆,嘴里还念叨一句,“我一个小警察,斗不过你们,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要只有我自己面对丁艺,保准会被他吓住,但这么多人在这呢,我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丁艺猛地站起身,甩开大步往外走,只是他刚才那话,让陆宇峰听得直皱眉头。   陆宇峰又喊了句慢着。   丁艺真的很怕陆宇峰,他还乖乖的站住脚步,扭头问,“军官大人,你还要干什么?”   我一听军官俩字,一下明白丁艺的意思了,他刚才说斗不过我们,一定是因为那小本子的缘故,上面写的陆宇峰身份,确实恐怖。   可陆宇峰想的比我多,他走到丁艺面前,很严肃的问,“你一直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么?”   丁艺嘿嘿笑了,摇摇头,不过随后他想想,又说了两个事,“小怡放的风筝,上面写着林林两个字,想必你们也查到了,但你们一定猜不到,林林就是我,我跟她处过对象,后来实在忍受不了她的身份,不得已把她甩了,另外我再告诉你们,彭林这个不着调的东西,有药厂和奶盟这两个产业知足了就得了,却非得跟乌州附属医院有合作,购买死婴,就是因为他的大意,才让这事暴露的,这次要不是李峰这个混蛋非得要查,我们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他说的也是我心中的疑团,现在一下子全解开了,只是让我纳闷的是,丁艺为何要把这些秘密抖落出来呢?难道就不明白,这都是增加他罪恶的证据么?   陆宇峰也被他这种坦白弄得直迷糊。丁艺倒不在乎这些,看我们没人问话了,他扭头走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自首   奶盟案的结果绝对是我意想不到的,而且任务也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没人跟出去看,只知道丁艺打开院门,走出去后再也没回来。我们四个静坐一会儿,面具人突然拿起手机,把风衣帽子扣到脑袋上,继丁艺之后,也离开这里。   我知道,除非我们仨遇到危险或摊上事,不然这爷们不肯跟我们近距离接触,我也再次用目光把他送别。   之后我问陆宇峰,我们是不是在炕上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回乌州了?   陆宇峰摇头否定,说至少在这儿住两天,算是帮丁艺一把,给他制造逃跑机会。我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仨又躺在床上睡起来,这一夜没发生其他事,我也没做噩梦,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们肚子都饿了,陆宇峰的意思,我们出个人去村里超市买点东西。   这种活儿说白了就是跑腿,要在平时我肯定不积极,但一想到我们还在屋里窝一整天,我就主动了一把,想顺带去外面透透气。   可出去后,还没买东西呢,就看到有辆警车开到村里了,下来三个民警,奔着村西边去的。   西边有池塘,是林思怡停尸的地方,我心说村里人还是没听丁艺的话,最终报警了。   我想了想,又走回住所,把所见所闻跟陆宇峰和潘子念叨一番,我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民警来了,一会忙活完验尸,肯定会找丁艺,我们怎么兜话啊?   陆宇峰挺敏感,也坐不住了,跟我们说一起去池塘边看看。   我们赶过去时,守池塘老头正跟民警做笔录呢,我们仨没急着插话,都聚在旁边听着。   我发现这老头挺能扯,把昨晚的事讲的活灵活现,甚至隐隐有种灵异的味道,说林思怡落水后,周围池面上还出现一股莫名白雾之类的。   民警也是挑着记录,并没太在意,等忙完后,他们抬头看着我们仨,问我们是谁?干嘛的?   还没等我们回答,这老头又抢先说话了,把我们身份给扒出来了,说跟丁艺一起来的。   我真想把老头拎小房里抽一顿,让他以后别这么长舌,但与此同时,我也暗暗头疼,不知道怎么跟民警绕话好了。   没想到民警倒是先给我们来个“惊喜”,其中一个说,“丁艺?你们仨还什么都不知道么?他今天早上自首了,交代了一切,堂堂的刑警队长,竟是奶盟的幕后黑手,啧啧。”   其他两个民警也啧啧起来,大有替丁艺惋惜的意思。   我是愣住了,没想到丁艺会办出这种事来。陆宇峰也是诧异连连。   不过我们没跟民警多说啥,闲聊几句就告别了,用最快速度赶到瓦方店警局。   陆宇峰的小本子又发挥威力了,我们跟一个刑警问了经过,按他所说,丁艺不仅交代一切,还把一切罪恶都扣在自己脑袋上,连林思怡的死,都被他说成是自己杀的。   我们趁空来到审讯室,站在门外往里看几眼,丁艺很冷静的在里面坐着,这把我猜测的唯一可能给否定了,他精神没病,这一切真都是他自愿的。   我是彻底搞不懂这个丁队了,他为啥要折磨自己呢?尤其他把所有罪都揽下来,有什么意义?这下连蹲牢子的希望都没有了,保准是个死刑。   我们仨交流下各自想法,陆宇峰和潘子一样想不透。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没啥能做的了,只好闷闷出了警局,陆宇峰还当我俩面,给李峰去了个电话。   我能猜到,这次奶盟案,其实是李峰最先有动作的,换位思考,从他的立场分析,奶盟跟敌方势力有关的,他这么做,无非是要想把这个敌方羽翼剪除掉。   李峰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到,反正最后打完电话,陆宇峰叹口气,说奶盟案只是单纯的当地人犯罪,并没预料中那么复杂。   我认可这句话,相比之前的案子,圈套圈、局中局的,这次简直是小儿科。   我以为这下我们该回乌州了吧,但陆宇峰提个建议,说刚破完案,也都来到瓦方店了,我们何不借此放松几天,去旅个游呢。   想想也是,很早之前我们哥仨就想偷空旅游了,却一直搁浅着,这次赶上机会,虽说大旅游做不了,但在瓦方店附近玩几天,还是可以的。   瓦方店挨着海,有个哈神岛挺有名,我们一合计,就去那吃住三天吧。   我们也是说走就走,打车去码头,买了三张船票。只是现在不是旅游高峰期,没几个游客,这一条大船上,坐席空荡荡的。   我们无聊,都溜达到围栏旁,放眼欣赏海景。潘子这缺德兽又上来兴趣了,非得摆各种姿势,让我给他照相。   我是没好意思说他,就他用手一做V,大嘴一咧,压根就没一张上相的,但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我全力配合他。   就在我专心拍照时,手机左上角出现了陌陌图标,表示有给我留言了。   我纳闷,因为我陌陌没好友,谁能找我呢?带着疑问,我把陌陌打开了。   只瞧一眼,我跟被电流击中了一样。竟然是金沙佛,给我发来一个问号的表情。   按之前猜测,金沙佛不是林思怡就是丁艺,但他俩不是一死一自首了么?根本不可能聊陌陌。   我脸上很不自然,被潘子留意到了,他凑过来一瞧,也同样色变,还对着远处的陆宇峰喊,“快过来,陌陌有事了。”   陌陌这两个字,绝对很有杀伤力,周围其他旅客,全拿出一副鄙视的样子看着我们。我心说得了,这帮人一定以为我们不正经,用陌陌搞破鞋呢。   我不在乎他们咋想的,等陆宇峰赶来,我们仨毫不顾忌的一同看着手机。陆宇峰稍微琢磨一下,跟我说,“你探探话。”   我随后找了个笑脸的表情,给金沙佛回过去了。   但过了好半天,金沙佛竟发来一个让我们哭笑不得消息,上面挂着一个链接,说招聘兼职人员,只要努力,日收入百元不是梦。   这种消息很常见,都是骗子广告,潘子最先发表看法,说这陌陌号是不是被盗了?   我和阿峰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尤其金沙佛还是奶盟群的群主,这种黄色群往往是骗子盗号的首选目标。   我叹口气,心说原来是一场虚惊,又把陌陌关了。他俩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我们继续坐船,上岸后,立刻开始了游玩。哈神岛真是个奇景连连的地方,尤其还跟瓦方店隔海相望,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能让人嗖的一下忘掉所有烦恼。   等到晚间,我们去了岛上唯一一家酒店,这酒店有特色,是看海下菜单,也就是说,当天在海里能捞出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我们仨赶得真好,今天酒店捞到大海蟹了,一个螃蟹就七八两,虽然买的很贵,一百块一斤,但我们为了尝鲜,都不考虑钱。   另外这酒店也挺怪,用的都是小彩灯,整个饭厅都有些昏暗。这样吃饭多多少少有点抹黑的感觉,我们仨很想建议老板弄个大灯照明,但望着其他几个饭桌,都是一对对小情侣,我们话最终没说出口,毕竟这种昏暗环境,适合他们约会。   我们仨一顿胡吃海喝,最后看脚底下,全是啤酒瓶盖子,等我们全靠在椅子上舔大肚子休息时,陆宇峰对着服务员摆手,说了句结账。   服务员屁颠屁颠跑过来,当场算价,最后来了句,“一共消费298元。”   我们听得一愣,潘子正喝茶水解酒呢,还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全喷回茶杯里去了。   服务员看我们的表情,他一脸不解,笑着问,“三位先生怎么了?嫌贵么?”   潘子哇哈哈笑起来,摆手说,“我说老弟啊,我们不是嫌贵,只是你看这一桌子螃蟹壳,光这玩意,298就下不来吧?你是不是算错了?”   服务员挺较真,当我们面把菜单读一遍,而且这哥们脑袋正经好使呢,读完了就速算出价格了,又详细重复一遍,“一共596,但三位先生很幸运,老板指名给你们打五折。”   这不是买地摊货呢,三五十块钱的东西,打五折没俩钱,老板一松口,一下少赚小三百块。   我们都好奇,陆宇峰还问服务员,“老板认识我们?”   服务员摇摇头说不,又解释,“我听老板说,今天是他朋友祭日,他朋友外号叫老三,所以能来酒店吃饭的,还是三位一起的客人,他都会搞活动,打个折扣。”   我们这才明白咋回事。虽然这次打折是因为老板朋友忌日,听起来有些不得劲,但我们不在乎了,也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结了账又去开房休息了。   第二十三章 诡异旅店   房间在三楼,刚一进去时,我们仨看着屋子全愣住了。   不得不说,这跟一般的快捷酒店不一样,整个房间特别大,有一张三人床,还有彩电、空调、沙发,以及一个面向海边的大凉台。   现在就是没开窗户,不然真都怀疑,在夜深人静时,能不能在凉台上听到潮声。   我们仨表现不一样,我是直奔着凉台去的,站在外面好好欣赏一番,陆宇峰却四下打量,看整个屋子的格局,潘子的想法最另类,竟对空调感兴趣。   我看陆宇峰盯着一个角落突然皱起眉头,还把背包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卷白色胶布,撕下一块,又搬个凳子去墙角,把胶布黏在一块看似很不起眼的地方。   我纳闷,也就凑过去问怎么了。陆宇峰笑了笑,说他怀疑这里有针孔摄像头。   这不是特例,有些酒店确实干过这种不地道的事。要是阿峰真猜对了,我们拿这事闹一闹,至少能把住店的钱免了。   不过这样一来很啰嗦,也不能愉快的旅行了,另外酒店老板刚给我们吃饭打五折,我们再翻脸挑理,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一合计算了。这时候潘子找到空调遥控器了,他屁颠屁颠跑过去,对着空调摁一下。   估计空调好久没用了,我相信自己没看错,在出风口刚打开的一刹那,里面还顺带喷出一股烟来。   这明显是灰尘,我气得损了潘子一句,说这屋里也不热,他开什么空调嘛。   潘子嘿嘿一笑,说反正店钱都花了,不用白不用。   我们仨坐在沙发上闲聊,这时有人敲门,潘子过去开门后,进来一个服务员,他端着一大盘花生毛豆,还夹着三瓶啤酒,给我们放在茶几上了,又说老板特意送的。   我看这小子说话期间还拿眼睛瞟了瞟,方向正是阿峰黏胶布的地方,心里全懂了,心说那里真有摄像头,酒店看摄像头黑了,不知道啥毛病,就让这服务员过来探一探。   我连说带笑,话里有话的问了句,“咋了哥们,你看啥呢?”   服务员被我说中小心思了,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但没正面回答,一转话题说,“三位先生,你们早睡,明天一早,哈神岛有活动。”   潘子问活动是啥,服务员还跟我们卖关子,一转身退了出去。   我们才不信他的话,尤其这种旅游地点的活动,弄不好就是变相坑客人钱,我们明天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自行出去玩。   潘子把电视打开了,但里面没频道,想想也是,这种海外小岛,怎么可能有信号呢,但它底下还有个影碟机,潘子说旁边抽屉里一定有DVD,我们不如看个电影。   我和阿峰都点头同意了,尤其现在还有花生毛豆,我们一边看一边吃,也挺惬意。   我趁空还把啤酒打开了,放在茶几上,但潘子这个缺德兽,真不让人省心,他起身走几步,就碰了茶几一下,让一瓶啤酒倒了,全浇在花生毛豆上。   我看着这一盘吃的,心里暗叫一声可惜,被啤酒泡过,味都变了,肯定不能吃了。   潘子蹲在抽屉前选影碟,我和陆宇峰没少等,我这一支烟都吸完了,电影还没放上呢,我就问潘子,“你行不行了?”   谁知道潘子来一句,“咋没小电影呢?”   我对他这种禽兽作风打败了,心说仨个大老爷们,这时候看小电影?真要看激动了可咋办?   我不想让他找碟了,也凑过去翻了几张。正巧有“风语者”,我对它有印象,虽然忘了具体演啥的,但绝对是一部很好的战争片。   我指着它,说放这个。   潘子听我话,把碟推进去了,我们仨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这部电影时间很长,看到一半时,陆宇峰就熬不住了,说让我俩继续看,他睡觉去。   我隐隐有种感觉,陆宇峰倒不是不爱看,反倒是看的伤感了,为啥能有这效果,我心里不清楚。而且邪门的是,我脑袋也隐隐不得劲。   但我能熬下来,这样一直到半夜,我俩才把这电影全看完。潘子是还没看够,跟我说换一张碟接着看。   我脑袋有些沉,摆摆手说算了,又让他自己折腾,我爬床上陪陆宇峰去了。   潘子又蹲在抽屉前好一通翻找,最后还传出吱吱声了。   我本来闭眼躺着,一听这声,又抬起头,心说找个影碟,咋还挠起抽屉了?   而且他一点要停下来的架势都没有,我忍不住了,下床来到潘子身边问他干嘛呢?   潘子嘘了一声,又抠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没包装盒的光碟来。   我挺惊诧,顺势盯着抽屉瞧瞧,发现光碟原本藏在一个暗格里,没想到竟暗有乾坤。   潘子举着光碟问我,“怎么样,小电影来了吧?”   我可不信潘子的猜想,觉得这光碟里或许有什么秘密,我不想睡了,催促潘子放碟。   我俩也没坐回沙发上,就这么蹲在电视旁等起来。   正式播放后,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房间,有一男一女躺在双人床上睡觉,光线很昏暗,画质也很渣,一看就是偷拍的。   这场景经常在小电影里出现,潘子一下乐了,对我一抖眉说,“咋样,我猜对了吧,好戏马上开演了。”   我是真不想看,不过心里稚一口气,想接着看它到底是不是小电影,如果不是,我也能损潘子几句。   可这画面把我俩雷到了,足足十分钟,一男一女还在睡觉,我俩蹲的腿都有点发麻。   我跟潘子说,“这样下去不行,要是他俩一直睡到片子完结,咱哥俩就逗比了,快进吧。”   潘子也赞同,拿着遥控器调起来。这样又过五分钟,我都想让潘子把碟退出来时,画面变了。   潘子赶紧调到正常播放速度,我俩看起来。   从房间门口偷偷进来两个人,他们站在床前打量这对小情侣,又都拿出刀子,对着两人的脖子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   一股股血喷出来,把床和墙都染红了。只是这两人是菜鸟,男子一刀没被毙命,还跟他俩搏斗几下。   看的出来,这男子懂身手,这俩杀手折腾好小会儿,才把一男一女都解决了,有个杀手还累的抹了抹脑门。   他也真行,走到房间另一头,把空调打开了,想吹风凉快一会儿,但这空调刚打开瞬间,噗的一下喷出一股烟来,让这杀手骂骂咧咧几句。   我和潘子看到这儿,脸色全不对了,虽然画面里的场景跟我们住的房间不太一样,也没沙发和茶几,但这东西是可以随便挪动的。   我俩很默契,一起奔着我们住的三人床冲过去,还一起推床。   陆宇峰其实没睡太死,他被我俩弄的睁眼了,问了句咋了?我让阿峰自己看光碟去,我和潘子继续把床推开。   虽然这里被处理过,但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颜色不一样的墙体大白,还有墙面上留下的浅浅的打斗划痕。   我和潘子全严肃的坐在床边琢磨起来,陆宇峰聪明,看了几眼光碟就全明白了。   他也凑过来坐在床上,我们仨稍微沉默一会儿,陆宇峰先开口说,“看来这是一家黑店,咱们有义务把它端了。”   我和潘子肯定支持,问题是,我们就三个人,这里更是海外小岛,叫警察都来不及,凭我们仨的能力,能搞定这事么?   也说赶得巧了,还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有人敲门,当当当的。   我们仨全望着门口,陆宇峰还一打手势,带我们躲在门旁边。我以为会有杀手进来呢,也都做好打斗准备了。   但没想到,敲门人又离开了,隔着门我听他走前念叨一句,“应该是吃了!”   我本来纳闷,心说什么吃了?又反应过来,花生毛豆!   这里面一定下了药了,这次敲门纯属试探,接下来才有杀手过来呢。   我狠得直咬牙,心说这酒店可以嘛,要不是小兽把啤酒弄洒了,我们真可能着了道。   陆宇峰有主意,急忙让我们凑到一起,轻声念叨,既然杀手马上来了,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先把他们弄死。   我和潘子说好。陆宇峰让潘子把电视关了,又带着我一起,整理下床,反正把被褥弄得鼓鼓囊囊的,在这种昏暗环境下,乍一看就好像有人蒙被睡觉一样。   我们仨也不嫌脏,全躲到床底下。这床底够大,把我们藏得严严实实。   我们熬起来,又过了一刻钟,有人来了,这次不敲门了,反倒用房卡,啪的一下把门打开了。   我不敢探头,所以看不清来的人啥长相,只知道有四双腿,一同向三人床靠过来。换句话说,来了四个人。   我心里暗骂一句,心说这酒店老板倒是真看得起我们,足足叫了四个杀手,但有阿峰在,真要偷袭跟他们搏斗,我们未必能输。   我和潘子都看着阿峰,只等他下令了。   第二十四章 搏杀   四个杀手围着站在床前,各自把家伙事拿了出来,我听到很轻的抽刀声——嗤嗤的,估计是匕首之类的。   我们不能等杀手刺被,不然他们知道床上没人,会变得警惕。   陆宇峰指着两双腿,那意思是他的,又指着另外两个,给我和潘子分了工。陆宇峰先行动,但我和潘子也没太拖沓,几乎紧随其后。   我顾不上他俩了,全心全力的出手,拽着对手双腿,又猛的往回一带。   我力道不小,这里还都是木地板,挺光滑,一把让杀手坐到了地方,这哥们也有意思,冷不丁被吓住了,哇了一嗓子。想想也是,突然从床下伸出一双手,换谁也害怕。   我担心他这么叫,会把酒店其他同伙叫来,但他竟突然腾出一只手把嘴捂住了。   我一下明白了,他怕这一声哇把其他房间客人吵醒,虽说这里是黑店,但也要继续开张。我心说既然都不敢叫唤,那就妥妥的了,我们放开拳脚,这么闷声搏斗吧。   我本想往床底下拽他,但陆宇峰先这么做了,把另外两个杀手都拽进去,打得正热闹呢,我一想算了,床下就这么大地方,我还是出去吧。   我猛地一扑身子,骑到对手身上,想这么居高临下的占便宜,但杀手真狠,他腰板太有劲了,瞬间一拧又用膝盖对着我后背一顶。   我就觉得像被牛拱了一样,在一股大力道的作用下,整个人往旁边一侧歪。   这下形势大逆转,杀手反骑到我身上了,他手里还攥着匕首呢,对着我脖子狠狠刺来。我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把他握匕首的手腕死死抠住了。   我俩较上劲了,但他占便宜,我吃亏。这么熬下去,没一会儿我就得力竭,那时双手无力,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么?   我也有招,既然扛不住,那就顺他的意思,不仅不抵抗,还一下撤去力道,让他把匕首完完全全刺下来。   不过我又用了一股侧推的劲,让他匕首刺偏了,险之又险的贴着我脖颈戳到地板上。   我是没时间看,但能感觉到,地板都被戳出一个洞来。这杀手也笨,没料到会这样,他整个身子在惯性作用下,还猛地往前一躬,跟我脸贴的很近。   我知道这是机会,能不能翻盘,就看自己怎么把握了。我腾不出双手,但还有脑袋。   我用脑门对着他狠狠一磕。只是我失误了,或者说这杀手动了一下,我俩脑门对脑门,砰的来了一声。   这纯属硬碰硬,我觉得整个人都懵了,眼前全是小星星,杀手也没落好,眼珠子发直。   我很想歇一会儿,好好缓缓,但心里出现个小人,不断给鼓劲,让我乘胜追击,再来一下子。   我被鼓惑住了,一咬牙,又脑门对脑门,砰砰砸了两下。   我是头疼欲裂,估计明天脑门上保准肿起来一个大包。杀手就更不行了,不仅有点斗鸡眼了,嘴里哈喇子都快咧出来了。   他也没压我的念头了,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躺在我旁边。我挣扎的爬起来,其实到现在我也怀疑,自己身子骨怎么这么能折腾?体质竟比这个杀手还强一些。   我又一下骑到他身上,用手掌对他脖子狠狠切了两下。想让他就此晕过去。   但这爷们脖子硬邦邦的,好像练过。我切两下不仅没正面效果,还让他疼的有些回过神了。   他脸都狰狞起来,嘴里呃呃的轻声叫唤,我吓坏了,心说这是啥邪教人员吧,是不是发啥功了?真等他神功护体,不得往死削我啊?   我急了,更是急中生智,我把胳膊肘举起来了,对着他的鼻梁骨,狠狠撞上去,而且整个身子也辅助用力。   人的胳膊肘是很硬的骨头,用它对阵鼻梁骨,我相信这杀手就算来神功了,也不是我对手。   啪的一声闷响,杀手别说乱叫唤了,彻底眼一翻。   我稍微松口气,至少我的“任务”是完成了,我又看了看陆宇峰和潘子。   他俩还在搏斗,陆宇峰以一敌二,但不用我帮忙,他在床底下稳占上风,那俩对手也快扛不住。   至于潘子,我不知道说他啥好了。   他跟对手可以说是掐的热火朝天,这俩人都躺在地上,死死抠着对方脖子,脸都憋的通红,手上也都用力。尤其他俩的表情,估计是因为缺氧,都有些呆滞了。   我心说这就是两个逗比碰到一起打架的悲哀,他们难道就不想想,这可是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节奏,就算能掐赢对手,自己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帮了小兽一把,正好我离茶几挺近,就一手一个从上面拿下两个啤酒瓶子,对准潘子对手的太阳穴,砰砰的把啤酒瓶子全砸碎了。   这下杀手扛不住了,潘子又使劲一掐,他背过气了。   等解脱出来后,潘子坐在地上轻声咳嗽,也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俩歇一会,随后陆宇峰也从床底下爬出来了。他靠在床边上坐着。   我们三都苦笑一番,陆宇峰又接话说,“这批杀手很怪,绝不是一般角色儿,咱们搜一搜,看他们身上有什么标志没有。”   我和潘子赞同,而且三人动手,很快就找到异常了,他们的胸口上,用印着一个十字架,还稍微往左偏了一些。   如果只有一个人出现这纹身,真不算啥,但这纹身统一出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我以前也听说过,乌州有过午夜十字架案,是敌方的人,这么看来,这些杀手的身份明了了。   陆宇峰变得很严肃,他想的多,又跟我俩说,“咱们这次是真点背,旅个游却自己撞到枪口上了。既然是敌方组织的势力,咱们斗不过,还是先逃跑为妙。”   我懂阿峰的言外之意,这酒店里说不定还藏着什么人物呢,或者还会有枪,我们赤手空拳的,根本没赢的资本。   我们也顾不上歇着,全站起来,但我们不敢从门口出去,只能把主意放在凉台上。   这里是三楼,不算太高,却也不太矮,直接跳下去,摔伤的风险很大。我们把床上的被单褥单全扯下来,头尾相连的系在一些。这么一来,算是有个临时的绳子了。   我们一起到了凉台,我和潘子把绳子一段系在栏杆上,陆宇峰放哨,让我俩先往下爬。   我打头阵,而且为了爬快一些,偶尔还故意松松手,用上了滑的力道。也就是手茧子硬,换做细皮嫩肉的,这双手不得滑秃噜皮了。等到了一楼,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我看到正对我的房间里,有个中年男子正愣愣往外看,他瞧到我了。   他蓄个小胡子,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一看就是旅客。我心里暗叫糟糕,他这表情,明显把我们当成贼了。   我顺势一下跳到一楼凉台上,冷冷看着他。我纠结一个想法,到底要不要冲进去,把他打晕。   小胡子也看出我的敌意来,他恐慌的连连摆手,更对我作揖,那意思放过他,他绝不告密。   我心软一把,心说算了,他旅个游也不容易,另外他只是游客而已。   我又从凉台上跳出去,这时候潘子也下来了,跟我汇合,最后是陆宇峰,这小子甭说了,背个背包还能嗖嗖往下滑,之后对着绳子扯了几下。   也不知道阿峰用了什么巧劲,反正这条首尾相连的被单,竟被他全弄下来了。这么一来,我们逃跑没破绽了。   我们站着四下打量,陆宇峰说,这里是孤岛,我们只有偷到一条船,才能逃回大陆去。   这一来,就得往海边奔。我们面前是一片灌木丛,里面乱七八糟的野草异常茂密不说,还特别高。   我们仨弓着身子钻了进去。陆宇峰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指南针,我们冲着最南面走。   过了一刻钟,陆宇峰突然停下来,他拿出一副怀疑的架势四下看着。   我和潘子都问他咋了。他回答说,“我有种直觉,有人在跟着咱们。”   我和潘子也敏感了,同样左右打量。这时候我们这么一找,还发现远处酒店有怪异。   它一共五层楼,最高楼层的一个房间里,传来间断的电筒光,正对着我们逃跑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敌方已经发现我们逃跑了,正用电筒光召唤援军呢?   我有点着急,问陆宇峰,“能看出这电筒密码说什么么?”陆宇峰也有类似的怀疑,但他盯着看了小片刻,摇摇头说,“好像没什么密码,就是单纯的打手电。”   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电筒而不逃了,我们仨一商量,管这么多呢,继续往海边走。   我们再次起步,不过没走上几步,突然间,有两个人从左右两旁的灌木丛里扑了出来。   他们明显事先有准备,手里都拿着电棍。有一个还得手了,把电棍摁在潘子肚子上,啪啪啪几下。   潘子一哆嗦,噗通一下躺到地上,另外那个人,电棍是奔着陆宇峰去的。   第二十五章 向海洋逃亡   陆宇峰比潘子厉害多了,他一扭身子,就把本应该电到他的电棍避了过去,接着跟对手斗在一起。而对付潘子那个家伙,又把目光冲向我,将电棍捅过来。   在潘子被袭期间,我已经缓过神来,他还想轻松收拾我,那是绝不可能得。要在平时,我身上有甩棍的话,还真敢硬碰硬的跟他搏一把,但坏就坏在,从奶盟任务开始,我就没机会碰到武器。   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敌人的电棍上,还伸出双手,死死扣在他手腕上,心说我俩谁抢到电棍,谁就赢。我是全力以赴,没想到敌人压根不怎么在乎,他还哼了一声,大有瞧不起我的意思。   我心里一激灵,直觉告诉我,这人不简单,我不得不留意他其它动作,怕这小子来阴的。   他突然爆喝一声,用另只手紧紧把我双手捂住了,接着他使劲摇晃胳膊。   被他手前后一夹,我双手几乎成了馅饼中的馅,动也动不了,而且他晃胳膊的劲大,我就觉得整个身子都由不得自己了,随他胳膊摆来摆去的,这种拧拧的感觉让我都想吐的了,我也明白,再这么晃悠下去,一个不小心,我会闪到腰的。   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我顾不上男人的形象了,一着急,张开大嘴对着他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我估计敌人打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汰我呢,但面上他来不及说话,疼的哼了一声,顺带着,也把握电棍的手松开了。   我就等着这一刻呢,一下将电棍抢过来,又对着他脖子,啪啪啪的电了几下。   我怕这小子身子壮,一次电不晕,用电棍又重复电他几下子。他最后没脾气了,脚一软,瘫坐到地上。   我又扭头看陆宇峰,他的对手也很强大,只是陆宇峰的大拇指太狠了。他找个机会,左右开工,将双手大拇指来回往敌人脖子上戳。   噼里啪啦的少说来了四五回,敌人熬不住,也晕倒在地。   陆宇峰累了,大喘气看着我,但又立刻跟我分工。他让我弄醒潘子,而他自己在两个敌人身上摸了摸,拿出一把电筒来。   这电筒是强光型的,他用电筒光给酒店那边回话。阿峰就是简单的闪了几下,但酒店那边的光灭了。   我知道,敌方势力一定是误会了,以为他们的人得手了呢。我们倒能借着这短暂机会,再次逃亡。   我很急,一边掐潘子人中,一边抽他嘴巴,但被电晕的人,很不容易醒,最后多亏陆宇峰支援,在潘子脑瓜顶上戳了两下,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潘子渐渐回忆起晕倒前的事了,他还长长的呃了一声说,“他奶奶的,电死老子了。”   我心说他就别抱怨了,我又想强行拽起他,跟陆宇峰一起逃,但陆宇峰没急着走,他望着这两个晕倒的敌人,又跟潘子说,“他们跟你身材相识,你换一套他们的衣服。”   这两人都穿着皮背心和皮短裤,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队服”,但潘子听话,我俩也辅助着,让他最快速的换好一套。   我们继续在这片野草丛里走,估摸过了二十来分钟,走到尽头了,我都能很清晰的听到潮水声。   我心里暗暗祈祷,心说岸边一定要有汽艇,不然我们可真歇菜了。   陆宇峰先钻出灌木丛,但他刚探出半个身子,又吓的缩了回来。我和潘子不敢乱动了,问他咋回事。   陆宇峰悄声回答,岸边是有不少摩托艇,但有三个男子在守夜,正聚在一起玩牌了。   我们仨合计着,怎么把三个敌人解决掉。按阿峰介绍,这片野草丛距敌人少说有二十来米远,我们要是冲出去偷袭,指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把他们勾搭过来下黑手。   我和阿峰全看着潘子,潘子一见我俩这举动,他不干了,说抓阄,谁输了谁去。   但我和陆宇峰不同意,我指着潘子穿的衣服说,“小兽你连对方的‘队服’都穿了,还有啥不去的?”   陆宇峰也接话赞了句,说潘子心思敏捷,口齿伶俐,一定能把这三个敌人勾搭来,还鼓励他好好表现。   潘子还想争辩,我和陆宇峰觉得没时间了,就一起动手,强行把潘子推倒野草丛外面。   我又稍微探着脑袋,顺着草丛间隙,留意外面的一举一动。   也怪敌明我暗,那哥仨还是没留意到潘子。但潘子有点拘束,站在草丛外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陆宇峰又小声念叨,让潘子快点把对方喊过来。   潘子有自己的打算,我发现这缺德兽上来鬼点子,一般人还真拿他没辙。他竟猛地往地上一扑,噗通一声摔下去了。   随后他故意用一副尖嗓子,哼哼呀呀起来。   这下三个敌人都扭头看过来,还有人举着手电照了照。潘子是脸冲下,他们看不清潘子长相,但一看潘子穿的衣服,他们急了,也不玩了,甩开大步赶过来。   有个人当先问,“咋了哥们,还能起来不?”   潘子拿出一副快活不起的样子念叨,“疼,哪都疼。后脑勺。脊梁骨、波棱盖儿,都……哎呦喂啊,你们快扶我一把。”   哥仨全上套了,一同凑过来。还有一个把屁股正对着草丛的。   我和陆宇峰等到机会了,我俩默契的同一时间冲出去,陆宇峰先对撅屁股这位下手,用大拇指狠狠的戳在他下体上。   这把这位疼的,嗷呜一嗓子,用双手捂着下体,直蹦哒。陆宇峰舍下他,又把精力放在另外两个敌手身上。   这俩敌手都被我和潘子缠住了,陆宇峰借机偷袭,把他俩轻松的解决了。   这时候捂下体的小子反应过来,他一看我们仨挺厉害,吓得想逃,但他下体不适,走这几步路,简直跟鸭子一样。   陆宇峰一个闪身挡在他前面,还用拇指顶着他脖子问,“游艇钥匙呢?”   这小子愣愣看着陆宇峰摇摇头,那意思没有。陆宇峰也真狠,突然下手,对这小子的下体再戳了一下。   要不是我凑过去扶一把,这小子保准坐地上起不来了。   陆宇峰脸冷的吓人,又问钥匙在哪。这小子嘴硬,竟还不说,依旧摇头。   我心里暗骂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告诉我们就得了呗,我以为陆宇峰又要用酷刑呢,但他竟一指头把这小子戳晕了。   陆宇峰也有他的理由,跟我们解释说,“不问了,咱们自己搜。”   我们仨把敌人浑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却连个钥匙的影子都没看到。我和潘子连说邪门,陆宇峰倒想到一个可能,说这三人身手不咋地,一看就是敌方下层人物,敌方也只是让他们过来守夜而已。   这话我赞同,通过刚才的搏斗,我也感觉到了。   我抛开这三个废物不想,又望着海边琢磨起来。陆宇峰先拿主意,招呼我们一同搜搜,看能不能有啥发现。   我们仨分散开,这样忙活一阵后,陆宇峰又招呼我俩了。   我心里一喜,以为有游艇没上锁呢,可赶过去一瞧,我又愣了。这艇确实没锁,但它只是橡皮艇,连个马达都没有。   陆宇峰却很满意,还强调我们仨就乘坐它走。我和潘子都拿出一副犹豫的表情,陆宇峰又劝我俩。   他说,“咱们距离大陆也不远,一起划水的话,用不到天亮就能到,而且还有个好处,橡皮艇没声,咱们容易躲避敌人追击。”   我看陆宇峰这么坚决,一叹气心说只好如此了。但陆宇峰没急着让我们上船,他让我俩去多找两个浆,他自己也搜集点别的东西。   我搞不懂他去找啥,反正我们仨又搜刮一通,我和潘子从其他游艇上拿来六把船桨,估计是够用了。陆宇峰回来时,他背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塞了很多东西。   我们不多聊,一起跳到艇里,我还把栓绳解开了,我们悄悄的划向大海。   夜里的海很压抑,黑压压一片,但也不吵,我们划水时,更有种静静的感觉。   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我都不知道划完多少路程了,我们仨都累了,陆宇峰拿出烟来,分给我俩抽。   我们没敢嘚瑟,不然海面上突然出现三个亮点,多少有点暴露行踪的意思,我们都捂着烟,闷闷的吸起来。   潘子吸的很快,吸完还想跟陆宇峰再要一根,但陆宇峰正要递烟盒时,突然愣了一下,随后跟我们说不好。   我心说这是咋了?问了句。陆宇峰没时间回答我,他把背包打开,翻找起东西来。   这么一耽误,我也听到动静了。远处有马达声,这说明什么?有敌人追过来了,看方向,还是大陆那边来的。   我这下理解阿峰为啥这么急了,对方是汽艇,我们是橡皮艇,他们不用干别的,光用汽艇撞,就能把我们仨葬送在海中。   第二十六章 兽之吻   我很揪心,不知道干什么好了,逃也逃不了,打也打不过的。我稍有木讷的望着海面,心说难道这里将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么?   陆宇峰突然喊了句有了,又招呼我俩全向他靠拢。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堆古怪的家伙事,有能伸缩的胶皮管,也有一个个像气囊的东西,估计都是出发前,他从各个游艇里搜刮的。   他给我们演示,把胶皮管抻直后,含在一端,就能跳到海里换气了,另外只要气囊里的充气量适度,我们坐着它不下沉。   我和潘子连赞这个法子好,我也懂了他的计划,我们都躲到水中,只留下个空艇。敌人来了,看到这情况,或许会离开。   我们各自对着气囊充气,又先后跳了下去。不得不说,这种憋在海里用管子呼吸的法子,冷不丁让我不适应,尤其露在水面上的管子也不能太长,不然容易露馅。   这样时不时就有海水流到管内,进我嘴里。我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能不被呛到。这期间我也不断给气囊放气,不然里面气太多,我骑着它,会渐渐顶出海面。   好一通忙活后,我们都消停了,也都躲在橡皮艇的下方,让胶皮管贴在艇的边缘。   我们熬着等起来,估摸过了十分钟,有个汽艇过来了。我看不到汽艇啥摸样,但能感觉出来,它不小,还围着橡皮艇绕圈。   有个人在上面喊了句,“他妈的,人呢?”   我听得模模糊糊,心里却咯噔一下,心说敌方不这么好骗,看样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再往深了说,我们仨要被发现的话,位置太尴尬,很容易被敌人偷袭,死的更惨。   陆宇峰有了主意,他伸手拍了拍我和潘子,还当先憋气,慢慢游出去。看样子,他要带我们反击了。   我和潘子一时间不敢动,我俩水性一般,怕露出啥破绽来。   陆宇峰真就是个水鬼,无声息的靠到汽艇边上,默默等一会,等抓住机会后,他猛地游了上去,扑出水面。   汽艇上有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船,另一个正站着往水里看呢,陆宇峰一扑之下,正好把这个倒霉蛋拽住了,还把他拉下来。   我和潘子听到噗通一声,知道有活干了,也紧忙游过去。   陆宇峰并没在水里多待,他又迅速爬到艇上,跟司机打斗起来。这下可好,我们分成两组了,我和潘子负责解决水中这位。   我看他还拿着一把枪,心里一紧,知道不能给敌人机会,不然他一扣扳机,我和潘子就遭殃了。   我哥俩也真狠,我用双手跟敌人夺抢,潘子在一旁使劲掐着他的脖子。   敌人一看就是个狠角儿,也有敌方杀手的典型特长,手劲大,脖子还硬。潘子又掐又晃,他一点事都没有,还把精力都放在枪上,试着挣脱我,但发现我难缠后,他啪啪开了两枪。   水里打枪,子弹全射出一股股的水线。有条水线在我大腿边穿过,我还感到了隐隐一股压力。   我害怕了,知道自己用双手拧不过他,反正在水里,翻跟头打把势的容易,我又伸出双腿,一下把他握枪的手夹住了。   老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下敌人没脾气了。我用腾出双手对着敌人胸口打拳,想攻击他肺部,让他忍不住吐泡。   可水里阻力太大,我拳头变得软绵绵的。敌人也用一只手奋力反抗,他跟我乱撕扯。   我不经意的,碰到他的腋下了,还顺便扣了几下。   这下意外出现了,这哥们脸上出现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貌似想笑,又憋得很难受。我反应过劲,心说老天助我啊,他竟然有痒痒肉,这不好办了?   我赶紧对他哈痒,同时又掐潘子一下,那意思给他提醒,我这法子比他掐人要有效。   潘子这次聪明了一把,赶紧换套路,我哥俩一人一个腋下,对着敌人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敌人是惨大发了,他在水里傻笑开了,哇啦哇啦往外吐泡,不过他面上笑,心里不傻,趁空也对潘子哈了几下痒。   可潘子的皮厚,根本不吃这套。最后敌人抗不住了,他因为缺氧反倒来了一股求生的凶劲,竟突然大力一甩,把我和潘子都挣脱开。他手脚并用,跟个蛤蟆一样,想扑棱到水面上去。   真要让他得逞了,他立马又变得活蹦乱跳的,我和潘子又得重新对付“满血”的他了。   我赶紧抱他身子,故意往下拽。但这次我笨了,潘子想到个损招。   他猛地游到敌人脸前,来了一个深情的吻。   不过这吻跟平时恋人间的不太一样,潘子是狠狠往外裹。本来这就是两个老爷们,还打啵!敌人冷不丁不习惯,一下着了道。   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全被潘子吸出来了,在潘子收嘴的一刹那,敌人忍不住哇哇喝了好几口海水。   他彻底没脾气了,一下变得软绵绵的,别说往上游了,要不是我拽着,都能立刻沉到海底去。   我和潘子斗了这么久,也在缺氧边缘徘徊着,我俩抱紧敌人,一起游上去。在刚出海面的一刹那,我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也顺势望了望汽艇。   阿峰还跟司机打呢,本来他俩平分秋色,我和潘子从海里一冒出来,这司机吓了一跳,阿峰趁空偷袭,把对方险之又险的解决了。   我们都在汽艇上集合,除了我们仨以外,还有两个昏迷的敌方人员。我是对他俩不感兴趣,反倒留意到那支手枪了。   我捡起来摆弄下。只是我不太懂枪,不得已又交给陆宇峰。   陆宇峰退了弹夹看看,摇摇头说,“没子弹了。”   我又在敌人身上摸了摸,一无所获。我估摸着,一定是刚才在水里打斗时,这哥们把子弹都打光了,他身上就算有备用弹夹,也意外的掉到海里去了。这把枪,只能当模型了。   我们稍微歇一会,又把昏迷的敌人放到胶皮挺上。潘子挺抠门的,把船桨都拿了过来,一个不留。   我怀疑俩敌人醒来后会什么表情,或许只能坐在橡皮艇里听天由命了。   我们由陆宇峰当司机,又开着汽艇逃上了。这次有马达,也省了不少劲,只是开的挺快,我们仨浑身湿乎乎,都挺冷。   最后我们又赶了半个钟头的路,发现大陆就在远处。我都怀疑自己咋想的,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好像自己跟落难者一样,终于要漂到头了。   可这时候,我们身后出现了烟花,砰砰砰的连续三个,打在夜空中异常明显,看方向还是从哈神岛那儿来的。   我猜敌方反过劲来了,也顾不上别的,要全力抓我们。我不禁想偷笑,心说晚了,我们仨快登陆喽。   可我笑的太早了,没多久,哒哒哒的马达声又出现了,还在我们正面。一定又有敌方追兵赶过来了。   我和潘子想到一块去了,让陆宇峰赶紧调头,我们换个地方逃。但陆宇峰摇头,说是祸躲不过,我们把敌人解决了吧。   我和潘子没法子,只好一门心思的留意前面,没多久,出现两个黑影,很明显,这次敌方来了两艘汽艇。   我和潘子全躲在陆宇峰身旁,我们仨也都缩着身子,怕敌人带枪。不过运气好,这波敌人没带火器,离近一些后,两艘艇上各有人站起来,举着捞鱼超子(带长柄的网兜)对我们叫嚣。   我一看,他们一共就四个人,还只带着捞鱼超子,我们怕个球啊?我和潘子也各拿一个船桨站起来,跟他们对视着。   这是大战前的一种状态,等三艘艇靠近一些后,陆宇峰一给油,让汽艇快速跑起来。敌方也不示弱。他俩还一左一右的从两翼包抄。   这么一来,陆宇峰和两个司机斗上了,他们用艇在海里狂飙,还不时的互相撞一撞。我和潘子则用船桨,跟这两个“渔民”打起来了。   这种打斗很原始,却很凶险。我不能让对方得逞,不然他一超子扣我脑袋上,再用力一拽,我就得落到海里去。   我也积极的寻找对方破绽,想趁空用船桨拍他或捅他一下。   我们噼里啪啦的打了好一会儿,最后我一不留神,竟被对方钻空子了。他一超子把我船桨缠上了,还拽秃噜过去。   我双手一下没了武器,对方得意的一哼,又把超子扣过来。   我们艇上倒是还有船桨,可我没时间拿了,在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下,我双手紧紧把超子抓住了,我俩咿咿呀呀的较上劲了。   但遇到的敌人,都他娘的是大力气,后来我连脚都踩在艇檐上,才勉强不被他拽过去。不过身子也在一点点前移,这样撑不了多久。   我心里那个急就甭提了,这时候阿峰和潘子也都抽不开精力,我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十七章 登陆   我对汽艇真没研究,不知道这玩意跟汽车不一样。陆宇峰看我遇到危险,他对着方向盘下方一个摁钮摁了一下,咔一声响,方向盘被锁住了。换句话说,这汽艇会按照现在的方向与速度,继续前进。   这一下子,陆宇峰腾出身子了,他也真狠,一个助跑,对着相邻的汽艇扑了出去。   我跟“渔民”正较真呢,他没想到陆宇峰会飞过来,吓得哇了一声。就这么一耽误,再等他想反抗,机会没了。   陆宇峰对他脖子狠狠连戳两指,让他一下晕了,还头冲前的摔了下去。   他前面可没啥保护措施,一下撞到我们汽艇的护栏上了,把头都弄破了。他又顺带着落到水里。那一瞬间,海面上出现一股红汤。   我没时间考虑这人生死,又赶紧支援潘子。   潘子的对手也很强大,小兽打得郁闷。我本想拿个船桨冲上去,但无意间,脚上踩到一个东西。   这是那把没了子弹的手枪。虽说它现在只是一个“装饰品”了,我却心里合计,我们知道它没子弹,敌人不知道嘛。   我赶紧把枪捡起来,指着潘子的对手喊了句,“别动!”   这一嗓子真把他吓住了,而且我表情一定很狰狞,就好像随时会开枪一样,让他出现一股惧意。   潘子算逮住机会了,用船桨对准对手肚子狠狠戳了一下。   对手疼的一下坐到地上,也顾不上捂肚子,对我连连摆手,那意思千万别开枪。   潘子还没解气,又把船桨当标枪一样撇了出去。他这么做刺激到我了。我对准那艘汽艇的司机,把手枪也丢了出去。   潘子的船桨没啥准头,只砸在对手的肩膀头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手枪却是异常的准确,一下砸在司机的太阳穴上了。   司机闷闷呃了一声,一头压到方向盘上。他的脑袋还稍微偏了一下,让这艘汽艇一下偏离方向,对着我们的汽艇撞过来。   之前三艘汽艇也对撞过,但都掌握一个分寸,绝不像现在这样玩命。   我就觉得我们的汽艇都抖上了,心里暗叫不好。我奔着方向盘扑去,想把锁解开。但操蛋的是,我也摁了摁钮,方向盘一点能掰动的架势都没有。   我急了,扭头找陆宇峰。   他跟司机打斗时,那辆汽艇早就偏离航线了,跟我们甩开一大截,我怕陆宇峰听不到,扯着嗓子喊怎么解锁。   陆宇峰是想救我们,无奈抽不开身,被对手缠的死死的,甚至连喊话机会都没有。   我等了一会儿也没阿峰的动静,突然间,我看到另外那艘汽艇上,马达开始冒烟了。   这是要爆炸的节奏。我和潘子待不下去了,我喊了跳,拽着他一起扑向海面。   我们现在这种跳水,跟正常时绝不一样,冲击力很大,我落水一刹那,感觉浑身被水打得生疼,也忍不住喝了两口。   海水很咸,这两口就让我脑袋发懵,有种要睡觉的意思。现在很关键,我知道要一泄气,这条命就交待到这了。   我咬着牙,使劲扑棱,让自己最快速度的冲到海面上。   在刚露头一刹那,远处汽艇爆了,砰的一声震天响。倒是没有零件砸到我,可爆炸声让我脑袋很奇怪的乱了。   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一幅幅凌乱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有我拿枪毙匪的,画面里我还穿着黑色防弹服呢,也有我小时候的,好像家里来客人了,他带个孩子,结果这孩子留下了,我却被带走了,等等这类的。   我失去求生的意识了,整个人木讷的往下沉。我看着海水淹没自己的头,又好像有个无形的手拽着双腿一样,把我拉向无尽的海底深渊。   这时多亏潘子,他晚一步浮出水面,却发现刚溺水的我了,他不顾一切的游过来,先拽住我头发,又拎起来抱住我身子,带着我一起不沉下去。   潘子真狠,使劲抽我嘴巴,饶是如此,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脑袋疼得要死,忍不住哼哼,跟潘子说,“我好像被炸到了。”   潘子想别的事呢,他看着我双眼,不可思议的来了句,“小白,你又红了!”   我不懂他说的啥意思,也没多问。我俩四下瞅瞅,发现陆宇峰解决对手了,正开着汽艇往这儿赶。   我们从逃跑开始,经历了好几拨打斗了,等我和潘子爬到汽艇上时,真的精疲力竭了。   陆宇峰让我俩好好歇息,他又当司机,将汽艇直奔岸边开去。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们终于上岸了,趁这段时间的缓歇,我和潘子也恢复一些力道。   远处有几个小房子,估计是给渔民或船夫平时休息的地方,现在黑压压一片,没个点灯的。   可陆宇峰带着我俩,依旧奔着这些小房子走去。我们登陆后没别的交通工具了,得从这里搜刮一番。   我们在来到第一间房子前,就看到一辆电动车,还是小刀牌的。我当时心里笑了,想起潘子说过那话,没电也能跑,心说今晚上考验小刀的时候到了。   我们仨赶紧凑过去,想把车偷走。但在我们忙活时,这小房子门开了,有个披着外衣的中年男子,把脑袋探出来了。   他还挺横,喊了句,“小偷?胆子不小哇!”   一般情况下,小偷遇到人了,保准做贼心虚会逃,可我们知道这屋子竟有人,一下子全兴奋了。   不止我和潘子,陆宇峰也拿出一副冷冷的表情,一起望着他。   中年男子从我们身上察觉到一股匪气,他胆怯了,又想把门关上,躲回屋里去,那意思,电动车不要了。   但我们不能让他逃,钥匙没交出来呢。   我和潘子迅速扑过去,把门撞开了。中年男子特害怕,还想往最里面躲。   我对他喊了句,“不许动!”   他真听话,一下止住身形,我本来打算接着再来一句,把车钥匙拿出来,但潘子这个缺德兽插话了,指着中年男子喝道,“举起**来!”   男子愣了,还低头看了看,而我有种想跪的冲动。我知道潘子是想说举起手来,可关键时刻他怎么秃噜嘴了呢?喊个**……这不把我们匪徒形象全弄毁了么?   我懒着解释啥,直接走过去,翻了翻。钥匙就在他兜里,到手后,我和潘子立刻退了出去。   我们仨开了车,这次潘子当司机,我和陆宇峰挤着坐在后面。   我们仨手机都废了,被海水泡了,但陆宇峰的背包防水,里面东西没湿。他趁空把无线通讯器拿出来,跟组织联系。   我被他和潘子夹着,没法回头看,不知道他说了啥,但也不在乎这事了,我就想早点去个安全地方,好好歇一歇。   等离开岸边没多远,小刀电动车竟没电了。我发现广告词是没真骗人,电动车确实还能跑,不过得靠人蹬。   好在我们是三人,能轮流上岗。我们费劲巴力的蹬个“自行车”又逃了近一个钟头,在马上进市区时,对面来了两辆警车。   它们开的很急,一看就是奔着海边去的。我们仨跟看到救星一样,也不要小刀了,全跳下来,拦在路上挥手。   警车都停下来,下来的警察倒真认识我们,毕竟我们仨都在瓦方店警局露过面。   这两辆警车分开了,重组下人手,其中一辆立马返程,把我们送回市局。   我们真不跟这帮警察客气了,到了局里,先去洗手间擦擦身子,又换了套干净衣服,找个会议室,躲到里面睡觉。   我以为自己能睡到天亮呢,但到半夜,就被一束光线弄醒了。   有个逗比警员,以为会议室没人呢,把灯打开了,等看到我们仨时,他一愣,又说了抱歉。   我看他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资料夹,又急匆匆的走了。这让我挺纳闷,现在是晚上,怎么还有警员这么正式的加班呢?   陆宇峰和潘子也醒了,我们起来坐一会儿,听到外面还有人喊。具体内容听不全,但有个字眼刺激到我了。   他提到奥鸿。我心说奥鸿不是奶盟的据点么?怎么又有说道了?   我们仨心里藏着事,根本睡不下去,全走了出去。   正巧说话的人没走,我们就过去问问。警员告诉说,就在三个小时前,奥鸿出现事故了,车间爆炸,死伤不少人。本来这事用不着瓦方店警方出面,但在昨天,小南屯的一个偏远村子也出现了爆炸,一家子人全死了。   也不用这警员再细说啥了,我全懂了,奶盟的头头一定还没死,金沙佛还逍遥法外呢。   丁艺为什么自首?为什么把所有罪都揽在身上?很明显,他怕奶盟的人报复,他宁可自己挨枪子,也不想他的家人、他的父老乡亲被害。   可这个傻丁队啊,人家压根不领情,也开始疯狂的反击了。   再往深了说,这次奶盟案,我们所有人全看走眼了,它何止是不简单?弄不好就是敌方势力的一个根基啊。   【第十卷 佛陀的狞笑】   第一章 金沙佛归来   (本卷开始前,老九要感谢小谢提供的地下赌场素材,感谢小梦提供的8.18金融诈骗案素材,以及国外书迷整理的94年某国潘多拉项目,还有2007年伊美战争的一些未报道资料。在此基础上,本卷重新改写,力求更精彩,也希望有素材的书迷,在微信联系我)   我们都在乎奥鸿的事,跟着瓦方店警方一起赶往小南屯。   本来就是后半夜了,等来到奥鸿时,没多久就快天亮了,但这里一点不冷清,反倒有种人山人海的架势。   想想也是,奥鸿这么大,员工家属大多是附近居民,他们听到噩耗,担心之余肯定都会来打听。   警方专门出了三个民警把门,维持秩序,我觉得我们仨没必要去制药厂里“添乱”,索性在外面跟这些“围观”居民聊起来。   我们仨都想打听一下当时的经过,可问了几个人,也都是后来的主儿,根本问不到什么。   这时候从对面网吧走来一个小伙,他本来就是看看热闹,听我们仨这么一问,他来劲了,插话说,“我算是第一目击证人了。”   我们仨把他围住,陆宇峰让他把经过再说一遍。   小伙叙述,说他在网吧正无聊呢,听到奥鸿厂传来天崩一样的声音,紧接着黑烟和火光都出现了,工人也都拼命往外逃,他知道出大事了,也即刻报警了。   我品着,他所谓的目击,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更没太有用的信息,不过看在他这么热心的份上,陆宇峰带头说了句辛苦了。   小伙摆摆手,那意思没什么。看他要继续看热闹,我建议一句,让他回网吧继续包宿吧,这里人太多,真没什么可看的。   其实不仅是我,潘子也一定会以为这小伙是玩家呢,但他笑了,跟我说,“包什么宿啊?我是网管,无聊着呢。”   我心里纳闷,因为之前我和潘子在这间网吧上过网,网管是个中年男子,还挺八卦的。   潘子也接话问,“小伙,不对吧?我记着网管是个中年男子啊,难道网吧这么有钱?雇了好几个夜班网管不成?”   小伙知道我俩误会了,解释说他这几天刚来的,原来那个网管突然不干了。   我和潘子都点点头,也没太深合计。但陆宇峰敏感起来,跟小伙问了很多老网管的事,包括他离职时间和离职前有啥怪异举动。   小伙知道的不多,但也一一回答,我是真搞不懂,陆宇峰怎么对一个素未见面的老网管感兴趣呢。   最后陆宇峰更怪,一转话题说要带我俩去上网查资料。   我们仨跟小伙一起回去,他还给我们开了一台电脑。陆宇峰打开百度地图,又问我,“还记得金沙佛最后跟你用陌陌聊天时,上面显示距离是多少么?”   我有些懂了,心里咯噔一下,我稳了稳心情,回忆起来。具体多少我还真记不住了,应该是三百多公里,我这么告诉了阿峰。   阿峰在百度地图上,把网吧作为出发点,哈神岛附近海域定位终点,这段距离,也是三百多公里。   当看着这个数据时,我们仨脸都沉了下来。我心里也暗暗后悔,老网管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金沙佛,亏我和潘子还在这里上过网,跟他聊过天呢,合着我们是有眼不识真“佛”啊。   另外那晚他跟我们闲聊,还漏了很多奥鸿夜班的秘密,或许他是故意的,因为预料到了,奶盟基地早晚保不住,索性都推出去,赖给丁艺吧。   但也有让我迷糊的地方,他那天为何主动用陌陌找我们呢?岂不是暴露行踪了?   我问了句,阿峰倒是明白,还被金沙佛气笑了,回答说,“他跟咱们聊天,在他暴露的同时,咱们也暴露了。”   我心里这老佛可真毒啊,藏得够深的。我也想过,他虽然走了,但应聘网管时,肯定填了一些资料,警方从这里下手,会不会有所收获呢?   等又一深琢磨,这想法被pass了,金沙佛啥智商,怎么可能犯这种马虎呢,弄不好当时填的资料也是个套,警方追着查,还会被绕进去。   我们仨很郁闷的跟小伙告别,又一起出了网吧。但没等我们缓过神呢,又一个打击到来了。   砰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我第一反应是不好,周围被埋上炸弹了。   我们所有人吓得都有些慌了,有些人赶紧蹲下身,有些人盲目的四下乱跑。等爆炸声停止后,我们和部分警察顺着声源找起来。   我们仨奔着一个胡同去的,小心翼翼的往里钻,等来到案发地点,看着一地破碎的鞭炮碎屑,我们全无语了。   这明显是“二踢脚”。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明显是金沙佛手下留情了,不然真换上炸弹,我们也拿他没辙。   我们没在奥鸿现场多停留,不久后就搭着顺风车回了警局,我们抱定主意继续等。哈神岛正被警方围捕中,我不信那里会没消息。   我们足足等了两天,但最终等来的,不是瓦方店警方的消息,而是李峰的电话。   他打给陆宇峰的,叫我们仨务必用最快速度赶回乌州。   当时正好是夜里,我们仨得服从命令,只好临时找个火车,咣当回去了,下车时也都后半夜了。   陆宇峰又打电话问,我们在哪汇合?   李峰回答挺怪的,让我们打车去五福神经病院。这可是刘千手之前住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说难道刘千手旧病复发?   我们带着疑问赶过去,李峰就在院门口等我们,他也真是心里有事,正狠狠吸着烟呢,脚下也布满一堆烟头。   见到我们他不由分说,立马带着去A区。潘子离他近,还被他一把死死拽住往里拖。   潘子这缺德兽想的简单,一看李峰这架势,他吓住了,连连说,“头儿、头儿,我没病,你这是干啥?”   我看李峰表情很冷,被这气氛一带,也没心情跟潘子逗话了。   我记得刘千手以前是B区患者,而A区都是重症病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那种的,我觉察到不对劲了,打心里猜测,这次见的到底会是谁?   可来到一个房间前,往里一看时,我万万没想到,这里坐着一个老熟人——囚狐。   她披着长发,肤色白腻,正蜷曲着缩在床头,嘻嘻傻笑着疯言疯语呢。   陆宇峰情绪波动最大,也就是被我们拦住了,不然他非得把门踹开闯进去。   李峰让我们冷静一下,又说了个事,囚狐和枪狼都去做了个任务,但结果是囚狐疯了,枪狼意外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俩这一疯一昏的症状,让我想起了次声波枪,但那把枪不仅会让人临时抽疯,更会夺取对方性命,囚狐和杜兴能保住命,这也间接把它伤人的可能性排除了。   陆宇峰冷静后想的是另一个层面,追问道,“杜兴和囚狐都不能自理了,是被谁送回来的?”   我心说这话问得好,这里面到底什么事,问一问护送人不就得了。   李峰却像被戳到痛处一样,叹了口气说,“面具被派去支援,他是活着回来了,不过性格变得古里古怪,不多说话,也默默的藏起来,我们联系不上他。”   李峰说的面具就该指的面具人了,我算计下时间,一定是处理完丁艺的事情,他又被李峰叫去支援囚狐了。   我心里被震撼到了,囚狐、杜兴、面具人,这都是精英级人物,结果他们仨抱团受伤了,可想而知,敌人多么强大。   再往深了说,李峰急匆匆把我们叫回来,用意很明显了,是想让我们去接手这个任务,也间接给杜兴他们报仇。   问题是,我们仨基友能抗住么?   陆宇峰一定是心里有气,被这种报仇心思影响了,他倒是斗志昂扬,主动要求接任务。   李峰点点头,带着我们去了一个房间。这里原来是病房,但一看就临时借给李峰了,他把这里弄得跟办公室一样,床撤走了,还多了一个小办工桌。   他让我们先坐下,又从一把椅子上拿起背包,翻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后找了两张图片给我们看。   第一张很模糊,只能瞧出有几个人坐在汽艇上,看样是在逃命。而第二张照片,是把其中一个人脸做了放大处理。   陆宇峰和潘子都对这个人不感冒,我却看着他直发呆。陆宇峰没留意到我的表情,他直接问李峰,“这小胡子是谁?”   李峰回答,“瓦方店警方在哈神岛剿匪时,敌人拼尽全力把小胡子护送走了,据抓来的人交代,这个小胡子有个外号,叫烹人学院。”   陆宇峰和潘子全惊讶的啊了一声。我是身子一软,靠在椅子上,还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我恨自己啊,心说杜睿啊杜睿,你咋就这么逗比呢,遇到金沙佛时,没认出来,没抓他,等遇到烹人学院时,竟心一软,把他放了!   要是我当时心狠点,对烹人学院抽一顿大嘴巴弄晕了,不就立功了?尤其当时烹人学院还对我求饶了。   但现在说啥都晚了,也没那后悔药。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又继续往下听。   李峰又介绍,说杜兴和囚狐跟进的案子,在新疆吐蕃,按现有情报看,那里是敌方势力的一个重要据点,更有线人指出,烹人学院曾在吐蕃出现过,很可能是据点的一个大头头。   我一听到吐蕃,心里震撼一下,因为那个地方,毫不夸大的说,所有线人都该知道。在线人心中,吐蕃有另个外号,叫“暴力街区”,更是很多线人与卧底亡魂埋骨的最终场所。   第二章 启程   都说男人有五毒,吃喝嫖赌抽,要把吐蕃比作男人的话,除了嫖以外,其他四个都占了,尤其是地下赌场这一块,几乎都成为吐蕃的活招牌了。   我和潘子互相看着,我俩心里都打退堂鼓了,但陆宇峰很爽快的把任务接下来。   李峰打心里也想让我们去,所以他忽略了我和潘子的态度,又说起后续计划。   这次囚狐他们失败,也把吐蕃那边线人资源全部毁了,尤其那里警方的办事力度也不强,这都代表着,我们仨过去后,要“自力更生”。   不过李峰说能跟组织申请一笔钱,免去我们资金短缺的苦恼,另外他让我们尽早歇息,明天一早先转往北京,去一家整形医院做个小手术。   乍一听要手术,我有些不解,我能明白组织是好意,我们仨都跟金沙佛他们打过交道,要就是舔着这张脸去,哪怕上面粘着胡子,也容易被识破,但问题是,乌州也有整形医院,干嘛非得去帝都呢?   看李峰没继续解释的意思,我话最终没问出口,不过心里给了一个安慰的答案,帝都条件好,技术更棒。   我们又聊一会,就散伙了,李峰还想去看看囚狐,让我们仨自便。   我以为我们仨这就要走人,回去好好睡一觉,但陆宇峰没这意思,还跟李峰结伴站在囚狐房间前。   我和潘子总不能撇下陆宇峰,只好也留在这里,不过值班护士照顾我俩,单独找个空房间让我们歇息。   我是头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在精神病院住,虽然被褥都是新的,我躺上去依旧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心里有压力吧,总觉得这么一来,我也成了精神病了。   我和潘子没说话,各自躺着,我是闭上眼睛极力想睡觉,但好不容易有点困意了,手机叮铃一声响了。   这是短信提示音,我拿起来一看,上面提示我有未打开的语音。现在是无线网普及的时代,还有人这么老传统发短信语音,我真怀疑会是谁。   我点了链接进去接听,刚开始没人说话,等了有半分钟,就当我差点要关了时,里面传来一声叹息,说,“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时,跟你说两句吧,小白,我把枪狼和囚狐接回来,已经尽全力了,这次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吐蕃了,务必小心,别着了道,另外也不要太悲观,有个朋友会帮你们的。”   随后语音结束了,我一听这人说话语气,那么沙沙哑哑的,就知道是面具人,而他叫我小白,说明之前我猜测没错,他就是假死的孤狼。   我很想知道,孤狼为什么假死,但现在不是重点了,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囚狐和杜兴三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尤其那句还能控制自己,这让我更感到不妥,难道孤狼也有疯癫前的征兆么?   我记下短信号码,又用打电话的方式播了回去,可提示我对方关机。   我急了,骂了一句。潘子也没睡着呢,他好奇的看着我问咋了。我觉得跟他说没用,就又带着他,一起去找李峰和陆宇峰。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也让他俩听语音,陆宇峰听完琢磨上了,李峰却立刻无奈的摇头笑笑,回答说,“这个号码我今天打了无数遍,都是关机。”   我知道李峰是变相的告诉我,别费劲了。我也想不到更好法子,此事只能作罢。等第二天,我们仨坐了动车,奔向帝都。   坐车期间陆宇峰透了一句话,问我们还对沙里坤有印象么?   我当然记得,就是那个冻突基地的将军。陆宇峰又说,“按他收到的消息,这个将军以前就是吐蕃人。”   我不知道潘子有啥感慨,我是被吓住了。可以这么理解,沙里坤跟金沙佛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甚至冻突基地被剿灭后,很可能在吐蕃有余党,我们仨真要暴露了,会不会有余党提着ak找我们拼命呢?   只是阿峰知道的不多,并不能继续给我们透什么秘密了。   我们下车后,按地址找到那个整形医院,其实这确实是个医院,但跟整形没关,它是个三甲级综合型的。   我们找到接头医生,他帮我们办了一个离奇的住院手续,反正我们仨都得了大病,不是脑淤血就是心脏病的,还都去了重症监护室。   我理解医生为啥这么安排,这叫掩人耳目,面上我们都快病的不行了,实际上暗度陈仓,偷偷做整形类手术。   这期间也有个矮个儿男子跟医生较真,估计是他的家属或朋友有重症,但就是排不到重症监护室的名额,他就闹,问医生为啥我们仨后来的,却能提前住到房间。   我是没那个心情,不然真想跟这个男子较较真,把床腾给他,看他家属进来后会有啥结果,保准是病没治好,人又变模样了。   当然了,最后医生很负责的把他搞定了,也尽快给我们仨安排了手术。   这次“乔装”,组织真是下了血本,对我们重点改造,连激光都用上了,把面部特殊处理,把某些地方的脂肪都打没了。另外也上了一些膏药,刺激我们长出不同款式的胡子来,最无奈的是,我肤色也没保住,被紫外线晒成个小麦色。   我们一共住了七天,出院时,我们互相看着对方,我觉得要不是事先知道这就是阿峰和潘子的话,我真不敢认。   李峰也挺守承诺,给我们弄了一张五十万存款的银行卡,我们带着钱,又急匆匆的赶往吐蕃。   我本来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下车时,望着这个暴力街区,无形中产生了一股压力。   我们商量起来。陆宇峰的意思,这次任务短时间是做不完了,为了能稳妥一些,还是租房子好。   我和潘子没意见,我们仨打车去了市区,又问了路人,哪里有租房子的地方。   按路人说的,在吐蕃租房子,既不用上赶集网,也不用问中介,直接去一个叫秀丽小区的地方,它处在最繁华地段,所有租房信息,都贴在小区门口的公示栏上,这也是吐蕃一大特色。   我心说这敢情好啊,我们也省事。陆宇峰又用百度地图搜索,带着我俩找到这个小区。   现在是傍晚,小区公示栏旁边除了坐着一个无聊的老太太,并没其他人。   老太太也不理我们,正闭着眼睛想事呢,我们也没打扰她,一同盯着公示栏看。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租房信息,冷不丁看的眼花缭乱。阿峰挑了几个,打电话问起来,不过这公示栏有个坏处,更新不及时。阿峰问了一圈,对方都说房子租出去了。   我打心里觉得郁闷,照这么下去,我们就算能租到房子,电话费也搭进去不少。   在阿峰又要打电话时,老太太睁开眼睛了,问我们,“小伙子,想租房?”   我们仨都点点头,老太太站起来了,我发现她一脚高一脚矮,估计是先天缺陷吧,让她走路有点跛。   她凑近一些,指着公布栏摇摇头,说这里房子都是给外地人看的,真正的好房子,都是亲戚朋友一传,就租出去了,我们今天碰到她,算是运气好的了。   我和潘子没急着接话,陆宇峰倒是笑了,反问句,“大妈,听这意思,你那有好房子了?”   跛脚老太摇摇头,说她确实有房子租,也真的不错,不过看大家怎么理解吧。   我听不明白,就让她详细说说。   她叹了口气,说她那房子位置极佳,两室一厅,我们仨住绝对够用,价格也只要五百一个月,只是不巧的是,上一个房客出了点意外,在家喝酒喝大了,把一瓶安眠药当口香糖全吃了。   她说完就留意我们仨的表情。我本来没觉得有啥,但最后一句是点睛之笔,很明显,她租的房子就是个凶宅啊。   我倒不迷信,只是一想到凶宅,心里也膈应。我是打定主意,这房子别说五百一个月了,就是免费白住,我也不想摊事。   我不理坡脚老太,又把目光放在公示栏上,心说再找几家,真还没戏的话,我们就去中介。   但陆宇峰想的怪,他反倒对凶宅感兴趣,还继续问,“租这房子要交押金么?”   坡脚老太一看我们有兴趣,她倒是敞亮,说大家有缘,还要什么押金,一个月五百五百的续交,就这么住吧。   我看陆宇峰都想交钱了,是真忍不住了,把他和潘子都拽到旁边。我问阿峰怎么想的。   陆宇峰解释说,“一般人都对凶宅忌讳,但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么?图个清静。”   我按他的想法细琢磨,也觉得确实如此,甚至连小偷都不会光顾的。   陆宇峰又“安慰”我,说何为凶宅,现在很多楼盘不都是从老坟场基础上建的么?想开就好啦,另外这老太太看着也没什么可疑的。   我被他说服了,潘子本来就是中立态度,也没啥反对意见,我们统一观点后,又跟老太太打了招呼,一起去出租房参观去了。   说:   →_→,不开心。   今天去买盒饭,我喜欢的四喜丸子,最后一块被个大叔买走了。   没抢到……   第三章 凶宅诅咒   坡脚老太的出租房就在这个小区里,位置还不错,正南北向,是四楼。   在我们上楼时,她还告诉我们,自己住的房间就在五楼,以后跟我们仨是邻居了。   这里楼盘都矮,五楼就是顶楼,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个疑问,既然两所房子都是她的,为啥不把五楼租出去?尤其她这腿脚也不便啊。   我问了一嘴,坡脚老太笑了笑,没犹豫的回答说,“五楼住着,脑顶上没人,图个安静。”   我觉得这不算借口,但人家愿意怎么租是人家的事,我没必要挑理。   等打开门后,老太让我们仨先进去,我第一印象,这房子又潮又霉的,确实好久没住人,接下来眼光一转,我发现客厅里立了一尊佛像。   这应该是陶瓷做的,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如来,只是这如来跟正常的不一样,它脸没绷着,反倒诡异的狞笑。   佛祖一直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形象,突然换了魔鬼的笑容,这两种反差极大的东西捏合在一起,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我们仨也顾不上跟坡脚老太说啥,全进了厅,围在佛像旁边看着。陆宇峰还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俩一眼,就像在询问,这佛像跟金沙佛有什么联系没有?   坡脚老太不懂我们意图,她把灯打开了,又一瘸一瘸走过来,解释说,“佛像是原来房客留下的,那人挺怪的,当时屋子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租给你们了,要是觉得佛像不得劲,就把它扔了,我没意见。”   陆宇峰先点头应一声,又说只是觉得这佛像挺好玩,没别的意思,也不会扔。   我心里赞同陆宇峰的想法,如果这佛像是线索,别说扔了,保护它还来不及呢。   我们没继续讨论佛像,又在屋里子转悠上了。总体来说,屋里真不缺啥,床、衣柜、彩电都有,只是上面被褥是不能用了,我们打算买新的。   我们仨转悠到哪,坡脚老太就跟到哪,她的意思,我们要是觉得可以,现在就交房租吧。   我们也不是矫情的人,更不想为难一个老太太,陆宇峰掏了一个月的房租,塞到老太太手。   这一下子,她高兴地笑了,跟我们道别,又一瘸瘸走了。   只剩我们后,陆宇峰分了工,一人负责打扫房间,一人去买行李,另一个去买饭。   我这次轻巧一回,摊上买饭的活儿了。但第一次来,对周围都不熟了,我为了买上真正的美食,只好多走一些。   我发现吐蕃这里,肉串子和馕饼特别多,偶尔还有卖切糕的,但我认为,这都不适合当晚饭,就去了一家小饭馆,打包几个菜。   等拎着饭菜往回走的时候,都一个小时以后了,我估摸着,陆宇峰他俩都完事了,回去就能吃饭了。   当来到楼下时,正好有个老头蹲在外面抽烟,一看也是个无聊人士,他还看着我。   我没打算说话,本想闷头走过去,他却主动问我,“小伙子,外来的吧?”   这倒不可否认,长相出卖了我。我点头承认了。这老头一下来了精神,还站起来了,抬头往上看看,又凑过来悄声说,“你住四楼了?”   我懂他啥意思了,也提前回答了,说知道那里是凶宅,但无所谓的。   老头还不放我,或许我的回答让他更加诧异了,又强调说,:“无所谓?小伙子,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那房子一直闹鬼,坡脚老太的丈夫就在房里咽气的,找萨满看过了,萨满说它风水不好,阴气也重。她丈夫想投胎,就必须整死个活人,而新死的人想投胎,也必须把主意打在活人身上,这么周而复始的。”   老头表情异常的认真,要赶上一般人,保准以为真有其事呢,但我被他说得想笑。   我可是接触好几个“鬼”案了,绥远村的,灵媒的等等,当时看着邪乎,可哪次真出来鬼了?   也就是要赶回去吃饭,不然真想教育这个老头,把思想负担放一放,别琢磨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看老头还想劝我,我摇摇头一摆手,算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谈话,留下空叹气的老头,我嗖嗖的跑上楼。   不出所料,潘子饿坏了,看我回来,还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吃饭期间,我们都是瞎聊,我也把楼下老头的事说给他俩听,不过真就是当笑话来说的。   等到晚上十点,我们要睡觉了。我发现在打扫房间时,他俩都用湿毛巾把床擦了,弄得到现在还没干,我们睡在上面不合适。   我们一商量,今晚就糊弄一下吧,把厅里腾出个地方,又挨着铺了三个地铺,和衣躺下后,也没多聊,都各自闭眼沉沉睡去。   我也不知道咋搞的,或许冷不丁换环境的缘故,做了一堆古里古怪的梦,最后是自己站在悬崖旁,纵身一跳,狠狠摔了下去。   这是自杀的节奏,我吓得够呛,尤其郁闷的是,我还没摔死,躺在悬崖底下疼的直哼哼。   我渐渐被折磨醒了,睁眼时,外面依旧是黑的,估计没睡多久,但脑袋疼的厉害,好像有个虫子钻来钻去搅合着似的。   我忍痛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心里纳闷难道要感冒?我又扭头看他俩,陆宇峰背冲着我,看不出啥样,潘子是平躺着,咧个大嘴,呼呼睡的正酣。   我不想打扰他们,就想这么坐着吸根烟,但刚把烟摸出来,我脑袋里吱了一下,有种又麻又疼的感觉,让我不由的咧咧嘴。   更怪的是,我耳边响起了哼哼呀呀的声音。我当时跟过了电一样,也顾不上疼,整个人愣住了。   这声音太熟了,在绥远村做任务时,我听过好几次,就是那个老唱片中的歌曲。   时隔这么久,我真没想到它会再现,看方向还是从窗外传进来的。我站起身,走到凉台上。   我们窗户都没关,我就探个脑袋往外看,可大半夜的,四周静悄悄的,哪有什么歌声?   我心里纠结上了,靠在窗台边琢磨着,心说难道是幻觉?   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陆宇峰醒了。他很怪,坐直了身子,四下看着,最后还望着我,问了句,“杜小白,干嘛呢?”   我凑过去瞧了瞧,发现他眼神不对,毕竟跟他当兄弟这么久了,他平时什么样,我再清楚不错。现在的陆宇峰,绝没把我当朋友,反倒有种审问人的意思。   我跟他也不见外,更没啥抹不开的,回答说,“我睡不着,在凉台呆一会,你没事吧?”   陆宇峰把眼光从我身上挪开,又贼贼的看着别处,最后还皱眉看潘子。   我也不纠结歌声的事了,全副心思放在阿峰上,想着不会是鬼上身吧?那老头说的恶鬼来了。   但我心里又出现一个想法,告诉我鬼上身是不成立的。   被两种想法一弄,这么一耽误,陆宇峰诡异的一笑,又躺了下去,看样要继续睡觉。   我合计着,今晚这两件怪事先放一放,等明天早起来再说吧,我也想回到自己铺上躺着,但没等走呢,我听到有个房间里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硬底皮鞋发出来的,这次我敢肯定没听差。说明里面有人。   我知道阿峰还没睡,就推他一下,等他坐起来狐疑的看着我时,我指着那房间,说了一嘴。   阿峰当时就急了。我们这次来,腰间都带着甩棍呢,阿峰一把将甩棍抽出来,对着房间冲了过去。   他也不板着,吼了句,“什么人?”   房间里倒是没动静,却把潘子弄醒了。我叫上潘子紧随其后。   等我来个这个屋子时,阿峰正站在窗户旁往外看着,我顺嘴问一句,“有啥发现没?”   陆宇峰没正面回答我,他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又猛地一回头,看着床说,“窗户这儿没异常,只能说明床底下有人,一起上。”   我知道阿峰经验老道,直觉很准,我很听他的话,心里也紧张起来,跟他和潘子一起配合,掐着角度分散开蹲了下去。   但床下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老鼠都没有。   我和潘子都看着陆宇峰。他也瞧了我们一眼,又拍了拍脑门,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次连潘子也看出有问题了,我俩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陆宇峰知道我俩啥意思,摆摆手说没事。   我们仨也不能光在这待着,没办法,又一同回到厅里。   潘子是躺下要接着睡。但我拽着潘子,问他身子有啥不适没有?   潘子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说有。我心里咯噔一下,缺德兽却随后又说,“他饿了。”   饿确实是不适,但绝不是我要的答案,尤其大半夜的,上哪买吃的去?我让他还是接着睡吧。   这期间陆宇峰一直没躺下,蜷曲着揉脑袋,我看着他,觉得他应该也跟我一样,脑袋难受。   只是这么一来问题出现了,为啥我们仨吃了同样的饭,睡在同样的地方,我和阿峰都难受了呢?   第四章 地下赌场   脑袋疼不像其他病,我拿它一点辙都没有。看着陆宇峰这么痛苦,我只能拍他肩膀一下,问要不要吃止疼药,我下去买。   陆宇峰缓缓地扭过头,能看出来,他脸上还有一股怨气,或许是因为我打扰他了,但他能克制住,摇头示意,又告诉我,“先、先睡吧。”   我真没啥可做的了,只好躺在潘子旁边,闭上眼睛。我没敢睡太死,总觉得这一晚上还得有事。   但直到迷迷糊糊的熬到天亮,也没发生异常。我睁开眼睛时,正好侧着躺着,面冲向阿峰。   他睡着了,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他憔悴了好多,整个脸都蜡黄,眼圈也黑乎乎的。   我没吵醒他,静静坐起来,心里波动却很大,看样阿峰真病了,要是再硬抗下去,极有可能小病拖成大病。   我想趁他睡觉期间,出去买个早饭,顺便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医院。   可当我把注意力放在厅里时,发现地上出现很多纸片。它们跟扑克牌一般大小,上面都写着字。   我把纸片捡起来,全看了一遍,字几乎是重复的,要么是瓜,要么是子。合起来念倒是组成一个词组:瓜子。   屋里就我们仨,我猜是阿峰写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他昨夜睡不着,写瓜子干什么?这玩意又不是什么稀有物品,随便找个超市都能买到。   我先不较真,把纸片叠好,找个地方压住了,等一会阿峰醒了再问他。   我这就准备下楼,不过刚把入户门打开,五楼老太太一瘸一瘸的走了下来,看到我,她还笑着问了句,“小伙,房子住的如何啊?”   我挤着笑,口不对心的说了句,“挺好。”   我本以为坡脚老太就是跟我打个招呼,谁知道她还拎出两袋吃的,递过来说,“我早餐做多了,把你们的份也带出来了。”   我仔细瞧瞧,三瓶豆浆外加两张新疆大饼。   我觉得老太真够热情的,虽然不爱吃这口,但也不能拒人好意,说了声谢谢,把大饼拿了过来。   坡脚老太是专门送早餐来的,她转身就要上楼。我稍有犹豫,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妈,问个事,吐蕃哪家医院好?”   老太扭头看我,很认真的反问,“怎么了?你们有人生病了么?”   我指着脑袋,说自己头疼。老太又松了口气,哈哈笑了,说我这个不是毛病,来吐蕃的外地人,冷不丁都水土不服。她建议我回家煮点热水,蒙着大被喝上一整天就好了。   这是治疗发烧的土办法,我也懂,另外看她也没介绍医院的意思,我就没在问什么。不过我打定主意,依旧想带陆宇峰找医院看病。   我先转身回屋送早餐,这时阿峰醒了,正费劲巴力的要坐起来。   我赶忙扶他一把,阿峰看着我,说了句谢谢,随后又叹口气问,“昨晚我是不是很怪?”   我点点头。阿峰苦笑,跟我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昨晚上看谁都不顺眼,也觉得周围有危险,有人要害我似的。这种念头,以前从没有过。”   我安慰他几句,把话题带到看病上,也很严肃的建议他,真不能不在乎。   陆宇峰打什么念头我不知道,他只说知道了。这小子眼睛也贼,一下看到那一沓子纸条了,问我这什么东西。   我一下迷糊了,也把纸条取来给他看,反问他,“不是你写的?”   陆宇峰显得莫名其妙,摇头表示了他的态度。我又把潘子推醒了。   潘子真是心宽,睡的那叫一个投入,睁开眼睛后还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我直接把纸条递给他,又问他大半夜不睡觉,写什么瓜子啊,难道是饿的?   潘子很好奇,看了几眼纸条,又特意点着上面的字问,“我啥时有这么厉害了?”   这问的我哑口无言,潘子字啥样,我再清楚不错,纯属粑粑字,可纸条的字很秀气。想想也是,就算潘子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我们仨全被纸条弄懵了,也猜测它是哪来的。我们三人中,陆宇峰是智囊,他这次有病,就没个主心骨了,我们分析来分析去,也没啥好结果。   我是觉得,自打我们住进来,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毛病,与其如此,我们还是搬出去为妙。   陆宇峰很倔,说这么弄不是办法,让我们接着住再品品。不过老太给的早餐,我们都没碰,阿峰让我再买早餐,而且也不管好不好吃,哪里卖得好,就去哪里买。   这是防止有人给我们下毒。我立马出去一趟。   一刻钟后,我回来了,发现阿峰正坐在墙角,用无线通讯器跟组织聊天呢,他旁边还放着一个空的注射器,估计这小子给自己打药了。   潘子正研究佛像呢,我发现小兽又上来缺德劲了,拿着一根筷子,正抠如来的鼻孔呢。   这要是被信佛的人看到,保准打不死他,我也紧忙把他叫住了,让他对佛像尊敬点。   潘子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这么回复我,“小白,这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不就是粘土烧的么?这堆粘土就是运气好,不然被做成瓷砖,不得天天被人踩啊?再者说,我是怕这佛像有说道,别藏了迷药啥的。”   我知道潘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也就不再说他啥了。我又叫着他,一起吃饭。   这期间陆宇峰说了一个事,组织刚发来一份资料,是关于吐蕃地下赌场的,这对我们混入敌方组织有帮助。   我品着阿峰话外的意思,有个猜测,难不成我们仨要去赌博么?   在印象里,地下赌场可是很乱的地方,甚至是特别烧钱的场合,一晚上运气差的话,几十万都打不住。   我顺带着还打心里鄙视下李峰,心说李警官说的好听,组织给我们提供一笔资金,合着这是赌资啊?   潘子倒是有些兴奋,都顾不上吃饭了,搓搓手说,“我老爹以前好赌,叫教我几手,正巧这次去赌场用一用。”   可陆宇峰看我俩各自的表情,竟然笑了,又说,“时代变了,地下赌场也被网络信息化取代了,咱们这次根本见不到人,只在网上下注就可以。”   这让我赶到新鲜,陆宇峰让我们快点吃。之后我们都围在无线通讯器的面前,我发现这玩意儿功能是多,把它重启后,陆宇峰摁了一个键子,它竟切换系统,当一个平板电脑来用了。   组织刚才发来的资料里,还有一个账号和一个网址。   陆宇峰先打开浏览器,把网址输了进去,等摁了回车后,上面出现一个登录窗口,还有一段话,乐皇俱乐部欢迎你。   我估计这个俱乐部就是所谓的地下赌场了,而且这网站真够毒的,没有会员账号密码,就甭想偷窥。   陆宇峰又把事先准备的账号输进去,等进了主画面后,我看上面分了好多模块,什么夺运金、快三、福彩这类的。   陆宇峰进的是新疆时时彩,又解释说,“现在的地下赌场,跟传销模式很像,分上下级的,上级赔率大,下级赔率低,而且每次下级赢了,赌场都要给上级一些分红。”   听到这,我心里又骂了句,这种赌博模式果然阴险,说白了赌徒在赌钱的同时,也惦记着找下级,这样真要下级多了,或许他们睡宿觉都能来钱。   我也顺着这话问,“咱们这账号是什么级别的,上级是谁?”   阿峰无奈的一耸肩,说,“咱们账号属于最初级,上级叫老疤,是个当地线人,因为囚狐他们任务失败,他也死掉了,但无所谓,咱们重新找上级,再顺藤摸瓜。”   潘子插话了,他问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我们怎么找上级?网站也不是现实赌场,不然挂个牌子说人傻钱多,保准有人主动联系。”   也怪我和潘子头次接触这网站,不太熟悉,陆宇峰指着角落上的一个客服图标,说我们可以它帮忙。   陆宇峰又当先操作,点开一个对话框,问了句在不?   我们等了十多分钟,客服才懒洋洋的回复,也只是打了一个问号。   陆宇峰懂地下赌场的规矩,直接问,“我想充值赌钱,给个支付宝账号。”   按说看到有收入了,客服也该赶紧把账号拿出来才对,但它很警惕,问了句,“你上级是谁?”   陆宇峰说老疤。客服的消息也真灵通,或者它一定有软件能查赌徒的资料,隔了一会儿,它回复说,“老疤不玩了,你们要重新选个上级,不然无法充值。”   这种硬性绑定上下级的做法,多多少少有点霸王条款了,不过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的。   陆宇峰用一种无奈的口气,说他本来就被老疤带几天,什么都不明白,问客服能不能帮助,指定一个新上级。   乍看起来,这无形中也便宜客服了,它介绍来的上级,保准是它朋友,也一定是地下赌场的“老鬼”。   这次客服很痛快的说了个名字,叫林三儿,还把一个qq发给我们。   我数了qq的位数,一共十位,说明这很可能是个小号。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联系方式了,我们就有机会。   陆宇峰跟客服又聊几句,上了qq,加了这位林三儿。接下来,我们就等待这条小鱼自投罗网了。   第五章 捉鱼   林三儿的qq一直没反应,估计人不在线,我们也没法子。   这一上午,我们就在屋里闷闷度过的,这期间我多留意陆宇峰,发现自打吃了早饭后,他脸色好了很多。   在中午时,无线通讯器里传来咳咳的声响,有人加我们了。这期间我们的qq没加别人,能出现消息提示,只有一个可能。   我们仨又都聚在无线通讯器前面,我和潘子旁观,陆宇峰跟林三儿聊起来。   我发现林三儿很警惕,阿峰说了来意,尤其还特意强调是客服介绍来的,林三儿还是仔细盘问我们,家哪里的,来吐蕃干什么?为什么想赌了呢?   要是我和潘子被林三儿这么问,弄不好会露馅,毕竟一时间编借口,很容易出岔子,但陆宇峰聪明,也明显事先有准备,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这期间陆宇峰也给组织打了个电话,申请帮忙,让组织捕捉下林三儿qq的登陆地点。   我发现情况没李峰说的那么糟,虽然来到吐蕃后,这里没任何援军,但有些事,组织在千里之外也能搭把手。   我掐时间算着,也就三分钟的时间,组织就把林三儿的位置找到了,陆宇峰还找笔记了下来,是吐蕃时郊区的一个KFC。   我佩服林三儿,这小子是滑头,他能在这种公共场合聊qq,真要出啥岔子,警察过去抓人,他绝对能趁乱逃掉。   但我挺有信心,只要林三儿不离开KFC,我们过去后,一定能把他逮个现形。   我想赌一把,建议我们这就过去,陆宇峰却把我否了,说这次算了,跟林三儿套套近乎再说。   我发现陆宇峰嘴皮子的功夫真不赖,跟林三儿聊了一个钟头,他不仅疑心尽去,还把我们当兄弟看了。   他问我们这次要赌多大的,陆宇峰回答想买两千块的。我觉得这赌资还可以,一次不少了。   林三儿却嘲笑一番,说,“两千块?那还玩个什么地下彩?不如找几个麻友,搓一搓麻将得了。”   紧接着,他给我们打鸡血了,先发了一个K线图,说这是专门预测近期地下彩票走势的,又好一通讲解,还引用了数学统计论和大数定律。   陆宇峰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还跟我俩说,“这东西还真有点科学性。”可我和潘子都快哭了,我俩看这种高深理论,无疑跟看天书一般。   随后林三儿又讲了几种买地下彩的方法,他是对背投情有独钟,还建议我们,这次用背投方式连续下注,赢面绝对不小。   其实背投就是一种追加下注的法子,这次买不赢,下次接着买这组号码,只是赌注增加为三倍或四倍。   这确实是变相更大赌赢的几率,但投入的资金也跟滚雪球一样,我们初略一算,按林三儿的方法,至少要弄两万的资金。   林三儿是真想把我们套住,也不顾我们理不理他,他就自顾自的留言。   陆宇峰闷头想了半天,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钱,这一下午跟外地朋友联系下,看能不能借到。”   林三儿估计也累了,点头说行,还约好了晚间回聊。我们先把无线通讯器关了。   陆宇峰招呼我们抽烟提提神,又趁空说,下午他要出去办点事,等傍晚回来。   我以为他为了两万块出门呢,就纳闷问一句,“提个钱有那么费劲嘛?”   陆宇峰笑而不语,说晚上我就知道了。   接下来他什么都没带,揣几千块钱出去了。我和潘子一下子没事了,我就建议小兽,我俩也出去转转,至少对周围环境熟悉下。   这一下午我们可没少走,方圆十里内,有啥饭馆有啥商店之类的,都在我脑子里了,最后看着天要黑了,我俩买了盒饭拎回去。   在进楼门时,我看到楼道里停了一辆大摩托,这是昨天没看到的,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一定是阿峰买的,这小子确实有远见,不然我们来到吐蕃,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还怎么做任务?不可能每次都打车吧?   上楼后,我们吃完晚饭,又把无线通讯器打开了。挂着qq等待,趁空我们看电视打发无聊时间。   林三儿说晚上见,没想到竟能这么晚,快十点钟,他qq晃我们了。   我招呼陆宇峰快去回话,但陆宇峰反倒让潘子坐了正座,那意思让小兽跟他聊。   我挺纳闷,潘子偶尔不会说话,很容易惹人的。不过我也没说啥,只留心观察起来。   陆宇峰又给组织打电话,跟踪林三儿的位置,也趁空看着潘子的回话,从中指导一下。   阿峰就一个目的,先不充值,跟林三儿瞎聊。   林三儿也真是有耐心。这样没多久,组织又把林三儿位置传过来了。   我一看,是市中心的一家麦当劳,我心里想笑,心说林三儿可咋整,这一天天就跟西餐干上了,但想想也是,能24小时营业的,中餐真没这种地方。   陆宇峰立刻带我出发,让潘子继续陪聊,等我俩的消息。   我们有摩托,陆宇峰开的也快,更让我惊讶的是,短短一下午没见,他竟对吐蕃路况了解这么细了。   这次没用地图导航,陆宇峰穿街绕巷的,没一刻钟,就赶到麦当劳了。   他把摩托停到一个胡同里面,又带着我走到麦当劳旁边,我俩偷偷往里看,发现这里除了服务员以外,只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挺斯文,穿一身名牌,估计是个主管。这种人赌地下彩的可能性不大,另一个看着就一中年屌丝,我猜他是林三儿。   陆宇峰不想打草惊蛇,又给潘子打电话,让他故意气气林三儿。   我不知道潘子聊啥了,但没多久,这个中年屌丝脸就沉下来了,还差点拍桌子,这一下子,目标锁定了。   我们又等了十多分钟,估计是qq聊完了,林三儿从麦当劳里走出来了。他还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根本没留意到我俩。   我和陆宇峰很默契,保持一定距离,像路人一样,一起跟上去。   我留意四周环境,这里巷子很多,只要找到机会,我们把林三儿堵到里面,就能下手把他弄晕了,再偷偷运回去,逼他说些秘密出来。   林三儿也真配合我的想法,他很随意的一转弯,奔着前面一个胡同走进去了,我心里暗赞一句老天助我,也想加快脚步,跟上去。   陆宇峰却把我拽住了,又压低声音说,“小心,林三儿发现咱们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但陆宇峰不会骗我,我只好压下性子,跟陆宇峰没停留的从这胡同前面经过。   在经过时,我用余光看了下,林三儿果真没走远,他就站在胡同边上,假意打电话,实则观察我们。   我俩都没跟他对视,这样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后,陆宇峰也把电话拿了出来,假装玩自拍。   我配合的往他身边凑凑。陆宇峰的手机有前置摄像头,他这么自拍,其实是把摄像头当镜子,看背后啥情况。   我凑过去看那几眼,也都发现了,林三儿探个头一直在留意我们。   我心里叹口气,知道今晚的行动失败了。   陆宇峰倒不悲观,还跟我说,“明天继续跟他聊天,还能有机会。”   我心说只好如此了。我们绕个大圈,又回到麦当劳,想骑摩托走人。   但隔着一段距离,我看到我们摩托旁站俩人。很明显是两个贼,他们想偷车。   这摩托刚买回来一天,这么被偷了,我肯定不甘心。我吼了一嗓子,“喂!”   俩贼冲这边看了一眼。我发现吐蕃的贼真狠的,这时他们不逃,反倒配合着,一人抬后轮,一人推着,把摩托拐跑了。   我急了,也上来火气,心说小兔崽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陆宇峰也这意思,我俩嗖嗖跑过去,钻到胡同里追起来。   这俩贼拐着摩托,根本走不快,但这里路况复杂,他们左一绕右一绕的。   我们追了好几个弯,才把他俩撵上。   我和阿峰都活动拳头。这俩贼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仅不弃摩托逃亡,反倒一扭身正面对视我们。   我察觉到不对劲了,尤其两个贼还都摸向后腰,各拿出一把砍刀来。   我回头看了看,我和阿峰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两个壮汉,都拿着一个棒球棍。   陆宇峰突然冷笑了,跟我说,“林三儿不简单,给我们反倒下个套。”   我也有种责备自己的心里,觉得一时大意了,不过我却没太当回事,对方只有四个人,我们这边有阿峰在,想抓我俩,没那么容易。   我根本不理敌人,又悄悄问阿峰,“一会怎么分工?”   陆宇峰的意思,我俩都对付拿棍子的就行了,这俩拿刀的贼,忽略不计。   我纳闷了,心说这么打能行么?那俩拿刀的贼,不可能干站着,保准冲过来砍我俩。   但意外出现了,拿刀贼,还真就在原地了。   第六章 鬼上身   也怪我一时间着急,忘了陆宇峰的宝贝了。他突然举起胳膊,对着拿刀贼嗖嗖的射了两支针。   别看环境昏暗,两支针却很有准头,都刺在拿刀贼的脖子上。   这俩人捂着脖子直哼哼,有人还想提着刀往我们这冲,可体力不允许,他们翻着白眼晕过去。   陆宇峰根本不理他俩,又带着我正面盯着拿棍子的壮汉。   其实现在我们逃也行,毕竟有退路了,问题是我们不想被别人追着,我还一摸裤腰,把甩棍抽出来。   陆宇峰也带着甩棍,他没用,反倒摊开双手,看样要用起鬼手绝技了。   这么一来,我比陆宇峰多拿了一个甩棍,我就寻思先冲上来,当个先锋。我也很突然,猛地往前跑,还打定主意,绝不手软,逮住机会往死砸。   但对手根本不为所动,直到我离近后,他才把棒球棍轮出来。   棒球棍的劲很大,我用甩棍硬抗,砰的一声响过后,我整个胳膊都麻了。我心说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然胳膊保准会挂。   我这个先锋刚当上就下岗了,又凑到陆宇峰身边,还对他说了句悄悄话,“我们遇到硬茬子了。”   陆宇峰没急着动手了,冷冷看着两个壮汉。   这俩壮汉挺装的,有个人特意拖长调咦了一声,大有瞧不起我俩的意思,又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陆宇峰倒是没被激到,很随意的摸着腰间,拿出他的甩棍。   他没把甩棍展开,反倒托起来,问两个壮汉,“你们自己把自己打懵了,还来得及。”   这俩人故意拿出不可思议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我看他俩这嘴脸就恶心,但陆宇峰也笑起来,摇摇头。这小子真坏,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把甩棍指出去,摁了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摁钮。   我和潘子的甩棍,棍击为主,电击为辅,但陆宇峰的甩棍,功能是反过来的,没想到是电击为主。   而且这棍子的电击能力特别强,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把能隔远攻击的电击枪。滋溜滋溜两声响起,两股电流直奔壮汉而去,分别打在他俩身上。   这俩壮汉笑不出来了,还抖着身子,跟练霹雳舞似的,随后相继躺在地上,偶尔抖一下腿,似乎是种条件反射。   我愣愣看着这个甩棍,一下冒出个念头。现在危险过去了,也有时间聊天了。我指着自己的甩棍,跟阿峰说,“我俩换换。”   乍一看我是占便宜了,但我心里也憋屈,为啥阿峰身上装备这么好,我们不都是特殊线人嘛,不能差距这么大呀,再者说,阿峰有没有甩棍,吃不了太大的亏,身手在那呢。   陆宇峰也明白我的小九九,他真大度,说这甩棍只能发两下电,等回去充好电后,会跟我换的。   我头次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回住所,也拽着陆宇峰要走人。   但我俩刚走两步,胡同里传出一阵凄凉的笑声,嘻嘻哈哈的。这一听就是女人的,而且让我想起绥远村了,就是那个鬼蠼螋发出来的。   可这里没蠼螋,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笑声,让我和阿峰愣住了,我俩四下观察起来。   笑声并没再次出现,奇怪的是,突然间有个晕倒的壮汉动了动,又慢慢坐了起来。   我俩望着壮汉,我心里的诧异劲就甭提了,难以想象,他被电击后能这么快醒过来。尤其他的性格似乎都变了。不像正常人,反倒有点行尸走肉或者僵尸的感觉了。   他呃呃的哼哼着,盯着我俩,微微晃着脑袋。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他脖子粗了一圈,视乎血管和青筋都膨胀起来了。   我俩没敢轻举妄动,趁空壮汉又爬起来,站直身子后,用拳头砰砰使劲捶起胸膛。   他这种捶打,带有很强的自虐心理,胸口传来的咚咚声,让我担心他的胸骨随时可能碎裂。   等他装完猩猩了,又耷拉着双臂,拖泥带水的,往我俩面前蹭过来。我怕归怕,但也上来一股凶劲,心说他不拿棒球棍,我还削不过他?   我双手握紧甩棍,又先跑了过去,对着他脑袋,狠狠砸下去。   我发现他制造了一个假象,实际他动作并不缓慢,猛地出手,竟后发先至的接住了甩棍,还使劲一扯。   我扛不住这种力道,一下将甩棍脱手了。   壮汉又使劲撅着甩棍,本来这玩意是贵金属做的,挺硬的,他这么一撅,竟然让甩棍有点弯了。   这下也把陆宇峰震慑住了,他叫着我,说一起上。   我抡起手掌,对准壮汉脖子切去,但壮汉抛开甩棍,也伸直胳膊,奔着我脖子掐来。   他胳膊长,反倒先掐住我了,还立刻使上力道。这把我弄得,好像被钳子掐住一样,大脑也嗡嗡直响。   我顾不上规矩了,伸腿对着他下体踢了几下。   这可是杀招,要是赶上寸劲了,一下能把人疼死,但实际上,我踢这几下子,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觉得,他下体硬邦邦的。   陆宇峰趁空栖身到他身边,又是戳大拇指又是打腋下的,邪门的是,陆宇峰这些杀招,对壮汉也一点用没有。   壮汉更没有意识,他笨的竟然又松开我脖子,双手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墙上推。   我止不住的往后退,最终砰的一下撞到墙面上。他索性玩开了,把我拽回来又推过去,这么砰砰的折腾。   一下两下还行,多折腾几下,我觉得整个身子快散架子了。   我都急得玩命了,手脚并用,啥招都用上了,跟他撕扯,甚至还试试哈哈痒。   如果没有陆宇峰,我这次真挂了。阿峰偷偷把棒球棍捡起来了,接着助跑的力道,一下打在壮汉的太阳穴上。   这次攻击很给力,壮汉整个身体一打晃,又噗通一下摔在地上人事不省,有股血从他脑袋上流了下来。   我俩松了口气,也贴着墙坐下来缓缓,我还指着血问阿峰,要不要叫辆救护车。   我怕再耽误一会,这壮汉会死掉。还没等阿峰回答呢,怪异又来了。   那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又出现了,随后有个拿刀贼的身子抖了一下,他也慢吞吞的坐起来。   我对眼前这种现象是理解不透了,也很想跪着问问苍天,这到底是咋了?吐蕃地区怎么这么邪啊。   拿刀贼比壮汉还怪异,他不捶胸了,反倒对着自己胳膊咬了一下,又使劲往外裹血喝。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反正能隐隐听到,他咕咚咕咚咽血的声音。我看着阿峰。   我俩刚才对付壮汉,都快施展出九牛二虎之力了,这次对阵拿刀贼,一定也是一番恶战。阿峰脸一沉,跟我说,“抢先攻击。”   我说行,我也就近把另一个棒球棍拿出起来,我俩一左一右的冲了过去。   陆宇峰带头,对着拿刀贼的胸口抡了一下,但拿刀贼只是晃悠一下,并没倒下去。   这次该我了,我心说自己没阿峰的力道,还是削脑袋吧,我还对手心唾了一口,算给自己鼓劲了。   可我就是个倒霉蛋,棍子刚轮上去,拿刀贼就嗷了一嗓子,也行动了,对我扑过来。   他跟个色狼似的,使劲扒我衣服,这把我弄得特无奈。而且他拽住衣角后,我想挣脱都难。   最后陆宇峰不打算战斗了,跟我喊了句撤。   我一合计,得了,自己又得搭进去一件上衣。我也能舍得,把外衣一托,给他了。   我俩夺路狂奔,但这拿刀贼还上瘾了,嗷嗷的叫唤着,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我发现他跑的真快,嗖嗖的,我和阿峰没招,只好在胡同里来回乱钻,最后我俩意外的来个一个胡同时,发现地上有一捆绳子。   这可是好东西,我不信逮住机会把拿刀贼捆上,他还有办法挣脱。   陆宇峰也这意思,他把绳子捡起来,还带着我贴着墙角站好,就等着拿刀贼现身了。   不一会儿就出现一阵脚步声,还有呃呃的粗喘气声,不用看都知道,拿刀贼过来了。   陆宇峰品着他的脚步,又对我做个三二一的手势。其实在阿峰数到一的时候,脚步声没了。   但都这时候,顾不上那么多,我配合他,我俩一起冲了出去,只是接下来的场面,让我哭笑不得。   拿刀贼躺在地上,晕了过去。我真想拎着他耳朵问问,晕了咋不事先吱个声呢。   我和陆宇峰互相看着苦笑,都觉得今晚是撞到“鬼”了。   本以为危险过去了,但操蛋的嘻嘻笑声又传来了,这次是阿峰有异常了,他丢了绳子,突然捂住脑袋,疼的受不了,最后都摔到地上直打滚。   我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想过去扶他,又怕他这么乱打滚,别踢到我。   我围着阿峰直转圈,问他到底咋了。但阿峰根本没法搭理我。   我望着旁边那段绳子,心说实在不行把阿峰捆住带走吧,去医院或者回家啥的,总比待在这儿要强。   我又跟阿峰说撑住,跑过去捡绳子,但在我起身的一刹那,更加不可思议的场面出现了。   第七章 鬼上身(二)   陆宇峰长吐一口气,也不乱蹬腿了,干抱着脑袋在地上干躺着。   我能感觉到,他不难受了,只是刚才乱蹬腿耗尽了力气,让他冷不丁起不来。   我一看用不上绳子了,就把它丢掉,又想往阿峰身边凑,可刚走几步,我脑袋里好像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跟发烧一样,哗哗往上升温。   这种感觉也恶心,又疼又痒、又麻又酸的,更无奈的是,我用手挠,也只能隔着脑门“解解馋”。   我顾不上陆宇峰了,整个身子往墙上一靠,痛苦的瞎想办法,不过这种怪感只持续一小阵,不久后,我脑袋平静了,耳边却又出现了哼哼呀呀的歌声。   我没听错,这歌声竟是从天上传下来的。都说有天籁之音,但就是个比喻,现实中哪有天籁?   我一脸不解的抬头看,整个心吓得都砰砰直跳了。也因为这么一分散精力,我没留意到有个人出现在胡同口,还缓缓迈步,向我俩走过来。   等我低下头时,他都离我们很近了。他穿着一个长筒皮靴,披着一个风衣,脸上遮着一块黑布,上面留出眼睛鼻子和嘴的洞儿。   我和他冷冷对视一会儿。虽说他没拿武器,也没攻击前的征兆,我却有种直觉,这人不简单,比壮汉和拿刀贼还要厉害的多。   他先转移注意力,望了望陆宇峰,又不解的问我,“你们都被鬼上身了,为何你没事?”   我被鬼上身的字眼刺激住了,但我相信没有鬼,按照经验,他这么说,也该是做幌子,之前的一切怪异,绝对是他搞的怪。   我刚才逃的匆忙,没捡甩棍,现在手里没武器,就把裤带抽了出来,想用它把黑面人解决掉。   黑面人也看出我的意图了,他呵呵笑笑,又嘱咐我,“别急着动手,看看陆宇峰再说。”   我用余光一瞥,陆宇峰坐起来了,只是状态不好,有点颓废。   我纠结一下,又先舍弃黑面人,奔到陆宇峰旁边,我想扶他。但陆宇峰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又主动站起来,往旁边躲了躲。看架势,我们仨成了三伙人了。   我挺吃惊,黑面人却对陆宇峰的状态很满意,继续说,“阿峰,你就没猜出来,潘子和小白都是奸细么?”   这是明摆着的挑拨离间,这种初级、原始的套路,陆宇峰能信才怪,但怪就怪在阿峰真信了。他想了想接话说,“没错,来了吐蕃后,潘子和小白一点事都没有,我脑袋却总疼,跟中毒一样,一定是他俩搞的鬼。”   我有种跳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看着阿峰又私下嘀嘀咕咕起来,我忍不住跑过去,一把拽住他。   绝不能让阿峰再迷糊下去了,我指着黑面人说,“这才是敌人,咱俩先把他解决,别的好说。”   阿峰想挣脱我,也拿出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着我。   这期间黑面人往后退了几步,又吹了声哨。胡同两边各自跑出两个人来,还向我和阿峰冲来。   时间很紧迫,我先下了决定,跟阿峰布置计划,我负责后面两个,让他用飞针把前面两个敌人解决后,再来支援我。   陆宇峰没回复,默默的站着,我是没当回事,觉得阿峰会一致对外的。   我当先扭头,奔向两个敌人。   我拿起裤带使劲抡,想把他俩抽晕,但打了几下我就看出来了,这俩人身手不错,却故意让着我,不出狠拳狠脚,就想趁空把我摁到地上活捉。   我是豁出去了,这么又斗了一会儿,阿峰却迟迟不过来支援。我挺好奇,偷偷回头看一眼,这一下差点呆在当场。另外那两个敌人,已经把阿峰逮住了,正用绳子绑他呢。   看架势阿峰没反抗,我搞不懂这到底咋了?而这么一分神,敌人有机可乘了。   有人一个扫腿把我撂倒。我立刻处在劣势,但斗志尚在,还想撕扯。   黑面人对我这么顽强的抵抗,很不满意,他指着我,咕、咕、咕的叫起来。   乍一听他跟母鸡下蛋似的,但怪事来了,我脑袋又开始热上来了,这次劲很大,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最后我扛不住了,俩眼一翻晕了过去。在意识快要丧失前,我隐隐听到一个声音,也是从天上传来的。不是那种哼哼呀呀的唱歌,而是反复的三个字:“莫斯科”。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突然间一激灵,鼻子、嘴巴,以及脸上全是水。   这种溺水的感觉把我吓住了,也一下醒了。我抬头看了看。   这是一个封闭式的大仓库,也看不到外面什么天色,只有几盏黄灯点着照亮。我被人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桩子上,旁边是阿峰,他也有同样的处境,但还在昏迷中。另外在我身边站一个小矮子,他手里拿个木瓢,远处有十多个人,要么休息要么玩牌呢。   小矮子看我醒了,对着那十多人喊了句,那些人都一同望过来。   我对这十多人没啥感觉,反倒看着小矮子,心里恨意连连。这人我认识,是我们去北京做手术时,非得跟我们抢病房的那个主儿。   我心说他是真人不露相啊,合着我们还没来吐蕃呢,就被敌方势力盯住了。   小矮子不理会我的目光,又故意退后两步,换另一个人上场。   这人也熟悉,就是林三儿,他笑呵呵的过来,盯着我啧啧几声说,“哥们,你是警方派来的吧,还想抓我?咱在吐蕃能混这么久,绝非侥幸!”   这话我服气,阿峰的计划很完美,我俩不仅没捉到人,反被逮住了,不能说我们多废物,而是敌人真的太怪太强大。   林三儿又往下说,“你俩来麦当劳的时候,qq还有人回话,说明你们还有一个同伙,这样吧,我们这些人当赌徒,无非为了钱,摆在你们面前两条路,一是让你同伙拿钱过来赎人,只要钱到位,我们以后绝不找你们麻烦;至于第二条路嘛……”   他说着从背后摸出一把匕首来,对着我胸口轻轻划了一下,强调道,“我用这把刀,把你俩剐了,一片片的把肉削下来,估计天亮前就能搞定。我给你一支烟的之间考虑下。”   林三儿也真效率,立刻点了根烟吸起来,只是这哥们故意吸的快,一口接一口的。   要是电视里演,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保准会宁死不屈,但我没那么傻,眼前这伙人都是悍匪,我被绑的严严实实,还再跟他们犯倔,真是脑袋缺根弦。   我没怎么考虑就答复了,说我选拿钱换人,又问林三儿要多少钱。   林三儿阴险的笑了,把烟掐了,盯着我和陆宇峰说,“一人五十万吧,这价位不离谱。”   我一合计,俩人不就一百万了,问题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摇头回复他,说太多了。   但这话一出口,我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说完了,又中了林三儿的计了。   林三儿不管我表情多么苦逼,他笑的更开心了,反问,“太多了?恩……说明你们果真有钱,按我的经验看,打个五折应该差不多,五十万,这次绝不还价,不然老子的匕首就开荤!”   我认栽了,也不得不说,林三儿这个赌徒,对钱这方面的把握,真的蛮准的,   我和陆宇峰的手机早被这些人拿走了,林三儿又找到我的手机,翻看起来。   我手机通讯录里没几个好友,也都是化名,但林三儿用直觉,翻到小兽的电话后问我,“这是不是那个同伙?”   我没法子,只好点点头。林三儿当我面打了电话,接通后,他还把电话摁在我耳朵旁边。   我和陆宇峰这么久没回家,潘子早急了,他当先问,“小白你在哪?”   我让潘子先别说话,光听我说。我心里这么打算的,看能不能用点暗语提醒他,让他跟当地警方联系下,一起过来把悍匪剿灭了。   但没等我在说啥呢,林三儿把电话抢回去了,他倒跟潘子聊起来了。   他说,“兄弟,你同伙的声儿你听到了,放宽心,他目前没事。”   随后林三儿又一皱眉,还把手机拿开一些。我听到手机听筒那里哇啦哇啦响起来,估计是潘子开骂了。   缓了一小会儿,等听筒静下来,林三儿又继续打电话,他先赞了句,说兄弟口才不错,紧接着一转话题,告诉潘子,不许报警、不许耍滑,尽快准备五十万过来赎人,不然后果自负。而且先不说交易地址,让潘子筹完钱再来电话。   看林三儿把电话撂了,又没事人一样的去玩牌了,我心里无奈的叹口气。   我估计着,潘子想把卡里的五十万取出来,至少要忙活小半天,这期间我只能靠在木桩子上苦熬了。   有这么多人盯着,我也不可能做什么小动作。我又扭了扭身子,想找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那小矮子一直站在不远处,他不合群,反倒一直看我。   林三儿可是有承诺,只要送钱,他们这些人就不收拾我俩,但这小矮子眨巴眨巴,不知道想啥呢,又奔着我走来了!   第八章 潘子的秘密   我对小矮子的举动很敏感,盯着他的脚,等他又走近一些后,我忍不住扯嗓子喊了一句,“你干嘛?”   这话不是跟小矮子说的,反倒是告诉林三儿他们,大老爷们说一是一,别出尔反尔。   林三儿他们都听到了,一同望着我,又转头看着小矮人。   小矮子心知肚明,嘿嘿一笑,指着我解释说,“他很长时间没吃饭了,一定饿了,如果这样下去,放人时饿瘦了,别被他同伙嘲笑,说咱们咋咋不地道的。”   他又一摸兜,拿出一小袋吃剩下的牛肉干,走到我旁边那意思要喂我。   可他手黑兮兮的,还故意甩了个阴招,拿肉干时使劲用手指搓了搓。我看着送过来的肉干紧紧闭住了嘴巴。   这小子继续使坏,使劲把肉干往我嘴里捅,我要是忍不住一开口,这肉干保准被他捅进来。   我算没招了,左右晃脑袋,跟他这么抵抗着。他也真有瘾头,打定主意跟我熬。   我俩僵持一会儿,有个老头开口了,其实这老头年纪不大,看着五六十岁吧,但嗓音洪亮,喝着说,“矮子,干什么?客人不吃,你搞什么怪?”   小矮子很怕老头,急忙挤着笑脸回应说,“五叔,您接着玩,我知道了!”   随后他故意退后几步,不过那双小眼睛一直盯着我,估计还琢磨坏水呢。   我不敢干别的了,虽然身子很累,想闭眼睛歇一会,但怕自己睡着了,五叔这些人走了,这小矮子不就没人管了?   我打定主意,在潘子来之前,一定盯紧了,至少留住这帮赌徒,尤其是五叔。   过了半个小时,五叔他们没走,我电话却响了。林三儿拿着我电话呢,他一看来显,呀哈一声,又对大家说,“他们同伙可以嘛,筹钱很快!”   他又接了电话,跟潘子说了地址,还是市区那间麦当劳,强调半小时后,在那碰面。   撂下电话,他带着小矮子走了。其实我也挺纳闷,心说潘子速度确实够快的,哪个银行这么阔气,说提五十万当场就能提的?   我们等着,这样又过了半个多钟头,潘子出现在仓库门口,他手里还拎个皮箱子。   五叔这些人全站起来了,向潘子围去。林三儿还特意把潘子领进来,把仓库门关上了。   我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林三儿几个人,望着潘子,眼中凶光乍现,而五叔看着潘子愣住了。   林三儿先把手递过去,说,“傻大个儿,把钱拿过来!”   潘子盯着林三儿,哼了一声摇摇头说,“你他妈第一天出来混的?不知道先看货再交钱的道理么?而且就算在市场买一斤排骨,也得先看看新不新鲜吧?”   林三儿被问住了,更对潘子说话语气不满,不过他没反驳,反倒点点头说好,又招呼手下让开一条路。   潘子拎着皮箱嗖嗖跑过来了,凑到我身边问,“怎么样了?”   我示意没事,又让潘子看看陆宇峰,我其实挺担心阿峰的,他一直都没醒。   潘子看完说了句让我心落底的话,阿峰只是晕过去了。   我真没有啥其他想法了,合计快点交钱走人吧,又对潘子使个眼色。他一定理解错误了,突然一笑,回答说,“小白,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心说知道什么了?可没等我继续问呢,潘子把皮箱往地上一放,又把裤子脱了。   他外裤是没什么,但裤衩里面绑着绷带,大腿根上挂着两根炸药,挺粗的,比二踢脚都大一圈。   我们所有人都愣了,林三儿那眼珠子瞪得,我估计事先林三儿一定搜过潘子的身,但忽略了裤裆。   潘子趁空把炸药拿出来,一手握着,另一手拽着拉线,脸色狰狞起来,冲着这帮赌徒喊,“他妈的,一顿瘪三,胆子挺肥还敢玩绑架,当老子吃干饭的?五十万?我呸,我花五万就买了一兜子炸药。”   说到这,潘子还对黑箱子踹了下,借着吼,“你们不服是不是?有种就试试,我一拉线,这间仓库都能被炸崩了,咱们一起死,去给阎王当兵怎么样?”   我心里暗暗佩服潘子,缺德兽身手是一般,但有股子胆色,关键时刻真敢玩命啊。   我以为这帮赌徒保准吓怕了,也就此会乖乖放了我们,谁知道五叔突然仰头笑了,用更大的嗓门说,“小兄弟,知道吐蕃以前什么样么?饥饿、贫困,要是赶上天灾,我们这群老百姓就得饿肚子。我艹他妈的,政府也腐败,压根不管我们。要不是后来有人到这里建赌场,我们能有现在这种好生活么?”   他还越说越激动,又指着我们仨,“佛爷交代了,有三个外来人,是他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而且活捉后要献给他,今天你们想走是绝不可能了,不然我们怎么交代,就算不死也被赶出赌场,从此又得饿肚子,与其那样,不如一起升天,对不对!”   他最后一句是问这帮赌徒的。我发现五叔这话真有威力,这帮人全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唤。   五叔又一带头,他们真的毫无顾忌的往我们面前走来。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一眼,潘子有点泄气了,其实我也明白,英雄往往就是一时热血,这跟打仗差不多,两军交战,拼的往往是那一阵的斗志。   我俩现在纯属没了斗志,这么一耽误,五叔他们过来了。他们人多,七手八脚的把潘子拿的炸药夺过去了,还有人使劲推了潘子一把。   潘子一下撞到木桩子上了,又有人立刻找绳子把潘子也绑了。   我心拔凉一片,而且刚才五叔的话也漏了,从始至终,这帮人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潘子这么一折腾,我们仨团圆了不说,还搭进去五万块钱的炸药。   五叔没说啥,只是冷冷看着我们,林三儿气不过,他走到潘子面前,用匕首顶着潘子胸口说,“你这爷们真行,心真损啊,佛爷要活口,但没说不能放血,我现在就在你胸口上划一刀,让你心眼收敛一些。”   说完他一把将潘子上衣扯开了。潘子胸口也一下暴露在这些人面前。   林三儿就势要来一刀,但五叔猛地喊了句住手,又几步走过来,盯着潘子胸口看着。   潘子胸口上有一颗大黑痣,说实话,这我早就知道,也从没觉得有啥,真搞不懂五叔为何这么激动。   五叔嘴唇都有些抖了,认真的问潘子,“你告诉我,全名叫什么?”   潘子哈哈笑了,估计被林三儿这么一弄,他心里也有气,索性回答说,“我姓倪,名叫耶耶!”   小矮子忍不住也笑了,反问说,“叫倪耶耶?”   潘子嗯了一声,喊了句乖孙子。   小矮子反应过来,气的哇了叫了一声,想冲过来,但五叔喝了一声,将他拦住了。   五叔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还连连说,“像、太像了。”   我和潘子都意识到不对劲了,我心说像个球啊?潘子这脸型,难不成跟哪个影星相似?五叔变得很客气,又再次问潘子,“小伙子,告诉我全名。”   潘子有些迷糊了,也被五叔这种温柔打败了,他很实在的说,“李潘!”   五叔情绪波动很大,他眼圈都红了,而且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吃惊的脑筋都快锈住了。   他拿出一副哭腔,一把抱住潘子,喊了句,“小主,你还没死?太、太好了!”   五叔一看就是这帮赌徒的头头,他给潘子叫小主,这啥意思我能不知道?我心说完了完了,这是金沙佛的赌场,难道潘子是他儿子?这世界太疯狂了!   五叔这番话,也让这帮赌徒炸锅了,岁数大一些的,全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儿,而以林三儿为代表的这些“年轻后辈”,全都疑惑的看着五叔,又看了看潘子。   五叔也不避讳,跟大家说,“你们后来的不知道,吐蕃所有的地下赌场,都是李强李老大一手建立起来的,他才是这里的主宰,这里的主人!只是后来听说李老大一家在外地出了车祸,全死掉了,才被金沙佛接手,既然小主没死,也回来了,你们还敢不认?”   林三儿一批人站着没动,年纪大的却都行动起来,或许看在潘子份上,把我们仨都松绑了。   林三儿有个小动作,趁乱偷偷往人群外面走去,又要打电话。   我算看出来了,这帮人分两伙,一伙是原来李强的班底,另一伙是金沙佛的手下,今天潘子的出现,算是把他们阵脚打乱了。   我记得潘子亲口跟我说过,他爹是被高利贷的弄死的,这跟五叔的话不对路,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李强的死,跟金沙佛或者说跟敌方势力有关。   既然想明白了,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利用。   我嗷的吼了一嗓子,指着林三儿,大声喝道,“小林子,你要告密是不是?知道么?我们是专门护送潘少儿回来的,目的为了揭穿金沙佛的恶行,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害了原来的李老大,你一看就是帮凶,五叔,你看着办吧!”   五叔这人一看就不是笨蛋,他之前一定也这么琢磨过,被我这么一说,潘子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他一下子信了我的话,还露出一丝凶光,对林三儿骂了句,“畜生!”   这帮人即刻要窝里反了。   第九章 仓库逃生   赌徒不是正规军人,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五叔一动手,这帮人当场就乱套了。   年轻一辈与老一辈的互相争执起来,三言两语不对付,竟大打出手,还大有下死手的架势,有人连匕首和刀都拿出来了。   我和潘子不想淌这趟浑水,我俩护着陆宇峰故意退了几步,冷眼旁观起来。   我们也都是经常打斗的主儿,对当前局势还是有一定见解的。我能感觉出来,他们两伙人是势均力敌,虽然各有人受伤,但一时半会僵在这儿了。   可林三儿他们年轻,耐力足,硬熬下去的话,能让五叔他们吃亏。我们跟五叔算是绑在一起了,要是他们战败,我们仨也没好。   这时候我忍不住了,把依旧昏迷中的陆宇峰放到地上,又跟潘子使个眼色,我俩冲上去助阵。   我的出现是没啥,但五叔一看潘子来了,拿出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喝了句,“小主儿危险,快退后。”   潘子本来不想听五叔的话,还往前冲,五叔却真豁出去了,宁可挨了敌人一拳,也凑到潘子身边,推了他一下。   潘子被挡住,又要挣脱五叔,但我算看出来了,潘子要执意打斗,或许会更添乱。   潘子听我话的。我索性喊了一嘴,让他回去继续护着阿峰得了。   虽然这么一来,只有我一个人当援军了,增员力量稍有薄弱,但却让天平一点点倾斜。   我也纯属瞎打,逮到个对手,就玩命的斗。这样打了一会“罗圈架”,小矮子找上我了。   他是真对我有偏见,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找我晦气。我看到他心里也来火,心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我俩有默契,都故意往旁边走了走,远离战场,腾出一个单挑的地方来。   小矮子先鄙视的呸了一口,又猛地扑过来。我没想冒然出击,先品品这小子有啥古怪没?   我俩过了几招之后,我发现他身手一般,但人很损,出的全是阴招,要么就是撩阴腿,要么就是挖眼珠子。   这种打法很让我心赌,他也知道自己占便宜了,嘿嘿坏笑一声。我不服气,也不想因为所谓的老爷们的面子让自己吃亏。   我心说他这么“玩”,那就陪他。我突然喊了句,“扫腿!”   小矮子很敏感的往下看,实际上,我出的是拳头。   这一拳直奔他脖子去的,他反应倒是挺快,猛地一缩脖子,可这么一来,我这拳头,实打实砸在他脑门上了。   砰的一声,我都觉得拳头隐隐作痛,但我不仅没生气,反倒心里连连窃喜,心说我疼,他脑门更疼!   小矮子呲牙咧嘴,我不给他缓歇的机会,又故意举拳,喊了句打脸。   小矮子本来脑门都红了,怕我连续打他脑门,这种累加的伤害很大,他又急忙防守上面,但这次我用的是扫腿,一下子把他拌倒了。我还就势坐到他身边,一手拎着他衣领子,一手砸上了。   这可是门户大开,毫无反抗的挨打,我很解恨,足足打了七八拳,才让他眼一闭,彻底晕过去。   我稍微松口气,又看着五叔那边。短短这么一会,局势变化很大。   地上躺了不少人,而还能站着的,除了五叔在内的四个老人外,还有林三儿和他一个同伙。   这哥俩背靠背站在一起,被五叔四人围着。   五叔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对林三儿说,“把手里匕首放下,跪地投降,等把金沙佛的事弄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对你俩处置!”   还有个老人接话,说有罪绝不放过,没罪的话,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真不知道林三儿是怎么想的,或许他真的罪恶深重吧,反正没投降,他还上来一股狠劲,用胳膊肘对着同伙轻轻撞了一下,算是提醒了。   他俩默契的对着一个老人发起进攻,他同伙是不要命的做掩护,让林三儿一下子冲出包围圈。   这小子真是悍匪,他奔着潘子带来的炸药去的。一个猛子扑上去,举起一根炸药,脸色狰狞,一点没犹豫的把拉线拽开了。   我看到炸药上嗤嗤冒烟了都,心里一惊,在条件反射下,喊了句躲,又反身扑倒在地。   我行动很及时了,刚碰到地面,就听身后轰轰声音响了起来。   我抱着脑袋,心里却来了一股悲哀。潘子说过,那一皮箱子里全是炸药,这要都爆炸了,我们怎么躲也活不了啊。   我大脑一片空白了,等着死亡的降临,但在轰轰声过去后,我发现自己没事,仅被一波波热浪吹过。   我心里咦了一声,又扭头看看。   远处硝烟弥漫,也看不清个啥,但我想到一个可能。   潘子的炸药一定是从吐蕃黑市买的,那些贩子看潘子是外地人,一定是做假了,那一皮箱子炸药,压根没几根是真的。   要在平时,我保准很气愤,毕竟五万块钱买了一堆假货,谁想谁窝火。可现在呢,我要感谢那些不良商贩,更要谢谢他们那颗永不褪色的黑心。   我忍着身子的酸痛,从地上爬起来,又凑过去看了看。潘子和陆宇峰没事,他俩本来就离得远,所以逃过一劫。   五叔脑袋上全是血,一看是被炸伤了,但一时间性命无碍。其他人就惨了,都在地上躺着,看样凶多吉少。林三儿就更不用提了,半拉身子都没了。   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就跟潘子和五叔提议,我们早早走人。   他俩都点头,我又问潘子,“还记得来时候的路么?”   潘子摇头,说他坐在一个挂着黑窗帘的车里,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车开了挺长时间。   这根本没啥有用的消息,而且较真的说,车很可能也兜圈了。   我又看着五叔,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五叔挣扎的爬起来,但接下来他举动很怪,踉跄的奔到仓库大门那儿,把门锁上了,还用一个木桩子顶着门栓,做了个双保险。   我和潘子一脸不解,我心说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逃不出去了?   五叔有他的理由,等走回来后,跟我们说,“仓库附近也有金沙佛的人,我们从正门逃,风险很大,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愁上了,望着仓库,这里被包裹的这么严实,除了大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还能怎么逃啊?   但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老的无耻,五叔招呼我俩一起奔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里本来放着一张大桌子,我们合力把它推开,五叔对着地面摸索一番,竟打开一个地洞。   他指着地洞说,“咱们现在在半山腰上,对着地洞依次滑下去,再钻出去,就能直接到山脚下了。”   我们一共四个人,陆宇峰晕了,五叔受伤,潘子体格太大,这次选先锋,我绝对是逃不掉了。   我不退却,更相信五叔不会害我们。我喊了句我先来,就坐着进去了。   刚开始地洞不算太陡,我蹬蹬腿扭动下身子,还能控制住速度。但渐渐地,我下滑速度快起来,到最后,毫不夸大的说,坡面都能有七八十度。   我真有点害怕了,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叫唤几声,权当发泄一下吧。   这样又稍过一小会儿,我整个身子一轻,。地洞尽头正好在是在一个山洞顶上,也亏得山洞不高,出口下方还被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我才幸免没事。   只是重重摔上去后,也我让冷不丁有些发懵。我看着衣服上一道道的小口子,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本想这么坐着歇一会儿,顺便等潘子他们的到来。   但很快头上方的地洞传来刷刷的声响,又有人滑下来了。我一合计,自己再不躲开,他岂不是落在我身上,拿我当垫子了?这亏本买卖不能做。   我赶紧挪步。也真够及时的,我刚逃开,五叔就滑了下来。   也难为这老头了,他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提提神,才勉强爬了起来。   我上去帮忙,把他扶开了,接着是陆宇峰和潘子。我怀疑陆宇峰刚才醒了,因为落地后一刹那,他动了几下,但一定是身子扛不住,又晕了过去。   我们四个集合后,五叔从腰间摸出一把手电筒,估计是钻洞前拿的。   他用电筒对着远处照亮儿,又跟我们强调,“这山洞错综复查,有很多岔路口,我们要想出去,就本着一个原则,每个岔路口,都往左走。”   我和潘子示意知道了,我还把陆宇峰背起来。本来便宜潘子了,他这次不用背人,但走了没多远,五叔扛不住也晕过去了,潘子又担负起背五叔的责任。   没了五叔指路,我俩只能按照那个原则行军,我心里还特别警惕,每到一个岔路口,都会仔细辨认。   我是这么想的,万一最左面还有个隐藏的小洞口呢,我和潘子没发现,大马虎的走错路,那就逗比了。   在细心之下,我俩有惊无险,最后来到一个很宽敞的洞穴里。   要我说这里都能开过一辆大卡车去,我和潘子互相看着鼓励一下,我俩都觉得这是走对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彻底出去了。   但都没想到,有一个人,在远处等着我们呢。   第十章 鬼眼   我拿着电筒照亮,等转过一个拐弯后,我和潘子全愣住了。   这里多了很多大石块,其中有个半人高的在边上立着,上面坐了一个人。   这人穿一身乌黑色袍子,带着面具。面具只有半张脸那么大,把他嘴巴露了出来。乍一看他的造型,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药师了。   这也不是cospaly展,他这么突然出现,让我产生一股敌意,甚至还猜测,他会不会就是几天前在胡同里遇到的黑面人呢?   我和潘子闷声把陆宇峰和五叔放到边上,又肩并肩站好,做好一会儿打斗的准备。我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要真是黑面人,关凭他指着人咕咕咕叫的本事,就够我和潘子喝一壶的。   我决定不管咋样,先下手为强。我当先往前迈步,但刚有这动作,“黄药师”摆了摆手,那意思让我停下来。   我也不知道咋了,竟被他这种气场震慑住了,跟个木桩子一样,死死站定。潘子本来听我号令的,也就随着我一起停下来。   黄药师摸着胸口,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怪的笛子。这笛子不大,估计也就一根中指那么长吧,但通身上下全是金色的。   我想起梅山了,我们在下盘山时遇到的那个养蜂人,他也有过这种笛子。   黄药师坐着吹起笛子来。笛音很怪,有点刺耳的尖声儿,也稍带一种沉闷感。我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烦躁,但也越发的警惕。   他能这么淡定,一定有猫腻,我和潘子冒然过去,弄不好会遇到陷阱。   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在笛声还没停的同时,远处洞穴里出现杂乱的脚步声,一束强光也随即照了过来。   它先照在我脸上,让我忍不住的挪了下头,随后它又照向潘子,最后停留在黄药师身上。   我留意来的这些人,虽然没用电筒光反照他们,但借着昏暗环境,也能估计出来,他们有七八人之多。   带头小伙当先喊了一句,“他们在这!妈的,终于找到了。”   我明白了,这些人都是金沙佛的手下,他们肯定发现我们逃了,但仓库地洞又被五叔做了手脚,他们进不去,最后不得己,只好从山洞出口往里进,正面围堵我们。   我心里叫糟,黄药师跟这些人一定是一伙的,他吹笛子其实就是想把援军引过来。   一下多了七八个人,我和潘子根本搞不定。   我俩都打着打不过就逃的主意,一扭头各自对着阿峰和五叔冲过去。   可在我刚碰到阿峰的时候,砰砰的传来两声枪响,我心里一抖,心说坏了,这帮人比想象中还狠。   我下意识的一下趴到地上,滚到洞璧旁边,又盯着那些人看。   我找不到是谁开的枪,但没想到他们开枪打的不是我和潘子,而是黄药师。   黄药师也很敏感,早一步跳下来,躲在石头后面。他也不再留意我和潘子了,反倒稍微探个头,望着新来这伙人。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不是黑面人?   黄药师带着面具,这打扮很吸引眼球,又有人对着黄药师啪啪打了两枪。但这二百五枪法不行,都打在石头上了。   黄药师很奇怪,一点不紧张不说,又大咧咧的坐下来,继续吹笛子。   我真佩服这哥们,但新来一伙人看黄药师不敢露面了,又一同往这边走。我趁机扭头看了看身后。   我打的是这个主意,等这伙人收拾黄药师的时候,我和潘子就带着阿峰、五叔迅速撤退,看能不能在这洞穴里跟他们玩玩捉迷藏。   不过这计划挺悲观,要是敌人就打着主意死守出口,我们又能藏到哪去?我也只能鼓励自己,一会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黄药师的笛声一直持续着,但他心里一定算计着呢,等新来一伙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后,黄药师把笛音突然提高。   这次没有尖声儿,没有沉闷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吱吱的声响,就好像有人用废报纸在使劲擦玻璃一样。   我被这种怪声弄得心里直恶心,接下来更怪的事出现了,我相信自己没看错,就在新来一伙人的周围洞璧上,出现了一只只眼睛。   我数了数,它们有六个,都红彤彤的,估计得有人巴掌那么大,在昏暗环境中,发出一股淡淡的、幽红色的光芒。   它们中还有一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看的心都揪揪着,因为根本想不明白,这眼睛是什么?   新来这伙人也被吓住了,他们想用电筒照一照,可没等行动呢,这些眼睛又都闭上了。   不出一秒钟,这伙人全都惨叫起来,有得疼的抓耳挠腮,有得哭爹喊娘,我趴着目睹了全经过,最后他们相继躺到了地上。   黄药师停止吹笛子了,他探出头看了看,又很满意的哼笑一声,紧接着他不再理会我俩,站起来悠闲的往外走。   我有种直觉,黄药师不仅不是敌人,还是我们的援手,我顺带想起孤狼的话了,他说这次不能暗地过来帮我们,却找了一个朋友。难道黄药师就是他说的这个朋友么?   这么一分神,黄药师走出去挺远了,我忍不住喂了一声,招呼他。   黄药师扭头看着我们,他没说啥,只是又把笛子拿出来,吹了几声。   那六只眼睛又出现了,这次它们不再洞璧上,而都分布在新来那伙人的周围,更离奇的是,它们还能自行移动,嗖嗖的往远处退去。   黄药师这是在告诉我俩,前方没敌人也没威胁了。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么目送他离去。等洞穴里安静下来后,我和潘子又聚在一起。   我俩纯属可怜蛋,互相安慰和鼓励一番,又背着阿峰和五叔,警惕的往外走。在经过敌方那些人时,我看了看,根据自己经验来看,他们是离死不远了,尤其有个小伙,整个脸都紫了,好像喘不过气被憋得。   我们没时间救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随后的路畅通无阻,也没遇到啥意外。   等我和潘子走出洞穴后,眼前是一片荒林,现在太阳刚落山。   我俩很累了,但知道林子中的夜路不好走,我俩又咬牙挺起来。这片荒林倒是没多长,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把它走完了,又来到一个马路旁。   我俩找个相对舒服的地方,把阿峰和五叔全放下来,我负责守着他俩,潘子站在马路中间,我俩想碰运气拦车。   但这里不是主干道,更属荒凉地方,我都不知道潘子站了多久,最终才有一个吉普车开过来。   我看着这车,心里那股激动劲就甭提了,也忍不住的撇下阿峰和五叔,站在马路中间,我是怕潘子没拦住,让车跑了。   吉普车也发现我和潘子了,它一点点减速,最终停在潘子面前,从里面下来一个拿着棒子的司机。   这司机挺横,指着我俩喝道,“哪来的要饭花子,想拦路抢劫不成?知道老子干嘛的么?练过!还不快滚!“   潘子压着火气,客气的回答一句,说我们是警方人员,要借用他的车。   但司机压根听不进去,又连连骂潘子是狗东西,快滚、快滚这类的。   他要客气一点,我和潘子肯定不为难他,我俩也真是有求于人,但他现在这种态度,让潘子不满了。   潘子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司机一看潘子这架势,他急了,不过这小子纯属吹牛,他哪练过,拿棒子瞎舞。   潘子能怕这个么?钻空钻到司机身边,又切了一掌,把他弄晕。   我没怪潘子,也觉得他做的对,不然不动武,司机肯定对我们见死不救。   潘子把司机拖到路旁边了,我趁空把阿峰和五叔都抱上车,我们做了一把无奈的匪徒,开车车跑了。   车上有GPS导航,打开后,路况信息就出来了。   潘子当的司机,他问我接下来去哪。这把我问住了,我们现在被地下赌场的人追杀着,去哪能安全?而且吐蕃能有啥安全的地方么?   我想了一圈,最后说个建议,我们先回出租屋吧,毕竟行李、设备还都放在那呢,等躲过这一晚再说。   潘子点头赞同。我们没敢直接回去,在马上进市里时,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车停靠,我从后备箱翻出一把螺丝刀。   我用它把车牌刮花了,这也是留一手,怕吉普车司机醒来后报警,我们可以把车还给他,以后也会主动联系警方给他补偿,但现在决不能出岔子。   之后我俩开车在市里绕了一大圈,等确定没人跟踪时,才开车奔向出租房。   在秀丽小区的侧门,我们把车停下来,这时天色很晚了,户外也没啥人,我和潘子把阿峰和五叔背了上去,等进屋后,我让潘子赶紧照顾他俩,我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即刻出门。   我要把吉普车开走,找个犄角旮旯把它弃掉。这样一来,今晚的逃难就很完美了。   可没想到,麻烦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狼头信   我发现自己挺狠的,我们住的秀丽小区在市东面,我硬是把吉普车开到了市西面,找个偏僻地停靠。   下车后,我又偷偷步行走到闹市区。我知道五叔受伤挺重的,我们还不能去医院,不然万一被敌人发现,情况会更糟。   我就找了个药店,买了纱布和消炎药,准备带回去给五叔包扎。   我又打了出租车,直接回秀丽小区。我让司机停到侧门,寻思从这里钻进去得了,但没想到,有个毛头小伙,正蹲在门边上。   他四下看着,貌似在等人。我挺敏感,怕他别是敌人啥的,所以往侧门走的时候,我虽然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中却时刻留意他。   他看我过来,反应出乎意料的大,甚至一下站起来了。   这让我敏感的止住脚步,冷冷看着他。   他把手机拿出来了,好像翻到一个照片,看看手机又看看我,反复对比着。   我没急着说啥,但握紧拳头了,腿上也绷住劲了,随时准备开打。这么又过了十几秒钟,他突然试探的冲我说了句,“老白?”   我外号叫小白,他就算认错人,也不会这么偶然,我心说难道这是组织的人?   我带着这种直觉,小心的凑过去,也反问一句,“你是谁?“   他嘿嘿笑了,又左右看看,故作神秘的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说,“别人叫我交给你的。”   我看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反倒画了一颗狼头,正呲牙咧嘴呢,显得很狰狞。   我倒是没觉得害怕,反倒猜测,难道是孤狼给的?   我问毛头小伙,什么人让他送的信,能不能形容一下长相。毛头小伙挺老实,也挺守规矩,说他不能说。   随后他又做个小动作,不断搓着手指做个数钱的样儿。   我知道他是要小费呢,就从兜里掏出一百来,塞给他。我觉得自己很大头儿,一下一张票子,不算少。但小伙把脸沉下来,又搓手指头,还说那人承诺过,我能给两张大票。   我直无奈,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忽悠我,但看在他送信的份上,我眼睛一闭,又拿出一张。   小伙不多待,拿了钱就跑。我也是后反劲,突然意识到,要是这信里没啥重点,我钱岂不是白花了。   正巧不远处有个路灯,我赶紧奔过去,我想好了,现在就看信,要是真没用,我就算追出几条街,也得把冤枉钱要回来。   可拆开信一读,我把钱的事全都抛在脑后了。   信确实是写给我们仨的,只是写信人的字很丑,歪歪扭扭,甚至都没潘子的好看。上面说我们住在出租屋里,被恶鬼上身了,想把鬼弄走,就得在明天凌晨三点去一趟市南面的坟场,那里有一颗歪脖子树,底下坟是空的,我们虔诚的跪在坟头念咒语,还要心诚多念几遍,才能化险为夷。   我觉得有点扯淡,这都是老封建老迷信的,我又有个想法,心说信里不会有什么文字密码吧?另有玄机?   我决定先把它收好,等回去慢慢研究。   我也不在这里久留了,又悄悄的进了小区。而在上楼的时候,我遇到坡脚老太了,她正晃晃悠悠的下楼。   看见我,她打了声招呼,还问,“这么晚去哪才回来?”   我没跟她聊的兴趣,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等刚到家一开门,发现潘子就在门前站着,无聊的吸烟呢。   我来脾气了,心说这时候我们有两个“病号”要照顾,他咋还有这份闲心呢?我就说了他一嘴。   潘子显得无奈,一耸肩回复说,“五叔在床上睡觉,没我什么事,阿峰倒是醒了,但躲在另个卧室不出来。”   我一听阿峰,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奔过去。但卧室门关着,我拧把手儿也拧不动,知道他把门反锁了。   我贴着门喊了句,让他开门,但阿峰不回答。我又试了几次,潘子走过来,解释说,他刚才比我喊得凶,一样没效果。   我挺纳闷,因为阿峰的举动很怪,他以前更不是这种闭塞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能醒,能自己走进卧室,这就是好的。   我这么安慰自己,勉强松了一口气,可突然间,我脑袋抽了一下,里面又热起来。   我以为马上又有歌声出现了呢,邪门的是,这次没这方面的古怪,反倒就是热的让我难受。   渐渐地,我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我站不住了,让潘子扶我到了客厅。   我找沙发坐下来,又忍不住的直挠头。潘子挺着急,问能帮上啥忙不?   我也不知道当时咋想的,或许真的是难受吧,告诉潘子,找个小木槌来,我捶捶脑袋好受一下。   潘子能分清好赖话,他不可能照做,又蹲在一旁不住安慰我。   我把精力都放在头疼上了,就没留意周围环境。一阵穿堂风过后,有五张纸片被刮的在客厅里来回跑。   潘子咦了一声,跑过去捡。我也很奇怪,因为之前出现过得纸片,都被我收集好了,结结实实的压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又被风刮下来呢?   潘子把五张纸片送到我面前,我看上面的字变了,不是瓜与子,而是心与赖。   这说明什么?这五个纸片是新的,很有可能是刚被风刮进来的。   这时我脑袋没那么疼了,就让潘子扶着我,一起去窗户边上。   我探出头往外看了看,没发现啥异常。我和潘子又靠着窗户,研究起纸片的事了。   我俩没啥头绪,也觉得很怪,如果真是被风偶然吹进来的,那应该有更多纸片散落在楼下才对,可楼下光趟的。   我俩折腾一天了,最后实在没精力,只好做个决定,先休息睡觉,等明天五叔和阿峰都缓过劲了,再一同研究。   我俩怕夜里出现意外,也是用轮岗的形式穿插睡。   等到了我守夜的时候,本来正无聊着呢,阿峰所在的卧室里传来咣当一声响,貌似有人摔倒了。   我担心阿峰的安危,叫醒潘子一起冲过去,这次我俩没那么礼貌,敲几下门,发现没人回复后,我一脚把门踹开了。   阿峰下半身还在床上,上半身却趴在地上,就这么撅着,姿势很难看。我和潘子急忙把他扶起来。   阿峰又晕了,但探了探鼻息,我发现他没大碍。   我俩让他好好躺着,盖好被,顺带我看了看时间,发现正好是凌晨两点。   我一下想起信的事了,它让我们凌晨三点去坟场。   我心里有事,表情有些僵,潘子瞧见后问我想啥呢,我没瞒他,把信拿出来给他看,问他啥意思。   潘子研究半天,只不过他脑筋还不如我呢,根本看不出什么文字密码,最后劝我句,说实在不行,咱们就把这事当真的,马上去坟场瞧瞧。   我看着阿峰的状态,还有我脑袋时不时出现的怪异,也一咬牙,来了个病急乱投医。   我和潘子这就下楼,也真运气,正好小区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   我怕我们直接说去坟场,这出租车司机保准会吓一跳,甚至拒载,我就用了陆宇峰以前用过的一招,指挥出租车司机先去市南面,又一点点引导他开到地方。   就算这样,在我俩下车时,司机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我本想让他在这里等我们,不然我们回去时,也不好拦车,但这熊司机,收了钱就跑,还拿出一副开赛车的架势。   我和潘子只好先不计较这些,又往坟场里走。   这里的坟场一看就没田津市管的正规,没个守坟场的。但对我和潘子来说是好事,没人拦我们。   我俩壮着胆子在里面溜达上了。这样足足过了一刻钟,我们才找到那颗歪脖子树,而且离近了一看,树底下的墓碑真是新的,但坟却很老,上面长满了荒草。   我和潘子都被这矛盾的场景弄模糊了,潘子拿出一副没底气的语气,问了句,“难不成这坟里有啥说道?咱哥俩把它刨开看看?”   我觉得不妥,一来扰坟主清静不好,二来万一刨了一看,除了白骨没别的,我俩多倒霉啊。   我又想想,记起信里好像提过念咒语的事,那咒语也在信最下面说了。   我就把信拿出来,跟潘子一起看。我的意思既然已经来了,也都这样了,我们试试咒语呗。   潘子脸色不咋对,说这能行么?   我知道他意思,这咒语很操蛋,说白了就两句话,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印象中,还真没哪个僧人或道士念过这口号呢,但我上来犟劲了,也拽着潘子跪在坟头前。   我俩做起样子,把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   我喊了句开始,我俩就葡萄皮、葡萄皮的念叨起来。   我留意周围环境,反复念了四五遍,也没见有啥异常。潘子忍不住了,他先停下来,还就势要站起来。   但他刚有这个动作,土坟竟开口说话了,骂了句,“逗比,你干嘛呢!”   第十二章 诡坟   我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住了。我惊恐的盯着土坟看着。潘子跟我差不多,吓得又跪下来,继续念着葡萄皮。   也怪我俩一时间被这种环境氛围影响了,思维定式了,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稍过一会儿,坟墓上又传来哼的一声,从后面溜溜达达走出一只鸟来。   我看着这只鸟,一下想起侏儒鹦鹉了,只是印象中的那只鹦鹉,虽然能说人语,但浑身上下还长着顺滑的绿色羽毛,怎么说也有个鸟的样子,而眼前的它大变样了,浑身黑黝的跟个木炭似的,脑袋上还来了一个爆炸式的头型。   想想看,这不是人,而是鸟,弄成这幅模样,怎么看怎么怪。   潘子跟我想法差不多,都认定这就是那只久违的怪鹦鹉,还忍不住念叨一句,说这么久不见,它咋变得这么屌丝了呢?   侏儒鹦鹉听不懂我俩说啥,也不感兴趣,又喊了句,“走,走!”就一展翅扭头飞起来。   我估计它是想让我俩跟上,但它怎么说也会飞,我俩得拼两只大脚板,这一下子可把我俩苦坏了。   我和潘子压下惧意,在坟场里跑开了,而且没少跑,一刻钟后,我们出了坟场,在一个“蒙古包”前停了下来。   我俩都喘着粗气,一同打量着。我能感觉出来,这蒙古包是个大坟。足足占了一间瓦房的面积,上面杂乱的立了不少墓碑。   这属于合葬的一种,我也没法较真,这种葬人方式是不是吐蕃的一个特色。   侏儒鹦鹉就落在坟包的最顶上,它倒变得悠闲了,咿咿呀呀乱哼哼起来。我看它这举动没啥暗示,也就和潘子借机歇一会儿。   这期间我好好想了想,去梅山时,侏儒鹦鹉在蛊冢里走丢了,之后见到它时,是在去冻突基地的路上,当时还误让黑老大他们以为见到鬼了呢。   而冻突之行,我们也遇到了毒蚊杀手,他更是在梅山露过面。   我相信这绝不是巧合,侏儒鹦鹉一定是被毒蚊杀手收为己用了,而我们这次来吐蕃遇到的黄药师,弄不好就是毒蚊杀手。   很奇怪,毒蚊杀手是我们的敌人,这次为何要帮我们呢?尤其他还是孤狼指名点姓派来的朋友。   孤狼和毒蚊杀手到底什么关系,让我想不明白。   等琢磨到这儿时,侏儒鹦鹉停下“唱歌”,又先飞到大坟后面去了。   我俩绕了一个圈,紧紧跟着它。我发现它停在一片空地上,用嘴不断啄着地面,也偶尔抬头看我俩一番。   我知道这地面有什么说道,就带着潘子凑过去。我俩不客气,用皮鞋又跺又踩了一番。   有一处发出闷闷的空响声,说明底下是空的,这里有机关。   我和潘子又一起动手,也怪我俩来的匆忙,没带啥给力的家伙事,只好找了一根大树枝,对着地表使劲戳戳点点。   这里的土层不厚,没几下子就露出一个钢板。它不太大,估计也有长宽各半米吧,我俩合理把它掀开,一下全明白了。   这里出现一个斜着向下的地洞,看方向直奔大坟底下去的。冷不丁我都想起盗墓了,这只在小说里看过,没想到发生在我俩身上。   侏儒鹦鹉飞了过来,落在地洞前,对着我俩催促,“给爷下去!”   我俩对这缺德鸟儿的损嘴巴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都望着地洞,心里犯嘀咕。   潘子问我冒然下去靠不靠谱。我从侧面分析一下,毒蚊杀手肯定不会害我们,他让我们进地洞一定有他的用意。弄不好这也跟地下赌场也有联系。   我赌一把,信任毒蚊杀手一次,对潘子一摆手,说走!   我俩事先点了一根烟丢进去。看看洞里空气怎么样。   可这洞真深,烟往下落了一会就看不到光了。我俩没法子,又壮着胆子一点点往下爬。   这次斜面不太陡,我们倒是能控制速度。我估算着,至少爬了半支烟的时间才到底。   洞底很宽敞,只是漆黑一片。这次来,我也带了一把小电筒,索性把它打开照亮。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小铁门,跟狗洞一般大小,本来上着锁链,但锁链断了。我凑近看了看,貌似是被老虎钳掐断的。   我和潘子倒是省事了,直接把铁门打开。   在门开一刹那,里面露出光亮来,我更是被里面的情景震慑住了。   这竟然是个石制的密室,墙壁上挂着油灯,在屋两侧还分布两排石像,。   我和潘子先后钻了进去,又细细观察这些石像。它们被刻画的惟妙惟肖,也都是神话中的人物,像孙悟空、二郎神、哪吒等等。只是这些原本是神中神的人物,在这里却很惨,要么跪地被绑,要么表情痛苦,身上还伤痕累累的。   而在正前方,还有一个一人高的金色佛陀,它倒是没受什么伤害,反倒快乐的狞笑着。   我被这场面弄迷糊了,也有了这么个猜测,这里暗喻着一件事,佛陀原本是一心向佛,不过问凡尘俗事,但一旦动怒,什么孙悟空什么二郎神,全不好使,都得俯首称臣。   这密室也没外人,侏儒鹦鹉也没跟下来,我俩就没慌,用参观的方式走过去,最后停在佛陀面前。   我觉得佛陀身上一定有秘密,我俩一起寻找起来。潘子个子高,负责找上面。他最先有了发现,还对我摆手,指着佛陀的头顶。   它脑袋光秃秃的,我一翘脚就看的一清二楚,在最顶上有个一指长、一指节宽的缝隙,我一下联想起储蓄罐了。   我估计佛陀身体里还有其他东西,就招呼潘子一起把它推倒。   它看着是金色的,其实就是在陶瓷外面镀了一层粉,这一下就把它摔成两半了。   我看到它肚子里有四个小卷轴,我把它们挑了出来,跟潘子凑在一起观看。   第一个卷轴摊开后,标题写着“杀手名单——九十年代初”的字样。我来了好奇心,细细往下读。   其实正文全都是人名,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就说前四名,分别是李强、侯国雄、虫师、枪煞。   这不是按姓氏笔画来排的,说明一定有先后的名次,我真想不到,李强,也就是潘子的亲爹,竟然是杀手名单的第一把交椅。   按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来看,他曾是地下赌场的最大头目,但这种人往往是脑袋聪明,身手未必能多强才对,怎么可能排名在枪煞他们之前呢。   我和潘子没急着交流,又把第二和第三个卷轴打开了。   这也是杀手名单,但时间分别是九十年代末和两千年之后,九十年代末的名单中,前几人分别是:李强、候莺、刘千手和张峒、杜兴、大小锤王。   我知道侯莺就是莺嫂,她一个女子,长得那么文静,怎么可能是杀手的第二把交椅?另外我对张峒也有印象,他不是虫师之子么?怎么跟刘千手刘疯子成了并列关系了?   至于两千年之后的名单,更是让我无语,名列前茅的分别是:佛陀、李潘、侯莺、杜兴、罪眼、鬼手、孤狼。   这次名单的人物我倒都挺熟悉,尤其是位于第二位的李潘,不就是我身旁这位缺德兽么?他怎么能排到第二去了,还在我和阿峰几人前面。   我忍不住望着潘子,问他怎么看。   没想到缺德兽挺虚荣,突然嘿嘿一笑,说这三份名单挺靠谱的。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不然我真想跟缺德兽比划比划,让这所谓“杀手名单”的名次变一变。   我俩稍微缓了缓,又把最后一个卷轴打开了,这次标题大变样了,写的是受保护人员名单,而且正文人名也挺少,只有李潘、李峰、沙里坤和刘千手。   我有种直觉,这卷轴都是佛陀写的,尤其第四个卷轴出现的人物更是佛陀心中的不可杀对象。   我很不理解,他第一个不能杀的人竟然就是潘子,按道理讲,潘子该是他心腹大患才对,不然他篡位当了地下赌场的老大,却要把“潘少儿”留下来,岂不是斩草留根了么?   另外他为何不杀李峰和刘千手呢,难道他们之间原本都认识?有什么联系?   我想的头都大了,潘子倒是没我这么操心,反倒把卷轴一一收好,又都挂在后腰,想这么带出去。   我俩本想继续看看这密室还有啥,但突然间,外面传来叮当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地洞落了下来。   我俩怕有危险,赶紧奔出去看看。我用电筒一照,发现就在地洞口的下面,有个小手雷一样的东西,正嗤嗤往外喷着黄毛。   我脑袋嗡了一下,想到一个词,“毒气弹”。   不用说,肯定是毒蚊杀手丢下来的,是他大半夜把我俩叫到这来的,也只有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怀疑他为啥又动了杀心,想把我俩毒死在这里,但我和潘子不能坐以待毙。   趁着还有时间,我招呼他深吸一口气,憋住劲,我俩赶紧往上爬。   我和潘子肺活量都不错,问题是这地洞太长了,我俩没爬到半截的时候,都扛不住了,我也实在没办法的呼吸了一下。   第十三章 逃离出租房   这口气进嘴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好,因为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恶臭味。   我想到硫化氢了,这玩意儿也有一个外号叫三步倒,意思是它是剧毒,只要吸上一口,走不出几步就得歇菜。   我心里连说完了,我和潘子想逃归想逃,最终却还要葬送在这地洞里。   我是挺悲观,实际情况却大出我所料。虽说被熏得头晕脑脏,但还没到歇菜的地步,我俩挣扎着,最后连连咳嗽的逃了上去。   在爬出地洞那一刻,我急忙连滚带爬的扑倒一个空地上,平躺着大口呼吸起来,我这下也明白了,那股黄烟没啥太大的毒性,只是“催促”我俩赶紧出来。这难道是毒蚊杀手的一个警告,不想让我们在地洞里逗留太久?   我四下看看,发现根本没有毒蚊杀手的影子,侏儒鹦鹉也不见了,但在老坟包上,被人钉了一张纸,这是之前没有的。   等缓过劲后,我招呼潘子对着纸张凑过去。我当先伸手把它拽下来,看上面的内容。   这其实是一个很粗糙的手绘地图,在最下方画着一个坟包,代表我们目前所在地,在居中偏右的地方,画了一个小房子,写着秀丽小区,也就是出租房的位置,而在最上面区域,画了一个圈,写着贫民区33-2号。   我觉得毒蚊杀手是想让我们搬家,这纸张也秉着上北下南的原则,他让我们去吐蕃市北,找到所谓的贫民区,这33-2弄不好就是他特意留给我们的另一个住处。   我把张纸收好,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多了,我不想在坟场多逗留,叫上潘子赶紧撤。   我俩连走带跑的原路返回,又奔着主干道,等了半天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当然了,这个出租车司机也对我们敏感,毕竟坟场这种地方,总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灵异事件。   我俩也没多说啥,等到了秀丽小区,交了车钱又一口气跑回出租房里。   进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一个意外。陆宇峰醒了,也没躲到卧室里,反倒正在凉台上坐着。   只是他看我们的眼光很冷,依旧有种不想理我们的意思。我又看了看客厅,发现无线通讯器也摆了出来,在它旁边还有一支被用过的注射器。   这一定是阿峰的杰作,我很好奇,在我俩离开期间,他到底干了什么。   我让潘子先看看五叔的伤势,我又自行蹲在无线通讯器前,我指纹就是密码,一下把它解锁了。   屏幕上有一个对话框,是阿峰跟组织的聊天记录,我翻看了一遍。   就在半个小时前,阿峰主动跟组织联系的,他留言说,自打来了吐蕃,就遭遇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弄得现在整个人很低迷,脑袋间歇性疼痛不说,还总控制不住想到自己做过的一些糗事。   他刚才对自己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也只是勉勉强强恢复一些理智,希望组织赶紧对他的诡异行为进行调查,找到破解办法,另外也申请组织加派人手。只有我们仨来跟进这个任务,明显不够用。   不得不说,陆宇峰现在的状态让我想起孤狼了,我们来之前,他不就发来一段录音,说他也变得很孤僻么?   再联系着囚狐和杜兴,我觉得我们仨绝不是撞到鬼了,而是跟他们一样,都中了敌人的大招了。   我又继续看聊天记录,组织也回复了陆宇峰,说其实在我们仨来到吐蕃的时候,也有个帮手跟了过来,但他一直没露面,暗中调查另一件事。既然我们仨有难,组织会迅速跟这个帮手取得联系,让他来找我们。   乍一听,我以为这援手就是毒蚊杀手呢,但细想想好像不对,毒蚊杀手不可能投靠组织的,这所谓的援手,一定另有其人。   这时潘子从卧室里出来了,他对我说五叔状况很不错,这么保持下去,迟早会醒来的。我也没瞒他啥,把聊天记录说给他听。   我俩商量事期间,陆宇峰一直盯着我们看,但没加入的兴趣。   我跟潘子下了个决定,这出租房绝对有古怪,因为房中有佛陀像,虽然此佛陀跟地洞下的彼佛陀不太一样,但两者之间有很大的联系。   趁着天刚亮,街头还静悄悄的,我们先离开,去市北的贫民区再说,等安顿下来后,我们还可以偷偷回来做调查。   潘子赞同,我俩即可行动。   我把重要物品全一股脑的收拾到背包里,潘子去背五叔,我又拽着陆宇峰,我们四个就这么下楼了。   赶得很巧,在秀丽小区的侧门正好停着一辆出租车,我们就势要上车走人,但这时候坡脚老婆也从秀丽小区里走出来。   看她一身打扮,好像是想晨运,可我怀疑就她这种腿脚,晨运能行么?   她眼睛贼,一下看到我们了,这老太婆挺有意思,上来一股急躁劲,对着我们喂了一声,又一颠一颠的跑过来。   我们时间紧迫,我也真不想跟坡脚老太聊啥,就让出租司机快点开车走人。   但我们仨都是外地人,坡脚老太是本地居民,这司机竟然不地道一把,向着本地人,他不开车,还特意强调,说有人叫我们。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法子,只好下车了,想把坡脚老太打发走了。   坡脚老太追过来后,当先开口问我,“你们要走?不住了?”   我不想打击她,就撒了个谎,说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朋友聚会,晚上就都回来。   但坡脚老太不干,又说我连背包都带上了,一定是不想住了。我真怀疑她为啥这么在乎我们住不住。她又主动把出租车车门拽开了,让潘子他们仨快点下车。   我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心说这刁老太太做人行不行?我也不客气了,跟她说,“我们这个月房租已经交了,爱住不住,这都是我们的事,如果下个月不住了,她蛮可以把房子再租出去嘛。”   坡脚老太上来一股劲,又拉扯我的背包。   我俩这么挣上了,这时从远处来了一个学生,他背着书包骑个自行车,还穿着一身校服,一看就是赶着上课去的。   但这学生挺有意思,骑车到我们这边后,不知道咋了,车把儿一偏,差点把坡脚老太撞到。   他连连说对不起,坡脚老太精力都放在我这儿,也就没怪他啥。学生又赶紧骑车,继续赶路。   但等他骑出一段距离后,坡脚老太猛地顿了下身子,也不顾我了,伸手往兜里摸了摸。   她脸色突然变了,尖声骂了句,“遇到贼啦!”紧接着又扭身对着学生追起来。   只是人家骑的自行车,她是个坡脚,相比之下,能追到才怪呢。   这么一来,我解脱了,也赶紧上了车,沉着脸不客气对司机说了句,“你快点开车!”   通过刚才一系列事,司机也看出来了,这坡脚老太人品不咋滴,他也不向着本地人了,一脚油门,带我们离开了。   我本来还担心只说贫民区,司机冷不丁找不到地方呢,毕竟这一看就不是正经街道名,但没想到贫民区这个称号在吐蕃是公认的。   司机带着我们来到市北,在贫民区的最外沿将我们放下来。   我看着眼前情景,就知道为啥叫做贫民区了,说白了,这里还跟解放前一样,别说高楼大厦了,就连三层筒子楼都见不到,更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出租车根本开不进去。   我们一路打听着,33-2号怎么走。   我们四个人是有点怪,五叔脑袋裹着纱布还被潘子背着,这要放在市里,绝对吸引回头率,但在贫民区,根本不算啥。   这里的人,可以说基本都是老弱病残的集聚地,缺胳膊少腿的,打架斗殴后受伤的等等。我倒少了一丝担心,不怕我们四个因为显眼而被大家怀疑。   我们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33-2号的门前。我发现门上挂着四根黑色的羽毛,这一定是从侏儒鹦鹉身上拽下来的。   有四个黑色羽毛做暗示,说明我们没走错地方。   大门也没锁,我就当先把它推开了。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北方平房大院,我先进屋看看,发现空无一人。   我说不好现在什么心情,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反正庆幸也好,失落也罢,都跟毒蚊杀手有关。   我不想直接面对他,总觉得他有点变态,但也觉得他知道很多秘密,要是再跟我们透漏一些,绝对对做任务有所帮助。   我不去多想这事了,招呼潘子,把陆宇峰和五叔也带进来,五叔依旧躺在炕上休息,陆宇峰自行坐在一个角落里。   我现在是顶替了陆宇峰的位置,跟组织联系。   我们已经从出租房离开了,我有必要通知组织一下,至少让那个援手知道我们现在的落脚地方,也好跟我们汇合。   我发了消息,组织也说收到。接下来一时间没啥事了,我让潘子留在屋里,我去外面转一转,想买点早餐。   可这里真不愧是贫民区,连个餐馆都没有,貌似这里人都是自家吃自家饭的。   我逛了挺远,才勉强找到一个小卖店,从里面买了几个大碗面,但这种面也不是啥名牌,叫康帅傅,一看就是山寨版。   我拎着面又往回走,等回到新住所门前时,发现有一个人意外的赶了过来。他望着我还嘿嘿笑了。   第十四章 坡脚老太的秘密   这是那个学生,就是之前偷坡脚老太东西那位儿。现在他没穿学生服,反倒弄了一身成人休闲装,配着长相,看起来有种吊儿郎当的架势。   他还挺外向,当先对我伸过手,又说了句,“你是罪眼吧?我叫妙指,一伙的!”   妙指就该是他的代号了,既然这是组织派来的援军,我紧忙跟他握手,也趁空低头看一眼。   他的指头又细又长,至少比正常人多出一个指节。我听朋友讲过,指头长的人,都是弹钢琴或者当扒手的料子,看来这话一点没错。   我俩也不能光站在外面聊天,我说了句屋里请,又一先一后走了进去。   我把妙指介绍给潘子和陆宇峰,潘子倒还行,哈哈笑着来个拥抱,陆宇峰显得很冷,连招呼都没打。   妙指事先知道我们仨的囧境了,对陆宇峰的举动见怪不怪。   我估计妙指也没吃早餐呢,我和潘子更是早就饿了,我跟大家说,“先吃饭,再谈正事。”   我把大碗面拿了出来,又想去烧热水。但妙指看着大碗面突然笑了,拦着我问,“特殊线人怎么也是个高级职称,怎么能吃这种山寨面呢?来来,我请吃好的。”   他本来背个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烧鸡、小菜和一瓶白酒来。   合着这小子事先有准备,而且这么多的熟食,一看就是专门带给我们的。   我们也不客气,陆宇峰低调的拿了一个鸡腿,躲在墙角吃,而我和潘子跟妙指一起,围坐在坑头上。   我也考虑到五叔了,他还没醒,我心说一会给他做碗肉汤,强行灌下去。   我们吃了一会,妙指说了,“按时间来算,我比你们早到吐蕃的,通过这一阵的调查,也有一些头绪了,你们再说说具体经历,让我分析下吧。”   我接话,也是真的毫无保留,把我们最近遇到的怪异完完本本说一遍。   妙指拿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听,最后嘿嘿笑了,一摸兜,拿出一个黑色钱包来。   他举着问我俩,“知道这里有啥怪异么?”   我和潘子都猜得到,这钱包是坡脚老太的,但面上看,这跟普通货没啥区别。   我和潘子摇摇头。妙指把钱包打开,从里面夹出一个小卡来。这小卡有指甲盖那么大,看着跟手机存储卡很像。   妙指很严肃的看着我和阿峰,又说,“我现在敢肯定,这个卡,是罪眼或鬼手其中一人的‘潘多拉魔盒’。”   我细品他这话,一点也不理解,尤其最后说的潘多拉魔盒,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问一嘴,不过妙指很能吊我胃口,他又不多说了,反倒很小心翼翼的把卡片收回去,把钱包揣好。   接下来他岔开话题,跟我们胡扯起吐蕃的风土人情了。   吃饭过程中,我还能耐心听听,等到了饭后,我看他懒洋洋的躺下了,还没谈正事的意思,忍不住又问他,觉得既然兵合一处了,我们也该制定下后续计划。   妙指摇摇头,说我们仨只在这房子里调养身子就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办,另外他还特意强调,自己是个独行狼,不喜欢有搭档。   我表示理解,妙指的特长就是偷偷摸摸,干这种事,人当然越少越好。   我也不再说啥,这样到了下午,妙指拍拍屁股儿,先行离去了,但走前他留了句话,要去市里一个叫朋仁的小额贷款公司转转,等明天上午再回来跟我们汇合。   我估计这个小额贷款公司一定有说道。在妙指走后,我本来真打算好好养养身子,但心里有种小冲动,根本就静不下来。   我最后琢磨一番,又跟潘子商量一件事。   我问他,“小兽,你敢不敢跟我玩把大的。”   潘子是真“聪明”,一听我这话,紧忙说没问题,又看了眼陆宇峰,回答说,“咱们是玩都斗地主还是五十k?一把多少钱的?”   我也没心情跟他斗嘴,又解释起来,“出租房有古怪,而且妙指偷来的小卡也是坡脚老太的,我想今晚咱们偷偷潜回去,把老太捉住问问。”   正常情况下,线人不能干这种事,我这次真被逼急了,才想的这种法子,本来还担心潘子怕坏规矩呢,没想到他听完就同意了,还强调说,“一个老太太而已,咱哥俩还收拾不过她?”   为了晚上行动顺利,我俩也立刻出了屋子,先小心警惕的找了个纹身店,花钱做了乔装,又各自去买点东西。   我去了趟二手市场,买了手机,又跟一个贩子弄了辆摩托车。潘去的是黑市,他之前在黑市买过炸药,这小子也是天生能套近乎,又懂一些行话,这次由他出面,买了瓶拍花儿药。   这药的成分说白了就是高浓度的医用乙醚,倒在手帕上往人鼻子上一捂,保准让对方立刻晕倒。   这样等到午夜十二点,我俩跟陆宇峰告别,又骑个摩托来到秀丽小区。   我俩悄悄上了五楼,来到坡脚老太家门前,我们也带了其他一些小装备,比如手电筒、丝袜、口香糖这类的。   我和潘子事先都嚼着口香糖,秀丽小区的格局是一层两户,我俩都把口香糖吐出来,我把我的贴到坡脚老太家的猫眼上,潘子把口香糖贴到对门了。   这是防止有人用猫眼偷窥我俩。接下来我俩把丝袜套在脑袋上,我蹲下来撬锁,潘子把脑袋紧贴在入户门上,给我放风把哨,留心屋中的一举一动。   这里的门锁都是普通货,我摆弄一会,就伴随咔的一声轻响,把它撬开了。   我又带着潘子,踮着脚悄悄进屋。   我以为这个时间点,坡脚老太保准都睡了呢,我俩就直奔卧室,潘子也偷偷拿出手帕,把拍花儿药倒了上去。   可出乎意料,别说卧室了,整个屋子都没人。   我纳闷,不知道坡脚老太去哪了,难道她这年纪也有闺蜜?或者有什么相好的?去别人家过夜了?   我没时间细想,既然没人,我俩胆子也变大了,把丝袜都撸下来。   我跟潘子说,“不能白来,我们就在这屋里仔细寻找一番吧。”   潘子说行。他负责卧室,我负责客厅。   我找的很仔细,不能说挖地三尺,但绝对是连犄角旮旯都没漏过。最后我又转悠到凉台上,发现角落有个纸壳箱子。   我本来好奇,把箱子打开看看,却真没想到,这里全是一个个小纸片。   纸片上要么写着瓜与子,要么写着心与赖。这可是重大发现,我又站起来,探出头对窗下看看,一下子更明白了。   合着出租房里莫名出来的纸片,全是这么来的。   这坏老太太一定把纸片装到篮子或者戳子里,用绳顺下去,等刮来强风时,她再使劲抖落,让纸片一张张离奇诡异的飞了进去。   我抓出几张纸片,又去找潘子,想告诉他这个消息,但等进了卧室一看,缺德兽整个人呆坐在一个抽屉前,手里捧着一张照片。   我心说咋了,被照片上哪个美女吸引住了?能不能多点追求?   我过去拽他一把,他木讷的看着我,又把照片举起来给我看。   我本来没那心思,但只一眼,我也愣了,这照片我们太熟悉了,之前在绥远村时,我们见过。   上面三个人,刘卉、胖妇人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我也不傻,一下猜出来了,坡脚老太就该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只是时光如逝,她老了,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冷不丁头都大了,很明显这次任务跟绥远村又牵扯起来了,难不成我和陆宇峰遭遇的诡异,又跟绥远村有关?也跟鬼蠼螋沾上边了?   但细想想也不大可能,这次我们没遇到任何虫子,而且连陆宇峰、囚狐这些身经百战的牛人也着了道呢。   我和潘子把纸片和照片的事都记下来,也放到一旁,又想接着挖线索,但突然间,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坡脚老太回来了,而且她怎么这么奇葩,半夜回家呢?   我四下一打量,指着床下说,“咱俩避一避。”   坡脚老太家的床很大,我和潘子藏身绰绰有余。等我俩刚安顿好,坡脚老太进屋了,还直奔卧室来的。   她先把灯打开,我没法探头,也就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清楚看到,她穿着一双厚底长筒靴。   我看着靴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跟它似曾相识。坡脚老太也没想到屋里藏人了,她又不避讳的站着换起衣服来。   她把外套脱了,丢在床上。这外套正挂在床边,还往下搭了一块。   我一看这衣服料子,知道是风衣,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更强了。潘子也有,他还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我俩互相看看,但没敢说话。   坡脚老太好像又从脸上拿下什么东西来,对着床上撇去。这次她失手了,让这东西直接落到地上。   我离它很近,一看到时,我再也忍不住,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与此同时更产生一个念头,心说,原来是它!   第十五章 保命法则   这是一个黑色的面罩,上面露着鼻子眼睛和嘴,这可是黑面人的招牌。   现在能很肯定了,坡脚老太就是黑面人,可这一瞬间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说她是坡脚啊,黑面人走的却很流畅,这又怎么回事?   我把目光又放在长筒靴子上,估计这里面另有乾坤,说白了,这双靴子的底不一样高,穿着它,立刻弥补了老太的不足。   坡脚老太又俯身把面罩捡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手在眼前出现,我拳头都握紧了,心说她要是还把脸俯下来,我绝对会给她来一记狠拳。   但“幸运”的是,老太没这么做。她显得心情不错,又哼着歌在屋里转悠一会儿,紧接着去厕所洗澡了。   我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稍微松口气,现在气氛没那么紧张,我和潘子也能悄悄交流一下。   潘子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是拿定主意了,回复道,“这老太是重要人物。只要今晚把她擒住带回去,这次任务就能完成一多半了。”   潘子点头说好,我俩又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们悄悄来到厕所门口,她家是双拉门的,我和潘子就一左一右站在两旁,潘子又给手帕上倒了一些拍花儿药。   我俩不考虑一会地不地道了,也不管冒然冲进去会看到什么,反正我举起手,那意思,我数到三,我们就往里冲。   可真等数到三时,厕所里的水声停了,坡脚老太尖声喊了一句,“谁在外面?”   我算服了她了,我俩没漏破绽,这都能被她发现了?我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赶紧跟潘子说,“冲!”   但坡脚老太的行动更迅速,她突然咕咕咕的叫起来。与此同时,我脑袋又出现古怪了。   这次没脑袋发热,就好像里面进了个虫子一样,在疯狂的搅和我的脑浆。这把我疼的,忍不住跪在地上。   潘子比我还怂,他不仅跪下了,还脸一白,张嘴哇的吐了一口。   一大堆肮脏物全喷到地上,甚至我裤子也被溅到一堆大点子。我没时间心疼裤子,怕坡脚老太再咕咕几声,我俩能抽搐而死。   我咬牙撑着,拽起潘子往门口逃。但潘子走的踉跄,刚来到门口,厕所门就要被打开,坡脚老太马上要追出来了。   我急中生智,摸着潘子兜,把那瓶拍花儿药拿出来,对着厕所瞥了过去。   药瓶没砸到人,不过打碎后,里面的乙醚迅速挥发出来,坡脚老太被熏到了,门刚开一个缝,又不得不关上。   我和潘子趁空离开她家。我还问小兽,“有没有劲儿下楼?”   潘子说行,但刚走几个台阶,他腿一软,竟然滑到了,还用屁股咚咚咚的下了好几个台阶。   我看潘子脸都疼的直扭曲,我也理解,这种下楼方法有多折磨人。   但现在我也没啥劲,只好依旧扶着他,我们这对难兄难弟,一脚深一脚浅、稀里糊涂的来到楼下。   等逃出秀丽小区后,我扭头看看,发现坡脚老太没跟上来,我心里稍微安心,又骑上摩托,带着潘子离开。   这样过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胡同口时,潘子知会我,说不行,想吐。   在这种关键时刻,潘子还能这么说,我猜他真扛不住了,我又一合计,我俩也都脱离虎口了,歇就歇一会儿吧。   我把摩托开到胡同里,扶潘子下来,我俩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地上。   潘子又是捂脑袋又是捂肚子的,反正看着很难受,这样过一支烟的时间才有缓和,而这时胡同口儿还出现一个人影。   这是个老太太,穿着一件风衣,背着一个大麻袋,脸上还蒙着一条黑巾。看身材跟坡脚老太很像。她还一晃一晃的正奔着胡同里走来。   我首先想到的是,糟了,没想到坡脚老太腿脚这么好,这么快追来了。   我怕她隔远对我俩咕咕,我脑筋一转,一时间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跟潘子说,“装晕。”   我俩一动不动的靠墙坐好。我还眯着眼,留意坡脚老太的举动。我希望这老太太“慈悲”一把,以为我俩昏迷了,她能放松警惕,只过来查看。到时近距离接触上了,我的拳头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老太太也确实这么做的,但等来到我身边后,她指着我喊了句,“大哥,麻烦让让。”   我这下瞧得清楚,她确实不是坡脚老太。我挺诧异,也顺带着真挪了挪身子。   老太太很淡定的从我屁股后面拾起一个空易拉罐,又一脚给它踩扁,放到大麻袋里了。   我反应过来了,心说这是垃圾婆,我们虚惊一场。   不过垃圾婆也给我敲警钟了,我是真不敢这么再待下去,也不管潘子还难受不难受的,招呼他上车。   我告诉他想吐不怕,脑袋一歪,随便怎么吐,又中途不停留的直接回了贫民区。   我们到家时,我发现陆宇峰躺炕上睡着了,我和潘子没惊动他,各自洗了身子换了衣服,也悄悄上了炕。   现在的陆宇峰,就是个木讷汉子,我们挖到啥消息,没必要跟他商量了,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我打着主意,等明天妙指回来了,我们仨碰一碰。   妙指说过,上午回来汇合,但别说上午了,我俩等到下午两点,也没看到他的影子。   虽然头次接触妙指,但我能肯定,这人靠谱也守时,他没回来很可能出了意外。   我记着他说过要去朋仁小额贷款公司,我就跟潘子商量,要不我俩出趟车,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啥消息。   潘子点头说行。我俩稍微乔装一下,又戴了摩托车头盔做双保险。我开着车,查了手机地图,奔着朋仁赶去。   我俩是头次来这儿,对附近很陌生,不过这也不是啥繁华地段,看几眼就差不多眼熟了。   我留意到,朋仁对面有个小餐馆,招牌是麻辣烫,我一合计,我俩就坐到这里,借着地势先观察朋仁一番吧。   我把摩托靠边停下,招呼潘子说,“走,哥请你吃麻辣烫。”   这时间段餐馆里人不多,我俩挑了个好位置。其实我俩都面冲门坐着才好,这样都能看到朋仁,但这么一来,也显得有点怪。   想想看,俩大老爷们吃麻辣烫,又不是小情侣,都坐在一边成什么样儿了。   最后潘子让我一把,他背对门坐好。   我俩故意吃的很慢。等过了一刻钟吧,我没觉得朋仁有啥异常,反倒察觉到,餐馆外面不对劲了。   我跟潘子说,“咱俩好像被人盯住了。”   潘子很想回头看看,但忍住了,又悄声问我什么情况。   我就给他解释,说门外左边有个打电话的小青年,一刻钟都没走,门外右边来了个看样是等人的中年男子,也是这么长时间动都没动,他们还不经意的往餐馆里瞧瞧。另外有两拨人,在门前出现两次了,好像围着餐馆绕圈呢。   潘子脸沉下来,也说我分析的没错。   我冷不丁头都大了,心说难道是地下赌场的人发现我俩了?那他们鼻子也太灵了,我和潘子这么隐蔽竟也被发现了。   我和潘子商量怎么办,潘子的意思,我俩找机会逃,最好能从餐馆后面溜出去。   但我相信这拨人已经把所有能逃跑的地方都卡死了,潘子这条路行不通。我也有另外的建议,打电话叫警察。   我们来吐蕃后,一直没跟警方联系,因为这里的警察不怎么给力,未必能镇得住地下赌场的人,但为了保命,也只好把他们这帮救兵搬出来试一试了。   潘子点头说行,我正要拨110,这时来了个意外。   我听到外面传来很闹的嘈杂声,也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和潘子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了,我看门口那两个监视我们的人,也把精力放在别处了。   我和潘子都站起身,凑到窗户处往外看了看。   有十来个人吧,看样都是当地的,他们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汽油瓶子,正疯狂乱打乱砸呢。   我脑中瞬间想到一个词,暴力事件。早在乌州时,我就有所耳闻,而且新闻也报道过。   我闹心上了,心说祸不单行,在这节骨眼上,我俩还能摊上这种事。   街上行人全被吓住了,四处躲避,我和潘子也不敢出去。这帮暴民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餐馆门口。   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们,我发现一个怪异。这帮暴民脸上不仅带着怒意,还有一种白痴似的狞笑,似乎都没有清晰的逻辑而言了。   他们看了看餐馆,又瞧了瞧朋仁,有个人带头说了句,“看!这里!”   他们随后全对着朋仁冲了过去,那些拿汽油瓶子的,还先把瓶子丢出去,让朋仁门前起了一把大火。   原本监视我和潘子的两个男子,这下熬不住了,他们喊了一嗓子,跟暴民斗了起来,还有那两拨绕着餐馆巡逻的,也加入到打斗中。   这还没完,随后朋仁里冲出不少人来,有灭火的也有打斗的。   我算明白了,合着朋仁也跟地下赌场有联系,这他娘的全是敌方组织的。   第十六章 敌势   现在场面很混乱,但对我和潘子有利。我都不用报警了,跟潘子各自带上摩托车头盔,趁乱逃出去,上了摩托。   敌人势力中,也有人留意到我俩了,他想追,但一双大脚板怎么能拼得过摩托的车速呢?   我打心里真要感谢这帮暴民,也有这么一种感觉,这次暴乱绝不是偶然。   我把摩托就近开到一个小胡同里,想绕来绕去,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但没等绕几下呢,前方出现个人,是坡脚老太。   我和潘子都带着头盔,她冷不丁没把我俩认出来,正一瘸一瘸的往朋仁那里赶呢,估计是收到消息,想抓我俩去。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紧张,但也有个大胆的想法,心说既然她眼拙,这不好办了?我俩来个险中求胜。   潘子正趴在我后背上呢,我就压低声音跟他说,“小兽,你把裤腰带解下来,一会经过老太时,我来个急刹车,你把她勒晕了!”   潘子恩了一声,又悄悄准备上了。   我俩压住心思,故意装作跟坡脚老太不熟,等把摩托开到她身前时,我特意往旁边靠了靠,那意思让她先行。   坡脚老太还以为我是故意照顾她腿脚不好呢,说了声谢谢,但等她即将跟我俩擦肩而过时,我喊了句,“动手!”   潘子行动迅速,一把将裤袋挂在老太脖子上,还就势要加劲。   我是真没看出来,坡脚老太看着身子单薄,实际上有股子力气,她哇叫一声后,伸手攥着裤袋,跟潘子较上劲了。   一时间,潘子竟不能把她怎么样,坡脚老太也聪明,扯着嗓子使劲喊,说有流氓强奸她。   我被气得心堵,心说这逗比老太能不能行了?她这样的,倒搭钱也没人强奸啊?   不过我也明白,她耍滑了,强奸这个字眼,可比抢劫抢包还能引起大家公愤。   她嗓音还挺尖,估计不出半秒钟,就得有路人赶过来,我和潘子想掳走她,没机会了。   我也不恋战,跟潘子喊句“收手。”我又急忙把摩托开跑了。   坡脚老太冷不丁咳嗽两声,但她也上来倔脾气了,不想这么容易让我俩离开。   她也把我俩认出来了,吼了一嗓子,“小崽子,找死,咕咕咕!”   她又叫换起来了,我心里一慌,随后脑袋一下子混乱了,总觉得天旋地转的,甚至连带着让摩托都跟着打晃。   潘子倒是没事,还问我,“喂,小白你咋了?”   我咬牙撑住,说了句没事。等逃出胡同,我整个人缓过来不少。   这期间我还想到一个事,昨晚潘子被咕咕声弄得很狼狈,今天坡脚老太却没对他下手,这说明什么?那份不可杀名单是真的,佛陀这帮人不敢对潘子下手,而昨晚老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犯了一个“失误”。   我和潘子奔着市北走的,但没敢直接回去,开摩托闲逛了好一会,确保没有人跟踪,这期间我俩也买了晚餐。   等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我们一起推着摩托进了院子。   没想到陆宇峰还从屋里走出来迎接我们,又接过潘子手里的饭菜。   我对阿峰这种举动很惊讶,也有一丝欣慰,很明显他见好了,不然以他孤僻的表现,怎么会办出这种事呢。   我想跟阿峰说说话,但他一转身又走了,我无奈叹口气,心说让他再缓几天吧。   我和潘子锁好车,把头盔摘了下来,潘子看着我咦了一声,说我眼睛又红了。   这可是白天没有的症状,我估计这双红眼睛,是被坡脚老太“咕咕”出来的。   妙指还是没回来,我们担心之余也没等他,聚在一起把晚饭吃了。接下来我们都早早睡下。但一晃到了夜里,我又慢慢醒了。   都说人睡到自然醒是很幸福的,我却觉得这要分情况,我这种被尿憋成自然醒的,绝对很痛苦。   屋里没厕所,也没尿盆,我只好懒洋洋爬起来,去院子里解决。   这院里有一棵小树,我寻思给它施施肥,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站它底下哗哗上了,这时候我还有些倦意,也习惯性的闭起眼睛来。但没等尿完呢,直觉告诉我,眼前有人。   我又稍微睁开眼睛看一下。   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反正有个毛茸茸大脑袋,跟我几乎鼻子贴着鼻子的对视着,它俏皮的喊了句,“嗨!”   这是那只侏儒鹦鹉,但冷不丁我没反应到这儿,还被它这屌丝头给吓到了,我哇了一声,赶紧往后退,匆忙系裤子。   我心说这缺德鸟,它飞过来咋不吱个声呢,另外冷不丁把尿吓没了,也让我特别难受,我忍不住揉了揉,让自己缓解下。   侏儒鹦鹉不考虑我的感觉,它又使劲点着头,催促道,“回家,快点回家去。”   周围就我一个人,它这话是专门对我说的,我倒不觉得鹦鹉是在胡言乱语,它一定在间接告诉我什么。   我心里压着事,又迅速跑了屋。陆宇峰今晚有些难受,睡在炕上还蜷着身子,我就没打扰他,又轻轻拽了拽潘子。   等小兽睁开眼睛后,我对他打手势,那意思让他轻点,跟我一起到院子里。   潘子不明白发生啥事了,等出去后,他问了一句。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把鹦鹉来了的事说了。   正巧这时,有人推院门,咣当咣当的。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一眼,又一同凑过去。这种农家院的大门没猫眼,我们啥都看不见。   我只好试着把门开了个小缝,想顺着瞧瞧。但刚把门栓打开,有个人就使劲往里冲。   这人我不认识,但他脸色狰狞,咧个大嘴,跟僵尸一样。我心说坏了,是敌方的人。   我想赶紧把门关上,挡住他,但他提前把手伸了进来,我这么一关门,一下卡住了。   他呃呃乱叫,用手对着我的脸隔空乱抓,我离它很近,看着脏脏的手指就在我眼珠子前晃悠,心里那种恶寒的劲儿就甭提了。   我死死顶着门,让潘子快点想办法。   我们手里都没武器,潘子只好抱住敌人的胳膊,使劲往下压,我趁空还稍微把门打开点,又使劲夹了几下。   反正我俩忙活一通,才把敌人彻底挡到门外。我又急忙把门栓划上,潘子还找来一个小木桩子,顶在门上。   一时间这边是没啥危险了,但这院子很操蛋,还有后门。我怕敌人从后面冲进来,招呼潘子往后面跑。   可等我俩刚冲到后门时,后门咣的一下被推开了,三个“僵尸人”摇摇摆摆的扑了进来。   有两个各自把我和潘子扑到了,另外那个跟侏儒鹦鹉搏斗上了。   我发现我俩还不如一只鸟呢,侏儒鹦鹉很给力,绕着僵尸人飞来飞去,时而乱啄,时而破口大骂,反正都是傻比、逗比、呆比这类的话。   关说我的处境,我双手被僵尸人摁住了,整个人躺在地上被他骑着。这种姿势让人很无奈。   僵尸人最厉害的进攻武器是嘴巴,他望着我的鼻子,嗷呜一声,张开大嘴往上咬。   我四肢都用不上劲,没法子,只好猛地一扭头,把他嘴避过去。他不死心,抬起头又嗷呜一声,再咬来一口。   我就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的跟他耗上了。但几轮下来,僵尸人暴躁了,他又盯着我的胸口,咧开大嘴。   我心一下凉了半截,心说糟了,他要咬我这里,我可怎么躲啊。   我拼命挣扎上了,希望能出现奇迹。但力气白费了,我俩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眼看着他嘴里往下落,我都悲观了,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玩完了呢。   就在这关键时刻,有只手递了过来,它还握着一块石头。   这逗比僵尸人止不住势头,咔的一下咬到石头上了。他原本用的劲就大,但牙齿再怎么坚硬,也拼不过石头。   等他疼的再张嘴时,少了两个门牙。   我趁空往上一看,陆宇峰站在我前面,也怪刚才斗的太狠了,我没注意他啥时候来的。   陆宇峰又趁势追击,举起石头,对着僵尸人的太阳穴砸了上去。阿峰也真豁出去了,整个身子都在用劲。   这一下子,我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估计石头都快碎了,僵尸人熬不住,一侧歪晕了过去。   而陆宇峰的状态也不咋好,他一头虚汗的蹲下来直喘气。   我估计刚才睡一觉,他又有些好转了,但还没完全康复。我看阿峰没啥大事,又扭头看着潘子,想知道小兽咋样了。   我俩可都摊上了一个敌手,我的敌手能乱咬人,说明潘子也绝对好过不到哪去,甚至我都担心,潘子这时鼻子别被僵尸人咬没了。   但等看清楚后,我愣住了,也没想到潘子能用这个法子,不仅斗住了僵尸人,还有反败为胜的意思呢。   第十七章 鬼眼再现   潘子和僵尸人斗在了一团,还属于分都分不开的那种。   他双腿缠在僵尸人的腰上,双手勾着僵尸人脖子,正狠狠咬着对方脖子呢。   僵尸人疼的直哼哼,也想把潘子甩下来,但怎么也做不到。我留意到,僵尸人腮帮子和嘴唇上都溢出血来,很可能早被潘子咬过了。   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潘子面对敌人嘴巴攻击时,一定以牙还牙了,他牙口还好,一下逆转了局面,又乘胜追击。   我不想让潘子继续这么血腥下去,从地上也找到一个石块,对着他俩冲过去。   我效仿陆宇峰,对准僵尸人的太阳穴,狠狠砸了几下,让他扛不住,彻底晕乎了。   这么一来,只有侏儒鹦鹉还没逃离危险,不过我们仨都腾出手了,专门对付一个僵尸人,也显得更加轻松。   我和潘子一起上的,我俩配合着同时抡起石头,对着第三个僵尸人的左右太阳穴击打上。或许是僵尸人的凶悍给我们留下太深印象了,潘子下手很重,他负责击打的太阳穴,整个都有些凹进去了,还一下子让这个僵尸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双眼都有些突突着,鼻子嘴巴里都流出乱七八糟的液体,凭我经验来看,他貌似是活不成了。   都这时候了,我没顾忌那么多,反倒又四下看着,心说总不能让这三个僵尸人这么躺在这里,太挡路也太占地方,我想找个犄角旮旯,让他们仨“叠罗汉”。   或许是点回光返早吧,第三个僵尸人清醒了一小会儿,望着陌生的环境和我们,他突然笑了笑,说终于解脱了。   我皱眉看着他,细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而陆宇峰更奇怪,念叨了一句,“莫斯科信号!”   我对陆宇峰的话敏感,脑袋里也一度出现了莫斯科的概念,甚至一听到这个字眼,我心里还有种莫名的冲动。   我看阿峰也不那么孤僻了,就想趁机套套话。但没等问呢,前院的大门被砰的一下推开了,这下可好,一股脑冲进来不下七八个的僵尸人。   细掰扯起来,我们现在就三个人,外加一个屌丝鸟,平分下来就是以一敌二,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僵尸人走的很慢,摇摇晃晃的。我们仨倒是能从后门逃跑,但五叔还在屋里,为了不把他丢下,我们反倒都向屋门口冲去。   我也想过,扯嗓子喊救命,希望周围邻居能过来帮忙,但这念头刚有就被pass了,一来真有邻居赶过来,无疑反倒害了他们,二来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我发现贫民区的居民不团结,或许是天天都有打架斗殴的,他们都有一种不管闲事的心里,我扯嗓子喊,也未必能叫来援军。   最后我们仨挤在屋门前,拿出一副死死守住的架势,就这情景,让我联想起狼牙山五壮士了。   侏儒鹦鹉比我们还紧张,甚至绕在我们脑上方乱飞,扯着嗓子喊,“嫖客来了,爹救命啊!”   我冷不丁笨了,以为侏儒鹦鹉真有爹呢,再看它语气这么坚定,就好像它爹一出现,就能很轻松收拾掉这些僵尸人似的。我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它爹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一只有人这么大的鹦鹉?跟个小怪兽一样,从天而降么?   而侏儒鹦鹉这么一喊,确实有回应,不过是一个人,他本来正悠闲的躺在房檐上,这时喊了句,“不争气的熊孩子,咋不能淡定呢!”   随后他也真是“从天而降”,嗖的一下落在我们面前,冷冷望着僵尸人。   我留意这个人,他没带面具,只穿着一个袍子,虽然看着脸生,但我敢肯定这是毒蚊杀手。   这也是我头次看到他的长相,有种异国风情的味道,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骨坠,耳朵上打着耳钉。   他面对强敌,倒是一点不慌,一摸兜拿出金笛子,放在嘴里吹起来。   这次一开场,他的笛音就很刺耳。更邪门的事发生了,在我们院墙上,突然出现六个红眼睛,这在之前我见过。   六个红眼睛一下又闭上了,紧接着六个黑影从墙体上跳下来,飞速的像僵尸人靠近。   僵尸人呆归呆,却也有一丝理智,他们被红眼睛吓住了,急忙背对背靠着。   都说一物降一物,他们算是遇到克星了。六个黑影离近后,嗖嗖的蹦了起来,对着僵尸人发起无情的攻击。   这次环境没那么黑,我瞧了个大概,这些黑影有小孩脑袋那么大,身上长着一层黑毛,有四对爪子,还有一对大颚,攻击人时,更发出一种嘶嘶的声响。   我虽然对动物了解的不多,但也想到了狼蛛,至于那红眼睛,一定是从它们背上发出来的光,或许是被特殊饲养的原因,让它们有了像萤火虫一样的能力。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看了眼毒蚊杀手,原本我一直以为,这哥们就会养蚊子呢,看来我是真小瞧他了。   毒蚊杀手没停止吹笛,直到僵尸人全被咬晕后,他才控制狼蛛,让它们又跟护卫一样,回到院墙上藏匿好。   潘子想的多,他不敢直接问毒蚊杀手,反倒跟我悄声念叨,“小白,昆虫有听觉吗?能听懂笛音?”   我是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没用的,索性侧面回答一句,“你笨啊,要是昆虫没听觉,蛐蛐还叫唤个啥劲啊?”   潘子被说的无语。毒蚊杀手让我们等他,随后他又一转身,悄悄出了院子。   我们仨也没闲着,趁空把这些人都找地方堆放到一起。   在我们刚忙活完,毒蚊杀手又回来了,这小子的举动把我吓住了,他一口气扛了两个人,一个肩膀头一个。   他又把这两个人放下来。我看他俩都是昏迷状态,穿的板板正正,还一身名牌,不像是贫民区的居民。   毒蚊杀手解释说,“这一定是佛陀的人,也是这些僵尸人的领头人,他们躲在外面等消息,被我抓了个现行。”   我暗赞毒蚊杀手聪明,能想到这一步。这么一来,敌方派来的人手,算全被我们俘获了。   我猜领头人脑子没问题,想把他俩弄醒了,问问话。   但毒蚊杀手把我拦住了,说他俩也都是小角色,问话也没用,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铁蒺藜和一小袋药粉。   铁蒺藜不太常见了,较真的说,这算是古代的一种武器。毒蚊杀手却用的很自然,把它沾上药粉,对准敌人的脖子都戳了一下。   我有种直觉,毒蚊杀手对佛陀很了解,不然他怎么知道这两个都是小角色呢,但毒蚊杀手冷漠的架势,让我没多问。   接下来我们都进了里屋,各找地方或坐或站。   我以为毒蚊杀手正式成为我们一伙的了呢,谁知道他却很认真的说,“我答应朋友来吐蕃保护你们,但我也有原则,事不过三,现在救过你们三次了,我守完承诺了,等明天一早,也该离去了。”   我对他挺不舍得,不过像他这种倔人,我再说什么挽留的话,没啥大用。另外让我不明白的是,他说救过三次,可印象里,他只帮过两次忙,一次是我们仓库逃生,一次是今晚的贫民区遇袭。我较真的琢磨下,有个猜测,难道朋仁门前发生的暴民事件,也是毒蚊杀手的杰作么?   毒蚊杀手又把精力放在陆宇峰身上,观察一会儿,摇摇头说,“你应该中了佛陀的诅咒,我所知道的,佛陀诅咒有三次,第一次让人孤单,变得疑神疑鬼;第二次让人心懒,总会想一些囧事,产生一种自卑感;而到了第三次,它会让人产生怒意,变得极其暴躁,甚至产生杀戮的念头。你幸好还没被诅咒全,这一阵务必小心,别再着了道,不然只有变疯或者昏迷,才能逃脱掉。”   他这话让我明白了,为啥囚狐和杜兴会是那个样子了,而且我也懂了,那些纸片上写的瓜与子,还有心与赖是什么意思。   合着这是凑到一起念得,分别对应孤与懒字。   毒蚊杀手跟我们说了好运,又转身往外走,他是真有个性,嗖嗖的又爬到房檐上,自行躺着休息起来。   这一晚,有他和六只狼蛛在,我们是绝对的安全了。我也想起一句话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跟孤狼做朋友,或许是因为性格相似的原因吧。   这下屋里只剩我们仨了,陆宇峰听完毒蚊杀手的话,良久没吭声,就坐在炕头上自行琢磨。   潘子想到一个问题,问我,“小白,你之前说脑袋里发热,又说听到什么歌声,这一定是中了佛陀诅咒,但昨晚咱们找坡脚老太,还有今天下午你的头晕,也该是又被诅咒了,这么一算,你都被诅咒四次了,咋还跟没事人一样呢?”   我也纳闷,甚至再往深了说,我也没产生孤与懒的念头,这都跟毒蚊杀手说的有出入,另外我更想知道的是,佛陀诅咒到底是什么?我可不认为它是一种神鬼之术,这里面一定有别的说道。   我和潘子又瞎分析一番,这时候无线通讯器响了,这也是破天荒头一次,组织主动找我们仨了。   第十八章 莫斯科信号   我们都聚在通讯器前,陆宇峰现在的状态还可以,就由他坐了正位,等把通讯器打开后,我们一起观看。   说实话,组织发来这句话,让我看的很沉重,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它告诉我们,妙指身上的跟踪器信号消失了,很可能已经身亡,但他也发来一份资料,跟这次任务有关,组织也想转给我们,希望能有所帮助。   这是一个163的邮箱,附带着密码,我知道只有进了这个邮箱,资料才能看到。   陆宇峰回复一句,说鬼手收到,又把通讯器关了。   我挺纳闷,因为通讯器是双系统,阿峰为何不把系统切换,他就不急着想知道,妙指发来的东西是什么么?   我和潘子都这个想法,一起看着阿峰。   陆宇峰没解释啥,反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里面是啥我知道,全是一个个注满药品的注射器。   他打开后挑了几支出来,又把小盒子锁上,端着它走了出去。   屋外只有毒蚊杀手在,很明显阿峰要去“送礼”,这一盒子的药一定很值钱,我搞不懂阿峰怎么这么大度。   过了十分钟吧,陆宇峰走回来,我凑到窗户那儿看看,发现毒蚊杀手也离开院子了。   接下来陆宇峰给自己打了一支药,又坐在床上发呆。这样又过半个钟头,毒蚊杀手回来了,他还直接进了屋子。   他把一串钥匙丢过来,跟阿峰说,“咱俩的交易完事了,拿着钥匙,出门后第一个胡同左转,接下来每遇到一个胡同,分别右转、左转、右转,等看到一个红漆大门时,就是你们的新住所。”   阿峰点点头,把钥匙收了,又立刻招呼我们走。   我品着毒蚊杀手这一番话,总算明白了,合着他是给我们找新窝去了,这个院子已经被敌方发现了,我们再在这里住着,真不安全。而阿峰又来了个灯下黑。   再者说,这么晚了,毒蚊杀手能这么快搞定,我敢肯定,他用强了。   我们仨收拾行李先撤,潘子还是负责背着五叔,不过毒蚊杀手没跟我们一起走,反倒带着侏儒鹦鹉,收拾好那六个狼蛛,独自消失在夜色里。   新住所是一个年轻小伙家,家里那个乱劲儿就甭提了,这么晚了,电脑还开着,上面是lol的画面。   而这个年轻小伙,整个人昏迷着躺到了床上,我进屋后先看了看他的状况,只是晕了,并没大碍。   我是希望这小伙别急着醒过来,不然被陆宇峰看到,保准又一拳把他砸晕,但他也不会白受罪,等任务完成后,组织会给他一笔补偿金的。   我们先初步收拾一番,把这屋子弄得规矩些,随后陆宇峰招呼我俩,一起聚在电脑前,把lol退了,又按照组织发过来的账号和密码,登上了163的邮箱。   这里确实有文件,我真服了妙指,他这个特殊线人不简单,就算死,也能给我们留点东西。   这份资料,准确的说就是妙指的一份调查报告,把他来到吐蕃后的所见所闻,以及一些发现,全记录下来。   按他所说的,吐蕃区的地下赌场,金沙佛是老大,烹饪学院是老二,而且烹饪学院还是朋仁贷款公司的总经理,朋仁和地下赌场是一家子,都变着法的套钱,尤其朋仁还涉及到一些商业诈骗。   另外还有一份数据,都是各个地下赌场的分布地点。   要是严肃的问我,这份资料有没有用,我肯定会说有,只是真的用处不大,就算组织从外地调来人手,迅速把这些赌场全端了,却也抓不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嘛。   我和潘子相继摇摇头,发表了我们的看法,但陆宇峰笑了笑,跟我们说别失望,这不是妙指真正给我们的资料。   我和潘子表示不解,陆宇峰没避讳,跟我们说了秘密。   特殊线人毕竟也是线人,有时候会做双手准备,就拿这个邮箱来说,给组织的是一个邮箱,但在别的特殊线人眼里,这邮箱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还是不明白,让阿峰再进一步解释一下。   陆宇峰当场给我们演示起来,他把原来邮箱的账号和密码调了下顺序,我是没品出来这顺序有什么规律,但一定有它特定的暗语。   这次我们依旧登了一个163的邮箱,只是账号密码变了,进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这里果真有另一份资料,我们打开后,看着上面数据,我几乎惊呆了。   先是两张照片,一个是坡脚老太的,但妙指特意指出,这老太姓林,就是金沙佛,也就是我们一直苦寻的最大黑手,第二张是个小胡子,也就是烹饪学院了。   我对烹饪学院不怎么在乎,毕竟见过真人,反倒把更多精力都放在坡脚老太身上。   记得在奶盟案里,丁艺编了假话,说林思怡是奶盟最早的创建人之一,最后他和彭林觉得林思怡没用,就把她抛弃了,现在这么一联系,我觉得抛弃林思怡的应该是坡脚老太才对,林思怡放的血风筝上写着林林的名字,其实也是在诅咒坡脚老太。   她和坡脚老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无据可查了,但我有个荒唐的念头,坡脚老太会不会男扮女装,去勾搭林思怡,用“爱情”的谎言骗林思怡卖命的去组建奶盟呢?最后又把林思怡无情抛弃了呢?   我没太深想,也觉得没意义了,又用心读了接下来的资料。   这算是一个不能公开的机密吧,也不知道妙指怎么得到的,按他所说,二战结束后,各国都试图寻找新型武器,准备替换核武,而苏美一些国家,把目光放在微波与次声波上。在微波领域,主要研究脑控技术,在次声波领域,主攻方向是次声波武器弹。   尤其苏联,在1979年还一度把微波、次声波武器归入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类,觉得这两种技术的研发,很可能造成人类的灾难,但由于脑控与次声波的非凡力量,迫使它又继续研究着。   等苏联解体后,在1994年,这两个技术的核心数据竟然意外的出现在莫斯科黑市上,被称为莫斯科信号,最后也被人用天价买走。   妙指说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技术买走的,但现在来看,地下赌场和朋仁只是个幌子,在吐蕃周边的一个偏远山区里,有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农场,地下赌场和朋仁赚来的钱,都转到它的帐下。妙指也留意到,这农场周围装着很多监控,有看似学者模样的人,在夜里,在农场中进进出出。   他有个大胆猜测,这农场的地下有个秘密研究基地,是专门研究脑控技术的。   接下来的资料中,妙指把脑控技术介绍了一遍,说凭他收集到的信息,脑控分为两种,一种是点对点的脑控,人体有三个特定指纹,脑电波指纹、眼巩膜指纹及手掌指纹,这点对点的技术,就是获取指定人员特有的脑电波,再经过电脑加工后,制造出一种特异的微波攻击,让对手先后经历三个不同阶段,最后能变得极其暴躁,甚至有胡乱杀人的倾向;第二种是大众化的脑控,也就是发射高强度微波,在辐射作用下,让人头脑变得混乱,疯里疯癫的。   我们仨看完后,久久不语,我是一下想起了好多事,妙指所说的脑控技术,就该是毒蚊杀手嘴里的佛陀诅咒了,这也解释了为啥我们住到出租房里后,立刻开始了诡异之旅,很明显坡脚老太在五楼用“枪”对我们发起微波攻击了,让我和陆宇峰中招。   而且较真的说,她用的微波武器跟杜兴用过次声波枪很像,都能实现集束式攻击,甚至比次声波枪有过之无不及,能精确到一个人。   但也有疑问,僵尸人怎么解释呢?按妙指所说,这些人很明显被“大众化”的脑控了,应该出现混乱才对,怎么可能还听命令,对我们发起攻击呢,尤其他们身子也变得那么抗打。   我猜妙指对脑控的调查也是局部的,并没完全把它研究透。   另外资料里提到的脑控技术和次声波武器,我可是都见过了,次声波武器更是在组织手上,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难道说1994年的那次交易,组织也参与了?   不得不说,莫斯科信号跟谜团一样,让我觉得整个局中局又扩大了很多,甚至也让我有种直觉,这莫斯科信号,就该是解开迷局的一个关键点。   陆宇峰心思缜密,他又反复看了一遍资料,记熟后就把这邮箱里的东西全部删除了。   我知道这次阿峰很够意思了,能让我和潘子也看了这么多内幕,我也掌握分寸,不跟他多讨论脑控与次声波的事,反倒问他,“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陆宇峰叹口气,说妙指已经把路都探好了,只剩攻克那个农场了,但农场里面什么样,到底有什么暗号,地下基地分布如何,我们都不清楚,这也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我理解的点点头,与此同时灵光一现,跟阿峰一样,看起昏迷的五叔来。   第十九章 苏醒   五叔的脑袋里一定装着很多秘密,只要他能醒来,哪怕只念叨几句,就能让我们“受益匪浅”。   但看现在的状况,他能醒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我和阿峰都无奈的叹口气。随后阿峰把电脑关了,招呼我们一起上床睡觉。   这床上还有一个陌生人,就是这个房子的真正主人——那个年轻小伙,我们不想跟他挨着,就把他独自推到另一头去了。   我本来想着,睡觉机灵点,要时刻留意屋外的动静,也留心别让年轻小伙突然醒来。   可也不知道咋了,这一觉睡得几乎是天昏地暗,等再次睁眼时,天早就亮了,而且还是被五叔的哼哼声弄醒的。   我脑袋很沉,就好像里面放了一个铅疙瘩一样,这种感觉也让我想去之前去北山监狱当卧底的情形了,那时候黑老大的保镖偷偷点穴,让我和潘子中“枪”。   我顾不上脑袋沉重,挣扎着爬起来,用一种略带惊喜的样子,望着五叔。   陆宇峰倒是早就醒了,他正叫潘子呢。而五叔呢,显得很精神,双眼都炯炯有神,他的兴趣不在乎我和阿峰,只对潘子情有独钟。   等潘子也睁开眼后,五叔笑了,问候一句,“小主!”   等潘子明白过劲以后,他急忙回了一句,说自己可不是什么小主,还是叫他潘子比较好。   五叔点点头,又盯着陆宇峰。我发现五叔变脸好快,这时又拿出一副冷冷的架势说,“我想单独跟潘子说几句话,你和杜睿能出去一下么?”   陆宇峰立刻表态说没问题,还带着我往外走。五叔望着我们背影,也念叨一句,“我都明白,放心吧。”   我对他这话不理解,尤其搞不懂,他让我们放心个什么劲。   我俩并没离开院子,就找个空地儿,站着一起吸烟。我俩也没特意聊啥,各自想着事。   我是想来想去又回到五叔身上了,也突然来了一个顿悟,心说不对吧,咋能这么巧,五叔就突然醒了呢?   我又联系着自己醒来时脑袋那么沉,有个很大胆的想法。陆宇峰一定耍坏了,他夜里对我和潘子点穴,让我俩昏昏沉沉的,之后用注射器给五叔打药了。不然五叔昏迷这么多天,刚醒后精神头儿怎么可能这么棒?   再往深了说,阿峰的药都不是啥好玩意,五叔能醒,会不会就是熬心血,是油尽灯枯前的征兆呢?   我盯着陆宇峰,几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阿峰被我这举动弄得诧异了,问我咋了?   我觉得有些话不好直说,就饶了个圈,问道,“依你看五叔还能活多久?”   陆宇峰多聪明一个人?一下猜到我啥意思了,但他也没直接回答,反倒做样子分析起来,“小白,五叔是地下赌场的一个关键人物,他这些年做的坏事一定不少,就算现在想悔过也有些晚,被警方抓住,保准要坐牢坐到死,你我都知道监狱什么样,与其这么闷闷的死去,还不如潇洒一回,燃烧最后的生命,做些更有用的事。”   我全明白了,也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心里一下纠结起来。阿峰说的话也有道理,但很明显,五叔也快死去了,他走的这么急,也让我对这老头有些不舍。   已经到现在这局面了,我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只好强压下心思不再乱想,又闷闷吸起烟来。   大约又过了小一个钟头,潘子沉着脸出来了,他倒没想那么深,只是对我和阿峰摇摇头,那意思五叔身子骨不行,没抗住。   我也不想跟潘子多说啥,陆宇峰倒是很在乎五叔说了什么,跟潘子追问起来。   潘子拿出几张纸,递给陆宇峰,又说这上面记录的,都是五叔死前说出的秘密,都跟那农场有关。   我和阿峰都凑过去看。这资料很详细,对我们帮助很大,尤其连农场的平面图都被潘子手绘出来。   陆宇峰把图纸收好,又当先回到屋子里。我是心情复杂的在外面坐了很久。   接下来陆宇峰联系了组织,把当前情况说一遍,也请求组织派来一组援军,跟我们一起,把敌方最核心的基地攻下来。   组织的办事效率我知道,不是一般的快,我本以为陆宇峰都这么卖力申请了,当天下午援军就能到呢,谁知道一晃等了两天。这期间倒是来了两个人,把五叔尸体和年轻小伙都带走了。   这样到了一天的半夜,无线通讯器响了,陆宇峰打开看了看,跟我们说,“准备一下,援军马上到。”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愣了,也猜不透组织这次打的什么牌。   我们仨都行动起来,其实也没啥可准备的,就是把我们带来的物品收拾好。   过了半个钟头,有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到门前,我们仨趁着夜深人静之际,都钻了上去。我注意到这里原本就有五个人。   包括司机在内,有四个壮汉,从直觉来看,他们都是身手高强的特种兵,另外那个陌生人,让我琢磨不透是干嘛的。   他长得很矮小,估计个头不到一米七,另外长相也很怪,乍看起来跟个米老鼠似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把他叫米奇。   我没多问啥,但有个壮汉把一个旅行包丢过来,让我们仨选装备。   我发现这旅行包简直是个百宝囊,里面各种型号的手枪、匕首、电棍,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小型的掌心雷。   这让我既兴奋也害怕,我相信接下来的任务,一定充满了热血,但也预示着会很残酷,稍有不慎就能命丧黄泉。   陆宇峰当先挑起手枪,我和潘子都对刀和电棍感兴趣。陆宇峰这次强硬一把,他也给我和潘子挑了手枪,那意思一定要带上,尤其还指着我双眼说,“小白,你现在有开枪的能力,记住喽,开枪时放松下来,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我不太懂阿峰这话的意思,但也牢记。   接下来我们又换了衣服,都是那种避弹的,另外也戴一顶帽子。   这帽子外表看着是迷彩色,里面包着一层厚厚的金属,我打心里猜测,这是锡帽,是用来防御微波攻击的。   我们又聊起后续计划了,只是时间紧,只说了个大概。听陆宇峰和这五个人商量的,他跟四个壮汉是主力,负责冲到农场里,把敌人剿灭的。   而我、潘子与米奇,我们仨是一组,负责打外援。   我对这种分工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瞬间也没啥压力了,心说打外援不就跟打比赛时坐板凳的替补一样么?除了喊了加油,也干不了啥。   但我错了,没想到我们三个外援货,任务量能这么大。面包车直奔着偏远山区去的,还在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地,把我们仨放了下来。   米奇挺有意思,下车时还拿了三个大包,让我和潘子分担一下,一人背着一个。   我发现这包挺沉,少说有三五十斤重。米奇跟车上人告别,面包车是一转身开走了,而他带着我和潘子,开始了越野之旅。   趁空他也说了一句,我们现在的位置,距农场很近,我们首要任务,是在天亮前,偷偷赶到农场附近,隐藏好。   我和潘子都点点头,配合着,不过我俩的脚板是遭罪了,我们足足走到了天亮。   这期间米奇拿出一个像平板电脑似的设备,上面有像雷达的画面,米奇时不时关注它,偶尔带我们绕远。   我猜农场周围都有暗哨,米奇这设备,是在协助我们避开敌方耳目。   最后我们都能看到农场了,米奇带着我俩找了个灌木茂密的小树林,一同趴了下去。   米奇的意思,我们等阿峰五人的消息就可以了,这期间除了不能张扬的乱动,不能吸烟以外,别的随意。   我和潘子都累了,这一宿也真没少折腾,潘子不管脏不脏的,直接仰面躺在草地上睡起来。   我本来也想学潘子,但这农场附近野鸟太多,潘子刚睡上没一会儿,就赶上寸劲了,被一泡鸟屎砸到脑门了。   这里的鸟都吃“五谷杂粮”,吃虫子长大的,鸟屎也不是一般的臭,这把潘子恶心的,哪还有睡觉的心思?我也一下断了这个念头。   米奇看出我俩的倦意,他宝贝挺多,还拿了一个药盒来,抛过来让我们吃。   他说这是尼古丁片,比市面卖的炫迈要好很多,我和潘子信得过他,也不客气,一人吃了两片。   这样我们一直无聊的熬到了上午,我发现有两辆大货车从远处出现了,是直奔农场开来的。   米奇看着货车的反应很大,他还拿出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对讲机,跟货车取得联系了。   这两辆车上坐的都是我们的人,换句话说,阿峰他们要行动了。   米奇用对讲机说的都是暗语,我也不知道真正内容是啥,反正等大货车开到农场里后,米奇嘿嘿笑了,搓着手说,好戏开演。   我和潘子都眼巴巴等着。米奇没急着解释,反倒让我们把背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和潘子照做了。   但我发现,我俩背包里装的都是一个个铁盒子,掂量试试,这些盒子重量差不多,装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米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另外这么多铁盒子,对我们这次任务到底有什么用呢?   第二十章 发起进攻   米奇催促我们把铁盒子打开,我和潘子都带着一副好奇。不过在刚打开的一刹那,我愣住了,血压也一下飙升。   这里装的竟是一只狼蛛,虽然比毒蚊杀手养的那些红眼睛要小上好几圈,但一身黑毛,看着同样让人瘆的慌。   我怕它突然跳起来对自己发起攻击,也清楚这东西有多厉害,我吓得下意识又把盒子扣上了。   潘子跟我举动差不多,而且要不是米奇急忙把他摁住了,这小子还能跳起来。   米奇气的脸色都变了,对我俩叮嘱一句,说怎么这么胆小呢?这都是机器人,也不是真的。   我觉得现在不是还嘴的时候,不然真想问问他,既然是机器人,怎么不早吱声,给我俩打个预防针呢?   我们稍微缓缓心情,又大胆的把铁盒子全打开了,不出所料,一同十六个铁盒,里面放着十六个机器蜘蛛。   我们把它们摆在身子周围,乍一看就好像被蜘蛛包围了一样。我四下望着,又问米奇,“我们带来这些‘蜘蛛’干什么?总不能说一会一人夹着三五个蜘蛛,冲到农场里吓唬人玩吧?”   米奇嘿嘿笑了,这让我冷不丁觉得,他脾气挺古怪的。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来。   其实把这玩意儿称作笔记本也不太恰当,我留意到,它键盘的键子比一般笔记本多了很多,估计又是个特殊设备。   米奇很熟悉的开机,进到一个古怪系统里,对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一个画面,貌似是个地图,并且它还不断被细化,最终出现的是农场全景。   我想起一种特殊职业了,叫红客。其实这也是黑客的一种,只是红客更多的是在维护正义,保护国家。   这类人有军方的也有民间的,跟飞行员一样,算是无价的宝贝了,另外看米奇能调出地图来,我估计他这“笔记本”能连线到卫星,换句话说,他十有八九是正规军。   米奇不知道我一下联想这么多,他倒是兴趣浓浓的又招呼我俩,一起看他的表演。   他先指着地图强调,“组织曾经给我一份关于农场的数据,听说是一个叫五叔的人提供的,按他说所,农场周围有十六个摄像头,把农场监视的不留死角。而根据这张图片,咱们把十六个摄像头进一步精确下,一会就让蜘蛛过去,把它们搞定。”   我懂了,陆宇峰五人一定顶着假身份,去农场里做买卖,只等米奇让摄像头失效,让画面定格,这样地下基地的人才不清楚农场里发生了什么,也让陆宇峰他们能悄悄的继续打突击战。   米奇又部署起来,对着笔记本输入几条命令,我发现他还挺有兴趣,或者说也有点炫耀吧,给我们解说着,这些命令是什么意思。   潘子没咋好好听,还故意瞥了米奇一眼,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你个小矮子,有什么好嘚瑟的。   我却兴趣很浓,因为这领域是自己头次接触到的。   米奇输入完命令,又按下笔记本上一个特殊键子,这十六个蜘蛛就开始陆续动起来,但动作都不大,好像在原地热身一样。   米奇又打开一个新窗口,这是十六个小屏幕,我注意到,每个屏幕都有一个实时动态画面,照的都是我们周围的景色。   换句话说,机器蜘蛛上都装着摄像头,能通过无线信号,把监视数据传到笔记本里。   米奇依次对十六个蜘蛛下命令,让它们即刻向农场不同的摄像头爬去。   这帮蜘蛛太逼真也太能伪装了,爬到灌木丛里后,我仔细寻找,都很难发现它们踪迹,我也连带着想到陆宇峰用过的炸弹玩具车了。   不过相比较之下,机器蜘蛛要更先进更恐怖。想想看,炸弹玩具车是靠轮子跑的,一旦遇到坎或台阶,往往会无奈的停下,可蜘蛛用爪子,可以把这些障碍轻松的全爬过去。   只是蜘蛛的爬行速度不快,尤其有几个摄像头离我们比较远。   这期间米奇很悠闲,又给我俩讲解一些命令,怎么操纵蜘蛛这类的,他还告诉我们,这些蜘蛛内部装着微型炸弹,能自爆。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这些蜘蛛各就各位了。   我发现个离奇事,这些蜘蛛爬到墙上后,几乎就在各个农场摄像头的底下窝着。   米奇又输入几个命令,十六个小屏幕突然变得极其暗淡,甚至都开始出现大量雪花,好像信号不稳定了一样。   米奇说,这些蜘蛛能发出一种很强的电磁场,干扰农场摄像头的正常运行。这么一来,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米奇又通过对讲机跟阿峰取得联系。   我在旁听着,这次他俩没用暗号,阿峰压低声音反馈,说他们马上发起攻击。   我以为剩下时间,我们仨苦等就好了,也希望阿峰五人,能顺利的攻下地下基地。   可不出五分钟,农场里砰砰的连续响起来了,这一听就是手雷爆炸的声音。   整个农场都乱了套了,我们仨也傻眼了,米奇更是先念叨一句,“这五个逗比到底干了啥?”   打心里说,我很认同米奇说的,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岂不是让我们事先做的工作全白费了么?不过我也隐隐感觉到了,阿峰他们进展不顺利,一定遇到了大麻烦。   我们仨也待不住了,虽然我们身手都一般,但商量一番后,觉得应该尽量去支援下。   我们仨悄悄从灌木丛里行军,想往农场正门靠近,先观察下什么情况了,再决定怎么潜入。   我和潘子腿脚好,走的快,但这么走了一会儿,我听身后传来米奇呵呵的笑声。   我奇怪他犯哪门子疯,就跟潘子一样回头看了一眼。   米奇没动,就在原地干站着,但他右太阳穴上,出现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红点。   我再清楚不过这是啥了,有人用枪瞄准米奇,这红点就是红外线瞄准镜发出来的。另外让我紧张的是,这枪手一定也发现我和潘子了。   能配得起红外线瞄准镜的,估计这枪也次不到拿去,我脑中闪现一个画面,枪手随时会把米奇击毙,再扫射一番,把我和潘子全突突掉。   这种情况下,我和潘子根本无力救米奇了,米奇也是断了被救的念头,对我俩喊了句逃。   米奇这句话,救了我和潘子,我俩旁边正好各有一个老树,我们嗖的一下躲到后面去,可米奇却挨了一个子弹,脑袋上瞬间出现一片血雾。   说实话,这次我们有点失误,把敌人想的太简单了。而现在最要做的,是怎么把这枪手解决掉。   他在暗,我和潘子在明,我合计着怎么能发现敌人的位置。   我不敢探头,因为那个红外线就在我和潘子之间来回转悠,跟个死神一样监视着我俩。   我想来想去有个笨招,把手机拿出来,这上面带着摄像头,我把它偷偷伸到树干外面,试着偷窥一下。   而且露出手机一角不怎么明显,我小心的查看着,也慢慢转动角度,也真被我蒙大运碰到了,就在农场的一个二层小楼房顶上,趴着一个人,他正用枪瞄准我们。   我腰间带着手枪呢,陆宇峰也说过,只要我能专心的想着开枪,就能打出高水平的枪法,但郁闷的是,对方离我太远了,超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   我就算敢玩命赌一把,也绝不会有什么逆转的情况发生。   我头疼上了,潘子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还对我嘘嘘两声问,“问”有啥好对策没。   他这么一催促,憋得让我不由四下乱看。我又看到米奇尸体了,还有他身旁那个背包。   这里放着笔记本呢,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跟潘子打手势,让他快点学我,把裤袋解下来。潘子真能整,问了句,“色诱啊?”   要在平时,我保准要抽他了,心说我们都是老爷们,色诱个什么劲啊?   我也不多解释,让他把裤袋抛给我。   趁空我把自己裤袋也解下来了,把它俩接在一起,这样临时当个绳子来用。   我试着抛出去一次,让它挂在米奇书包上。但准头不行,走空了。   枪手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他是懵了,不知道我在干啥,但这小子真野性,突突突的打了几个子弹过来,全射在背包上。   我看背包被打的动了几下,急的眼泪差点没出来,也正是被这么一逼迫,我上来一股劲头,又把裤袋撇了出去。   这次成功了,裤袋一下卡在背包带儿上,我嗖嗖的倒手,把它拽过来。   我急匆匆的把背包打开,拿出笔记本检查一番。我发现这笔记本质量真好,挨了子弹,也一点损害的迹象都没有。   我把它打开,又调出那十六个小屏幕来。   机器蜘蛛还在发威呢,用电磁场干扰农场的摄像头呢,但我心说,现在它们的任务要换一换了。   第二十一章 混进农场   我按照米奇教的,选了三个小屏幕,对它们输入命令。   我纯属现学现用,未免有点生涩,但好在命令下了后,三个机器蜘蛛很听话的行动起来。它们不再进行电磁干扰,反倒爬起来。   我让它们先在枪手所在二层小楼的底下下集合。我和潘子为了吸引枪手注意,不让他发现蜘蛛,我俩还把上衣脱下来,穿插的你一下我一下的,对准树干外抖露。   隔远一看,好像我俩要逃似的,这让枪手有些紧张,他又开过两枪,不过子弹都打在上衣上,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伤害。   这样过了一刻钟,我看着笔记本屏幕,三个蜘蛛全到位了,我又继续下命令,让它们一起偷偷往楼顶爬。   好在蜘蛛身上有摄像头,视野面很宽阔,我盯着小屏幕,把动态捕捉的一清二楚,最后很巧的是,三个蜘蛛全在枪手屁股后方的楼顶出现了。   我发现这枪手的屁股很性感,就算趴着,也是又鼓又圆,这反倒让我下了决定,让蜘蛛爬到他屁股上自爆。   只是米奇教我的自爆命令很复查,我回忆一下,有些模糊了,但我没灰心,心说试试蒙一把儿。   我把命令输完,发现三个蜘蛛变得异常疯狂,对着枪手猛冲过去。   我还对潘子知会一声,让他做好听砰砰声的准备。   我俩干等着,没多久,砰砰声没传来,我俩听到的是枪手哭爹喊娘般的叫唤。   我奇怪的看着小屏幕,只是那三个蜘蛛紧贴着枪手屁股,让屏幕上漆黑,根本看不清什么状况。   我也没招了,只好把手机拿出来,用摄像头对树干外查看。   本来我还小心翼翼的,怕举动大了,被枪手发现,可当我看清远处情景时,不敢相信的愣了一下,又很大胆的从树干后走了出去。   估计还是我下的命令不对,三个蜘蛛全没自爆,但它们却都死死挂在枪手的屁股上,还偷偷咬上了。   想想看,三个大“狼蛛”啊,这很有视觉上的冲击。那枪手也顾不上埋伏我俩了,早就站起来,疼的在房顶乱窜。   他还拼命的扭着屁股,想把蜘蛛甩下来。问题是蜘蛛跟顽强,他每次甩动,只会让屁股溢出更多的鲜血。   潘子也学着我,从树干后凑出脑袋来,他很乐观,还对我念叨,说枪手倒八辈子霉了,竟被三只机器人爆菊了。   可我想的是,这枪手不死,仍是威胁太大了,尤其米奇的尸体就在旁边躺着,我们也有前车之鉴。   我看枪手跑的很疯狂,有几次都贴着楼顶边缘,我就想个笨招,把手枪拿出来,等时机的观察起来。   没多久,枪手又一次凑到楼顶边缘了,我赶紧举起手枪,对着枪手砰砰打起来。   我这手枪根本伤不到他,但枪声很刺耳。枪手一听一下慌神了,关键时刻,他也真掉链子,一脚踩秃噜了,惨叫着从楼上甩下去。   这么高的距离,他还是横着落下来,跟个沙袋一样,重重砸在地上,压根不可能生还。而那三个蜘蛛倒没啥事,竟还能悠闲的从枪手身上爬下来。只是我没继续给它们下命令,它们都往原地一趴,待起命来。   我和潘子没理会蜘蛛,又简单整理一下,一同往农场正门口赶过去。   等我俩来到小树林边缘时,正好贴着一条主路,我发现有一批穿着农场工作服的工人,从远处逃了过来。   他们一定被刚才爆炸声吓住了,这都不是敌方势力的人,遇到这种变故,不可能傻呵呵继续死守在农场里。   我和潘子没妄动,尤其这里的灌木丛也很浓密,我俩就掩藏好,静等这些工人跑过去。但我俩只是把大部队放走了,还有两个掉队的胖子,呼哧呼哧跑的很慢。   我相中他俩穿的工作服了,想借用一下,就对潘子使个眼色,那意思一会对他们下手。   潘子点点头。我俩跟两只埋伏的狼一样,就在两个胖子贴着灌木丛逃过时,我俩一同出击。   我俩全拿着匕首,分别顶在两个胖子的脖颈上,为了保险起见,我俩都喊了句别动,又把胖子全拽到灌木丛里。   这俩胖子挺有意思,也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啊,被吓得直哆嗦,有个胖子还开口说,“大爷!两位大爷!是打劫的吧?但您们来晚了,刚才农场里来了一伙劫匪了,您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吧。”   我没想到这胖子这么八卦,还就势要不休不止的说下去,我没时间跟他谈论这个,心说什么两拨劫匪,我们压根是一伙的好不好?   我和潘子很默契,先后下了狠手,用刀柄对着胖子脖颈砸了一下,把他俩弄晕。   接下来我俩开始扒衣服。我发现农场的工作服型号都大,我和潘子都能穿下,这比预料的还乐观。   我俩摇身一变,顶替了两个胖子,又反方向的屁颠屁颠往农场里赶。   我说不好什么感觉,在进了农场之后,觉得这里冷清清的,估计人都跑光了,另外这里气氛很压抑,让我多多少少有种喘不过气的架势。   我和潘子商量一下,按照五叔给的资料,在农场最靠里的地方,有一个仓库,地下研究基地的入口,就在其中。   我俩就奔着这个方向赶去,本来我还担心呢,别到时候出现好几个仓库,那找起入口来可就费劲了。   但实际上,等赶到地方一看,这里就一个仓库,而且里里外外全是死人,尤其地上的血,碰到坑洼的地方,都快积攒出一个水泡子来了。   可想而知,当时爆炸场面多么壮观,也间接透漏出,那场厮杀有多凶残。   我俩异常警惕,贴着仓库门溜进去,又找到一个地窖入口。其实这地窖就是个幌子,我俩顺着扶梯爬下去后,发现这里有一个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地下平台,还有一部电梯。   在电梯附近,又是一堆死尸,我发现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人——三个壮汉特种兵。   我心里瞬间有种悲观感,也觉得不可思议,心说阿峰他们一共五个人,还没等到地下基地呢,就死了仨,只剩下他俩,也敢往里冲?   这是什么精神?绝对是打架打急眼了,压根不要命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阿峰,我和潘子或许就不进去了,不然凶多吉少,但为了能给阿峰分担一些,我俩脸一崩,把电梯打开了。   在电梯门刚开的一刹那,我俩都把手枪举了起来,怕这里面藏人,但仔细一看,是空电梯一部。   我俩一先一后钻进去,等看着楼层按钮时,我傻眼了。   这跟正常电梯不一样,正常电梯都是往上走,几几层这样,但这个电梯往下走,所以都带着减号,代表地下几层。   我看最高有地下十八层,我心说这不扯淡呢么?地下十八层是什么概念,就算打井也没这么深吧?   我有个猜测,这楼层按钮有猫腻,有真有假,要是选中假的楼层,指不定电梯门打开后是什么样呢,或许那一刹那,外面就射来一堆冷箭,或者喷来一阵火焰。   我和潘子没急着选楼,而且心里没底,就都退了出去,一同研究上了。   潘子想个笨方法,说我俩就挨个楼层都选一选,但不坐电梯,让它空跑下去,等再叫它上来时,看看里面有啥变化没有,如果内部完好无损,我们也奔着这个楼层去看看。   我琢磨一下,觉得潘子的提议只能作为备选,并不那么完善。   我们又继续合计,这时来个变化,电梯突然往下走了,说明有人在地下呼叫了。   我和潘子全盯着电子屏看着,最后电梯落在地下五层了。   稍微过了一会儿,电梯又往上来了,很明显五层的人要出来了。我心里纠结上了。   如果来的是阿峰两人,那都好说。可一旦不是呢?我和潘子岂不是跟敌方人员在电梯口来个偶遇了?   现在时间不多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对潘子使个眼色,又指了指周围的尸体。   我俩也不嫌弃,各自找个敌方,躺到这些尸体中装死。而且为了突出我俩更像尸体,我还借用别人的鲜血,往脸上胡乱抹了抹。   我闭着眼睛,不过也没傻呵呵的全闭上,稍微漏出一丝缝隙,盯着电梯口的一举一动。   伴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要不是心态好,看着电梯里的场景,我都差点蹦起来。   电梯里塞满了敌人,我心里暗叫侥幸,幸亏我和潘子玩“挺尸”了。   这些敌人中先出来两个壮汉,他们四下看看,确定没危险后,又请一个老人往外走。   这老人岁数不小,脸皮都邹邹巴巴的,他穿着一件大号风衣,看不到身材什么样儿,不过他走的几步路,很古怪,还发出一种轻微的嘎嘎声响。   我想到假肢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架势,估计是武把子。   这老人经过我身旁时,跟这一男一女说了句话,他对林林很不满,这次事件结束后,让这俩手下想法子弥补一下。   第二十二章 逃往五层   我听得心惊,因为老人说的是林林而不是佛爷,语气中更是隐隐露出一种对下级的不客气。   我大胆猜测,这老人的地位比金沙佛还高,说白了,他才极有可能是敌方势力的最大黑手。我跟他离得如此近,却无计可施,眼巴巴让他悠闲的走了过去。   本来这帮人都出了仓库,但是最后尾随的一个壮汉,估计是个小保镖,他突然扭过头来,望着我们这些尸体,皱起眉来。   我敢肯定,我和潘子都没漏破绽,他有这么准的直觉,让我诧异连连。   他又慢慢走回来,挨个尸体的踹了一脚,权当检查了。如果只是被他踹一下,为了少惹麻烦,我绝对能惹,甚至比专业演员的素质还强。   但问题是,他走到我旁边时,很巧的踩到我手指了。   我这只胳膊很随意的搭在地上,也没想到会招来这么大灾难啊,另外他穿的硬底皮鞋,这一脚太狠了,我就觉得向有无数个大马猴在使劲戳我的心脏一样,那种疼痛感几乎让人晕厥。   这哥们似乎踩得很爽,他一时间也没挪脚的意思,我最终受不了了,猛地坐了起来,呲牙咧嘴的对他大力推了一下,想先把手指收回来再说。   虽说这壮汉打着检查尸体的主意,但还是被我的突然行动吓住了,或许是因为我一脸“血”的缘故,看着狰狞。   他哇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样一来,他是离我挺远了,却凑到潘子旁边。   潘子知道我露馅了,他也不装尸了,一下爬起来,跳着用胳膊肘对壮汉的后脑勺使劲来了一下子。   这种撞击很猛的,要是一般人早扛不住了,但壮汉不愧是当保镖的,抗打能力很强,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索性扯嗓子喊了句,“有敌人!”   我被吓住了,不得不说,他嗓音真高,估计去好声音海选,就凭这一嗓子,四个导师都得转身哭着抢人。   我知道要是再不把这保镖解决,等其他敌人赶过来时,我和潘子必死无疑。我也不客气了,尤其这时心里还突然上来一股怒意,想掏枪。   这一定是陆宇峰说的我特有的打枪状态吧。   我根本压不住这种性子,只好顺从的赶紧一摸后腰,把手枪拿出来,很自然地举起来,对着保镖砰的来了一枪。   一发子弹准确无误的打进他的眉心,他哼都来不及就腿一软,窝坐在地上。   只是他这么一死,喷出一些血来,染红了潘子的衣服,潘子冷不丁有些愣。我是没时间让他缓神,赶紧跑过去,拽着他喊了句,“逃!”   我俩能怎么逃?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电梯上。   我们先后钻进去,我按下地下五层,又使劲按着关门键,希望能早一点脱离危险。   但这期间,其他敌人去而复返了,他们也都带着枪,尤其有个爷们还带着微冲,对着电梯里突突突的打起来。   在他们开枪一刹那,这电梯门已经启动了,稍微关上一些,我和潘子为了躲避子弹,把身子侧过来,使劲挤在窄窄的电梯门后面。   电梯门挨了子弹,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让我听得心里好一通打鼓,更操蛋的是在即将关上前,它突然停住了。   我猜可能是被子弹打的,有种要坏的意思。我心说它大爷的,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呢。而且我更清楚,如果电梯不走,我和潘子跟困兽无异。   我对潘子使眼色,我俩一起动手,使劲推电梯门,凭借蛮力,又让门勉勉强强关上了。   但接下来怎么让电梯往下走,这成了问题了。我和潘子没啥好办法,也豁出去了,跟兔子一样,一起在电梯里蹦跶上了。   尤其潘子,还喊口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俩的“心诚”一定感动老天爷了,这电梯咣当一声响后,终于往下走了。   随后上方传来砸门声和喊叫声,但我望着电子屏出现的不断变化的数字,心里那种欣慰感就甭提了。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在到了五楼,电梯停下来时,我俩又都警惕上了。这里什么样,我们不清楚。   在电梯门开的一刹那,我和潘子都躲在犄角,举着手枪。   让我吃惊的是,眼前一片昏暗,不远处有三四个玻璃门,里面都是一个个很大的会议室,又或者说是一个个讲堂或者休息室这类的。   反正全是桌子,一排排的一眼望不到头。   我挺纳闷,不知道这些屋子是干嘛用的,但我俩没时间犹豫,先走出电梯,我本想找点啥东西,把电梯卡住,让上面人的下不来。   但电梯绝对是坏了,这次关门太迅速了,嗖的一下就合并了,我本想用手挡它,都来不及。   看着电梯又一点点往上升,我知道用不了半分钟,那帮人又得回来。   我望着眼前这些黑屋,一发狠跟潘子说,“走,咱们找一间进去躲躲!”   我俩没玻璃门的钥匙,这不重要,这种玻璃门上都是电子锁,我俩一同凑到一个门前,使劲踹,几下就把它弄坏了。   等推门进去后,我俩嗖嗖的往更里面跑,各自找个桌子,钻到下面去。   我只希望敌人找不到我们,而且能看出来,他们离开心切,只要找的不耐烦了,或许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在这种昏暗环境中的等待,很折磨人,也让我心绷得紧紧的。估计过了一分钟吧,有人进来了,他们面对这么大的房间也头疼,随意的翻了几张桌子,试图有所收获,但这里的桌子至少上百,他们最后放弃了。   其实我离他们也没多远,能很清楚的听到他俩的对话。   有个人说,“护送向老大要紧,咱们先走,把大彪放出来,让他解决对手。”   另外一个点头说好。我听得迷糊了,心说大彪是啥?是只大狗还是个人啊?   我也不能问他俩,依旧闷声听着。   他俩迅速的离开了,整件屋子恢复了平静。我想跟潘子碰一碰接下来咋办,但又怕敌人耍诈,其实没走,只好压着说话的冲动。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玻璃门那有动静了,貌似有东西进来了,而且这东西挺狠,还发出呃、呃的恐怖声响。   我听得整个脊梁骨直冒冷气,这一瞬间也确定一个事,大彪绝对不是狗,没有狗能发出这么这种叫声的。   我又使劲握了握手枪,打定一个主意,只要大彪过来了,我看到他就抢先开枪,不信子弹崩不死他。   大彪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很沉的脚步声,他没故意太动桌椅,就在整个屋子里晃悠着。   等了一会儿,我意识到大彪正向我这里走来,我也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了。   可突然间,有一只脚落在我眼前。我看着它,一下呆住了。   这只脚太大了,估计我左右脚拼在一起,也比不过它。我知道正常情况下,脚跟人的身高是成正比的,不会说一米五的个头儿,却有一双45码的大脚,也不会说一米九的大个头儿,却只有36码的小足。   单从脚来看,我估计大彪不得跟“穆铁柱”一样啊?   我这么一犹豫,一时间没开枪,错过先机了,大彪也真狠,竟知道我藏在桌子底下。   我就觉得突然间整个桌子被人举了起来,还被撇到一旁去,随后有只大手,拎着后脖颈,把我也举了起来。   这手的握力太大了,我憋得面红耳赤,而且一下子,我还跟他面对面了。   我又被吓住了,这大彪看着像个人,但一脸的“胡子”,看五官的分布与特征,更多的反倒像大猩猩。   我怀疑这是敌方势力用脑控技术培育出来的一个怪物。我没时间跟他沟通,又忍痛举起枪来。   但大彪反应快,我刚一举枪,他就用另只手捂住我的枪口了。   我看这只手还带着拳套,掌心那地方闪闪发亮,估计是厚钢板做的。我要盲目开枪,估计子弹都打不出去,甚至极有可能让枪膛炸了。   大彪望着我狞笑,尤其嘴巴一咧的时候,还往外流口水,这更把我恶心住了。   大彪仗着力气大,使劲把我撇了出去。我觉得整个人一下飘起来了,飞了一段距离后又落在一张桌子上。   我冷不丁疼的把枪都丢了,还被一股惯性一带,又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我怀疑自己的身子骨都散架子了,要不是现在是玩命时刻,我保准没毅力爬起来。   大彪又兴奋地呃、呃几声,甩开大步往我这边走。   我看他跟一堵山一样靠过来,心里压力急剧,感觉在他面前,自己跟个三岁小孩一样,这架还怎么打啊?   可关键时刻,潘子露了一把脸。大彪只顾我了,没察觉到,他正从潘子躲得桌子前经过。   潘子本来不敢开枪,但为了救我,这小子这次不biubiu了,举着手枪,砰砰砰的开起来。   一发发子弹全打在大彪的小腿上,大彪疼的嗷嗷直哼哼。   但我看得心里那个爽啊,也知道,现在是我和潘子反击的好机会,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我俩能不能及时解决大彪了。   第二十三章 失手   我咬着牙挣扎的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向大彪撞过去。   我对自己这一撞很有信心,也觉得大彪一条腿都瘸了,再被我这么一弄,不得一下撅到地上啊?   但我太小瞧他了,砰的一声响,我整个人跟撞到了墙上一样,大彪走都没走,我却稍微静止一下,又顺着大彪身下迅速往下滑。   大彪不止是手上戴着钢板,身上也穿着一个薄薄的钢甲,这一滑给我疼的,那种硌得慌的感觉就甭提了。   大彪对我这么“无礼”很气愤,不过他只是随便一拱,把我弄到旁边去了,他把更多的怒气都撒在潘子身上。   他嗷一声叫唤,先俯身把潘子枪夺了过来,顺手一撇,又把潘子硬生生从桌子底下拽上来。   他举着潘子,一脸狰狞,嘴巴都咧开了,看架势马上要把潘子给吃了似的。   潘子挺害怕,但这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主儿,他突然来了一股斗劲儿,对着大彪下体狠狠踢了一脚。   这么近距离的攻击,一下命中,不管大彪是人还是猩猩,那玩意儿也是命门啊。他疼的整个表情都有些发呆。   他又把潘子一把撇开了,捂着下面,原地蹦上了。   一般人蹦几下没啥,但大彪这身板,这么一蹦,砰砰的,我觉得整个地表都在抖着。   我怕他再这么“玩”下去,别让这里塌陷了,那我们死的更憋屈。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为了保命,我又爬了起来,吆喝一声,对着大彪再次发起攻击。   我是直接飞起一脚,对准他的伤腿踹了一下,我想让他吃疼倒下,但大彪不在乎,也挺住了。   我是逗比了一把,跟大彪面对面的两两相望。我不知道接下来咋办了,甚至有预感,大彪会往死了削我。   我一步步往后退,奢求逃出去。如果没潘子在,我这次必死无疑,但缺德兽救了我一把。   他喝了一声,向大彪扑过去,用拳头使劲砸大彪下体。但大彪也防着潘子这手呢,赶紧反击。   大彪也没用啥太狠的动作,只是对准潘子脸颊,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跟平地起了一个炸雷一样,潘子被这种力道一带,竟然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我看潘子俩眼发直,心说完了,缺德兽彻底晕乎了,估计眼前不得全是小星星啊?   看大彪又要收拾潘子,我忍不住了,正巧身边有把椅子,我举起它,对着大彪脑袋狠狠砸上去。   这把椅子是木制的,按说挺结实才对,但一下子,这把椅子被砸成两半儿了,大彪还一点事都没有。   我脑中出现一个观点,大彪绝对是吕布,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我和潘子再这么打下去,压根就是吃力不讨好。我一时间有了退意,正巧大彪气的扭头看着我。   我索性对他喊了句,“傻大个儿,来来,追我!”   大彪智商有些低,他被激怒了,嗷嗷叫着,又捶了捶胸口,一瘸一拐的奔了过来。   这一回,我终于有优势感了,跟他这么一个病残人士,在屋子里绕开圈了。   我给潘子缓冲的时间,等绕了几分钟,潘子醒过神站起来后,我对潘子喊了句,我俩很有默契的都向门口跑去。   我俩出门时,我还拽了一把椅子。   这玻璃门的锁是坏了,但门把手儿尚在。我能感觉出来,门的玻璃是塑钢的,这堪比钢铁,门把手也是很粗壮的钢制品,我俩关上门后,我把椅子挂上去,潘子又把裤袋解下来,死死缠在上面,这么一弄,门算是被“锁”得死死的。   我俩都松了口气,还一同退后几步,看着这个杰作。   潘子信心更大,跟我说,大彪要是能还能破门而入,他以后跟我姓。   我也觉得大彪被彻底困住了,可我俩都没想到,大彪“悠闲”的走近后,压根不理玻璃门,转身向旁边一个犄角旮旯走过去了。   潘子念叨一句,说大彪累了,不跟我们斗了。而我想的是另一个层面,屋子里绝对有暗门,大彪是要走后门。   我没时间更不可能傻傻等在这里验证猜测。我招呼潘子赶紧逃。   我俩又回到电梯处,按下呼叫键。但电梯在地上一层,只能一点点缓缓往下落。   我看着电子屏,心里那个急。等电梯好不容易打开门时,我听到脚步声了,说明大彪真出来了。   我和潘子吓得急忙进了电梯,又连续戳几下按钮,希望电梯门快点关上。   我心里不住祈求,希望老天爷再眷恋一次,让我们平安逃到地上。   可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即将关上,大彪的手突然伸进来,那一手的体毛,尤其离我俩这么近,让我和潘子忍不住都退后一步。   大彪用上逆天的蛮力,竟把电梯门都掰开了,而且他那狰狞的脸也凑了过来,冷冷望着我俩,似乎在说,你们逃不掉了。   潘子最先行动,又上来他典型的招牌动作了,他从腰间摸出匕首,草泥马草泥马的喊着,对准大彪的脸刺了过去。   这一下很要命,戳到大彪嘴巴上了。匕首也进去了至少一寸。   大彪疼的哼哼,但就是不退。我急了,又玩命的高抬腿,对他脸踹一脚。   大彪熬不住了,他退后的同时却一把抓住我的腿,那意思想把我也拉出去。   这我能同意么?喊着潘子帮忙,我俩一起往后退。这绝对是一场生死拔河,而我可怜的腿就是拔河的绳子。   我们较劲一小会儿,不得不说,裤子救了我一命。它实在禁不住我们的拽扯,嗤的一下坏了。   大彪拽着一截裤腿,往后一仰,坐了个大屁蹲,我和潘子也全都靠在电梯上。   电梯门彻底关死了,又轰的一声响,开始往上走了。   我趁空看着光溜溜的小腿,心里那叫一个无奈,心说得了,又搭了一条裤子。   我本以为电梯能升到一楼呢,谁知道刚到四楼,它叮的一声停了,随后门开了。   我和潘子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傻兮兮的向外看着。电梯外也真热闹,至少有十把枪全指向我俩。   带头的也是我们老熟人——金沙佛,就是那个坡脚老太太,她很开心,看着我俩哈哈直乐。   我一点也笑不出来,知道完蛋了,我和潘子被抓了。   金沙佛又对手下一摆手,他们专门抽出两个人,把我和潘子拽出去。   我想说点啥,但话没出口呢,有人用枪托对着我和潘子的后脖颈都打了一下,我俩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时,是在一个小屋子里,我和潘子都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桩子上,这上面还带着铁扣子,把我俩双手双脚牢牢地绑住。   金沙佛也在屋里坐着,后面站着几个手下,她正悠闲的嗑着瓜子呢,拿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望着我俩。   我又扭头看了别处,发现陆宇峰和那个壮汉特种兵也在,他们跟我有一样的遭遇,都晕了,还被绑着,尤其特种兵的脑袋更被剃成一个秃子。   我心里拔凉一片,也明白咋回事了,心说亏我和潘子还把希望寄托在他俩身上呢,合着他俩早就被擒住了。   金沙佛没给我多想的时间,她招呼手下,端来一盆冷水,分别把阿峰三人也淋醒了。   我们四个在此团聚了,金沙佛又开口直说道,“基地研究这么久的脑控技术,只有杜瑞和李潘是特例,对于李潘,我原本看在他爹的份上,没下死手,而杜瑞呢,我对你进行几次的脑控,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应该找技术人员研究一下。“   我听完表情就僵了,心说怎么个研究法?不得把我脑瓜开瓢了啊?甚至再狠点,不得把我大脑切下来啊?   我不想死这么惨,一时间顾不上别的,赶紧接话说,“我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当时脑袋又疼又痛,我也孤僻过,也懒散过。“   金沙佛根本不信我的话,她啧啧几声,吐了个瓜子皮又说,“你怎么说都不重要了,我马上安排人手,对你和李潘做实验,记得到时多配合一些,不然我割下你的鼻子和耳朵下酒。“   我突然觉得自己跟唐僧一样可悲,这一身肉还有人惦记着。   金沙佛说话也真有力度,马上出来两个人,走到我和潘子旁边。   他们没给我俩解绑,直接把木桩子放倒了。我发现这木桩子也是高级货,后面带着小轮子,他们就势这么推着,想把我俩弄外屋外去。   我脑筋急转,试着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逃脱厄运。而这么一逼自己,我突然想到假肢老人了,就是金沙佛的老大,也有人把他叫做向总。   我联系着自己掌握到的信息,猜测向总就该是向玉麒。   我突然产生一个很大胆的念头,也急忙扯嗓子喊一句,“等一等!佛爷,你知道我和潘子是什么人么?“   金沙佛拿出一副狐疑的态度,而她两个手下一时间也停下来。   我是豁出去了,故意叹了一口气,严肃的说,“我和潘子面上身份是警方线人,其实我俩是向玉麒派到警方的卧底!”   第二十四章 脑控   我这一番话,跟个炸弹一样在屋里炸开了,所有人都拿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望着我和潘子。   陆宇峰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来。我不知道他啥想法,但现在顾忌不到这么多了。   我又看着金沙佛,呵呵呵的长笑一番,其实我倒不是装酷,而是没词了,想借着笑,酝酿下一会儿的语言与逻辑。   金沙佛皱着眉想了想,倒是先接话了,很郑重的问了句,“真的?”   我点点头,又往下编,“佛爷,要不是我和潘子当卧底,向总身边的一男一女保镖早就该下岗了,换成我俩当心腹。”   金沙佛对我这番话并不感冒,他有自己的思路,也突然拿出顿悟的样子岔开话题说,“我也真是笨,李潘的爹就是这里的原老大,根儿在这摆着呢,骨子里留着坏人的血,怎么可能一下洗白呢?”   我瞅了潘子一眼,怕这缺德兽上来倔劲儿,别跟金沙佛斗嘴。   但潘子表现很好,他只是苦笑一下。金沙佛又看着我啧啧几声,继续说,“杜睿,老娘我原来也很好奇,你被李峰鸠占鹊巢,连亲爹亲妈都给出去了,怎么还能替李峰卖命呢?原来是装的,这下靠谱了。”   我是被这话震住了,较真的说,这是一段我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尤其她说的那么认真,更让我觉得这不是编的。   什么叫鸠占鹊巢?难不成李峰占了我的名额,被我亲爹妈养过?   我脑袋全被疑问弄乱阵脚,表情上也一下流露出什么了。金沙佛真坏,她把这丝异常捕捉到了,又开始狞笑起来,大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她也真不客气,伸手掐着我的腮帮子,恨恨的说,“杜瑞,你个小狼崽子,敢说假话玩老娘,什么卧底,全假的吧?你你你……”   她边说边揪。这把我疼的,但我更是暗骂,心说没想到最不争气的竟是自己,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金沙佛也没太虐我,又收回手,毫不犹豫跟手下说,“赶紧带走做实验。”   我一下没脾气了,被他们推着木桩子,来到四层大厅。我发现这里好多人,大部分还都围过来看我俩。   我俩现在的状态,有点像砧板上的鱼肉,而且看了几眼,我在这些人中还发现了烹人学院,他那招牌式的小胡子,太明显了。   我们没停留的又出了大厅,来到一个小屋子里,这一看就是个实验室,还有两名男子穿着白大褂。   他俩真是变态,望着我和潘子,跟打量猎物一样,冷笑起来。   我俩连带着木桩子,都被人分别抬到两张床上了,其他手下都回避了,金沙佛却留了下来,跟“科学家”说,“杜瑞的脑电波是从北京整形医院获取的,但脑控对他没用,我估计一定是整形医院弄差了,这次重新捕获一下,另外也捎上潘子的。”   科学家点头,又立刻动手忙活起来。   实验室里有两台电脑,在我们头顶还有一些小型的吸盘,估计里面带着电极。   他们先各拿一把小刀,把我俩头发剃光了。这让我挺无奈,合着自己被当成实验品之前,还要当一把圣僧。   接下来他们在我俩脑袋上涂了凉飕飕的膏药,检查无误后,又把吸盘黏上去。   这时更神奇的事发生了,在屋内一个空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虚拟的电子屏,这现象我只在电视上看过,就是cctv5播足球赛时,出现的三维立体画面。   电子屏出现两个进度条,还有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捕获即将开始。”   这俩科学家又跟我和潘子聊起天来,反正都是瞎聊,吃没吃饭,喜欢什么东西这类的。   我估计他们想通过聊天的方式,让我们大脑活跃起来,让设备更敏感的捕捉到我们的脑电波。   我才不上钩呢,也打定心思不说话。可让人无奈的是,电子屏上的进度条依旧一点点的运行。   金沙佛一直旁观着,或许她觉得这两个科学家太废物,不会找话题,她又一摆手,让两人退下,她自己撸胳膊上阵了。   她来到我俩身边,选来选去最后把目光放在潘子身上。   她搬个凳子坐下来,叹口气说,“李潘,我跟你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但到现在我都不懂他。这里真可谓是他一砖一瓦的构建起来的,莫斯科信号何等的强大,他最后却撒手不管,还让向总震怒,找人把他杀了,何必呢?”   这次轮到潘子不淡定了,我发现他的进度条明显比我的快了一些。   我急的喊了句,让潘子稳住。可金沙佛对我嘿嘿一笑,又跟潘子说,“知道么?你爹也没白死,他也阴了我们一把。莫斯科信号就是一个高集成的芯片,但被他设定了一个密保,估计是他本人的脑电波,只要有这密保在,芯片核心技术就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我们破解这么多年,也没法把它清除,不然除了脑控意外,还可以在微波热能攻击的领域试着研发一下。”   我对金沙佛说的技术类话题不懂,也不感兴趣,只是死死盯着进度条,想办法。   这样熬人的过了一刻钟,我眼睁睁看着潘子的进度条当先满格了。   科学家很高兴,对金沙佛做了个ok的手势,可突然间,电子屏又说话了。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密保解除,欢迎主人回来,莫斯科信号将整体初始化。”   包括金沙佛他们在内,我们都听得一愣,但金沙佛率先回过神,兴奋的站起来,拿出一副狂喜的样,掐着潘子的脸蛋说,“哎呀哎呀,你真是我的小苹果,没想到李强留下的密保,竟然是你的脑电波。”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说惨了,这次敌人赚大发了。   不过这一切就是老天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随着整个莫斯科信号的初始化,我和潘子身后的木桩子也有了变化。   突然间,铐着我俩的铁扣子咔的一下全松开了,我和潘子瞬间自由了。   金沙佛还傻兮兮狂笑呢,根本没反应过来。我是先当下手了。   在我脑袋旁边,放着那把剃头刀,我一把将它抓起来,扑到金沙佛旁边,用刀狠狠顶在她脖颈上。   金沙佛上来一丝努力,那两个科学家也想过来抢人,但如此关键时刻,我能失误才怪。   我喝了一嗓子,让他们老实点,又招呼潘子快过来。   潘子学我,也拿着剃刀顶在金沙佛脖颈的另一侧。这一下我俩来个双保险,坡脚老太太想逃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金沙佛意识到不妙,她还想耍滑呢,跟我俩说,“小伙子,别这么激动,你们给警方卖力图什么?既然莫斯科信号被全面激活了,我们可以合作,一起用它挣钱,到时要什么没有呢?”   我和潘子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说服,我俩也真默契,一起掐着她的脸蛋。   潘子还回话说,“你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娘们,咋又想跟我们谈合作了?你咋不说你是警方卧底呢?嗯?嗯?嗯?”   潘子每嗯一下,就使劲拽金沙佛的腮帮子一下。我看老太疼的直咧嘴,一寻思算了,自己别下那狠手了。   我俩又配合着,把金沙佛带到大厅。   这时候大厅快沸腾了,他们知道佛爷被擒了后,全向我们聚过来,烹人学院也在其中,他着急之下也劝我和潘子几句,甚至让我俩开条件,怎么样能放人。   我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放佛爷简单,但先把我们的人放了。”   金沙佛立刻还嘴说不行。我一下来气了,故意用小刀稍微顶了顶,一下子让金沙佛脖子破了,流出血来。   我借着这势头,又大声吼,“你们是不是不想要佛爷的命了?烹人学院!你是不是早就看这老太太不爽,巴不得我俩把她杀了,你取而代之当这里老大啊?”   或许这话真说到啥点子上了,烹人学院一脸惊恐,急忙摆手,说他可没当老大的意思,又立刻下命令,把陆宇峰两人放出来。   我和潘子就干站着等待,没多久,陆宇峰和壮汉赶到了。陆宇峰很清楚我们现在优势有多大,他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冲到一个小屋子里,把一些装备拿了出来。   其实就都是我们的装备,只是被俘了后,敌人没收的,包括锡帽、手枪等等的。   我们各自装备一下,陆宇峰又打量眼前这些敌人,跟壮汉一使眼色。他俩倒是好眼力,从人群里勒索出两把微冲来。   金沙佛看着我们的肆意妄为,脸色越来越沉。尤其最后看我和潘子根本没放她的意思,还带着她一步步向电梯走去,她忍不住爆发了,喝了一嗓子,对烹人学院说,“老娘活了一大把岁数,也不在乎剩下这点时光了,记住喽,你以后是这里老大,务必把这四人抓住,剐了替我报仇!”   说完她一发狠,竟主动用脖颈顶了剃刀。   我对她这么暴烈的脾气始料未及,不过被这么一刺激,也一下想到了,在绥远村我们遇到那个胖妇人,不就这个德行么?肯定就被金沙佛影响的,当时一想不开,立马撞石头死了。   我现在想挽救都晚了,金沙佛的脖子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哗哗往外淌血,眼瞅着断气了。   我和潘子一时间不知道干啥好了。   第二十五章 背后的敌人   还得说陆宇峰有经验,他率先举起微冲,对着烹人学院他们毫不留情的射杀起来。   壮汉特种兵慢了半拍,却也紧随其后。这场面有些惨目忍睹,一溜溜鲜血,从各个不同的身体里往上喷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敌方也有不少带枪的,但他们人多反倒成了累赘,让枪手不能很好地发挥。陆宇峰趁空跟我和潘子喊了一句,让我俩先撤。   我们没推却,撇下金沙佛的尸体,玩命的往电梯口奔去。   电梯一直停在四层,这倒便宜我们了,而且运气真好,在我们都逃进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陆宇峰和壮汉特种兵的子弹全打光了。   我们都很疲惫,不同程度上大喘着气。等来到地上一层,门开之后,我和潘子急忙靠在两旁,用身子死死顶住门,让它不急于关上。   陆宇峰和壮汉找了好几具尸体,搬过来卡在门前,这样一来,电梯再也落不下去了。虽说这次突击敌方基地并没取得胜利,但我很欣慰了,因为我们四个总算逃了出来。我以为接下来没事了呢。   我们又爬到仓库里,一同往外走,但刚一出仓库门,四个红外线照在我们身上。   我突然醒悟,心说仓库外竟埋伏着杀手,一定是向玉麒留下的。   我们不小心着了道,现在后悔也晚了。壮汉特种兵上来一股不怕死的劲头,他突然猛喝一声,快步往前冲出去。   他这么做,无疑是寻死的节奏,但被这么一搅合,那四个红点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陆宇峰趁空拽着我和潘子,又飞快的退到仓库里。   我能听到壮汉的惨叫声,心都揪揪着,因为这爷们,无疑用他的命换了我们仨活下来的机会。   我们躲在仓库门旁边,那四个枪手有不耐烦的,对着仓库门打了几发子弹,伴随着砰砰声,我都能感觉到,仓库门晃抖了几下。   我头都大了,因为这仓库里只有一个出口,我们怎么逃成问题了。   陆宇峰倒是很镇定,他摸着裤袋,从上面扣下一个跟踪器,又把它抛到地上,一脚踩爆了。   虽然没解释啥,但我能猜到,这或许是特殊线人最高等级的求救吧。   陆宇峰又爬回地下平台,从尸体中挑了两把微冲,拿了回来。   他分了我一把,又跟我和潘子强调,“最多不到半个钟头,会有新援军过来支援,咱们不求着突围,这期间跟外面枪手斗一斗,把他们拖住就行了。”   相比较下,这任务简单的多了。   我们仨配合起来,潘子没有枪,索性当了力工。地下平台那里堆着不少尸体,他就去扒衣服,等回来后,偶尔把衣服抛出去,而我和阿峰趁着这劲儿,就用微冲对外面瞎打两枪。   这么斗了几回,我留意到了,在仓库对面的四个房顶上,各自趴着一个枪手,他们藏身的角度也很刁钻,我们很难伤到他们。   我挺头疼,心说就凭他们占着这种地利,援军来了,能有什么作为?弄不好全得当了炮灰。   可我真是把援军看扁了,一刻钟之后,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两辆直升机出现了。   这下子四个枪手趴在房顶上,不仅没了藏身的优势,反倒彻底暴漏在直升机的眼皮底下。   这还都是武装直升机,机体上挂着一个重机枪。四个枪手傻眼了,他们也顾不上收拾我们仨了,争先爬起来,想跳楼逃跑。但我们不可能给机会。   我和陆宇峰冒险站了出去,对准四个枪手,用微冲压制他们。   这时我的感觉来了,有两枪打的很准,一下让一个枪手惨叫一声,死在楼顶上。   另外三个枪手无奈上了,他们冷不丁都乱了阵脚,又硬着头皮对我们反击。但这么一耽误,直升机离近了。   两挺重机枪,咆哮着射出一排排的子弹。我发现重机枪真猛,就算打在房顶上,都激出一股股烟来。   三个枪手惨大发了,都没少挨子弹。我是没机会近距离验尸,不然肯定会发现,这些尸体皮开肉绽,尤其有的地方都快跟身子分家了。   等危险解除后,陆宇峰带着我们仨冲出去,有个直升机上还有人挥手,算是跟我们打招呼了。   我发现自打这么给力的增援出现后,我一下子没了逃跑的念头,心说一会跟他们兵合一处,再返身杀回地下去,看能不能立功。   这两架直升机也有这意图,还慢慢往下降,做好落地的准备。   可这时候,又出岔子了。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草垛子,一下子散了,还是从里往外散的那种,就好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我们都被这场景震慑住了,一同扭头看去。几个眨眼间,草垛子彻底垮了,一个“大锅盖子”从地下升起来。   我不知道这玩意准备的名称叫啥,反正看外表,就跟农村用的电视接收天线很像。只是它的型号更大,估计十个一般的“大锅盖子”放一起都比不过它。   这玩意还能自己来回转动,估计上面也装了小型摄像头,它先面向一架直升机,嗡嗡抖动起来。   我看到先是凹面开始变红,有种烙铁升温的感觉,紧接着,最前面的信号头闪了一下。   我相信没看错,在闪动的一瞬间,信号头周围的空气似乎出现了扭曲的现象。   更离奇的还在后面,这架直升机一下没了“理智”,也不是慢慢降落了,反倒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对准地面砸了下来。   它砰的一下落到地上,又咣的一声爆炸了。   我们就在它旁边,虽然早一步扑到了地上,但还是被爆炸这股气流波及到了,我肚子里跟抽筋了一样,想呕吐。   我明白,这一定就是金沙佛说的微波热能攻击了,潘子的脑电波把整个莫斯科信号给解开的同时,也表示敌方基地能使用这种变态武器了。   大锅盖子又开始转动起来,就势对另一架直升机发起攻击,但这架直升机不可能坐以待毙,它用重机枪对准大锅盖,突突突的打起来。   大锅盖子上噼里啪啦直响,但一时间还能运行,它最终面向这架直升机,又嗡嗡抖动起来。   我感觉我们仨没啥用了,想做点什么,无奈力量实在微不足道,只能默默的旁观着。   直升机依旧没放弃,还在打子弹,但有个人熬不住了,从机舱里跳了出来。   他穿一身黑衣黑裤,还带着头盔,挎着一把古怪的长条盒子,肩上背着一个很特殊的降落伞,伞上带着一个助推器。在助推器喷射火焰的情况下,他飞快的向远处落去。   我不知道那长条盒子里放的什么,但也不会笨的以为装的是一把小提琴。   大锅盖并没因为这个特殊人员的逃跑而改变主意,它又发起新的微波攻击。不过就在信号头闪动的一瞬间,直升机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驾驶员是个勇士,或者他早就做了二手准备了,在死前锁定了直升机的方向,让它全力向大锅盖子冲去。   大锅盖子的微波攻击是厉害,也让直升机的机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冒起烟来,我估计一定是温度太高的原因,就跟微波炉加热的道理一样。   但直升机并没改变方向。大锅盖子急了,它倒是想挪地方,尤其大脑袋还来回晃悠着,只是它被固定住的,哪有腿!   轰的一声响,直升机跟大锅盖子来个玉石俱焚。较真的说,我也不知道它俩谁更值钱,或许这看似简陋的大锅盖,成本比飞机还要高一些呢。   也就短短这么一会儿,又有这么多人牺牲了。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仨又变了主意,   也没了反击的念头,争先爬起来,往农场外面逃去。   但刚跑到农场门口时,我愣住了。因为有个小楼里冲出来不少人,其中还有个熟面孔——烹人学院。   我冷不丁以为见到鬼了呢,心说他们不在地下嘛,咋上来的?又一琢磨,我懂了,地下基地的出口不止是电梯一个,还有别的暗道。   他们本来想撤退的,等看到我们仨时,烹人学院眼红了,喊着招呼这些人,要合力把我们仨搞死。   这些人也有武器,一同开火了。   我们仨就两把微冲,子弹也用的差不多了,根本打不过他们,只好抱着脑袋,躲在一个房子后面。   我发现这里绝对跟战场有一拼了,枪声密集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知道这么躲着不是办法,再过一会,敌人肯定从两边包操我们,我问陆宇峰有啥法子。   陆宇峰本来皱眉看着房顶,那意思要带我俩上房,借着地势跟他们拼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潘子还接话说我们要不要想个口号,一会学一把狼牙山五壮士。   就在我们纠结怎么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哭,虽然它被枪声压制的几乎听不到的,却让陆宇峰一诧异,接近着又嘿嘿笑了起来,说我们有救了。   第二十六章 背后的敌人(二)   其实我曾经听过这种婴儿哭,也知道陆宇峰啥意思,但问题是,杜兴不是昏迷了么?难道赶得这么巧,他又醒了?还在这种关键时刻赶来救援?   没等琢磨明白,敌人那里就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   我知道次声波的厉害,也跟阿峰和潘子一样,稍微探个脑袋往外看了看。但随后我们又毫不保留的全走了出去。   敌人大部分在呕吐,有一些扛不住的也已经跪在地上哆嗦起来,就说其中一个拿枪的,他倒是看到我们了,想把枪举起来,可这点力气都没有。   潘子还跟他较真,指着这小子,嘴里喊着,“倒!倒!给爷们倒下!”   不过敌人并非全军覆没,有一个幸存者——烹人学院,他本来也在呕吐,或许是离大家比较远的缘故,挨了一“枪”并不致命。   他知道没法跟我们抗衡了,又挣扎着往地下基地跑去。   我们本来能用枪把他击毙,但想留活口,他知道的秘密或许远比他的命值钱。   我们仨跟了过去,想把这小子抓住。只是我们刚进了那个小楼,就又吓得退出来。   我们都没想到,大彪竟然出现了。他嘴巴中了刀,已经血糊糊一片了,不过四肢没问题,手里还拎个棍子,望着我们,肆意的轮着。   我知道这怪物的厉害,还跟陆宇峰建议,“咱们用枪把他打死吧。”   本来我和阿峰都把微冲举起来了,正要把剩余子弹全喂给大彪呢,远处传来一声嘻笑,声调还挺尖。   我心里一激灵,以为又有敌人出现了呢,赶紧扭头看了看。   在农场门口,站着一个带着头盔的黑衣人,他身后背着长条盒子。   我知道这是从直升机上逃下来的那位,而盒子里装的就该是次声波枪,只是他带着头盔,我不知道是不是杜兴,另外也让我纳闷,他怪笑个什么劲啊?   大彪也留意到这怪人了,他并没急着对我们仨发起攻击,反倒对怪人不满的直哼哼。   怪人把长条盒子拿下来,丢在一旁,又一摸后腰,拿出一把弯刀来。   这刀我认识,叫廓尔喀弯刀,是国外很流行的一种武器。怪人又把弯刀举起来,嘻嘻疯笑着,兴奋的摇着脑袋,对大彪冲过去。   我知道他是我们一伙的,所以看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大彪,我还有些担心,怕他斗不过反被收拾了。   我张嘴喂了一声,希望他能先停下来,我们四个一起配合,但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话,陆宇峰竟也劝了我一句,说有他在,大彪死定了。   我带着这份好奇,远远的瞧着。   不得不说,他真狠,凑过去后,跟鬼魅一样,在高速闪躲的情况下,不断挥舞廓尔喀弯刀。   这弯刀也是个利器,每次砍在大彪身上,都会带出一股血线。大彪疼的哇哇叫,也玩命的反抗,只是他力气再大又有什么用?根本逮不到对手。   我本想把这场打斗看完,但陆宇峰叫着我们提前办正事去了。我们仨绕过战圈,再次向小楼跑去。   这次没遇到任何阻碍,我们找到一个看似很不起眼的入口,先后钻进去。   这里有一个盘形楼梯,直通地下,我们就在这里绕上了。我也没数多少圈,最后来到底部,又冲到一个小门里。   等进去后,我瞧明白了,我们又回到地下四层了,只是这里是个犄角旮旯,远处有个连门带墙全是铁做的屋子,烹人学院正蹲在屋门前,他把眼睛凑到一个带着扫描屏幕的密码锁前面。   很明显他正在输入“密码”呢。我们仨不客气,陆宇峰喊了一声,我们又大步走过去。   烹人学院被我们打断了,他扭头一看,吓得哇了一声,又紧紧靠着墙站着。   他没有枪,更没带匕首,这爷们一看就不是打斗型的天才,他吓得一把将鞋脱下来,算是武器吧,对我们嚷嚷,“别、别过来!”   他还做出一个要投鞋的样儿,但我们不可能被吓住,还分散的把他包围了。   陆宇峰望了望密码锁,又对烹人学院说,“想不吃苦头,就配合一下,转过身继续蹲下来。”   潘子挺有意思,为了突出阿峰说话的力度,他咔咔掰了掰拳头。   烹人学院吓住了,不过没动身。   这让我挺无奈也挺气愤的,心说他不是浪费我们时间么?我对潘子一使眼色,我俩就势要过去用强。   这下烹人学院表态,对我们摆手说,“他自己来。”   我们又给他一个机会,但这小子耍诈,他转过身,快速的在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上输了一串数字,又嗷的喊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戳瞎自己的双眼。   等我们想拦着他时,这一切已经发生了,他也看不见我们了,双眼全是血,但他很得意,哈哈笑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心说不就一个密码么?就算他不帮忙,日后我们找到专家,不一样能把它打开么?   但我把这事想简单了,烹人学院忍痛说了句话,这铁屋里面就是莫斯科信号的核心芯片,他现在启动了自毁装置,五分钟内没有正确密码的话,整个莫斯科信号就会毁掉,既然他得不到这个芯片,我们这个组织也甭想偷腥吃。   我有些急了,想到去找金沙佛的尸体,把他眼珠子弄下来,摆在密码锁前试一试,但又往深一合计,觉得这法子行不通。   这是典型的眼虹膜密码,金沙佛都死了,眼珠子早都没活力了,扣下来也肯定变形了,用它当“钥匙”,无疑是浪费时间。   潘子一直闷声,这时开口说,“我来试试!“   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对劲,潘子的脑袋波都能把莫斯科信号重新激活呢,他爹李强一定也给他也留了这一手。   我和陆宇峰都配合起来,我俩一起把烹人学院拽到边儿上去,不然他坐着太挡路。烹人学院也回味过劲来,他啊啊喊着,还试图阻挡我们,只是他那点小本事,根本构不成威胁。   等让烹人学院老实后,潘子蹲下来,把眼睛送到电子屏幕前面。   一道绿光出现,在潘子眼中扫来扫去。这时候我比较紧张,但不敢说啥,只是握紧拳头,权当给自己解压了。   过了几秒钟吧,电子锁闪动几下,出现个ok的提示,整个铁门砰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烹人学院这个不争气的,听到这声后,急的还哭了,一点老爷们样儿都没有了,疯了似的坐着乱蹬腿。   我被他这动作弄怕了,担心这小子别想不开,跟金沙佛一样自杀。   为了保险起见,我凑过去,对着他脖子狠狠打了一拳,让他先昏迷。   随后我们仨小心翼翼的进了铁屋。不得不说,只看了几眼,我就呆住了。这里全是各种不知名的设备,有些看些像电脑,有些看着更复杂,仪器表盘什么的。   而在就在整个屋子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个玻璃柜子。柜子中心区域,放着一个电路板,上面集成了数十个芯片。我猜这些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莫斯科信号核心。   我们一同往柜子前考去,这上面也有一个指纹密码锁。   我和阿峰都看着潘子,他又把大拇指放上。不出我们所料,这次密码又对了,这个柜子还咔的一下打开了。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现了。   一个虚拟的电子屏,出现在我们眼前,要我说,这电子屏挺大的,都快赶上46寸电视了。   上面出现一个人,我确定没见过他,不过看样子他跟潘子也有相像,我猜这是李强,也就是潘子亲爹。   他只是虚拟的,或者说这就是一段录像,他并不知道我们有三个人,所以说的话全是针对潘子的。   他笑了笑说,“小潘,当进到这个屋子时,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没错,这基地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不过它只属于我和你,并不归其他任何组织。我当年之所以弃它逃跑,是被组织逼的,我不想用莫斯科信号去危害人类,更不想用它伤害无辜,但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也没法预测未来。如果此时的我已经死了,这个基地就由你全权做主,想用它干什么都行,哪怕是为害!不要理会别人怎么想,记住,活着,自己想怎么活才最重要!”   在这段录像说到后半截时,我和潘子能淡定,陆宇峰忍不住了,他凑到电子屏幕前,又是抓又是挠的,想让它消失,但这根本无济于事,也让我们把后半截的秘密全听全了。   我心里异常震惊,有个大胆的猜测,李强说的组织,或许不是敌方的,而是我们现在服从的这个组织,它绝对没外表看着这么正派,或许跟敌方势力一样,全是黑的。   这也能解释通了,为啥很多任务都由我们线人来做,那些幸亏下来的特殊线人,也全都“意外”死亡了。   合着我们摊上的是死局,不管怎么挣扎,最后全部是炮灰,全是这盘棋局的牺牲者。   我脸色有些变了,而等这个虚拟屏幕消失后,又一个意外出现了。   【第十一卷 嗜血傀儡】   第一章 神秘的内幕   李强这番话就是一个信号,在结束后,眼前的玻璃柜子咔一声响,正对我们这一面儿被打开了,那一电路板的芯片,全自动推送出来,落在潘子眼前。   而整个铁屋里的所有系统,也都停转了,很明显,这在让潘子选择。如果潘子把芯片推回去,系统将重新启动,如果他把芯片拿走的话,整个莫斯科信号也就崩溃了,不过这么一来,潘子绝对得到了一笔天价的财富。   我猜他要是把这组芯片放到黑市卖的话,少说不得上亿啊?我瞧了潘子一眼,心说自己这种屌丝命也能有机会跟亿万富翁近距离接触一下。   陆宇峰倒是对潘子有警惕心理,也顺带把我捎上了,他冷冷的问了句,“小兽,你想怎么处置芯片?”   说实话,此时此刻看着陆宇峰,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因为直觉认为,李强话里没任何夸大的成分,陆宇峰却一直在为组织遮掩,难道说他其实是邪恶的,也早晚会跟我们反目成仇么?   我知道陆宇峰有多厉害,当看到他忍不住往我俩身边凑过来时,我敏感的把微冲举起来,问他,“你要干什么?”   陆宇峰明白我心里这点猫腻,他低头想了想,又很严肃的回答,“小白,有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承认瞒着你们,但相信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而且咱们才是一帮子。”   我跟他四目相对,其实要换做面对别人,我肯定不信这鬼话,但对陆宇峰,我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最后我一咬牙,心说大不了一条命搭进去,我信他就是了。   我又把微冲放下来。潘子在这期间一直闷头想事,现在他有反应了。   他先呵呵笑了一下,说事太乱了,又把芯片依次从电路板上扣下来。这么多芯片,最终让他握满一手。   我看潘子这举动,以为他要把芯片全私下收了呢,谁知道随后他手一翻,把这些芯片全丢到地上。   噼噼啪啦的声音传来,这些芯片散落一地。潘子又无声的抬起脚,用他的硬底皮鞋一顿猛踩。   这是什么概念?每一个芯片碎掉,都标志着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钱打水漂了。也就是这么短短一会儿,潘子的身份又从亿万富翁变成穷屌丝了。   潘子一口气踩完的,之后抬起头,望着陆宇峰回答,“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不得不佩服潘子,而陆宇峰望着潘子,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话没多说,只是竖起大拇指。   陆宇峰考虑的周全,他又不理我和潘子,反倒走到烹人学院的身边。这小胡子已经晕了,没任何攻击力了,但阿峰还是竖起大拇指,对他脖颈狠狠戳了一下。   我看到小胡子哆嗦一下,脸憋得通红,我估计就这一指头,小胡子不死也会疯。   陆宇峰又把小胡子的鞋脱下来,不嫌臭的把手伸进去,模仿着脚踩,对着本就破碎的芯片再“踩”了一通。   他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了,要破坏现场,就算日后有人追查起来,也以为踩坏芯片的是小胡子呢。   我和潘子也配合,最后我们仨合力把鞋又给小胡子穿上了。   我们没留下来的意义了,陆宇峰带头,我们一起上了楼,回到农场里。   这时候大彪已经死了,那场面只看一眼我就觉得有点血腥,他身上的刀伤不计其数,有些地方都露骨了。   黑衣人就在农场外面,背对着我们正在离去。他不仅背着长条盒子,还多拎了一个背包。   这背包我认识,是米奇的。我怀疑米奇那些家伙事儿,也被黑衣人全拿走了。估计那些机器蜘蛛,也他控制住了,或许都在悄悄跟他一起撤退呢。   我很好奇黑衣人是谁,更佩服他会的本事竟然能这么多,身手好,还懂红客技术。   我本以为我们仨也跟着黑衣人一起走吧,但陆宇峰拦住我们,说黑衣人有种嗜血的怪癖,他刚打斗完,这股嗜血劲儿还没退,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为妙。   我和潘子都听了陆宇峰的话,接下来我们就在农场外面休息。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又有新一波援军赶到了。   我怀疑新援军是黑衣人叫来的。这次来的人也不少,足足两辆装甲车,下来的全是军人。   我是没好意思多说啥,只觉得来这么多人有啥用?现在基地里,除了尸体还有啥?   陆宇峰负责跟这波援军交涉,我是没参与,也没那兴趣,在天黑前,我们离开这里了。   既然任务做完了,我们也没多待,买了几套干净衣服,坐火车往乌州赶。   不过路上出了点小岔子,陆宇峰接个电话,我们临时变线,又去了北京。   下车时有专人接我们,把我们仨带到三零零一医院,这算是目前国内最好的军方医院了。   我发现李峰也在,还有囚狐与杜兴。我明白了,我们这些人都被脑控干扰过,这次来是为了治疗的。   我们仨先做个检查,有脑电图还有核磁共振之类的。这次负责给我们检查的医生,对我们之前的经历都不了解,所以他看着我们的片子时,尤其看到我的,他一脸怪怪的。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也问了一嘴,但他不多说。等最后出结果后,我和潘子都没啥事,陆宇峰却要住院观察。   李峰是组织派来的协调人,他跟医生接触,也挺忙的,就让我和潘子找个旅店先住下来,等他处理完了,带着我俩一起回乌州。   就这样,我们跟阿峰短暂告别了,我俩也没太坑李峰,只找了一般的小旅店,但趁空我俩又偷偷去了另一个脑科医院,我谎称脑袋疼,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这医生是真不认识我俩,当看到我的片子后,他忍不住泄密了,指着上面一个地方,跟我说,“你到底咋回事?怎么脑袋里有个芯片呢?看样子这还是几年前放进去的,只是隔这么久了,芯片被增生组织包裹住了,也取不出来了。”   我和潘子似乎明白点啥,我心说怪不得金沙佛对我脑控不好使呢,合着我脑袋以前就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这芯片一定也跟脑电波有关,或者说它也是一种类似于脑控的东西。   我怀疑这芯片是组织给我种进去的,毕竟从当线人以后,我发现自己总莫名其妙的回忆起一些我没“经历”过的场景。   只是这医生的技术不够高,并不能具体再说出啥了。   我和潘子也没跟医生多胡扯,他是想让我住院看脑病,但我根本没病,也就找个借口偷偷溜了。   我俩没别的事可做了,又在旅店等李峰一周,接着一起回乌州。   我本以为我俩又会接任务,但李峰告诉我们,这几年我和潘子破的案子,已经很多了,最近好好歇一歇,等以后再接一两个案子,他就跟上头申请,让我们刑满释放的。   换做以前,我听到这句话,保准高兴的喝酒庆祝,但现在我反倒上来一股敏感的心思,心说组织不会是想杀人灭口了吧?   我想过,如果真有组织的人对付我和潘子,我俩怎么办,可想了一大圈,我是一点好办法都没有。   组织多强大?我再清楚不过,我俩在它面前跟小蚂蚁一样。它用拇指肚就能把我俩捏出汤来。   我最后是这么安慰自己的,陆宇峰他们和我俩是一伙的,就算组织反目,他们也会从中周旋,帮我俩渡过劫难的。   我和潘子也强压下心思,“悠闲”的生活起来,反正一天天没啥事,上网看看电影,出去溜溜弯这类的。   我也留意新闻,发现自打回到乌州,每天新闻变得特别劲爆。不是某某高官贪污落马,就是某某企业老总吸毒嫖娼被抓的。   单说这些高官,最大的都到了省级,当然了,网上评论很猛烈,都在反腐倡廉,抨击这些人渣。我倒隐隐觉得,高管和老总这么扎堆的出事,未必是巧合,或许他们都是敌方组织的人,这次敌方基地被灭,他们失去武力后援的保障,组织对他们下手了。   我并没太深究此事,也真没能力去调查什么,只是偶尔跟潘子扯一嘴的时候,顺带开玩笑的说说。   这么一晃过了一个月,一天早晨,我俩都躺上床睡懒觉时,我电话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李峰的。我被刺激到了,一下坐了起来。   我以为又有任务了呢,接了电话也直问,“这次去哪?”   李峰笑了,让我别这么紧张,他只是想让我俩陪他上坟而已。   就冲他这话,我反倒更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开什么国际玩笑,上坟不是喝酒吃饭,咋还能陪呢?   但碍于他是李头儿,我不好拒绝。最后约好了,半小时后他来接我俩,电话就挂了。   我招呼潘子赶紧起来,洗漱准备一下。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一起下楼。   李峰也很准时,不过当我们见面时,我看着他带来的人,一下愣住了。   第二章 上坟   来了足足两辆警车,李峰开的头车,里面没其他人,一看就是接我们的,而紧跟那辆警车,我看四个车窗都摇开了。   我心说他一个上坟,弄这么大声势干嘛?尤其这么高调的借用公车,不怕有人举报么?   我用手指了指,算是提问了。但李峰不回答,招呼我俩快上车。   我也继续问,而且一路上李峰就专心开车,压根不聊天。我们直奔乌州城南的影壁山,这里有市内最大的坟山。   等到了地方,李峰并不急着下车,反倒掏出烟,递给我俩,一同坐着吸起来。   我是糊涂了,心说自己听过有黄道吉日上坟的说法,但也只是选个吉日,不会精确到吉时吧?   我们这么闷坐了半个多钟头,远处来了一辆黑色奥迪,它经过两辆警车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很巧的停在我们前面。   我本以为奥迪车里的人跟李峰他们认识呢,谁想到等他们下车时,尤其看着假肢老人向玉麒和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我冷不丁差点想站起来。   这明显是敌方势力的最大头目,我真没想过能在乌州坟山跟他们相遇。   向玉麒很淡定,拿了一些祭祀的物品,当先往坟山上走,那两个保镖倒是冷冷的又瞪了我们一眼。   我这次学聪明了,也不问啥了,等李峰主动说事。但有急的,我们这辆车的对讲机响了,有警员问,“李头儿,咱们跟上不?”   李峰很古怪,挂着一脸冷笑,他拿起对讲机回答说,“你们在山下等着就好了,要是出岔子了,我再给你们信。”   随后他招呼我和潘子下车,还嘱咐我们,一会默默看着就行。   我觉得李峰今天把我俩当保镖了。   我们仨一起上去,在半山腰找到了向玉麒,他正费劲巴力的蹲在坟前烧纸呢,一男一女都站在他身后。   李峰摆摆手,带我俩也奔着这个坟走过去。这期间我留意到,坟头墓碑上的字很模糊了,也不知道里面躺的是谁。   男保镖看我们走近后,皱下眉,一伸胳膊把我们拦住了,还很大声的说,“私人场合,你们要干什么?”   这把我问的没话说。但李峰头看了看我俩,又撇下男保镖,望着向玉麒说,“向总!这里没外人吧?”   我对这话很敏感,所谓的没外人,要我分析,该指的是,我们全是局中局的人。   向玉麒也回过头来,他稍微犹豫一下,又对男保镖一使眼色。   男保镖脸上出现一股不忿的劲儿,不过他得听向总的话,只好往旁边一闪身,放行了。   这期间女保镖有了一个小动作,她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或者说一种小设备,她按了上面一个按钮。   我和潘子没啥反应,李峰却难受的一咧嘴,还从耳朵里扣出一个黄豆粒般大小的耳机子。   李峰并没多说什么,把耳机子揣起来,又蹲在向总身边,他挺有意思,一起烧起纸来。   我和潘子可不想这么做,也就跟男女保镖一样,板正的站在他们后面。   本来气氛有点冷,这两人都在专注烧纸,但过了一会儿,李峰叹了口气,呵呵笑着问了句,“向总,够了吧,给自己烧这么纸干什么?”   我听愣了,心说怎么回事?难道这坟墓里原本该躺的是向玉麒?   向玉麒虽然没肯定,但也没反驳,这让我觉得李峰没说错。李峰看向玉麒不回答,又继续问,“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当初你和我爹侯国雄,还有枪煞一起负责那个项目,去的莫斯科,后来你拉出去单干了,但我爹和枪煞并没找麻烦,你为何却咄咄逼人,先派人去杀我爹,后来又耍诈逼枪煞杀人犯法呢?你到底要干什么?”   向玉麒一直默默听完,这次他不沉默了,反倒摇头说,“李警官,你到底说什么?我听不懂,最近国内都在严打腐败与黄赌毒,你们警方也在调查我,但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还刚接手商场没多久。我不怕你们查,但请你们不要诬陷,不然我会让律师打官司的。”   李峰拿出一副算你滑头的架势点点头,他也不烧纸了,又摸出手机,调出一组资料读起来。   “这是我跟美国加州大学的朋友要来的,上面说目前有一种技术,利用RNA酶复合体,‘CAS9’,能改变人体的DNA。我有个猜测,如果有死刑犯偷偷逃了,花天价去使用这个技术,是不是可以让他逍遥法外呢?毕竟他的DNA已经变了,更因为这项技术的缺陷而加速衰老,连相貌也变成另一个人了。”   我总算听出点猫腻来了,联系着之前的事,我有个猜测,眼前这假肢老人,就是向麒玉,只是后来,他用了李峰说的这个技术,摇身一变,成了向玉麒了。   我又往深一想,有些头疼。很明显向玉麒罪大恶极,但就是因为找不到证据,他以前犯下的罪恶也都归在向麒玉身上,警方拿他没办法。   向玉麒依旧不正面接话,估计是被李峰烦住了,他也没心思上坟了,把剩下那些纸钱冥币全一股脑的撇到火堆里。   他站起身,跟李峰说,“警官,今天不谈公事,日后见吧。”   他一瘸一拐的要离开。李峰也没拦着他的意思,但这时候,男保镖有小动作,他拿出一副嘚瑟样儿,溜溜达达走过来,望着我和潘子,突然张大嘴啊了一声。   之前我就发现他偶尔往嘴里送东西,好像是一块块的吃的,但没想到是血块。   这么一咧嘴可好,牙和牙花子上全是血,把他显得异常狰狞。   我和潘子都被吓了一跳,他挺满意,又夸张的哈哈笑。   只是他并没攻击我俩,我们不能还手,不然就落下不是了。我是没别的办法,打定主意忍了,但潘子有招儿,拿出一副打喷嚏的样儿,对着男保镖阿嚏一下。   潘子嘴里、鼻子里的分泌物也不少,隔远看,简直喷出了一股白雾,全落在男保镖身上了。   这下男保镖也不嘚瑟了,狠得咬牙切齿,他还把手摸向后腰。   我和潘子不可能吃亏,我俩也摸向甩棍,只等一个不对,就在这里互殴。   李峰在关键时刻解围了,他拍了拍腰间,又故意一露。这里别着一把枪。   李峰话里有话的问了一句,“向总要走么?山下我和我兄弟的车要是挡路了,你打声招呼,我们腾地方!”   向玉麒冷冷笑了,说了声好,又招呼男保镖,带着他头也不回的一起离开了。   直到看着他们下山,我才稍微松口气。潘子很敞亮,跟李峰说,“头儿,给你添麻烦了。”   可李峰不仅没怪潘子,反倒古怪的来了句,“这就对了。”   我有种直觉,李峰似乎很高兴看到刚才的场面。   接下来我们仨缓了缓,也下了坟山。   这次上坟,就这么古里古怪的结束了。   我和潘子又回到住所,继续这种没任务的生活,不过在当天晚上,我就察觉到,我们楼下多了几个陌生贩子。   倒不能说我多疑,而是觉得这些陌生贩子全是李峰的人,他们不为了监视,更像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我多少猜出来了,李峰带我俩上坟的目的,就是在钓鱼,让向玉麒这些余党看不惯我和潘子,找机会收拾我俩,而这些“贩子”就能借机抓人了。   我倒没觉得有啥,这种刀头舔血的经历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   我和潘子每晚睡觉,也变成和衣而卧,甚至甩棍都放在床头,准备随时拿起来。   这样过了一周,一天凌晨,李峰突然打电话,说在我们楼下,让我俩下楼一趟。   我当时想不明白,但知道一定出大事了。   我和潘子除了拿好甩棍,连外衣都没换。下去时,李峰正坐在一辆私家车里,我和潘子也钻了进去。   李峰正翻手机呢,看到我俩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看看这个。”   我和潘子接过他手机,凑到一块看。   这上面是一个监控录像,有一分来钟吧,我看日期还是今晚上半夜。这里是个超市,有两个抢匪冲进去抢劫,本来他俩没露脸,但最后要走的时候,其中一个抬了下头,被监控捕捉到了。更邪门的是,抬头的抢匪就是潘子。   潘子反应最快,骂了句放屁,又跟李峰说,“这一定是假的,李头儿,我俩今晚一直在家睡觉,这个你清楚吧?”   李峰点点头。我也觉得没必要多证明啥,我相信一天24小时都有“贩子”守护我们。   可李峰叹口气,说刚才警局技术人员用设备检查过了,这段录像是真的。   我和潘子全诧异了。李峰苦笑着又说,“乌州警局的技术有些落后,可这个录像处理的很高明,我跟上头反应了,送到省里做检查,但这段时间,你俩会被列为嫌疑人,再加上你们身份比较敏感,可能要被送回到监狱。”   我和潘子能干么?连我都急了,语调都有点高了。   我心里清楚,这一定是向玉麒的诡计,他们真想过收拾我俩,但实在找不到机会,索性来了个借刀杀人。   我和潘子都闷头琢磨怎么办。李峰倒一点都不急,点了烟吸两口,又跟我俩说,“你们逃吧!”   第三章 延北之行   我听得脑袋嗡了一声。李峰说的根本就不算办法,再往不好听了说,我们“畏罪潜逃”,还不如回牢子呢,不然这几年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看我和潘子全摇头,李峰多解释起来,“让你们‘逃’也不是真逃,我会跟上面说你俩出去做任务了,正巧小莺在延北教书,你们就去那里吧,这期间帮我照顾一下她,等风头过了,省里报告出来了,你们再光明正大的回来,我也会再给你们记功一次,怎么样?”   我心里渐渐平静了,李峰这么说,倒是靠谱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莺嫂会离乌州这么远,去延北混了。   李峰不多说啥了,看了看表,告诉我们回楼上收拾一下,他现在就给我们买票。   我和潘子赶紧下车,上楼收拾几套衣服。当然了,考虑到这次出远门,尤其延北那里根本没动车,我们坐一般火车少说要小一天,潘子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大碗面和香肠。   一刻钟后,我们又在车里集合,李峰票也买完了,但赶得不巧,只买到的硬座。   我和潘子无所谓,就这样,我俩坐上了去延北的绿皮火车。   车上人不太多,稀稀疏疏的感觉,我俩先找到座位,坐着缓了一会儿。其实我们都想睡一会,但在这种车上,除非困急眼了,不然根本睡不着。   我俩各自玩了会儿手机,等着困急眼这种状态的来临。但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俩烟瘾倒是上来了。   这也是绿皮火车唯一比动车好的地方,我们能在车里吸烟。   我和潘子晃晃悠悠的来个两节车厢中间的地方,一边吸烟一边瞎聊,趁空我还摸了摸车窗,发现外面挺冷。   我说个担心事儿,我俩走这么匆忙,没带抗寒的衣服,要是去了延北,冷不丁温差大,别被冻到。   潘子点头赞同,我俩正纠结呢,旁边一中年妇女接话了。   她本来也在吸烟,还一直听我俩聊天,这时用很浓的延北话说,“老弟啊,你们担心归担心,但遇到我了。知道我干嘛的么?”   我和潘子看着她。我是不知道咋回答了,潘子能扯,来了句,“老姐是天上的太阳不?能给我照明?”   中年妇女哈哈笑了,说潘子太能开玩笑,又一转话题说,“我就是卖衣服的,这不刚从北京背点货回去么?咱们有缘,在车里抽烟遇到了,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五折,现在卖你们两件,下车时你们就不冷了。”   我明白了,合着这是贩子。我又合计,觉得她就是想卖衣服,没其他坏心思。我和潘子就跟她在这里挑起衣服来。   最后花了三百块钱,我俩买了两件大夹克,这样穿着它又回到座位上。   这么折腾一通,我有点饿了,也问潘子饿没饿。看得出来,潘子还没啥感觉,但他那肚子,有吃的绝不错过,还让我等着,他去泡面。   我俩分工,他端两碗面走了,我负责准备火腿肠。   这一切看似很正常,但等潘子把泡面端回来后,没多久我闻到了一股腥味,貌似从泡面里飘出来的。   周围有些旅客也闻到了,还有人问了句,“什么味啊?”   我也不傻,没接着话,看着泡面,又对潘子摆摆手,我俩隔着小桌贴近脑袋,我悄悄问他,“缺德兽,你是不是买山寨面了?”   潘子紧忙摇头说怎么可能,又特意指着泡面说,“你看上面的名字,这里有一横,不是帅而是师,绝对正品。”   我真不是咋损他好了,心说不是所有的山寨货都是康帅傅。   我也不等面泡好了,直接把盖打开了。等看着碗里的情况,我一下子愣了,心说这他妈是啥?   就说整个大碗里,红彤彤一片,面都泡在红水之中。   我拿起塑料勺,挑起一把来。或许是这么一搅合一扩散,腥味更浓了,还有面条上那股红水,直顺着往下流。   凭经验来看,这红水就是血。不然没别的东西能这么腥了。   潘子一直旁观着,他都看呆了。我怕周围旅客闻到怪味又该抱怨了,就赶紧把面又丢到大碗里,还把碗都端走,丢掉了。   等回来时,潘子还没回过神呢,我倒是淡定多了,又坐在他旁边,问了句,“你刚才接热水时,没啥怪异么?”   潘子想了想说,“水肯定没事,白花花的,但现在一回忆,当时撕调料包时,还真有些不对劲,那里的东西就特红。”   我点点头强调,“问题就出在调料包上,这面被人动过手脚了。”   潘子拿出一副狠意儿又说,“一定是咱家旁边那超市,那老不正经的,现在心黑卖假货了。”   我顺这话儿琢磨一小会儿,摇头把这观点否定了。   我解释说,“小兽你想想,要是他敢卖这么恶心的假货,早被人举报了。你当时挑大碗面是不是随便拿的?”   潘子嗯了一声,还说特意从货架里面抠出来的,就怕摆在最前面的总被人拿,面饼容易碎了。   我这下敢肯定了,又望着我俩带来的行李包说,“咱们刚才抽烟买衣服时,一定有人使坏了。”   我俩一起动车,把行李包都拿下来,摆在小桌上打开。   我们翻了一通,还真有所发现,在我一件上衣里,多了一张纸条。打开后,上面出现一排人名。   这些人我和潘子都认识,什么毒师刘卉、灵媒别玉敏,什么黑老大赵寒等等的,说白了,这都是我们做任务时接触到的凶犯,也都是敌方势力死去的人员。   我和潘子都警惕的站起身,四下看看,但放纸条的人早就走了,哪还有他影子。   我俩不得不又压着性子坐回来。   潘子想得多,又问我,“会不会那个卖衣服的大姐也有问题?”   我摇摇头,依旧觉得那大姐问题不大。我又告诉潘子,我俩尽量别睡了,熬到下车再说。   这么一来,我俩可真受苦了,尤其每次有人经过,都让我俩变得一惊一乍的。   在第二天傍晚,我和潘子到延北了,下车时,我俩身心俱疲,拖着身子往站外走。   李峰给我们一个地址,是延北中学的,他说莺嫂在这里教化学。我们要找她,就得去这里打听。   但现在这时间段,早放学了,我们去了也白费,我和潘子商量,找个旅店先住下来,休息一晚再说。   既然主意定了,我们要出去打车。但全国火车站都有一个特点,这里黑车特别多。   有个黑瘦汉子,看我俩出站时就围了过来,问去哪?还说坐他车便宜这类的。   我和潘子都挺随便,我问了价钱觉得合适,就让他头前带路。   我以为他的出租车也停在站前广场了呢,谁知道这小子把我俩带向一个很偏僻的胡同。   我俩敏感了,我还问他,“你车开到胡同里了?”   黑瘦汉子解释,说走过胡同就到了,这里是有点黑,但叫我俩别害怕。   我心说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他真是劫匪,我和潘子岂不是傻兮兮往狼窝里走么?   我俩没继续跟着他,我放出话来,让他把车开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   黑瘦汉子找了一堆借口,什么这里不准停车,再走走马上到了这类的,但我和潘子咬定主意。   他没办法了,只好先行离开。看的出来,他也挺急的,跑着进胡同的。   我俩也是守信的人,这期间没打算叫别的出租车。但没多久,有个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我俩面前。   司机还盯着我俩问了句,“上车啊?”   我纳闷了,觉得他这举动,貌似不单单是抢活儿这么简单,我问他,“你认识我俩?”   司机拿起手机看了看,又跟我们说,“是不是杜先生和李先生吧?”   我一合计,他把我俩姓都说上来了,这事没岔了,我就点头承认了。   司机又说,“刚才有人滴滴付钱了,是侯女士,让我过来接你们,走吧!”   他这是又催促我俩了,我也明白,他接完我们这一单,还要继续接下一个活。我猜候女士就该是小莺了,她一定从李峰那知道我俩要来,也把车次问到了。   既然有人付钱,我和潘子也不再拒绝。我心说去他娘的黑车吧,我哥俩不等了,先走一步。   我俩上了车,司机又一脚油门开出去了。   趁空我还回头看看,发现赶巧的是,黑瘦汉子也回来了,他并没开车,反倒看着我们离去,他急的都快跺脚了。   我无奈的一笑,就把这事放到一边。   我用手机搜了下,找个团购的旅店,让出租司机把我们送过去。   这一夜没啥异常,我和潘子也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我们又一同赶往延北中学。   我是觉得找莺嫂没什么难度,但谁知道中学这么操蛋,我俩这次一行,又遇到麻烦了。   第四章 试探   我们来到学校正门时,正好是上课时间,大门关了,只在值班室旁留了个小门。而且这学校有个破规矩,非本校员工不得入内。   我和潘子本想偷偷溜进去,但看门的老头儿是个倔驴儿,冲出来问我俩是干嘛的。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也怪我俩心思不一样,一同喊出俩版本来。   我喊得是学生家长,潘子喊得是老师。   看门老头儿一下愣住了,随后脸一下沉下来,问我俩到底干啥的。   我想找借口把刚才话圆回来,就先故意咳嗽一声给潘子提醒,又很客气的跟老头儿说,“我是家长,他是班主任,我家熊孩子不好好学习,他叫我去办公室好好谈谈。”   老头儿疑心未尽,盯着潘子又问,“你是老师?我怎么没印象呢,教啥的?”   我趁空看了潘子一眼,心说让你这缺德兽作死吧?这次看你咋回答?   潘子也真能整,是啥狠说啥,拍着胸脯很自豪的说,“我是新来的数学老师。”   接着他还主动出击了,问老头,“看我不像学数学的是吧?那我问你,12乘12得多少?138吧!15乘15得多少?212吧!老哥,以后咱常沟通,慢慢就熟了嘛。”   他特意拍了拍老头肩膀,我当时捏了把冷汗啊,我虽然没那脑力,一下算出潘子说的这两个乘法,但笨寻思,12乘12,尾数肯定是个4嘛,他说138,明显是瞎懵的。   但潘子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这老头也没算明白,还真信了,反倒拿出一丝歉意,跟潘子说两句。   我看潘子上来一股劲,想跟老头攀攀关系,心说得了,得了便宜赶紧撤,不然等老头反应过来,不得拿扫把儿抡我俩啊?   我拽着潘子进了校园。不得不说,这延北中学的面积挺大,冷不丁看了一圈,都不知道哪是哪。   正巧有一个男学生从厕所出来,我把他叫住了。我就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他,知道教化学的候莺老师在哪办公吗?   没想到男学生眼前一亮,立刻回话说,“美女老师啊,现在正在二年五班教课呢。”   我又问了教学楼怎么走,就把这学生放了。随后我和潘子找到地方,上了二楼。   这里的教室,前门都开着,要是在这里站着,太吸引眼球了,保准被老师和学生都发现。   我和潘子不想打扰小莺教课,都躲到后门。这门上也有个小窗户。   我俩顺着窗户往里看。我上次见莺嫂的时候,她才刚出狱,多少有点疲惫,而现在的她,看着很萝莉,也很漂亮。   我掐着时间想等这节课结束,但中间出了岔子。   坐在后排的学生,自由空间大,有个小男孩正偷偷玩手机呢,他是太专注了,一抬头才发现后门站俩人,尤其潘子把脸贴的挺近,正往里瞅呢。   小男孩冷不丁不知道潘子是什么人,吓愣了。按说潘子别搭理这事了就得了,可他上来玩心,对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潘子的脸本来就黑,弄得现在鼻子撅撅着,嘴巴大咧着,乍一看特别瘆人。   小男孩本来就心虚,这下忍不住了,哇一声。   我心里连连叫糟,暗骂缺德兽不省心。小莺也喊了句,“谁呀?”   我觉得现在见莺嫂不合适,不然好印象都没了,我招呼潘子赶紧跑。   但小莺很速度,我俩刚一动身,她就追出来了,又喊了句站住。   我和潘子没法子,都停下来。   她认出我俩来了。我和潘子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挤着笑看她。   等走过来后,小莺带着气问,“昨天坐了那么久火车,今天不好好歇着,到我学校捣什么乱?”   我只好把李峰搬了出来,也实话实话,是李头儿让我俩来看嫂子的。   估计小莺也早就跟李峰通过话了,她没太怪罪我俩,又说她还有两节课,让我俩去操场转转,等中午一起吃饭说事吧。   我和潘子点头,这样我们又暂时分开了。   细掰扯起来,我俩多久没回学校这种地方了,当然绥远村的学校不能算,那里只有学校的名头,却一点学校的气氛都没有。   正巧还有两个班级在上体育课,我和潘子借这机会,站在双杠附近看起来。   给我感觉,学校这种气氛绝对能净化心灵,因为一旦走出这里,工作也好,生活也罢,都无形中有种压力。   在我俩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有个体育老师注意到我们了。   他让学生自由活动,又自行走到双杠旁边。   他也问我俩是干嘛的,这次潘子口径跟我一致了,都说学生家长。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说到双杠上了,这老师挺能嘚瑟的,估计悠双杠也是他强项,就在我俩面前显摆一把。   我注意到,他穿的一双黄色运动鞋,悠双杠时显得格外明显。   我是打定主意不攀比,但潘子上来一股劲头,也嗖嗖的悠了一会儿。   在我们仨玩双杠期间,也跑来一个学生,虽然跟其他学生一样,都穿着校服,但他举手投足间能流露出一股痞子气,我估计这应该是个小校痞。   他拿出手机咔咔给我们拍了几张照。这让我挺纳闷,不知道这小子图个什么。   不过没等我问呢,他又嗖嗖跑开了。   这样等到中午,小莺来操场找我俩,一起就近找个餐馆吃饭。   我们吃的简单,其实也真没啥特想吃的欲望,我想趁机问问小莺过得怎么样,等晚上给李峰去个电话,也算交差了。   但小莺不说她近况,反倒跟我们强调一件事。她让我俩不用考虑她,白天就在宾馆里休息,等到了晚间,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   这话让我不明白,心说就算逛街,也是白天吧,晚上出来算啥,夜猫子么?   但小莺不多解释,又把话题岔到别的上了。   最后这顿饭吃得有点闷,我最终什么都没问到。   离开餐馆后,小莺跟我俩告别了,说下午和晚上都有课,先回去准备,还叫了一辆出租,目送我和潘子离去。   我俩回到宾馆后,我又仔细琢磨。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血泡面,弄不好敌方势力又有动作了。   我和潘子怎么也算是大老爷们,不怕危险,莺嫂却是个女子,陆宇峰是提过,说莺嫂懂得医学药理,但这玩意能当饭吃么?。   敌人跟着我俩来到延北,要是因此让莺嫂受伤,我和潘子心里过意不去,也没法跟李峰交代。   我就跟潘子商量,我俩这次来个折中的办法,晚上偷偷跟踪小莺,把她住址弄准了,到时在她附近找个旅店,每天不露面的保护她上下班,也算尽了我俩的义务。   潘子点头说行。我俩就掐着时间等起来。   小莺说过她晚上有课,我们等到七点多钟,又去了学校,在校门口对面找了个胡同,悄悄藏起来。   小莺也真尽职尽责,都快到九点了。她才自己一人抱个资料夹走出校门。我和潘子互使眼色,一起跟了上去,但我们掌握一个度,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我并不知道小莺家在哪,看着她又走进一个胡同,我也没觉得奇怪。   但等我俩进去后,找不到人了。   我有些急了,心说难不成小莺走太快了?我带着潘子又往前追了一段,等走到最黑暗的角落时,突然有人哼了一声,从我俩身后的墙上跳下来。   这里黑咕隆咚的,我和潘子看不到他的长相,只知道他个头不高,但身手挺利索,几步跨到我俩身边,先对潘子踢一腿。   这人高抬腿的功夫很强,一下踹到潘子肩膀上了,让潘子哼了一声往后退。   我见状急忙切了一掌,想逼他后退,又要把腰间甩棍拿出来。   但这人经验十足,不仅不退,反倒借着速度一下栖身到我旁边,也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刀来,反手握着顶在我脖子上。   我能感觉到刀尖上透出的丝丝凉意。   我一下不敢动了,打心里叫糟,我担心这次不仅我俩被擒了,小莺也早一步被这人收拾了。   我正琢磨办法呢,这人往我身边贴近一些,凑到我耳边问了句,“你俩怎么不听话呢?”   这是女人的声调,还让我觉得挺熟悉。   我稍微扭头,往一旁看去。这人摸着我衣兜,拿出手机,对着自己脸上照了一下。   我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她是小莺,更没想到李峰的媳妇,这么萝莉一个女人,身手能这么厉害。   她眼中出现一股莫名的兴奋,貌似很享受刚才的打斗,但她能控制住,还把刀拿了下来。   我顺带一看,这刀也见到,弯弯的刀柄,不是廓尔喀弯刀还能是啥?   我脑袋里嗡了一下,也明白了,合着在吐蕃农场里,救我们并杀死大彪的黑衣人就是小莺啊。   现在的小莺跟变了个人一样,她没了老师的气势,用冷冷的腔调,再次跟我和潘子强调,顾好自己就行了,别添乱的又想照顾她。   随后她爬到墙上,把资料夹拿下来,闷头走出胡同。   我和潘子没再跟过去,因为凭刚才短短的打斗,我俩都看出来了,别说是我俩了,就算陆宇峰来,也未必是小莺的对手。   我俩简单整理下衣服,从另外一头也走出胡同。   第五章 午夜之行   我还没从刚才的经历彻底缓过劲来,走的有些分神,在出胡同口一瞬间,差点撞到一个人。   这人我认识,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上午在操场偷拍我们悠双杠的痞子学生。   我估计他是放学回家,但让我有点纳闷的是,他怎么这么巧,顺路走到这里呢?   他看着我俩很怪,好像有点慌神,嗖嗖的跑开了。   我也没太较真,跟潘子打了一辆车,一起回了旅店。等洗个澡躺床上后,我脑袋冷静多了,也渐渐把今天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我有新想法了,跟潘子念叨,“小兽,咱俩好像猜反了。”   潘子不明白的摇头,我又多解释,“咱俩被向玉麒的人冤枉,不得不离开乌州,本来到了延北,李峰说让咱俩顺带照顾莺嫂,但你想莺嫂的身手这么好,会不会李峰说了反话呢?”   潘子顺着我的思路往下分析,“你的意思,咱们还是鱼饵?钓向玉麒那边的大鱼?咱俩在明,莺嫂在暗,合伙演一出双簧?”   我发现潘子的脑筋是越来越灵活了,把这事分析的挺全面。虽说这么一来,让一个女人暗中保护,我俩有吃软饭的嫌疑,但我不在乎,只要能破案,没面子这都是小事。   而且这么一来,我俩压力也瞬间小很多,毕竟按小莺说的,我俩只顾好自己就行了。   今晚是没啥事了,我和潘子看会电视,就各自睡下,也约好了,从明晚开始,一到半夜,我俩就抽空出去溜达。可到了今天夜里,我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先看时间,凌晨两点,又看来电显示,上面没出现号码。这让我犯懵,不过还是接了。   我迷糊糊的先喂了一声。对方稍微沉默,又跟我说,“知道我是谁吧?”   我听语气能感觉出来,她是小莺。我就应了一声,小莺接着说,“我用滴滴给你和潘子叫了出租车,你俩立刻下楼,让司机带着去个地方。”   我回答行,把电话挂了。随后赶紧叫醒潘子,我俩都明白,小莺有安排了。   我估计这次出去弄不好要打斗,所以和潘子特意检查一下,确保出门时,甩棍都带在身上。   下楼后,有一辆黄出租正停在路旁,我上前问了几句,跟他对得上话,我俩又钻到车里。   这黄出租司机挺有意思,戴着一双白色麻线手套,不知道图啥,他嘴巴还碎,话里有话的抱怨一句,说我俩叫这么早的车,为何下来这么晚。   我也懒着跟他解释,延北出租车起步价就五块,我就又掏出十块递过去,算是小费了。   这下司机没说的了,也按照小莺交代的地址,带我们飞快赶过去。   我留意着路线,也拿手机查一下地图,发现我们直奔市郊,这样没少开,足足过了二十分钟,车开到了一个废弃的学校里面。   这里一看就有年头了,大铁门上锈迹斑斑,整个学校里都没楼,全是老式的瓦房。   我不由得感慨一句,也就是延北经济一般,地皮不值钱,不然赶上“北上广”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有这种荒废地儿的出现呢?   出租车司机对这里环境有些不习惯,只把车停到刚进门不远处,他不打算深入了,又说,“你们用滴滴打车是往返的,要我在这里等多长时间?”   我和潘子没法回答,因为我俩也都蒙在鼓里呢,但为了留住他,我索性说了句,“没多久,很快就回来。”   我和潘子下车后,一同往里走。我俩是边走边看,希望找到小莺。但我们绕过几个瓦房,也没见个人影。   我忍不住给小莺打电话,但刚响一声就自动挂了。我心里咦了一声,又四下瞧瞧,要再把前面瓦房绕过去,就到了废弃学校的操场上了。我心说难道莺嫂在操场上等我们呢?   我和潘子警惕的赶过去,等视野面一宽阔,我发现在远处一个角落里,似乎有个人。那里是单双杠区,这人正在一上一下的做双杠呢。   我觉得这不是小莺,就算一个女人身手再好,她也不会没事就做双杠的,不然胳膊练那么粗,多影响穿衣打扮。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潘子都把甩棍拿出来,迎着这人走过去。   等又离近一些后,我发现他穿个大袍子,扣个帽子低个头,而最明显的是,他穿一双黄色运动鞋。   这款式的运动鞋不太常见,我冷不丁想起那个体育老师了。   现在可是后半夜,我心里犯嘀咕,那老师就算再热爱体育活动,也不会这么玩命吧?另外在我们走过来这期间,他做双杠的动作一直没停,初步估计,少说又做了四五十个了,换做一般人,也绝对没这份臂力。   我先喂了一声,试着引起他的注意,但没反应。潘子也喊了句,“哥们?”他依旧不回答。   我和潘子分散开,一前一后的包抄过去。   我对着他正面,这样凑近后,我瞧得仔仔细细。   这人低着头狞笑着,眼睛、鼻子和嘴都被白线缝得死死的,要不是看出他只是个木偶,我或许真能被吓一大跳。   潘子还问我呢,“这到底谁呀?”   我没急着回答,举起甩棍,对着木偶的身体狠狠砸了一下,让他一失衡,滚落到地上。   就这样,它胳膊还来回动呢,继续做着玩双杆的动作。我估计它体内有电池。   潘子明白过劲了,和我一起蹲在木偶旁边研究上了。我俩彻底搞不懂,小莺叫我们过来,又让我们看这东西,目的到底是啥。   潘子联想力丰富,或者说他心里还有些阴影,跟我说,“小白你看这木偶,有没有绥远村稻草人的感觉。”   我心里连说对劲,尤其这木偶的狞笑,跟稻草人简直太像了。   现在没更多的信息,我也搞不懂木偶跟稻草人有什么联系。我和潘子又观察一会儿,挖掘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只能把这个木偶舍弃掉。   接下来我们又在操场里随便走一走,也是毫无发现。潘子问我这可咋整,我俩还能去哪找莺嫂呢?   我有个笨法子,心说既然莺嫂约我们过来,我俩也别乱闯了,就在门口老老实实等着吧,她早晚会主动出现的。   我跟潘子这么说了,我俩又原路返回。   刚才我跟出租司机讲的好好地,让他等我们,可回去时我发现,出租车是在这儿,司机却不见了。这出租车还没熄火。   潘子猜司机是躲哪上厕所了,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夜里室外气温低,潘子的意思,让我俩去车上等着,他还当先开车门想往里钻。   但我一伸手把他拦住了。看潘子不解的望着我,我没解释啥,只是强调,“别乱动,先站原地等等。”   我是有个荒唐的想法,心说司机不会有问题吧,难道是敌方的人?而且最关键的,我接莺嫂的电话,可是没号码显示的。   我把这几个疑点合起来想想后,又紧忙拿出手机,想给莺嫂打个电话再问问。   但赶巧的是,突然间有个短信来了,手机嗡了一声,我没准备下,心里一突突。   我又急忙看短信,这次上面有号码了,确确实实是莺嫂的,她只说一句话,让我向右手边瓦房的房顶看去。   我挺迷糊,心说莺嫂躲在这上面了?但我照做,扭头看起来。   刚开始我什么都没看到,但我这股劲头也让潘子好奇,他也这么看起来。   我俩一起望了一会儿,有块不起眼的地方动了一下。我捕捉到这个异常,知道那里有人,我跟潘子一起,又往那里走。   但没等走几步呢,有人坐了起来,嘿嘿一笑,又从房顶上跳下来。   他这么一暴漏,倒是把我和潘子都看愣了,因为这人好魁梧,穿一身黑衣黑裤,还带着一个面具。光说他这身板,估计得有二百五六十斤,我和潘子捆一块都没他壮。   但他一点不笨拙,落地时也没发出大的响动。   我知道这人不是莺嫂,与此同时问题也来了,他是谁呀?   我警惕的问了句,他不回答,走近一些后,他还伸出食指对我们摆了摆,有种很鄙视的跟我们告别的意思。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大块头是可疑,不过还没到打斗擒人的程度,另外他要走,我俩也没借口留人。   我俩目送他一点点往校外走。但这时有个笑声从另一个瓦房上响起来。   又有一个黑衣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她倒是说话了,也让我清楚的知道,这才是莺嫂。   她先跟大块头喝了句站住,又对着大块头刚才跳下来的地方说,“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走。还偷偷摸摸躲着,有意思么?”   我算看傻眼了,就在莺嫂这话刚说完,又从那瓦房顶上跳下一个人来。他的身板一样不小,而且他还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很明显是个女子。   我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心说这一男一女两个大块头从哪来的?这么奇葩呢,尤其这女的,长成这样也真不容易。   潘子一直望着房顶,想的另一个事,问我,“小白,你说那里还有人不?”   真不排除有这么可能,而且想到这里我就乐观不起来,心说再跳下来几个大块头,他们合力收拾我们仨,我们还有赢面么?   第六章 离奇夜   我和潘子又盯着房顶看了一小会儿,发现形势很乐观,没其他人跳下来。   一男一女两个大块头也趁空聚在一起,他俩背靠背这么站着,还把大脑袋枕在互相肩膀上。   冷不丁看起来,这有种艺术美,也让我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小莺对我和潘子打手势,我们仨一同往前走,包围这对男女。等离得距离差不多了,小莺当先开口说,“向麒玉手下的能人真多,尤其你们两位——‘嗜血傀儡’,我也能肯定,要是没你俩的多次帮忙,向麒玉也不会崛起这么快。”   嗜血傀儡没接话,我却在心里反复琢磨,心说莺嫂到底什么意思?他俩不就是杀手么?除了杀人,还能帮什么忙?   随后小莺态度一变,话题一转,还嗖的一下从腰间把廓尔喀弯刀拿出来,指着傀儡说,“刚才是对你们的肯定,现在却要收你们的性命了。”   小莺又嘤嘤嘤的笑了起来,微微晃着脑袋。乍一看她的举动挺古怪的,其实我明白,是她杀人的状态要来了。   较真的说,这里嗜血的人可不仅仅是两个傀儡。但傀儡是我们的敌人,我和潘子也顾不上别的,配合“嗜血”小莺把甩棍拿了出来。   两个傀儡有反应了,他们跟小莺一样,也嘿嘿嘻嘻的笑起来。女傀儡当先向小莺奔去,男傀儡反倒冲向我和潘子。   这俩傀儡都拿着武器,一人两把长柄匕首,男傀儡凑近后,左右开弓,把匕首轮的刷刷响。   我和潘子一时间不敢靠近,也轮着甩棍,适当的保持距离,想先品一品男傀儡的把式。   男傀儡的块头很大,所以轮着匕首,速度上不去,有些费劲。这么打斗一会儿,我有个大胆猜测,他的实力也就这样了。   我想赌一把,趁着男傀儡漏出一个空挡时,我猛凑过去,倒提着甩棍,用把手儿对他身上啪啪啪的电了一通。   看着电成功了,我心里一喜,以为他保准一阵抽搐,又就此倒地呢。   可我眼巴巴等着,男傀儡一点这方面的趋势都没有,他也怒了,吼了一声,对我划了一刀。   我没寻思他还能这么狂暴,我急忙往后一退,但已经晚了,这一刀正好横着划在我肚子上。   嗤的一声响,我心里也嗖的一下凉了。我以为自己肚子上不得裂开好大一个口子,肠子啥的不得流出来了?   我一瞬间特别悲观,也顺带想用手捂一下。但等碰到肚子时,我觉得这里不怎么疼,也就稍稍有点湿。   我借着昏暗环境又细看看,发现这夹克真给力,这一刀的威力几乎被它挡住了,我肚皮上只有很轻的一个小口子、   现在找不到卖夹克的大姐了,不然我都怀疑自己忍不住会亲她一口,说她是我亲姐这类的。   既然没事了,我就没太在乎,又把精力放在男傀儡身上。我是打心里也来了怒意,虽然搞不懂他为何不怕电击,但我又想个办法。   我跟潘子喊了句,“别有所保留,下死手!”   潘子应了一声,我俩还用什么电棍?全抡圆了甩棍,往男傀儡脑袋上招呼。   潘子的蛮劲儿大,他是真打急眼了,突然的啊啊啊猛叫一顿,把甩棍狂舞起来。冷不丁的,让男傀儡手忙脚乱。   我抓住这个机会,也抡圆了胳膊,凑过去对着男傀儡脑袋砸了一下。   我这次砸的准,一下把他脑袋砸凹进去一块。按常理说,他脑袋都没了,能活才怪呢。   但邪门的是,男傀儡根本没死的意思,他哼了一声,又扭身正面对着我。   我看着他的瘪脑袋愣住了,心里还冒出一个念头,“不死妖精”!   在我迷茫期间,男傀儡用行动解释了这怪异的原因。就在原来脑袋下方的衣服上,突然裂了一个口子,一个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我一下秒懂,原来的大脑袋只是个幌子,这小脑袋才是真人。也真没想到,男傀儡会这种小绝技,把真脑袋藏在一个假头底下。   他趁我发呆期间,还一张嘴,对我噗了一下。   一股红扑扑的雾气全落在我脸上,也刺激的让我睁不开眼。我吓坏了,哇的叫了一声,又急忙退步,还把甩棍乱打,怕男傀儡跟上来。   潘子很够义气,他给我争取时间,嗷了一声加紧进攻,把男傀儡缠住。   我能闻到,脸上有一股很浓的腥气,估计这红雾就是血。我心里这个恨啊,心说这怪物敢羞辱我。既然如此,也别怪我耍阴招。   我连甩棍都不要了,蹲到地上,双手抓满碎土,随后吼着冲上去。   男傀儡没留意我的举动,他也没寻思我能这么坏。看我过来,他又防范着,怕我轮甩棍。   可我心说轮他奶奶个腿儿,我对着男傀儡喊了句,“打你腿。”又把右手的碎土撒出去。   男傀儡挺机灵,猛地一低头,让这波碎土全落在脑顶上。他脑袋是脏了,但眼睛没被迷住。   他即有些动怒也有些得意,抬头对我冷冷的嘿嘿几声。可我还有后手呢,心说让他笑的这么早。   我又把左手碎土丢了出去,喊了句,“中。”   这次碎土很准确的砸在他双眼之中,他疼的惨叫一声,还把脑袋缩到衣服里。我趁空往后退。潘子倒是赶上好机会了,他用甩棍对着男傀儡的胸口砸几下,试图蒙大运,砸到男傀儡的脑袋。   但试完后,效果不理想,潘子又把目光放在别处,对着男傀儡的肚子、四肢发起攻击。   这下男傀儡是废了,他胳膊也折了一支,滴沥啷当的。   我捡起甩棍赶回去后,这男傀儡毫无抵抗的板正站着,看架势随时脚一软瘫到地上。   我和潘子没敢大意,警惕的盯着他看。   饶是如此,我俩还是小瞧他了。突然间,这大块头的背后裂开一个大口子,一个小个子从里面钻出来。   我看他外形,想到一个人,向玉麒身边的男女保镖,我也明白了,这男女傀儡就该是那一男一女。   男傀儡钻出来的速度很快,紧接着反手一推,把蜕下来的“躯壳”推给我和潘子。   我俩本没觉得这躯壳有什么怪异,也就随手一扒拉。但男傀儡又一摸兜,拿出一小瓶药来,对着躯壳一撇。   这下好了,躯壳突然冒烟燃烧起来,我和潘子怕沾到火,也不得不往后退了退。   男傀儡趁空奔向同伙。   这时女傀儡跟小莺的打斗也接近尾声了,她并没占到便宜,而且躯壳也被小莺的廓尔喀弯刀刺得全是窟窿。   男傀儡喊了一嗓子撤。女傀儡发飙了,她都顾不上从躯壳里钻出来,就一下让躯壳燃着了,还对准小莺狠狠扑过去。   这有种同归于尽的味道,小莺肯定不会犯傻,只好退避一下,但她这么一退,女傀儡一下从躯壳的正面钻了出来。   女傀儡玩命的用匕首戳小莺。小莺也飞速的用弯刀挡住,可还有男傀儡在一旁偷袭呢。   这一男一女的配合,让小莺吃亏了。   我隔远听到莺嫂惨哼一声,男女傀儡又钻空子,一同往外逃去。   我看莺嫂忍不住的跪在地上,着急了,跟潘子一起跑过去查看她伤势。   她伤的真不轻,腿上和小腹都中了一刀,哗哗往下溢血。我建议赶紧去医院。但我这话反倒引起小莺不满。   她用手指沾了一些血,放在嘴里抿了抿,又突然嘤嘤笑起来,对着旁边瓦房奔了过去,还纵身一跳,几下爬上去。   只是她受伤之下身子有些笨拙。我记得陆宇峰说过,莺嫂在嗜血状态下,一定不能打扰,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和潘子不敢拦,只是抬头看着。   小莺又从瓦房另一面跳下去,但跳前留下一句话,让我俩回旅店老实待着,等消息。   没多久,有个摩托从校门口一闪而过,我看上面坐着小莺,估计她是不死心,又跟男女傀儡死磕去了。   我和潘子愣愣站一会。我回忆下今晚发生的事,如果说这是敌方安排的一个阴谋,那他们图什么?莺嫂又怎么出现了呢?   我只有这么个猜测,之前我手机被莺嫂拿过,她一定在上面做了手脚,弄了监听装备,而今晚我和潘子被敌人忽悠出来时,她也提前得到信儿,还跟过来并在这埋伏好。   我暗叹这次多亏了莺嫂,而且此地不宜久留,我和潘子更不会动那辆出租车,我俩稍微整理下,又逃出这废弃学校。   这里是荒郊,不好拦车,但我们一边走一边留意,终于撞到一个出租。   我俩听莺嫂的话,回到旅店了。   我们都很疲惫,也顾不上洗漱,直接扑到床上躺着。潘子还问我要不要给李峰挂个电话,说明下情况。   我想了想,觉得现在打电话不妥,尤其莺嫂什么人?那几乎变态的身手,就算当枪匹马的追敌人,也不会吃亏。   我就回了潘子,说等一晚再说,随后我俩各自迷糊睡起来了。   但没想到,这一晚依旧不太平,等快天亮时,我电话又响了。   第七章 离奇夜(二)   我被来电铃声弄醒了,也一个激灵坐起来,拿手机看。这次上面有来显号码了,是莺嫂的电话。   我没犹豫的接听,还没等问呢,莺嫂说,“杜瑞,你和潘子再出去一趟,我把男傀儡抓住了,绑在一个地方,但现在要追女傀儡,你们过去把男傀儡押到警局,别的事之后再说。”   我听她那边时不时有呼呼的风声,估计正追人呢,这种边开摩托边打手机是很危险的,尤其她还受了伤,我就没多说,等她把地址说完,我就把电话撂了。   我又叫潘子起来。他听我说完的第一反应,问我这次会不会是敌人的阴谋。   我觉得不可能,敌人打的电话可都是无显示号码的。   我劝潘子别乱想了,我俩又急匆匆下楼。   这次没有出租车提前等着,我俩不得不在路边拦了一辆,又按照小莺提供的地址全力赶过去。   这出租车司机倒是不想多拉活儿,等到了地方,他收完钱掉头就走。我和潘子也没拦着。   这地址其实是个胡同,我和潘子进去后,发现除了几个大垃圾桶,什么都没有。   我俩分析着,男傀儡被关在垃圾桶里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俩又挨个垃圾桶翻起来。   也该着我们运气,翻到第二个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大麻袋。它鼓鼓囊囊的,好像里面藏个人。   我和潘子不嫌脏,把它拽出来,这期间我都感觉到这人的胳膊和腿儿了,这让我更加肯定。   只是也有让我疑心的地方,我记得男傀儡的块头不大,而初步看,这麻袋里的人,至少比男傀儡大上几圈。   我心说这咋回事,难道男傀儡又穿上什么躯壳了?   都这时候,我也没瞎分析,心说打开看看不就得了?我俩也挺警惕,都把甩棍拿出来备着。   潘子是打下手的,我负责扒麻袋。我们都没想到,这人脑袋上还扣着一个黑头罩,把他脸挡的严严实实。   我是真毫无防备下,把黑头罩又扯了下来。但随后我和盘子都哇了一声。   这人不是男傀儡,而是延北中学的体育老师,他已经死了,而且五官全被白线封上了,尤其嘴巴那块,因为线缝得紧,让上下嘴唇都突突着,乍看下去,跟两个血腥的肥肠一样。   我和潘子缓了缓神,潘子气的直骂娘。我有点纳闷,又给小莺打电话。   其实我已经有个小小的预感了,这次我们逗比了,又中敌人诡计了。我以为电话不会被接听呢。   但只响一下,竟然通了。我当先问了句怎么回事?   我是没多说啥,不过我相信莺嫂能明白我的意思。莺嫂也没正面接话,反倒告诉我,“什么都别问,出岔子了,赶紧出胡同,咱们在那里汇合。”   我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也辨不出真假来,跟潘子一商量,都觉得先出去看看再说。   我俩又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走出去,但胡同口哪有人啊,这样等了一小会儿,远处出现两辆警车。   我和潘子愣愣看着警车,我心说难道莺嫂报警了?   等警车离近后,它俩吱的一声停了,从里面下来八个警察,带头的还喊了一句,“别动!”   我这下明白了,心说他娘的,我俩栽大发了,而且这一瞬间,我把来延北的疑团也全想明白了。   首先不得不佩服的是,男女傀儡肯定会一种绝招,应该类似于口技这类的,能模仿别人的口吻,这也解释了为啥莺嫂说他俩给向麒玉帮了大忙。有他们这种混淆黑白的“电话”,得让多少人中招啊。   而在我们下火车后,最先遇到的黑车是男女傀儡的人,其次遇到的滴滴叫车,才是小莺找来解救我们的。   另外这两次电话,也都是女傀儡打的,她先把我们勾搭到废弃学校去,让我们找到那个悠双杠的木偶,它穿着体育老师的鞋,我们去了后,多少会在现场留下痕迹。而第二次电话,说明小莺被擒住了,女傀儡用她手机又诓骗我们来到这里收尸,在装尸体麻袋上留下指纹。   这期间男女傀儡还掐着时间报警,让警察抓我们个正着。如果从警方的立场出发,我俩绝对是地道的变态,这也是我们的杀人动机,物证还都在,我们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警察迅速向我俩逼近,我一时间一发狠,心说豁出去了,逃了再说。   我拽着潘子喊了句跑,他跟我很默契,估计也早有这想法了,我俩嗖的一下又钻回胡同去。   但这些警察劲头正足呢,嚷嚷着追过来。   我想最快摆脱他们,正好两边墙不高,我叫上潘子一起翻墙。   带头警察一看到这儿,急了,举着枪砰砰打起来。我运气好,子弹擦边飞过去的,没受到伤害。潘子就惨了,他哼了一声,一个踉跄,从墙头彻底摔下来,扑倒地上。   他哼哼呀呀的捂着小腹,我伸手一摸,心里凉了半截,黏糊糊的,估计出了不少血。   我决不能舍弃潘子自己逃,就一把将他拽起来,给他鼓劲。   潘子上来一股狠劲儿,跟着我。我俩跟无头苍蝇一样,反正连续翻了好几个墙,在整个巷子里来回乱窜。   最后潘子跑不动了,操蛋的是还有个警察远远缀着。   我知道不把这个警察解决掉,潘子会被拖死的。正巧前面有个胡同,我俩钻进去后,我把潘子放到墙角,我又把甩棍拿了出来,蹲着等待。   这警察是追上瘾了,也没想到我这种胆小的贼敢反抗。他是愣头青一样直接钻进来。   我猛地站起身,不客气的用甩棍对准他脖子突突突一通。他连哼都没有,跟面条一样,软软躺到地上。   我没理会警察,又要拽潘子。但潘子一脸煞白,跟我摇头说,“兄弟我不行了,这肚子空荡荡的,估计肠子都流出不少了,你走吧,别管我。”   我心里跟针戳一样疼,本来一直不敢想潘子的伤势,但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   我让潘子别动,我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屏幕光照了照。我都最好最坏打算了,以为潘子扛不住,会死掉呢。   但潘子小腹除了血以外,并不太严重,我又扒拉几下,潘子用哼哼声附和着,我却只看到这里有一个小口子。   我心说这缺德兽原来被吓得啊?他挨了一枪,不过这枪也打偏了,根本没大碍好不好?   我不客气了,掐了潘子一下,让他别他娘的装了,赶紧跑路。   其实潘子知道自己没事后,也一下好了很多。至少腿脚利索不少。   我俩悄悄出了胡同,又一路狂奔,少说跑出五公里去,最后找到一个公园,钻到一片小树林里。   潘子缓过气后就问我到底咋回事,我把猜测说给他听,最后又无奈的叹一口气,把手机拿了出来。   现在我俩是真拖不过去了,只能半夜找李峰。   等拨通电话后,我先把我俩经历说一遍。李峰冷冷的听着,偶尔回应一句。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也压着一股火。   但之后我把话题一转,告诉他莺嫂被抓了,这下李峰扛不住了,几乎吼着问我,“怎么可能?”   我理解他的态度,想想看,自己媳妇落在坏人手里,谁还淡定只能说明他不爱自己媳妇。   我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还听到听筒里传来噼噼啪啦的声响,估计李峰慌神之下,把什么东西打破了。   我静静等着,想让李峰冷静后告诉我们对策。   但李峰真直接,他先把电话挂了,估计是要出点丑态了但又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样过了一刻钟,他才把电话打回来。   这次他先说,“你们别急,先躲一会儿,我跟延北市警局联系,把你们情况说一下,估计他们也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盲目抓人,另外小莺的事拖一拖,再等等消息,她不会这么笨被擒住的,我也马上给你俩调帮手过去,记得好好照顾他。”   李峰前面的话我能听懂,但最后几句让我迷糊,他又找帮手?怎么还让我俩照顾呢?难不成又是反话。   我想问明白,但李峰不解释,他挂电话时还跟我说呢,“记住,小莺没问题的,不会被擒!”   我心说得了,让李头儿缓缓吧。接下来我和潘子就在树林里坐上了,其实我俩想出去,但不知道去哪。   这样熬到天亮后,我手机又响了,这次号码很陌生。   我疑惑的接听了,还用的免提。对方先问了句,“杜睿?”   我回答是。他又说,“我是组织派来的帮手,代号大鱼,本来早一步到了延北,正在追查男女傀儡的案子,这次知道你们遇难,我想跟你们见一面,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我本来心头一喜,心说李峰办事效率真快,但又一琢磨,不对劲!   大鱼这人说自己早就来到延北了,可李峰要找帮手,不应该现在正赶往延北么?这里的时间差解释不通。   潘子对我轻声念叨一句,说可能有诈。   我赞同的点头。这期间看我没急着回复,大鱼不耐烦了,问我在听么?   我呵呵笑了,反问大鱼,“兄弟,既然都是组织的,你知道这次接头暗号是啥么?”   第八章 被捕   大鱼卡壳了,一时间没回答。其实我就是诓他呢,哪有什么接头暗号?   这样缓了一小会儿,大鱼笑着问我,“兄弟别开玩笑啦,我做过这么多得任务,组织从没说过暗号的事。”   我暗暗佩服他聪明,可遗憾的是,他反应慢了半拍,这让他一下露馅了。   我又呵呵笑了,继续说,“大鱼兄,谁说没有的?我告诉你暗号是啥,听好了!‘向玉麒不得好死,男女傀儡不会善终’。”   我这是变相骂人呢,潘子更来劲儿,还抢过电话,用他缺德的口吻,把男女傀儡祖宗十八代骂一遍。   大鱼也不笨,被这么一骂他更忍不住了,这次没变音儿,用他本来的声调回了一句,“两个混蛋,嘴巴是真损啊!”   他这声调让我想起乌州上坟的一幕了,男傀儡就是这嗓音。   我心说他还敢说我俩嘴损?就他和女傀儡犯下的罪恶,岂不更是肮脏不堪么?   我懒着跟他斗嘴,也想就此挂了电话。   男傀儡料到我会这样,他喊了句等等,又让我听一段话。他一定把手机交给别人了,还立刻传来小莺的声音。   莺嫂有气无力的哼哼几声,说让我俩快逃,不要管她。   刚听到时,我心里既紧张也难受,心说此时的莺嫂,不得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了?但又一转念,我怀疑这也是假的,很可能是女傀儡的诡计。   男傀儡又把电话拿回来,跟我俩说,“记住一个地址,如果想让侯莺活着,就赶紧滚过来。”   接下来他报了地址,又约定半小时为限,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潘子愣了好一会,我明白,男傀儡保准又设下陷阱了,我俩过去就是自投罗网,或许他还叫了警察,蹲守在指定地点呢。   我和潘子一商量,都表示不能去,我俩强压下心思,又在树林里躲着。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我电话再次响了,这次又是个陌生号码。我看着来显,犹豫一番。   潘子等不及,他抢过来摁下免提。   对方是一个哑嗓,先问了句,“是杜瑞和李潘么?我是延北市刑警队小队长。”   我没急着接话,潘子倒是嗤笑一声,他还来瘾了,指着电话骂,“逗比!你说你是不是逗比!嗯?对‘圣斗士’怎么能用同一种招数呢?以为我哥俩还会上当?”   对方显得莫名其妙,用稍微带点怒火的语气又问,“怎么回事?”   潘子搓了搓鼻子,大有要骂的痛快的意思,但没等他开口,我把手机抢回来了。   我觉得男傀儡没这么呆,弄不好这次是真的刑警。   我初步解释一下,让对方释疑。   对方也想个法子,让我先挂电话,上公安局官方网站查一下,里面有刑警队长沈文聪的电话,等我核实完,再给他回信。   我听他这么说,已经没疑心了,但还是去网站核对一遍,真没岔子后,又给他打了回去。   沈文聪挺大度,没深追究,又继续说正事。他告诉我俩,他跟乌州李警官通过电话,李峰说我和李潘是特殊线人,正协助乌州警方到延北调查一桩凶杀案,而昨晚发生的事,是凶手故意陷害我俩的。让延北警方能理解,并协助一下。   我心里暗赞李峰,这借口找的好,与此同时我心里没松劲儿,想知道沈文聪什么态度。   他既然是刑警队长,肯定办案经验老道,也不可能被外地同行几句话一说,就大胆信任我们的。   沈文聪看我俩没急着接话,又往下说,“既然有李警官作保,我也调出内部数据看了下,这几年你们确实帮警方立了不少功,我索性对你俩来个折中处理,暂不认定你们有嫌疑,但你们要来到警局,配合查这次杀人案,怎么样?”   我和潘子都接受这个决定,点头说行。沈文聪很会做事,又说几句稳了稳我俩的心态,等撂下电话后,他还派个警车把我俩接到警局。   沈文聪找了一个会议室,让我和潘子在里面歇息。不过歇息也只是场面话了,上午就有素描专家找到我们,让我俩提供下男女傀儡的长相。   本来我很好奇,心说还用什么素描啊?联系李峰让他找向玉麒要照片不就得了么?但又一转念,李峰和向玉麒的关系很微妙,或许这事没法下手。   我只好放下杂念,跟潘子老老实实的配合起来。   这素描专家很强悍,最后他画出来的人,跟男女傀儡长的八九不离十,尤其那眼神几乎神似。   这样一上午过去了,等到了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   我手机里装了360卫士,不仅能看到来显,还能显示出这电话的归属地。我看这是乌州打来的,号码陌生。   我想了想,觉得不该是男傀儡,等接听时,听筒里传来孤狼的声音。   我突然有种小兴奋,以为这次李峰找的援手会是他呢。孤狼是冷兵器的行家,还能射百发百中的弩箭,他过来对阵男女傀儡,我觉得赢面很大。   我忍不住问他啥时候来,但孤狼很打击人的否定了,还强调说,“虽然这次来的不是他,但也都是我的老熟人,到时也请我帮一个忙,能劝就劝,真劝不住了,就给那小子留个全尸吧。”   我被他说懵了,更不理解,心说咋听他的意思,这次来的援军抱着必死的心态呢?   孤狼也是不爱多说的人,又叮嘱我务必记住后,就撂了电话。   我还回拨一次,却提示对方关机。我没招了,只好把这事记下来,等以后再说。   到了晚间,我和潘子都在会议室睡得,沈文聪给我们特意找来被褥。   我和潘子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所以没啥不适应的,很快睡着了。但等到半夜,有人先敲门,又走进来把灯打开了。   我俩都被弄醒,抬头看看,发现是沈文聪。   我明明记得他下班了,咋跟夜猫子一样,夜里又回来了呢?我问了句。他解释说,“刚才接到报案,延北中学后院小操场上发现木偶了,这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咱们过去看看。”   我心里一紧,木偶的出现一定是个信号,男女傀儡在告诉我们,他们又要杀人了,但话说回来,就是因为有新木偶出现了,我和潘子的嫌疑又减轻不少,毕竟我俩没出过警局。   我和潘子好说话,也没意见,连脸都顾不上洗,穿好鞋就随沈文聪走出去。   沈文聪又抓了两个值班的警员当劳力,我估计这俩人也是沈文聪的手下,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大肚子,一看没少花天酒地的,我担心这俩人的体力不行,别追贼追个一百米就呼哧气喘的。   但沈文聪是“老大”,他都这么决定了。   我们五人坐了一辆警车,直奔学校。本来学校有规矩,不让外人进入,但办案是特例,我们更把警车直开进去。   等来到后操场,这里站着一个老头,估计是更夫,他守着一个角落,见到我们后还使劲挥了挥手。   我们凑过去,我看到这木偶就在角落里坐着,除了穿一件风衣以外,并没别的特征,也没有五官被缝的现象。   这让我们挖不到更多线索了。沈文聪还蹲在木偶旁边念叨一句,说上次的木偶,还穿着死者的鞋子,这次又代表什么呢?   我和潘子也合计起来,而那俩“腐败”警员就别提了,只是意思一下的站在旁边,都忍不住的打哈欠。   我联系着周围环境,有一个猜测,问沈文聪,“既然木偶在学校出现,会不会男女傀儡的目标是学校里的人呢?”   沈文聪说很有可能,又顺着我的话问了更夫,“小操场都有什么人来?”   更夫回答,“平时都归学生使用,聚在这里打羽毛球,踢毽球等等的,等到了晚间,也有老师聚在这里活动。对了,今晚那些老师还来了呢,玩了好久。”   我是觉得更夫这话没啥大用,没想到一个矮警员愣了一下,又接话说,“不会吧!我媳妇就是这学校的体育老师,每天晚上也都在这里活动。她不会有事吧?”   我觉得这哥们有点杞人忧天,也劝他别多想。但他还来劲儿了,紧忙给媳妇打个电话,发现手机关机后,他不理我,反倒有些激动的跟沈文聪说,“头儿啊头儿,我没开玩笑,我媳妇前几天就说过,她夜里回家时,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沈文聪有些信了,他闷头寻思一番,有了计较,让另外那个警员留下来,联系当地派出所过来处理现场,他又带着我们一起赶往矮警员的家。   我们开的警车,也没鸣笛,等到他家楼下后,还都闷声跑了上去。   他家住二楼,等聚在门口时,沈文聪示意矮警员开门,又打手势,让我和潘子都稳住。   矮警员拿出钥匙,他很容易的把门锁打开了,但门却拽不开,很明显被反锁了。   矮警员说了句邪门,沈文聪问他,“你媳妇有反锁门的习惯么?”   矮警员摇摇头,这下也让我和潘子也有些敏感了。都这时候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跟沈文聪和矮警员说,“你俩让让,我撬锁试试。”   其实我也预料到了,自己这番话说出去,沈文聪和矮警员的面都会有些沉,但我不在乎,也从腰间摸出硬卡片。   我就用卡片来回试探,等找到卡位时,我使劲一顶,就把反锁弄开了。   矮警员是真没啥经验,门刚开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喊了句,“媳妇?”   就他这一嗓子,让我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我心说坏了,还真被矮警员猜对了!   第九章 新线索   我们四个都急了,一同往里冲,矮警员很积极,跑在了最前面。   本来卧室门是开着的,在我们冲过去一刹那,门正要被关上,矮警员跟疯了一样,狠狠来一脚。   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卧室门咣的一下又开了,还砰的一声撞在一个人脑袋上。   这人没来得及哼就倒在地上,我瞧出来了,这是个没穿衣服的女子,身材还挺苗条。   矮警员咦了一声,喊了句,“媳妇?”   但还没等他要做啥,窗户那儿传来响动了,好像有人在外面爬排水管。他和沈文聪又对着窗户冲过去。   我是没着急,还把潘子拉住了,我打心里有点回味过劲来了。   沈文聪是小队长,有权配枪,他就把枪拿出来,指着窗外,而矮警员真彪,他又拎个电棍探出身子,对着一个黑影喊,“别动,爬回来。”   这黑影被吓住了,又爬到窗户上。矮警员不等黑影还有啥举动,伸手把人强行拽进来,还让黑影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沈文聪愣了下,又把枪放下了,但矮警员还啥都不知道呢,要用手铐子铐住黑影,顺便喊让我俩把灯打开。   我打心里认定,这矮警员绝对是被腐败弄得,让他脑子进水了吧?这明显不是凶手,而是他媳妇偷人,另外我看着他脑顶上,貌似出现一个好大的绿色光环。   这黑影跟矮警员还认识,都快急哭了,喊话说,“刘哥刘哥,我错了!我跟你媳妇儿是头一次。”   沈文聪摆摆手,招呼我和潘子往外走。   我明白,虽然沈文聪是警察,但管不了这种事,还得矮警员他们私下协商。   我们仨悄悄的退到走廊里,潘子还不避讳念叨一句,说光凭肚子就知道矮警员无能,而他媳妇又这么爱运动充满激情,能性福才怪呢。   我没接话,沈文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又招呼我俩先下楼,在警车里等着。   矮警员现在任务在身,我心说他就算有点职业操守也该心里有数吧,跟奸夫大体谈谈就得了,反正也知道是谁了,先忙活公事,等回过头儿再详谈嘛。   但我们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矮警员露面,反倒是二楼的灯亮了,离这么远我能听到矮警员在家里的咆哮声。   沈文聪最后不耐烦了,又叹了口气,要开车带我俩走。他想回延北中学看看。   但这时候警车无线电响了,说刚才有人报警,说她儿子在延北中学读书,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被这话一刺激,想到一个可能。我失态一次,也没经过沈文聪的同意,就冒昧把无线电抢过来,问这失踪的学生是不是看着跟个小痞子似的。   无线电那边回答,说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有报案人地址,我们可以赶过去瞧瞧。   等结束通话后,沈文聪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瞒着,把之前遇到小痞子学生的事说了一遍,尤其可疑的是他给我、潘子和体育老师拍过照。沈文聪也觉得这是个线索,我们又按照地址赶到那学生家。   有句老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应验了,当我看到报案人时,想到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那学生一身痞子气,他老娘也差不到哪去,看穿衣打扮,更让我我冷不丁想到小姐了。   我们倒不会因为这女人的打扮而影响到情绪,我们围着她,沈文聪先让她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她挺急,都哭哭啼啼的,跟我们说,她跟丈夫离婚了,是单亲家庭,她在一家ktv工作,要上夜班,所以每天在儿子放学时,她都已经出门工作了。她儿子倒是偶尔不回家过夜,但出去玩的话,也会把校服脱了,换上别的衣服。今晚她回来后,看到儿子没在,本以为又出去玩了,谁知道去衣柜一看,儿子没换衣服。   她这才觉得不对劲,给前夫打电话,又问了几个朋友,都说儿子没来,她这才报了警。   其实她早点发现早报警的话,我相信情况会比现在要好,说白了,都不知道她儿子啥时候丢的,在哪丢的,这让难度无疑加大好多。   我是觉得没啥办法,这事只能按正常流程调查,但沈文聪老到,琢磨一番又问了句,“你儿子有女友么?”   我和潘子都一愣,因为他儿子才中学,我心说多大年纪就想着处对象了?   但真被沈文聪猜中了,女子说有,还翻出了儿子小女友的电话。   沈文聪把电话要过来,也顾不上时间,直接播通电话号码,还故意用的免提。   响了好半天电话才通,这女孩估计都睡下了,刚醒时脾气不咋好,她也更不是善茬子,对电话骂,“哪个王八盖子半夜给老娘打骚扰电话?”   我是忍住没笑,但也觉得沈文聪这次挨骂有点亏。   沈文聪真是个好警察,没抓狂,先报了身份,又问这女孩能不能提供线索。   女孩也是学生,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呆了,妈、妈的叫着,估计是跑到家长卧室喊人去了。   这样又费劲沟通好一会儿,才让女孩一家淡定下来,她也能正式跟我们谈话了。   女孩确实有料,跟我们抖落出来了,说那小痞子跟她念叨一嘴,最近找个活儿,能挣一千块钱,而且下午放学后,他们一起回家时,小痞子还说今晚老板就能给钱,约好了在他家门前胡同里见面,还问女孩来不来,等钱到手了,他能带着女孩疯一把去。   女孩是担心小痞子打歪主意,就拒绝了。   我打心里给女孩一个赞,心说这丫头是占到运气了,不然今晚失踪的,保准有她。   沈文聪又聊了几句,把电话先挂了,这次我们算有线索了,也即刻出门,奔向胡同。   这胡同不太大,我们也没分工,聚在一起绕上了。   警车里有手电筒,我们仨一人一把,一边走一边照。我和潘子没啥发现,但突然间,沈文聪喊了句有了,又带我们奔向一个角落。   我很留心的看着,心里却很纳闷,心说有啥了,这角落别说人了,鸟毛都没一根。   但沈文聪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观看以后,下结论的说,“这里有两种不同的鞋印,一个是球鞋的,磨损比较厉害,说明这人爱运动,也总穿这鞋,应该是那学生,而另一款鞋,大约四十码,估计鞋主身高一米七出头,另外看鞋底压力及地表硬度,这人体重在一百四十斤左右,还有整个鞋的前脚掌磨损很厉害,说明这人重心往前,这是武把子的特征,这还是个男款鞋,结合上述分析,这很可能是真的凶手,也就是男傀儡。”   我和潘子彻底呆了,也对沈文聪刮目相看,我是觉得,这哥们能当上队长,绝非侥幸。   他缓了缓又继续说,“我以前的老师是痕迹专家,我试着还原下当时场景,男傀儡站的很淡定,他留下的鞋印很稳,而学生有些惊慌,他的脚在地上偶尔扭动几下,这里、这里,这都是证据,另外他们谈到最后时,男傀儡下手了,一定用什么手段把学生捂晕了,这学生蹬腿了,在墙角和地上都留下很深的蹭印。”   我不怀疑沈文聪这番推论,但也忍不住问他,“沈队,你有法子知道凶手带着学生去哪了么?”   我就是抱着随便问问的态度,没想到沈文聪又给我一个惊喜,他从一个鞋印里扣出一小块黄泥来,撵碎了在手里把玩一番说,“整个延北,能有黄泥的地方只有北郊区,那里有一小片野生森林,要我说二位别怕辛苦,跟我去一趟如何?”   说实话,我和潘子是挺累,但都明白现在绝对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或许我们熬一熬,就能及时救男学生一命。   我和潘子很肯定的表态了,沈文聪连连说好,又叹了口气,接着带我俩回到警车里。   我们并没立刻赶往北郊,沈文聪反倒把警车开回警局,他迅速换了套便装,又开了另一辆私家车。   按他的话说,警车和警服太明显,容易打草惊蛇。我倒是有另外个担心之处,问沈文聪,“要不要多叫些人手。”   沈文聪犹豫一下,又说人在精而不在多,有我们仨就足够了。   我隐隐有种不忍,其实也明白,沈文聪想多叫人,但延北警局实在操蛋,警员的单兵素质上不去,刚才不就出现一个不服从命令,还在家捉奸的么?   我和潘子没法管这事,就随着沈文聪一起走了。   沈文聪开车很快,等到了北郊,离森林有点距离时,他就把车停了,招呼我俩改为步行。   可这里太大了,我们冷不丁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沈文聪先随意走走后,最后指着一个方向,让我俩跟上。   我看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地面,知道他又开启痕迹专家的模式了。   我和潘子打定主意,一左一右的分列在两旁,护送他。这样走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一片草丛中。   这对沈文聪是个考验,我和潘子也帮忙,扒拉着草丛,方便沈文聪观察。   而就在这时,我们谁也没料到,会有一个东西突然从草丛里飞出来。   第十章 致命营救   我们仨都把精力放在走路上,根本没注意这东西具体是从哪飞出来的。   它特别小,也就半个小孩拳头那么大吧,还巧之又巧的砸在沈文聪后脖颈上。   沈文聪被打的一激灵,整个人顿一下,等缓过劲来,他站直身子四下看着,就冲他这样儿,冷不丁让我想到猫鼬了,就是动物世界里演的那种总爱站直身子、四下看的小“老鼠”。   我和潘子也紧忙配合,学了把猫鼬,但我们仨找了一会儿,周围灌木丛静悄悄的,没啥异常。   我们只好把精力再放在这飞来的小东西上。   它外表被包了一层纸,打开后,其实里面就是一块石头,但这白纸上还写着一个字,“火”!   光凭有字,我敢肯定这是什么人撇过来的。问题是他怎么这么厉害,能悄无声息的瞒过我们?   我们都猜测,这火字是什么意思,可再无其他提示,我们分析不出个道道来。   另外我也想过,这人能撇石头,也能轻松的撇来手雷和炸弹,要是他想害人,我们死上几次都正常。   现在就我们仨,要还想继续搭救,风险有点大,我就事论事的劝沈文聪一句,不行先撤吧,还是等联系到更多警力了,我们再回来。   沈文聪铁青着脸没回话,他也在琢磨。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他还犹豫拿不定主意时,手机振动了,有电话。   他接通电话,因为没用免提,我不知道通话内容是啥,只能看着。   沈文聪表情变了好几次,先吃惊诧异,又拿出一副决意的样子。   等撂了电话,他跟我俩说,“这是警局打来的,说男学生给他母亲打电话了,说他自己被困在一个山洞里。”   我头疼上了,心说山洞?这么模糊的概念,我们上哪找去?   沈文聪倒很乐观,指着远处说,“眼前就一个荒山,咱们过去查查,山底下有没有山洞。”   这话也间接露出另一个意思,沈队还是不想走。   看我和潘子没接话,他又把枪拿出来,强调说,“咱们有这个,要是见到凶犯耍横,我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这是变相的再给我和潘子打气,其实我真想说,凭我当这么多年线人的经验来看,枪有时候未必有用。   但我欣赏沈文聪这种态度,也没拂了他的意思,我先妥协,更让潘子打起精神,我们继续前行。   这次有了目标,我们也不用痕迹辨认了,直奔到荒山下。   这山可一点都不小,目测有三五百米高,山脚下还布满了爬山虎,我们就绕着走起来,专门找洞。   这很消耗体力,最后我累的刚想跟沈文聪说歇一会儿,他却突然咦了一声,用手电照着一处地方,招呼我们过去看。   他手电光很弱,让我和潘子看的很费劲,这里其实就是紧挨着山壁的一块地表,我看了半天才勉强发现几个鞋印。   我暗暗佩服沈文聪的眼力真好,他又把目光放在山壁上,跟我们说,“这里被爬山虎挡着,或许后面就是山洞。”   我们也懒着做推理,我和潘子拿出甩棍,隔着爬山虎随便戳几下。   有几次甩棍捅空了。我和潘子就顺着捅空的地方又扩大下范围,最后确定出来,这里确实有个一人高、一米宽的山洞。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沈文聪带头,举着枪先钻进去,潘子随后。这期间我想到一个事儿,心说爬山虎要自然往上爬,肯定也是绕着山洞,这么直接的封住洞口,说明是人为的。   我带着这份疑问,也拿出一副更强的警惕心理,最后一个小心翼翼的钻进去。   这里很黑,我们不想打手电都不行。沈文聪向里面照着,犹豫一会,又嘘了几声。   他是想试探下,如果男学生还清醒着,听到后会不会跟我们回应。   可山洞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几声嘘倒是让潘子不自然的扭动几下屁股。我心说得了,这么下去别让小兽尿了,我就换个方式,轻轻的喂了几声。   估计是赶巧了,山洞里有人回应我了,他声音很低很弱,但隐隐能听出来,他在喊救命。   我们都被救人的心态一带动,紧张上了。不过我的理智还在,劝沈文聪,小心是男傀儡的模仿。   沈文聪对我点点头,又说不管咋样,我们都得进去看看。   我们仨这就往里走,喊救命的声音也没间断,偶尔还痛苦的呻吟几声。估计这样深入了一百多米,这期间沈文聪停下过一次,用手电照着洞壁。   我好奇问他咋了。他却很犹豫的跟我摇摇头,说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洞壁不正常。   我和潘子也顺带看了看,说实话,我没啥发现,打心里也合计,难道是沈文聪太敏感的缘故么?   最后我们转过一个拐角,洞壁有变化了,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这洞有大拇指头那么粗,但不深,乍一看好像章鱼吸盘一样。   按说我们仨应该停留下,一起分析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在不远处躺个人,他穿一身校服,脸紧贴着洞壁。   他还挣扎想坐起来,但没那力气。   这一看就是男学生,我们就是来救他的,看他这种惨样子,我们都把洞壁的小洞忽略掉了。   沈文聪带头,我们仨拿出丁字形的阵势,一同凑过去。   此时此刻,我心跳很快,思想上也在作斗争,一方面认为危险,这又是陷阱,另一方面觉得男学生都这德行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对沈文聪而言,救人的思想占了上风,他忍不住蹲在男学生身旁,一点点把他翻过来,嘴上还说,“孩子,挺住!”   我和潘子本来旁观着,等男学生的脸稍微侧过来一些后,我看清楚了,不是木偶,是真人,尤其他表情还时不时抽动呢。   我和潘子也松口气,一起走过去蹲下来。但等把男学生完全翻到平躺着时,我们又一同愣住了。   这确实是男学生的脸,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脸皮,只是脸皮被黏在一个仿真木偶上,这木偶不仅肢体能动,能说话,脸也能偶尔抽动几下。   我们知道中计了,但好在目前为止,并没出现啥机关陷阱,这让我心里长吐一口气。   沈文聪气的望着木偶,骂了句他妈的。我看他情绪这么激动,想安慰几句,但话没说出来呢,潘子又用手使劲拽我。   我心说他这是咋了?有啥事不能说么?我又扭头看着他。   潘子的表情很奇葩,带着一副极度夸张的吃惊样儿,嘴巴都张开了。我心里一紧,知道有麻烦了,也顺着他目光看了看。   就在对面洞壁上,出现了一小堆红点,它们倒不会发光,只是本身太红了。而且红点数量还不断增多。   我用手电照了下,发现它们都是从小洞里钻出来了。每个小洞出现一个红点时,都会溢出一小撮土屑来。   我明白了,这小洞里的土是虚的,说白了,小洞是红点的巢穴,平时它们用土把巢穴掩饰住。   我能肯定红点是一种虫子,但具体是啥,还不知道。   我又回头看看,发现我们挨着的这处洞壁上,也出现了稀稀疏疏的红点。   我们都害怕了,也一同站起身,凑到洞穴中央。   此时我的心境很怪,感觉自己正置身在宇宙之中一样,周围全是满天星斗。沈文聪更是念叨一句,说这红点就是陷阱,它们把假木偶当食物或者当它们的东西了,我们刚才碰了木偶,无意中激怒它们了。   我也懂这个道理,问题是现在说这个有些晚了,怎么逃出去是真的。   我们仨很默契的一起挪着身子,想用这种笨法子,试着离开。但红点根本不让,在我们刚有这种意图时,红点就行动了。   啪啦啪啦的声音传来,有十多个红点竟从小洞里飞了出来,全部奔着沈文聪冲去。   估计在它们眼里,沈文聪是侵犯它们的罪魁祸首吧。   沈文聪忍不住砰砰开了两枪,但用子弹打红点,这有点用菜刀砍苍蝇的意思了,根本发挥不出威力来。   这些红点全落在沈文聪身上,就在这一刻,他忍不住啊啊的惨叫起来。   沈文聪是个硬汉,他这么叫唤,可想而知得有多疼。我和潘子想帮忙,但沈文聪却对我俩喊,“逃!逃啊!”   这么一耽误,又几个红点也奔着我俩飞过来。   有个红点正好落在我胳膊上,那一瞬间,我好想被电流击中一样,一股疼痛感吱吱的从胳膊迅速钻到心里。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也用电筒的底座,对准红点砸了一下。   我听到咔吧一声响,估计是把红点砸烂了,但疼痛依旧。我好奇下用手电照了照。   当看清这红点到底是什么时,我一下子脑门都出汗了,心里也骂了句,艹他娘的男女傀儡,他们从哪找到这么变态的东西?   第十一章 救星   红点其实是蚂蚁,只是这种蚂蚁的个头真打,估计有两个指节那么长,尤其脑袋上带着两个巨颚。   我是把它身子砸碎了,但它脑袋一时间没死,还给巨颚下命令,狠狠的咬我。   我没法子,不敢揪它脑袋,怕这么一用力,巨颚不得把我肉撕下来一块?   我和潘子总共就被几个红点攻击,没受到多大伤害,但沈文聪就不行了,他整个人被咬的有些踉跄了。   我有些担心,想过去扶他一把,但突然间,很多蚂蚁都飞起来了,它们并没急着攻击,却给我们造成不小的压力,尤其有些蚂蚁密集的聚在一起,冷不丁看起来,哪还是啥红点了?简直就是一小块红云。   我心里没底了,心说我们没长翅膀,就算逃也逃不过这些飞虫,这可怎么办的好呢?   关键时刻,沈文聪发狠了,对我俩喊了句,“兄弟,好好活着!”   随后他悲烈的嚎了一声,对着木偶冲过去,又是踢又是撕扯的,乍一看跟虐待木偶一样。   他这个举动也一下彻底激怒蚂蚁了,它们全向沈文聪飞过去,一下子全落在他身上。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但看着沈文聪被蚂蚁大军淹没,浑身密密麻麻的红点,我一瞬间也有些恶心了,我更明白,沈队是用他的命再给我俩换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别看我跟沈文聪才接触短短一天多的时间,我却钦佩他的正义与胆色,这也绝对是个中国好警察、中国好汉子!   我眼眶有些湿,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我和潘子再不走,沈文聪的好意就彻底白费了。   我拉着潘子就跑,这期间我也联想到一个事,知道那个纸条上写的火是什么意思了,但我们领悟的太晚了。   倒没有飞蚂蚁追我们,可等我俩转过拐角后,看着远处的洞壁和地上,一同愣住了。   这里稀稀疏疏的趴着蚂蚁,这些蚂蚁没翅膀,估计是还没长成,又或者是那些飞蚂蚁的下属。   我和潘子都有些胆寒,但我俩也都来了一丝狠劲儿,互相看着啊了一声,一同不顾危险的向前冲。   有些蚂蚁挡在路上,我们就用硬鞋底狠狠踩死它们,虽然脚下传来的咔吧咔吧声响让我听得很爽,但这也激怒了周围的蚂蚁,它们连爬带跳,用最快速度,向我们赶过来。   这很有视觉冲击感,前面的路上原本零零散散的红点,一下子跟水滴一样,迅速往路中间集中。   我们顾及不到方方面面,所以根本防不胜防的让有些蚂蚁钻了空子,它们爬到我们衣服上来了。   就单说我吧,两条腿光用来跑路,双手却不住的拍拍打打,试图让这些蚂蚁不能得逞。   不过这只是阻挡了蚂蚁的进攻速度而已,过了一会儿,有些蚂蚁就爬在我胸口上了。   我估算下距离,我和潘子离洞口少说有五十米,这段路无疑成为我俩求生的一道鸿沟。   我觉得我俩要是还这么愣头青一般的冲过去,弄不好没跑到头就得被蚂蚁咬晕了,因为我胳膊被咬的地方,已经隐隐发麻了,估计是中了蚁酸之类的“毒”。   我想个笨法子,跟潘子说,“兽儿,缩脑袋,咱们闷着头。”   潘子立刻照做,我俩都把手先缩到夹克里,又把夹克往上提,让脸埋进去,但夹克不是风衣,实在不够大,最后我们都把头发露在外面。   我相信我们的头发对蚂蚁来说,就是一片灌木丛,或者一片小树林,它们被这么一挡,也未必下去的嘴。   我俩成了地道的无头苍蝇,想这么“摸着石头过河”的继续走。但这帮蚂蚁也真狠,甚至都超乎我的预料了。它们找不到我们裸露的皮肤,索性胡乱咬起来。   它们的巨颚实在太大了,隔着衣服也能咬到肉,这把我疼的,眼泪真是忍不住的往下流。   我和潘子这么熬了一会儿,又都受不了的停下来,靠在一起互相一顿猛蹭。   这种做法确实弄死不少蚂蚁,但离脱险还远远差一大截。   我有点绝望了,心说我俩也算尽全力到最后了,如果真死在这里,就算跟沈文聪结伴了。   可在这时候,远处原来突突突的马达声,貌似有个摩托冲了进来。   摩托的速度快,没几下子就来到我们面前,我是看不到,却听到有人说话,“都站着别动。”   这声音很冷,一听就是压着嗓音说的,我不知道他是谁,却也很听话的板正站着。   摩托司机好像拿出什么东西了,对着我俩噗噗俩下。   第一声噗过后,我能感到一股热浪冲了过来。其实把它说为热浪还有点轻了,反正我整个人一瞬间跟掉到热水锅里一样。   不过热浪一下又没了,我倒没被怎么样。第二声噗是对着潘子的,小兽是忍不住了,喊了句,“艾玛烫死我了。”   这热浪带来的另个好处就是,我身上的蚂蚁全死了,它们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趁机松一口气,也把脑袋伸出来了。我看到眼前这个摩托司机手里拿的竟然是一小罐灭火器。   我估计这灭火器里面装的是液态气,不然要是火油的话,不可能喷出的火这么快就熄灭了。   周围还有些蚂蚁不怕死,本想冲过来前仆后继,但摩托司机用喷火器又噗噗喷了几次,这些蚂蚁才长记性,都扭头逃了。   我和潘子是脱离危险了,我又一下想到沈文聪了。我悲观的认为,沈队已经牺牲了,但能把他尸体抢回来,也算是一种补救吧。   我跟摩托司机念叨一嘴,但他很绝情的摇摇头,说办不到,又招呼我俩赶紧上车。   我看着他拿的那罐喷火器,理解的叹口气,我也明白,这里燃料不多,我们真冒险冲回去,别救人不成,反倒把我们命都搭进去了。   我和潘子一同挤在后座上,摩托司机刷了个车技,让摩托在洞里甩了个弯儿,又带着我们冲出洞口。   在离开洞口时,车速并没减,我们只好低下头,护住脸,不让爬山虎把我们刮到。   摩托司机带着我们开了很远,他摩托的车轮很宽也很高,走草地也是特别轻松,但我和潘子为了不掉下去,我抱着司机,潘子抱着我。   等我们彻底离开这片野森林,司机又把摩托停在路边,招呼我们下车歇一会儿。   他趁空把头盔拿下来,我和潘子看到他长相时全愣了一下,因为她是我们的莺嫂。   我估计那火字也是莺嫂留下的,我心里有些郁闷,心说莺嫂没被男女傀儡抓住啊?那她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另外她就不能在纸条上多写俩字,多提醒我们一下?   不过又想想,也算我们理亏,莺嫂都用纸条示警了,我们却因为救人心切,傻兮兮的进贼窝了。   沉默一会儿,莺嫂先说了,她那一晚追男女傀儡时,又跟他俩打斗一番,不过她技不如人,最后勉勉强强逃走了,手机也丢了。   这让我明白了,为啥男女傀儡能使用莺嫂的手机号。   接下来莺嫂叹口气,说男女傀儡太厉害,就算她和延北警方一同配合,弄不好也不是这俩人的对手,这几天李峰更是有难,她不得不放弃男女傀儡,先回乌州帮李峰。   我和潘子一听都急了,潘子更是抢话说,“莺嫂,啊不,亲姐,你都说男女傀儡厉害了,可你走了,我俩咋办?怎么对付这对变态啊。”   我发现潘子聪明一把,他后来把莺嫂叫亲姐,这摆明告诉莺嫂,不要重色轻友,帮夫君不帮我俩。   莺嫂也明白这层意思,她嘿嘿笑了,说她话还没讲完呢,让我俩不要担心,不是还有李峰派来的援军么?   接下来她又很认真的强调说,“这个援军的来头很大,有个外号叫湘西蛊王,绝对是男女傀儡的克星。”   说实话,我真被湘西蛊王的称号吓住了,感觉这名头也忒响了,难不成是湘西某黑社会的老大嘛?   我多想打听几句,但莺嫂摆手不让我多问,说按日程算,不出一天,蛊王就会赶到,我们到时就全明白了。   我也考虑到警方这个层面了,尤其沈文聪的尸体还在洞穴里,我就转移话题,问莺嫂要不要现在报警,顺带也把蛊王来的事跟警方说说,到时好能一起配合。   可莺嫂把我想法全否了,也特意把我和潘子的手机全收了上来,把她手机给我了,说,“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在蛊王来之前,你们就在那里躲着,有吃有喝的,就当度假了,这期间别的事一概别问,不要乱了阵脚。”   我估计莺嫂肯定有别的计划,目前不方便告诉我们,只好压下好奇心,跟潘子一起应声同意了。   等歇过劲来后,莺嫂招呼我俩上车,又带着我们离开。   我知道她是莺嫂后,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管多颠簸,也没抱着她。   这样过了近一个钟头,我们来到另外一个郊区的一栋房子前,这里就该是莺嫂说的藏身地点,只是我看着房子,和潘子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第十二章 湘西蛊王   这里实在荒凉,除了这个房子以外,再无其他住户了,房前有一片西瓜地,再往远处看,就是荒山老林了。   我和潘子要在这种鬼地方“度假”,我怀疑时间长了,都能憋疯了。   小莺倒对这里很满意,还叫我俩下车,自行走到院子里。我看莺嫂也没要进去的意思,就没多留她。   屋子里没通自来水,更没有电,虽说院里有个水井,但打出来的水很浑浊。   我和潘子又渴又饿,我俩一商量,直接去西瓜地里找吃的。西瓜多汁,我俩一人吃一个就饱了,接下来一同睡觉。   莺嫂给我的手机是满格电,但我还是不敢乱用,怕一旦电量被用光,我俩就真傻眼被困在这了。   这样一晃到了第二天晚上,手机终于响了,不过不是电话,而是一条陌生短信。   我急忙打开看,短信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我一合计,应该是援军发来的,但他说到了,人呢?我和潘子急忙跑出院子,四下看了看。   这里这么荒凉,有没有人来,一目了然,只是四下静悄悄的,别说人了,连个鸟影都没有。   我好奇之下又按照这个短信号码回拨过去,想跟援军通话,问他到底在哪。   但提示我对方正在通话中,我以为赶上寸劲了呢,等过了一会儿再次回拨,依旧是通话中。   我猜这是对方拒绝的提示音,不得不说,这个湘西蛊王的表现很怪,不过我也释然,高手谁没个怪癖啊。   我和潘子一商量,我俩也别较真了,继续回屋睡觉去,等知道蛊王来了,再起床迎接也来的及。   其实我俩现在身体状态不怎么好,不仅闹肚子,各自脸上也都长了一堆痘痘,这是早晨睡醒后就有的,我还看了自己被蚂蚁咬过的地方,发现都肿了。   我对痘痘的看法是我俩都中了蚁毒,被刺激的,不过应该不太严重,至少没其他不良反应。我们也没太在乎。   这样到半夜时分,我迷迷糊糊被吵醒了,好像屋外有嘻嘻哈哈的声音,就好像顽童在打闹一样。   这里不是正紧村子,怎么可能有顽童呢?我带着疑惑醒了,又盯着窗外看看。现在外面下了一层大雾,可见度不高。   我不得不往前凑了凑,贴近窗户。   我本来还想,要再看不出啥来,我就出去一趟,找找这声音的来源,别是蛊王来了。   可正当我失去耐心想收回目光时,远处有反应了。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出现了,它还往我这边走了两步。   想想看,这种雾夜中出现绿眼睛,很吓人的节奏,我被弄的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还不够,绿眼睛一直盯着我,偶尔眨动一下。   我压着躁意,打心里估算一下,这绿眼睛有小孩子那么高,身子模模糊糊,似乎还有点透明状,也看不出它到底是胖是瘦。但有一点能肯定,刚才嬉笑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说这是蛊王?孤狼不是说过,这次来的援手是我老熟人么?可我压根不曾见过这个绿眼睛啊。   我还绞尽脑汁的想呢,试图捋出个答案来,这么一耽误,又一双绿眼睛出现了,它慢吞吞的走到同伴身边,一同阴森森盯着我。   我有种精神崩溃的感觉了,也先把绿眼睛的事放在一边,赶紧招呼潘子。不管咋说,潘子醒了,我也有个伴儿啊。   潘子刚睁眼时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但他看到窗外景象时,吓得一激灵,嗖的一下蹲到炕上,跟我说,“这他妈是鬼吧?”   我有点信潘子的话了,心说就算是变魔术的,也不能把自己扮成这样,至少身子不能变半透明了。   我和潘子怕归怕,但胆色尚在,我俩把甩棍拿好,一同下了地。   等到屋门口时,我俩特意稳了稳神,这才一同走出去。   但隔这么一会儿,两双绿眼睛不见了,那嘻嘻哈哈的声音也早没了。   这大雾天的,我俩想四下搜搜也不太现实。我俩又压着性子回到屋子,不过都不睡觉了,一起商量着。   我俩讨论的话题,主要是这两双绿眼睛到底是不是蛊王?有或者说,难道蛊王是两个人?   不过到最后我俩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个笨招,给李峰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但电话打过去,提示关机,我想起莺嫂的话了,说李峰摊上麻烦了,他关机会不会跟这有关呢?   我盯着电话,一时间不知道干啥好了。赶巧的是突然间手机响了,有个短信来了。   也怪我精力太集中,被短信吓了一大跳,我长叹一口气,又拿起手机打开消息,跟潘子一起看。   这又是蛊王来的消息,他告诉我俩,给原来小莺的手机打电话,想办法让男女傀儡赶到我们的住所。   我和潘子都犹豫起来。蛊王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跟男女傀儡单挑。问题是,这么一来,我和潘子岂不瞎搅合进去了?   两双绿眼睛看着挺邪乎,应该也挺厉害,但男女傀儡也不是吃软饭的,小莺打包票说蛊王是男女傀儡的克星,但一旦失误了,被打败了,我和潘子怎么办?   我感觉我俩在赌博一样,还只能押大小。最后我和潘子都偏向于莺嫂的话,说白了就是信蛊王一次。   我用手机拨出号码,这次很通畅,没一会儿就有人接电话了,是男傀儡。   他感到很意外,啧啧几声问,“胆子不小嘛,正找你呢,你倒主动跟我嘚瑟来了。难道是藏好地方了,以为自己安全了就有恃无恐了?”   我没正面接话,心里琢磨着,咋样能把地址隐晦说出来,又能把男傀儡激到,让他忍不住过来。   男傀儡看我俩都不说话,他又笑了,继续冷言冷语的嘲讽着,不过他偶尔也来几句诱惑,那意思我俩要能投降,当他们的人,他不仅不杀我,还能优待我俩。   潘子不考虑那么多,时不时接几句话,跟男傀儡反唇相讥。   这样过了一分钟,男傀儡哈哈一笑,说不聊了,就突然把电话挂了。   我本来一愣,心说他别挂啊,我还没说地址呢。我又想把电话拨回去,不过这一瞬间也来了一个顿悟。   我觉得貌似不用我特意说啥了,男傀儡刚才一通“闲聊”也是有用意的,他一定有什么法子,能捕捉到电话来源,只要通话时间够了,就能确定我们的地址。   一旦这猜测成立的话,最多一个钟头,男女傀儡就会追杀到这里。   我和潘子多少有些紧张。我俩又一合计,想到一个笨招,既然蛊王是我们的人,它们还在屋子外面游荡着,我和潘子也别逞强了,来个空城计算了。   我俩收拾一下,悄悄出了屋子,一同躲到西瓜地里了。   这屋子马上会成为战场,我俩就在西瓜地里旁观,真需要我俩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做下一步决定。   我俩还怕男女傀儡眼睛毒,发现我们的行踪。我和潘子顾不上形象了,砸开几个西瓜,把西瓜瓤掏空,又把它当帽子一样扣在脑袋上,尽量做好伪装。   我掐表等着,我俩没少熬,这样拖了两个多钟头,也没见房子里有啥动静,更没瞧到有人进去。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男女傀儡来没来,因为我俩只能观察到房子正面,要是男女傀儡从后院偷偷跳进去,也真能神不知鬼不觉。   潘子问我咋整,我们这么趴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没啥好主意,更不敢跟潘子回家,只强调说在等等看。   这样熬了一会儿,我正稍微抬个头观察呢,就觉得脑顶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西瓜皮上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难道有人学莺嫂,抛个有啥提示的石头子么?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这东西落下来。   谁知道这么一晃,它不仅没落,反倒扯着嗓子喊上了,“爷说你干哈呢?”   就这句爷,让我想起侏儒鹦鹉了。潘子在我旁边,他扭头方便,也顺带看了一眼。   但没等潘子说啥呢,这东西嗖的一下自行跳下来,从正面看着我俩。   它还是老样子,留个爆炸头,弄个屌丝鸟儿的打扮。我跟一只鸟肯定没法沟通,但顺带我想起毒蚊杀手了。   我心说合着这次来的援军是他呀。因为他之前用过毒蚊,又用过狼蛛,这不都是虫子类的么?把他称为湘西蛊王,倒真挺恰当。   我知道那六个狼蛛有多厉害,细琢磨一下,用它们对付男女傀儡,也确实赢面挺大。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两双绿眼睛又是啥?貌似没有虫子长那么大个头的。   我也懒着猜了,心说侏儒鹦鹉找到我俩了,有它陪着,我们回到房子里看看也未尝不可,真要遇到危险,它扯嗓子喊爹,毒蚊杀手会及时出现救我们的。   我跟潘子说了这想法,潘子觉得可行。我俩又从西瓜地里爬起来,弓着身子,警惕的往回走。   我记得出来时,院门没锁,可等我俩回去时,推门推不动。   我和潘子停在门前互相看看,都显得一脸不解。   但没等我们还有啥想法呢,门竟吱的一声自行开了,就在我们眼前,还坐着一个人。   第十三章 意外的援手   这人穿着一条秋裤,但光着膀子,浑身血迹斑斑的,这都没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那张脸。   脸上没皮,他嘴巴被封上了线,眼球在毫无遮挡下瞪得大大的。   他就这么看着门口,虽然早已死去多时,身上却被放着一个机关,让他总来回抖动身子。   我知道这一定是男学生的尸体,没想到男女傀儡把它搬过来了,还给我和潘子玩了一个惊喜。   我真被吓住了,脑袋里嗡嗡响,毕竟这尸体太有画面感和冲击感了。   潘子更是吓得退后一步。本来院门就有点塌、有点矮,我俩要稍微弓着身子才不碰脑袋。   潘子忽略这件事了,这么一后退,后脑勺砰的一声响。潘子的表情很复杂,既害怕又呲牙咧嘴的。   就凭院里多了这具尸体,我敢肯定,男女傀儡来了。我和潘子警惕的四下看着,尤其留意附近,怕突然有个刀递出来。   但没等我们有所发现呢,房顶上传来嘿嘿的笑声,两个人影很敏捷的蹦下来,其中一个先开口说,“两位,欢迎回来呦!”   他们是男女傀儡,我跟他们正面交手的次数很少,但也被他们残忍的手段吓住了。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我和潘子,根本没打赢他们的可能。   我不死磕,反倒跟潘子一起,很默契的退了出去,男女傀儡并没着急,各自拎着双把匕首,悠闲的慢慢跟出来。   侏儒鹦鹉一直落在我肩膀上,我和潘子都看着它,潘子还来了一句,“快找你爹去啊。”   可侏儒鹦鹉没反应。男女傀儡倒是笑了,他们不识货,不知道这鹦鹉是干嘛的。   男傀儡问了句,“你们两个疯逗比?大半夜逮了这么个破鸟回来,以为它能救你们么?”   女傀儡还把匕首举了起来,指着我俩强调,“一会想怎么玩?先把你们弄死再缝线?还是让你们死前爽一爽呢?”   我一直怀疑男女傀儡杀人时为何要缝线,但这种事也不能开口问,我打心里的猜测是,他们很变态,这只是一种杀人嗜血的癖好罢了。   我现在有种很强的危难感,看侏儒鹦鹉没反应,我想把它一把抓住,投到男女傀儡身边去,心说逼一逼它,看这小家伙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不。   可我刚伸手时,侏儒鹦鹉竟一扇翅膀跑了,还喊着,“打架了!打架了!”   看那意思,它竟独自避难去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心说男傀儡说的没错,我和潘子纯属逗比,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信任一个鸟呢。   看男女傀儡有要动手的意思了,我和潘子一时间没别的招儿了,来个打不过就逃。   我俩一同扭身,甩开大步跑。但跑得快不快绝对跟个子没关系,男女傀儡不打算放过我俩,他们嗖嗖没跑多久就追到我们身后了。   我俩再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后背保准被男女傀儡刺出一个窟窿来。   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准备一会儿惨烈的肉搏。但这时怪事来了,我看到男女傀儡身后出现了两双绿眼睛,它们离男女傀儡距离不远也不近,被雾气这么一影响,更显得若有若无。   我稍稍松口气,知道蛊王出现了。而且它们还有悄悄凑近的意思,要是再给些时间,真等它们完全贴到男女傀儡身后,绝对能来次不小的偷袭。   可男女傀儡并没察觉到蛊王,他们还傻兮兮的向我俩逼近呢。   我决定想个办法,拖延下时间。但能拖延时间的借口没多少,我一合计,索性就胡扯吧。   我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哈哈笑了。这种反常举动,让男女傀儡一时间止住脚步。   男傀儡问我笑什么?   我故意叹口气说,“知道么?我俩本来也是向玉麒的人,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立了这么多功,没想到最后却要被他杀人封口,你们就不怕有一天他也这么对你们么?”   其实这借口我用过一次,在对付金沙佛时,当然了,这借口很次,金沙佛问几句话就识破了。   但我不在乎这谎言有没有水平,只希望它能拖住男女傀儡一小会儿,就足够了。   男女傀儡一时间也有些犹豫,男傀儡还问我,“你们真是向总的人?少忽悠了,你们为向总做过什么?”   这回潘子抢先回答了,说我俩做的事太多了,窃取警方机密文件,暗杀向玉麒的对头,帮着打听消息,还给向总洗衣、做饭、生孩子……。   说到最后时,潘子纯属没节操的瞎编了,但这无所谓了,因为两双绿眼睛已经站在男女傀儡身后,我们等待着蛊王随时动手。   或许是我俩把目光都放在蛊王身上,让女傀儡最先感到可疑,她往后看了一下。   当她扭头时,我心里一喜,心说好机会,蛊王这时狠狠来上一下子,弄好了能让女傀儡当场丧命。   可蛊王压根没攻击,就是冷冷注视着女傀儡。   女傀儡毕竟是女子,胆子还是有限度的,她吓得哇了一声,又急忙往前一跑一扭身。   男傀儡也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了看。   这下他俩也顾不上我俩了,把全部精力放在蛊王那儿。   蛊王很奇怪,都这时候了,还依旧一动不动,我是被它们这种高傲的态度打败了。我也相信,现在是男女傀儡最松懈的那一刻。   我对潘子使了个眼色,我俩忍不住发起攻击了,尤其现在男女傀儡离我们也近。   我俩没时间拿出甩棍,就用手掌对着男女傀儡的脖颈切出去。   可男女傀儡这点直觉还是有的,女傀儡先扭头注意到我俩,她喝了一声,把两把匕首舞了起来,不让我们靠近。   我和潘子没法子,拳头再硬也拼不过刀,我俩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   男女傀儡被前后这么一逼,拿出一个主意来,男傀儡说他盯着这两个怪物,让女傀儡迅速把我俩解决掉。   我看女傀儡向我们冲来时,蛊王还是站着不动,心里那个憋屈劲甭提了,心说合着它们就是来站岗的吧?还克星呢?要我看是专门坑我俩的。   我和潘子没退路了,只能跟女傀儡斗在一起,我俩是互相配合,趁空把甩棍拿出来,不过为此也付出一些代价。   我胳膊挨了一刀,潘子腿上出现一个大口子。   女傀儡看两双绿眼睛还是不动,她放下心思,一招招越来越狠。男傀儡也往战圈这里凑近,看样也有出手的打算了。   本来我和潘子越来越被动,形势也越来越悲观,但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很刺耳的吱吱呀呀。   这下两双绿眼睛有反应了,它们一下趴到地上,飞速的向男女傀儡奔来。   这变化让我们四个都始料未及,男傀儡喊了句不好,当先扭头抵挡。但绿眼睛太狠了。   这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我发现绿眼睛还长着一条小尾巴,似乎是种爬行动物。它们身上也有鳞片,男傀儡的匕首戳到它们身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它们张嘴咬了男傀儡几口,顺带着咬女傀儡一下。   男女傀儡意识到根本不是绿眼睛的对手,这次轮到他俩打退堂鼓了,找个机会,钻了空挡,扭头向远处一片树林跑去。   这两个绿眼睛穷追不舍,我发现它们趴着跑的速度也很快。   反正一先一后,他们消失在我俩眼前。   我和潘子蹲在地上大喘气,借机缓缓体力。潘子还问我呢,那绿眼睛到底是啥,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心里隐隐有点头绪了,而且光凭刚才这一番打斗,我们能肯定,绿眼睛不是蛊王,它们就是蛊王的一个进攻武器罢了。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蛊王既然能吹笛子控制绿眼睛,为何不早点动手呢?   带着这一系列的疑团,我又给潘子鼓劲,说我俩歇会就得了,赶紧追到林子里看看。潘子点头说行,我俩一路小跑起来。   但今晚的雾气真耽误事,我俩刚一进林子,被它一遮挡,不知道往下怎么走了。   就这么抓瞎了一会儿,我和潘子一商量,索性认准一个方向,深入进去看看再说。   我俩挺警惕,走的也小心,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们没发现男女傀儡,却出现另一个变故。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就在我俩左手边的方向,我和潘子也不走了,全扭头看着。   渐渐地,在雾气中出现一个人影,看身高和体型,不像是男女傀儡,更不像绿眼睛。   我怀疑他是蛊王,就隔远喊了句。但这人不回答我。   我和潘子没招了,只能熬着等下去,我也偷偷跟潘子说,一旦要是不对劲,我们就逃。   其实他走过来没用多长时间,但我觉得跟过了好几个钟头一样,尤其又离近一些后,我和潘子都看到,他貌似还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这冷不丁让我想起圣斗士了,电视里演的,圣斗士就把圣衣背在箱子中,可现实中哪有圣衣?这箱子一定有什么说道。   这还不算什么,当他彻底走到我俩身边,露出他的长相时,我和潘子都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人我认识,也真是老熟人,但打死也想不到,竟会是他!   第十四章 意外的援手(二)   我印象中的刘千手邋邋遢遢,甚至还有点疯疯癫癫,跟眼前这位绝对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不仅打扮很利索,耳朵上还戴着小铃铛,脖子上带着骨链,不仅是个中年帅大叔,还散发出一种男性的野气。   我有种要跪的冲动,心说他原本一个疯子,打扮的这么帅气干嘛,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出现在酒吧里,都得大饱艳福。   我和潘子冷不丁对他有些陌生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千手冲我俩笑笑,当先开口说,“杜睿、李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我和潘子都猜到他的身份了,我也顺着接句话,“蛊王好。”   潘子也应了一声。   刘千手却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他摇摇头,让我俩还是叫他探长吧,尤其他还指出来,我以前不都这么叫的嘛。   我记得陆宇峰说过,刘千手当过李峰的顶头上司,他让我们叫他探长也算靠谱,但问题是,我印象中以前没正式叫过他探长,另外我跟他接触没几回嘛。   我们没时间谈论探长头衔的问题,刘千手又叫我俩跟上他,要带我们去个地方。   他说完还当先转身,或许是动作有些急了,让他背的箱子有点颠簸,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响。   我猜那两双绿眼睛都在箱子里,应该是刘千手养的什么动物。另外箱子正对着我俩,我也能瞧到它外表什么样儿。   这箱子的每一面都有密集的出气孔,它们也只有豆粒般大小,这并不算什么,正对我俩这面,上面还有三个品字形分布的圈儿,每个圈里都纹着一种虫子,分别是蜘蛛、蚕和蜈蚣。我估摸着这该是一种图腾。   我和潘子很听话,也怕走丢了,所以跟的很紧,而且我们走的很快,刘千手对这片树林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这样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们来到一个老树地下,我发现男女傀儡都躺在这儿。   男傀儡很惨,已经死了,他浑身上下被咬的惨目忍睹,尤其脑门上还印着一排牙印,估计都是绿眼睛的杰作。女傀儡倒是没啥生命危险,只是精神状态不佳,软软的瘫着,只能用眼睛瞪着我们。   我还留意到一件事,他俩被咬到的地方都是又黑又肿,说明绿眼睛嘴里有剧毒。   让人一度头疼和心寒的杀手就这么被擒被毙,我和潘子全意外的松了口气。潘子还赞了句,“探长威武。”   可他刚说完,整个人就眩晕了一下,还单腿跪在地上。   我和刘千手都搞不懂潘子为啥这样,一同凑过去,我还急忙扶他起来。   潘子摆摆手,跟我们解释呢,说没事,可能是累的。   刘千手却有所发现了,盯着我俩一脸痘,问了句,“这是怎么来的?”   我实话实说,还一撸胳膊,让他看被蚂蚁咬过的伤。   这都是我们仨之间的对话,没想让女傀儡参与,但她看到这儿,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的笑起来,说道,“陪我和夫君一起下地狱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严重性了。刘千手看完我胳膊,又盯着潘子脑门,想了想说,“你站着别动,我看看这痘到底咋回事。”   潘子说行,还板正的站好。只是这状态没持续多久,他又腿软了。   这倒不怪潘子,刘千手凑到他脸前,突然伸手挤起痘来,还用的劲很大,挤的特别用力。   潘子嘴里咿呀咿呀的叫着,我知道刘千手没恶意,也不好说啥,只能架着潘子,让他忍一忍。   最后我听到噗的一声轻响,估计是刘千手硬生生挤破一个痘痘。他还把粘着脓血的手指收回去,抿了抿又放在鼻尖前闻闻。   这举动挺恶心的,但刘千手没觉得有啥,又扭头看着我。   我心里一震,心说自己不会也被挤吧?潘子挺坏,他是刚痛完想找个伴儿,这下来劲了,还反架着我,跟刘千手说,“探长,来吧!”   我使劲挣扎。刘千手咯咯笑了笑,他看出我的抵触心理了,摆摆手说,“不用挤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走到女傀儡身边,蹲下来问,“你们除了有吃血的嗜好外,是不是还总食用公牛蚁?”   女傀儡拒绝回答,不过她稍纵即逝的惊讶表情已经表明一切了。   我知道公牛蚁一定是那种大红蚂蚁的学名,我忍不住接话问,“我和潘子被公牛蚁咬过后,到底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刘千手也没隐瞒,回答说,“一般的公牛蚁没毒,被咬一口并没什么,但问题是你们遇到的这种公牛蚁是变种,应该是被男女傀儡特意饲养过得,我没分析错的话,蚁毒中带有怪异细菌,会让人患上很严重的脑炎,不及时治疗的话,还会导致面瘫。”   我被面瘫的字眼刺激到了,尤其我和潘子才多大岁数,要是这么早就面瘫了,变得眼歪嘴斜的,我俩以后还怎么活?而与此同时疑问也来了,我指着女傀儡,反问刘千手,“既然她总食用公牛蚁,为啥没事?”   刘千手盯着女傀儡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猜测道,“他们一定有抗体了。”   我和潘子对抗体这东西不太了解,但都这么想,既然女傀儡不怕蚁毒,我俩索性恶心一把,喝她血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们的蚁毒也解了。   潘子还先放出话来,问我,“小白,咱们一人一边,你选吧,到底咬女傀儡左身子还是右身子?”   女傀儡吓住了,使出力气,扭动下身子。可没等我接话呢,刘千手就把我俩观点否了,说没这么解毒的,还让我俩放下心,他会想办法的。   随后他把背的箱子放下来,打开一个缝隙,招呼我俩说,“你们挨个把手放进去,让‘宝宝’咬你们一下。”   乍一听这建议太疯狂,我心说我俩闲着没事受虐是吧?再说绿眼睛带的毒也不小嘛。   但这一瞬间我又冒出个念头——以毒攻毒。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潘子刚才眩晕过,更在乎快点解毒,他忍不住先凑过去,拿出一副急不可耐要自虐的样子,把手伸进去了。   刘千手还摸着衣兜,拿出一个金色笛子来。他把笛子含在嘴里,又贴着箱口缝隙往里看,有些含糊不清的念叨,“再往里一些!”   等潘子一点点把半支胳膊送进去时,刘千手突然吹下笛子。   这次笛音有点快节奏,还有点刺耳,吱溜一声。随即潘子疼的一哆嗦,还猛地把手伸出来。   我凑近看了看,发现他中指破了,指尖上哗哗往外淌血,而且血的颜色有些发黑。   潘子倒是想得开,不仅没喊疼,还舒服的来了一句,“爽啊,被解毒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本想也快点把胳膊伸进去,把毒解掉得了。谁知道刘千手盯着潘子问了句,“谁说你的蚁毒被解了?”   潘子当时那个表情,让我都没法形容了,他几乎呆了,等缓过神后几乎吼着问,“啥?没解?那让绿宝宝咬我干嘛?”   刘千手说了他的观点,“绿宝宝带的毒,中多了会让人毙命,中少了反倒让人短期内很精神。你刚才都眩晕了,被宝宝咬了一口,这几天就不会突然‘犯病’了。”   潘子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倒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反正我立刻把手缩回去,死活不让绿宝宝咬了。   刘千手也没强行管我。我们把话题一转,又说起男女傀儡来。   我问刘千手,既然这两个凶犯都被抓住了,我们是不是要联系延北警方?让他们派出警力,把男女傀儡押解回去?   我自认建议的没毛病,刘千手却把我否了,又特意强调,“男傀儡是死了,但女傀儡还活着,她为了给夫君报仇,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对不对?”   我和潘子都对这话不理解,但刘千手不细说了,告诉我俩,一人一个把男女傀儡都背起来,跟他走。   这涉及到我和潘子中肯定有一人要背尸了,我是不忌讳这玩意,念在潘子刚才被坑的份上,我让他一把,让他背女傀儡。   我们仨再次启程,但没奔着住所,刘千手带我们往林子更深处走。   我们仨都是壮年,虽然背着东西,腿脚却都不错,过了半个钟头,就把这片树林走完了。   我发现林子尽头还有一条土路,有辆吉普车停在这里,看车牌还是乌州的。   我明白了,这是刘千手的车,他直接开车从乌州过来的,不然他带着绿宝宝,根本通不过火车站的安检。   刘千手把车解锁,让我俩把男女傀儡都放在后车座上,又让我俩找地方坐好。他自行走到后备箱,想把装绿宝宝的箱子放在这里。   我知道,我们马上要启程回乌州了,至于延北剩下的烂摊子,就不是我要管的事了,过后李峰会处理好的。   一想到这案子结束了,我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我还悠闲的从车里翻到烟,跟潘子一起吸起来。   但这时候,刘千手突然顿了下身子,拿出一副警惕的样子,对着林子里喊了句,“谁?”   第十五章 对决   我和潘子被刘千手这举动弄得很敏感,也下了车,顺着他看的方向瞧去,可哪有人啊?   我心说难道是他太敏感了?正想劝一句,谁知道刘千手把头抬起来,把目光锁在一棵茂密的老树上。   刘千手哼了一声又说,“这都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着我,现在被我瞧到了,你出来吧!”   我继续盯着这棵老树细看,不得不说,这人隐藏的真好,要不是被刘千手这么一说,主动暴露的话,我还是看的一无所获。   他也哼了一声,从最茂密的地方嗖的一蹦,跳到一个树枝上,又来个倒挂金钩,接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到地上。   这还没完,那个侏儒鹦鹉也出现了,它扇着翅膀从树里飞出来,落在这人肩膀上。   看到这儿,我愣了,因为这人是毒蚊杀手,按说也该是我们的朋友才对,怎么看架势,跟刘千手反倒是敌对关系呢?   毒蚊杀手不理我和潘子,冷冷看着刘千手说,“虽然你是叛徒,十八岁那年从苗寨里逃了出来,之后一直跟虫师处在对立位置,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跟虫师作起,但我还是该叫你一声少主人。”   别看短短几句话,但里面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大了,我脑袋嗡了一声,心说怪不得刘千手叫蛊王,原来他是虫师的儿子。   刘千手倒没我这种表情,他一直看着毒蚊杀手,又联系毒蚊杀手刚说的话,点点头回答说,“怪不得看你这么眼熟,原来是我母亲的蛊奴。”   没等毒蚊杀手接话,刘千手又往下说,“你只从你的立场来考虑,但别忘了,我父亲是汉人,我也不是纯粹的生苗人,成年后我去找父亲,这有错么?另外你一直是我母亲的心腹,她这些年做过的事,想必你很清楚,难道她没错么?”   我又从刘千手的话里捕捉到一些信息,心说原来虫师是女的,是刘千手他妈。这可够有意思的,合着刘千手跟潘子一样,父母都是敌方组织的关键人物。   毒蚊杀手对刘千手的话很反感,他呸了一声,呵呵笑了回答,“你跟虫师作对,就是你的不对,这些年虫师派了好几个人去抓你,都被你用各种方法避过去了,而且你如果不想当生苗人了,为何又用族里的驱虫养蛊之术呢?还在当警察期间,滥用虫蛊杀人。这些怎么交代?”   刘千手一下被问的没话了,气势上也一下弱不少,他闷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说,“我会有个交代的,不劳你多心。”   毒蚊杀手火气很大,随后又跟刘千手说了好多事。我发现他俩是真没拿我和潘子当外人,我和潘子听了半天,又发现不少秘密,其中好包括木瓜宛小宝的事,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去梅山的大胸妹。   我真没想到,宛小宝也是西苗人,也是偷偷从苗寨逃出来的,不过她为的是刘千手,对这个蛊王芳心暗许。   当时刘千手还是乌州市二探组的探长,她为了接近刘头儿,能有机会跟他搭茬说上话,索性当了一个特殊线人。   那次我们一行人去梅山,她也是很纠结的,一方面不想我们找到蛊冢,不想破坏虫师的墓地,另一方面她也一定知道组织和敌方势力的事,想帮我们,也算间接帮刘千手一把。   不过就因为她这种犹豫的表现,引起毒蚊杀手和吕政的不满,也导致两人排斥她,最终让她死在蛊冢前。   梅山之行本来就是疑点重重,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次宛小宝的秘密一公开,我总算有点回味过劲来了,心说原来当时好几伙人搅合在一起了,怪不得那么乱呢。   在我联系完这些事情之后,刘千手和毒蚊杀手之间的火药味更浓了,看样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了。   从我和潘子的立场来看,我不希望他俩任何一个人出事,索性扯嗓子喊了一句,让他俩冷静一下。   但我的努力白费了,刘千手压根不理我,毒蚊杀手瞪了我一眼。我能从他眼神里看出绝对的杀意来。   我心说坏了,自己要再傻兮兮的乱说话,这小子别转过头来专门削我。我和潘子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禁不住折腾。   我俩最终沉默了,刘千手和毒蚊杀手各拿出金色笛子,刘千手是把木箱子又抬出来放到地上,还把盖子打开了,毒蚊杀手是吹了几声,让树林里突然出现六个红眼睛。   我和潘子目睹了一场残酷的大战,刘千手的两个绿宝宝跟六个狼蛛厮杀起来。   现在天有些亮了,雾气也淡了很多,我能看的更清楚一些,发现两个绿眼睛竟然是两只怪蜥蜴。   它们身上鳞片很厚,还会变色,这让我想起变色龙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本事,才让它俩在夜雾里显得那么神秘。   我和潘子刚开始没挪地方,也寻思伤不到我们,但看到最后,我俩从心往外的被这种场面震慑住了,也都往后退了几步,腾出更大的地方来。   当然了,这场战斗最终胜利一方是刘千手,想想看,蜥蜴这种动物,尤其像壁虎、变蛇龙这类的,天生就以虫子为食,它们斗狼蛛,怎么可能不赢呢?   六个狼蛛很惨,躺地上四个,另外两个都被绿宝宝吃了。   在战斗结束那一刻,毒蚊杀手无力的把金色笛子丢在地上,整个人也有些颓废的瘫坐下来,这跟他刚才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他还轻声念叨一句,说不亏是蛊王,他这辈子想赢,是没希望了。   刘千手没理会毒蚊杀手,反倒吹着金笛,把绿宝宝叫回箱子里,把盖子紧紧扣上。   毒蚊杀手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铁蒺藜来。他算计好角度,把铁蒺藜握在手里,让其中一个尖刃露出来,还把它缓缓举起来。   我想起孤狼的话了,也明白他当时说的啥意思了,他猜到了毒蚊杀手斗不过刘千手,在斗败之时会有自尽的念头,让我想办法救毒蚊杀手一命。   真的是因为性命攸关,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招呼潘子一起跑过去,一左一右的把毒蚊杀手架住。   毒蚊杀手被我俩弄的一皱眉,也没挣扎的心思,反倒问了句,“你们要干什么?”   我先说几句,反倒都是生命诚可贵之类的话,潘子更能整,又接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尤其看毒蚊杀手这样,也没结婚,这么死了可就太亏了这类的话。   我发现我俩都误会他了。等我们说完,毒蚊杀手苦笑着回答,说他确实打过这个主意,要是斗不过蛊王,就以死来表示对虫师的忠诚,可等认识孤狼后,被孤狼劝了几句,他觉得真要死了,反倒有些对不住虫师,他现在想把舌头割掉,再回到梅山守墓,用自己余下的生命来让蛊冢不被侵害。   我猜毒蚊杀手之所以要割舌头,一定跟他们驱虫驱兽有关,之所以能吹出怪异的笛音,全靠舌头位置的变换。   看毒蚊杀手就势要把铁蒺藜送到嘴里,我和潘子全伸手抢夺起来,但这次他打定主意了,发起力来。   我和潘子两个人一同配合,竟挣不过他。   我看着铁蒺藜离他嘴边越来越近,他还把舌头伸出来等待时,我是无奈到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刘千手说话了,他喊了句蛊奴。这引起我们仨的注意。   刘千手一边摆弄他的金色笛子,一边又对毒蚊杀手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要是想守在我母亲身边,我绝对支持,但我希望母亲能回到西苗,那里才是她的家,而且守墓没有‘武器’怎么行呢?真要有外敌入侵,你又拿什么抵抗?”   毒蚊杀手被说的一愣,有些顿悟了。刘千手把金色笛子撇了过来,继续说,“这两个绿宝宝不适合继续跟着我了,你把它们带走吧,既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回到西苗了,就让绿宝宝替代我,跟你一起陪伴母亲,陪伴虫师吧。怎么驱使绿宝宝,这金笛子里夹着一张纸,上面有说明,你看看就明白了。”   毒蚊杀手还是没接话,只把目光放在金笛子上。   刘千手不再多说啥了,招呼我和潘子上车,要继续启程。   其实我还想陪毒蚊杀手一会儿,但刘千手催的紧,大有我俩再不走,他就自己开车离开的意思。   我可不想被抛弃在这里,这下也拿定主意,心说毒蚊杀手背负了新的使命,不会傻兮兮想不开了,我再留下来,意义真的不大。   我和潘子听从刘千手的话,没一会儿,我们仨坐着吉普绝尘而去。我趁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毒蚊杀手正跪在地上,拿出一副祈祷样儿,这也让我想到刘千手了,上一次逃离精神病院,他使用骨蝇时,也是这架势。   我猜这又是生苗人的一个传统,或许是因为他们专属毒虫战死了,他们要给这些“手下”超度亡魂吧。   等缓了一会儿,我把精力又放在男女傀儡身上,说不好听点,我们车上放着一个死尸呢。我倒是没啥,坐在副驾驶上了,潘子显得挺可怜,坐在后座上,左拥女傀儡,右抱男死尸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心说就这架势,我们能回到乌州么?   【第十二卷 背后有鬼】   第一章 最后的任务   发现自己瞎担心了一把。在上高速之前,我们跟另一伙人接头了。   这伙人穿的是便装,开的也只是普通的小货车,但我有个猜测,他们身上有种热血刚正之气,这是军人的典型特征,他们或许是部队来的。   我们并没太多的交流,刘千手负责把风,我和潘子低调的把男女傀儡交给他们了。收到“货物”后,他们也立刻开车走人。   这么一来,我们仨全没压力了,一路上刘千手拿出一副真正度假的心思,带着我俩走走停停,吃喝玩乐。   原本两天的路程,等回到乌州时,我们却用了整整五天,而且这时候的乌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每个报纸的头版,写的都是它。千盛的向总被下属杀了,凶手还极其残忍,把向总的五官缝得严严实实不说,还用锥子把其嗓子眼戳个窟窿出来。   报纸上也都说了凶手杀人的原因,是对待遇不满,更因为几件琐事产生的仇视感。警方捉住凶手女傀儡时,她因为心里压力过大,胡乱吃药,也早已变得疯疯癫癫的。   我对这事有点无语,心里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心说应该是李峰他们做了手脚,尤其戳人嗓子眼,这明显是孤狼的拿手绝技嘛。   这次借刀杀人,一方面让向玉麒这个敌方势力最大的boss伏法,另一方也间接破了这几年的几桩悬案,死者都是被凶手戳嗓子眼而亡的。   我发现女傀儡挺“冤”的,她疯疯癫癫的还无故背了好多黑锅,不过想想她跟男傀儡也不是啥好鸟,我对他们也并没啥同情心。   我根本管不了这种事,最后只拿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对这些新闻了解即可。趁空我也给李峰打了电话,把延北之行的经历说给他听。   我的目的很简单,这次任务做完了,我和潘子到底该不该刑满释放?   李峰的回答让人极其费解,他告诉我,我和潘子的功劳是够了,能将功补过,但我们还要做最后一个任务。   我心说这是哪门子说法,功劳够了就放人,咋又来个任务呢?只是我俩想要刑满释放也该有个正式文件才行,组织不给,我和潘子真不敢走。   李峰给我们一个建议,让我俩去乌州市郊,那里有他的一处房子,让我们安心的继续度假,等待最后一次任务的到来。   我和潘子没别的招,只能接受了,而且这时候的我们,连甩棍都交上去,除了顶着减刑线人的头衔,别的跟常人一样。   我俩还是蛮想得开的,该吃吃、该喝喝,一天天尽可量的享受生活。这样一晃过了一个月。   这期间发生很多有趣的新闻,比如满航客机的连续出事,藏地高速发生的连环相撞导致旅游客车坠落山下等事件等。   我尤其对客机出事的新闻感到无语,心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航空技术早就过关了,别说在地球里面飞了,都有国家尝试送人去火星居住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合的连续出事呢?   我猜又是组织的手笔,他们还在清除部分敌方势力的余党。但也有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何组织要这么麻烦的制造意外呢?难道不能找借口像以前那样,弄个高官**落马的假象么?   但我也就是想想就过去了。这天晚上,我跟潘子在小院里来了场烧烤,我俩撸串子喝冰啤,好一通潇洒,最后快半夜了,我俩都醉了,也懒着收拾,一起摇晃的走回屋子睡觉。   潘子是沾枕头就着,我一时间还没那么大困意,正当躺着时,有人敲门。   我心说谁这么大半夜的来串门?也太不会赶机会了,早点来也能喝一顿。   我挣扎起身,走到院里把门打开。看着来者,我不由一愣。他竟是陆宇峰。   我一直听李峰说,陆宇峰还在治疗中,属于封闭式那种,我想找机会看他都不行,怎么今晚这么突然的他就活泼乱跳的站在我眼前呢?   陆宇峰还穿一身风衣,看到我时,露出很真诚的笑容。估计是心里兴奋劲的一带动,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哈哈笑着伸出双臂,软软的抱在阿峰身上。   我还跟他说快点屋里请呢,可陆宇峰把我扶起来,强调说,“没时间坐了,叫醒潘子,咱们去个地方。”   我怀疑这时候能去哪啊?但也明白阿峰的脾气,我没多问,晃晃悠悠的走回去,把缺德兽拽出来。   我俩跟阿峰上了一辆车,陆宇峰还特意找超市买了矿泉水,让我俩多喝水解解酒。   我和潘子很直接,还喝什么矿泉水解酒?找个马路牙子,我俩撅着一顿猛吐,这一下子基本上不醉了。   最后陆宇峰带我们来到一个工地,这里有个大仓库,我看在我们到来时,这里已经停了不少车了。   等进到仓库,我更惊讶的发现,这里站着一堆人,很多还都是我认识的,比如李峰、刘千手、杜兴、囚狐,还有几个看穿衣打扮,也该是特殊线人之类的。   他们本来在闲聊,看我们仨来了后,李峰摆手打断大家的谈话,说人齐了,现在开会。   这会场挺简陋的,我们光是围了个圈。   李峰很严肃的看了大家一遍,开口说,“咱们是一帮子的,今天聚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有一件事是近期才发现的,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一下。”   我们没人说话,都静静听着,李峰苦笑一下继续说,“咱们一直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把敌方势力彻底铲除掉,为社会稳定和国家安宁做贡献,但为此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如果把时间推移到几年前,我相信站在这里开会的人,会多好几倍。”   这让我深有感触,就拿我和潘子来说,我们能幸运的活下来实属不易,这期间也见到太多同行牺牲了。   我们都点头,算是附和李峰的话。李峰又说,“我们都是很实在的人,但现在我敢肯定的说,咱们都被骗了,最大的幕后黑手不是敌方势力,而就是咱们所在的组织。据我了解,组织最高头目是京都一个高官,原本组织成立的目的是好的,但自从九十年代他们私下把莫斯科信号买来后,内部就有分歧了,最大头目和几个下属因为一己之私开始变得明争暗斗,也导致向麒玉和李强他们离开组织,自立门户。这里面具体发生什么事,无从追查了,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所谓最高的**分子落马,把他的‘产业’全部剿毁,让组织再回归到正轨上。”   我们都听明白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自己之前就有过类似的猜测,这次听李峰这么正式的说出来,倒没惊讶的瞠目结舌。   潘子忍不住接话了,只是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有些结巴的问,“那、那、那,那接下来咋办啊?”   李峰指了指我俩,又指了指其他几个特殊线人,呵呵一笑说,“线人分红线和黑线,你们都属于黑线中的减刑犯,但知道么?在你们之前,确实也有减刑线人,不过少的可怜,你们却是好一大批人一起出狱的,我当时误以为是政策放宽了,谁知道是**高官一个阴谋,他在利用大家,这一阵发生很多事故的新闻想必大家都看了,我留意到,每场事故中都有会我们的人,这里面什么猫腻,大家自己想。”   这话很劲爆,也终于让我听得诧异了。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这种反应。   其实我不笨,能明白李峰一直在做一种动员,试图让我们这些人意识到危机感,好能齐心协力,为整体逃生做最后一搏。   我看没人接话了,索性配合一把,问李峰继续说。   李峰一直拎个背包,这时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地图来,铺到地方,又招呼大家一起看。   等凑过去后,我看到上面有好大四个字——延北地图。有人不明白,问李峰为何拿这个城市的地图。   李峰解释,说天高皇帝远,延北这个小城市,才是那**高官产业的所在地。随后他拿出一支笔,把地图北部区域圈了起来,跟我们强调,“这是鸭鲁江流域的一部分,是一片森山老林,一方面它跟国外接壤,另一方面这里一直隐居着国内早期的一批功臣,都是退役的特种兵,我想了想,既然它是‘安全地带’,咱们最后可以逃到这里去,虽然条件艰苦,但能活下来!”   我听他说了逃这个字眼,一下敏感了。   我还有这么个想法,莺嫂去延北教书,其实就是事先探路去了,而延北警方之所以那么**,沈文聪当时之所以找不到可用的人手,或许都跟**高官的产业有关,尤其莺嫂还特意强调过,抓男女傀儡时,再困难我们也不要联系警方。   而这次李峰说逃,我猜测,高官是很聪明的人,犯“罪”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我们想找证据,通过正常途径让他落马,是绝对办不到的,尤其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单凭我们的力量,用黑色手段,逆袭般的抗衡一把。   第二章 征途   李峰又指着地图,说起详细计划来。   他先让我们牢记一个时间,五天后凌晨两点,在鸭鲁江一个小码头,会有两艘游艇,带着我们偷偷潜逃,而我们的最后任务,也会在那边夜里动手.换句话说,我们祸害完就走人。   只是高官的产业在延北分布很零散,李峰依次标记出来,我发现有五处之多。我们要想面面俱到,就不得不分散下人力,每几个人负责一处窝点。   李峰还当即分配起来,我、潘子和陆宇峰分到了一组,乍一看我们仨力量确实挺弱,不过我对我们这个三人组很有信心。   接下来李峰又拿出一些假证件,都是我们这些人的,他让我们各自想办法,陆续赶到延北,而这些假证件,会保证我们在短时间内不暴露身份。   我们都知道时间紧迫,早一步到达延北,就能早一步观察,多做准备。   会议结束时,我们所有人把手放在一起,算是变相的整体告别,这期间一直没看到小莺和孤狼,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峰没回答,但表情暗淡一下,杜兴倒是接话了,说了句,“他俩要去京城办点事。”   我明白了,心说小莺和孤狼的身手很好,他俩这次任务最重,或许是打着谋杀**高官的主意吧。   我看没人想过多提起他俩,我就没往下问。我们按照各自的小组,三三俩俩的走出去。   我们仨坐上车之后,陆宇峰直奔高速,我和潘子连回住所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什么留恋的,因为那住所本来就是李峰的,我相信在他走之前,也会把屋子收拾妥当的。   这次车开的很快,也有点24小时连轴转的意思,我们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又回到延北了。   短短一个多月不见,这里变化不大。实际上也并非像我想的那么孤单,在这里还有跟我们接头的。   这是一个中年大胡子,别看穿的严实,但也挡不住他脖颈上隐隐露出的纹身,凭直觉来看,这是个混道上的,也应该是李峰目前能联系到的最靠谱的帮手了。   我们仨负责的窝点是一个三层小楼,我们先跟大胡子一起,直奔这里。   大胡子也提前帮了个忙,在三层楼对面租个房间,便于我们观察,房里除了床和一切日用品以外,还有一个大旅行包,大胡子说是李峰提前找人送过来的。   我们和大胡子在出租房里小搓了一顿,也交流一番。按大胡子说的,这三层小楼其实是准动迁楼,只是一直拖延几年没动工。楼里居民几乎搬走了,第三层却一直有人住,还都挂上黑色窗帘。   我趁空往外瞧瞧,发现真如大胡子所说的那样。我有个想法,问其他人,“既然整个三楼被挡的这么严实,里面会不会做毒或者做赌了呢?”   大胡子先赞了一句,说我猜的**不离十,又补充说,“那里不定期的还会往外运一些限制级的书籍和光碟,听说都是运到国外贩卖的。”   这说法我懂,因为跟延北挨着的邻国,管制特别严,某类书刊和影视,是想买都买不到的。高官打这个主意,也算是一笔横财。   陆宇峰想的另一方面,问大胡子,“有什么机会能混到对面三层里面么?”   大胡子苦笑,说凭他的经验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对面三楼的人员,虽然也要吃喝拉撒,但吃喝自己买,有垃圾了也都是自己人运送出去,在单元门那里还一直有俩人站岗。   这让我头疼,因为我们要捣毁这个窝点,怎么也得对它内部什么样有个了解,不然盲目制定计划,能不能成功还两说,更会有很大的风险。   我们都能品出来,大胡子是真想尽力帮我们,但有些事在他能力范围之外,我们也不能强求让他再做些什么。   等吃完饭,我们让大胡子离开了,接下来我们仨琢磨后续计划。   我们先把旅行包打开,看看里面有啥。不得不说,这有种百宝箱的感觉,有三把左轮枪、三把匕首,还有绳索、一些药品和其他杂物,而最古怪也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大蟑螂,有一个指节那么长。   这蟑螂仿真度极高,却是智能机器人,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平板电脑的设备。   我和潘子一起把蟑螂拾起来,猜测它有什么用途,陆宇峰倒是提前知道些信息,一边研究平板设备一边问,“你们还记得米奇的蜘蛛么?”   我和潘子都点头,那次去敌方基地,十六个机器蜘蛛也算立了功。   陆宇峰接着说,“那是好东西,莺嫂偷偷把它们匿下了,也私下做了一系列的改装,去除蜘蛛里的自爆系统,去除一些繁琐的卫星定位配件,只把监视监听功能留下来,结果让它变成了一个蟑螂。”   这话要不是从陆宇峰嘴里说出来的,我真都有些不信,心说那么大的蜘蛛,最后竟能压缩到这种程度!   陆宇峰又在设备上输入几个命令,反正是让蟑螂去这间屋子的角落里躲着,顺便拍摄下我们仨。   蟑螂很听话,无声的爬起来,看速度还爬的不慢呢。最后它到达指定地点,还调整位置,脑袋正对着我们。   我们能从平板设备上看到我们仨的录像,或许是改装水平有限,看的不那么清晰,但这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我们也说了几句话,发现设备中立刻传出重音来。   这次测试算圆满通过了,接下来陆宇峰带我俩来到窗前,我们屋也挂着窗帘,为了保险起见,只偷偷扒开一个缝隙,一起看着对面。   陆宇峰的意思,先把机器蟑螂派出去,让它偷偷在对面三楼窗户前埋伏好,我们再想办法,让它潜伏进去。   潘子想了个招,说旅行包里有铁丝和皮筋,我们做个弹弓子,把对面窗户玻璃射碎了,不就行了么?   本来我认为这计划不错,但又仔细一琢磨,觉得不妥。我有这个直觉,对面窗户弄不好都是防弹的,别说弹弓子了,就算子弹打过去,都未必能出裂痕的。   我正想否定潘子想法,谁知道陆宇峰笑了,对潘子攒了句,还让潘子即刻做弹弓子。   潘子兴趣高,躲在一边行动起来。我是不想让小兽白忙活,又跟陆宇峰念叨一句。   但陆宇峰专门玩蟑螂呢,还把蟑螂放出去了,他趁空回一句,“让我瞧好。”   我们与对面三层楼只隔了一条街,这里还挺冷清,蟑螂没遇到啥阻碍,嗖嗖的就爬过去了。   这让我稍微有点欣慰感,不然哪个逗比行人一脚踩到蟑螂,噗一下冒烟了,那才有意思了呢。   等蟑螂就位后,潘子那边也准备好了,他怕弹弓子不够劲,还特意用两层皮筋做弦儿。   陆宇峰接过弹弓子看了看,满意的一点头。   这出租房的窗户是推拉式的,我们索性把它稍微打开一个缝,陆宇峰找了个铅粒,在外面包上一层棉花,放到弹弓子里,拉满弦,把它嗖的一下射出去。   这铅粒儿力道很大,打在对方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我们仨赶紧把窗帘放下来,透过缝隙继续观察。   我发现自己猜对了,玻璃一点破损的迹象都没有,我偷偷看陆宇峰一眼。   陆宇峰明白我啥意思,他嘘了一声不让我说话,又指了指对面,那意思接着看。   对面三层里的人也听到这声了,那处窗户上的黑窗帘被拉开一下,有名又瘦长得又猥亵的男子,凑过来对着窗外看了看。   他是一脸的好奇,但看了一番,发现没啥异常后,他又把窗帘拉上了。   陆宇峰很有耐心,这样过了半个钟头,他又故技重施,把包着棉花的铅粒射过去。   这次出现的还是瘦男子,他好奇心更强了,还终于忍不住把窗户打开了,探头往外看。   我这下懂了,暗赞阿峰果然“无耻”。陆宇峰就等着这一刻呢,他赶紧控制蟑螂,贴着窗户下沿儿,嗖嗖的爬进去。   他还怕一会儿瘦男子发现蟑螂,更让蟑螂顺着墙壁掉到地上。我留意到,在蟑螂落地的一瞬刹那,平板设备的屏幕晃了一下,估计是蟑螂挨震得缘故吧。   不过机器蟑螂的质量不错,没因此受到啥损害,它微微翘着脖子,开始捕捉这屋子里的画面,又低调的爬到其他房间,以此类推。   我们仨都没说话,一同盯着屏幕看。   我发现这一层楼的房间全是通的,墙壁被砸开一个大洞儿。这里面跟个小型车间一样,每个房间都有几个工人,在忙碌的生产着。   这样一来,我们算初步对这里有所了解了。随后我们仨排了班,全天轮番的对这里进行监控。   陆宇峰的意思,我们要把这些人的作息规矩摸透。   这一次又轮到潘子上岗了,他叼个小烟翘着二郎腿,独自坐在角落看“电视”,我和阿峰在另一边儿无聊的胡侃。   阿峰说着说着,像想起一个事来一样,在旅行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药来,递给我说,“这貌似是给你准备的。”   第三章 小白的身世   我盯着药盒看着,上面没有牌子,里面药丸也都是散装的,虽然被糖衣包裹着,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我估计这是私下配的药,光凭气味也能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我犹豫的接过来,稍微琢磨下,有个猜测,问阿峰,“这药跟我脑袋有关?”   陆宇峰无奈的笑了,回答说,“自打上次灭了金沙佛的基地,我就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是守不住了,我相信你现在也对自己的身世有了解了吧?”   较真的说,我知道的并不多。我打定主意装傻充愣,想多套套话。   看我摇头,陆宇峰点了我一步,说前一阵我和潘子不是私下在北京做检查了么?那医生也告诉过我,脑中有个芯片。   我心里吃惊,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也能被组织挖到。我这下老实了,也很实在的说,除此之外,其他事真就不知道啥了。   陆宇峰犹豫了一会儿,叹气说,“既然这次是最后的任务,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索性跟你直说吧。”   随后他花很长时间,把我的经历全讲出来,也让我听得连连诧异。   原来我最早也是北虎部队的,跟陆宇峰和孤狼一组,都负责东北区的反恐任务,我们仨在当时更是一个神奇的组合,按陆宇峰的话说,我的枪法厉害,堪称枪械武器的哲别,孤狼的冷兵器厉害,也是飞刀、弩箭中的哲别,而陆宇峰自己呢,有睿智的头脑和冷静的处事能力,算是我们仨的智囊与军师。   别的反恐小组接到任务时,都会合计下风险,甚至评估下敌我双方实力,可一旦我们三人组接任务,根本不考虑敌人有多少,只要告诉我们敌人在哪里就可以了。陆宇峰都想不过来,到底有多少悍匪恶徒、杀手凶犯死在我们的枪口、刀口之下。   只是我们仨性格方面却有缺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世上人无完人。我是天生带着一股好奇心,陆宇峰是带着一丝保守与防范心态,孤狼更直接,带着极强的叛逆感。   有一次来了一个任务,它涉及面很广,还牵扯出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们仨接任务后,其他小组的战友多多少少提出劝告,可我作为我们仨的头头,没犹豫的执行了。   那一次孤狼意识到危险,当了逃兵,陆宇峰的心态作怪,最后没冲到第一线去,只有我单枪匹马的剿灭敌人老巢,更在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装着秘密的“潘多拉魔盒”。   那个资料让我惹祸上身,当时为了保我性命,一个退役的政委——侯国雄出面,让部队用了一项技术,给我做了脑部手术,在里面植入一个芯片,这芯片的用途很像脑控,只是它产生的微波只会让我对之前的记忆模糊化。   侯国雄当时还是心理医生,他又对我用了一个“电击疗法”,通过电流刺激脑袋以及在催眠方面的引导下,给我扭曲注入了新的记忆,让我误以为自己是个保安,因错手杀人入狱了。   在那次任务之后,我也真的成为一个重刑犯,孤狼则逃窜在外,甚至为了活命,也一度为敌方组织卖力过。   接下来的事,就算陆宇峰不多解释,我也能明白了。我看到的秘密一定就是莫斯科信号了,既然我无意的陷入这个局中,那我也因此跟潘子一样,被减刑出狱,做了一个线人,陆宇峰看在当时交情的份上,也一度过来帮我。   我俩的谈话声不小,潘子也都听到了,他时不时看着我,不过现在的他,经历过这么多离奇事件后,也真练出来了,有点见怪不怪。   我一边摆弄药盒,一边想到另一件事,问了句,“这药吃了有什么好处?能让我眼睛变红,回到以前的状态么?”   陆宇峰摇摇头,用稍有不忍的表情看着我,回答说,“侯政委的电击方法很残酷,它会让你部分脑组织损伤,这是不可逆的,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小白,你的身手和枪法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巅峰状态了,但你身子始终有这个底子,吃这种激发潜能的药,偶尔的一瞬间,在身体带动下,你还是会创造奇迹的。至于你眼睛变红,其实就是潜力被激发出来时的一个证明而已,因为变强的身手会触发你大脑活跃,而那部分坏死的脑组织在牵动下,会有反方向的抵触,这么一拧,眼睛才会充血。”   我点点头,表示都明白了。说实话,我突然有种责备自己的心里,心说当时非得手欠,动那个秘密干啥,不然现在岂不是还在部队里悠闲的当兵?又或者转业去地方,找个轻巧的活儿打发日子。   或许我表情上流露出什么了,陆宇峰又很打击我的说了另一个事,这是李峰的秘密。   他说侯国雄是莺嫂的干爹,李峰才是他真正的儿子。当年侯国雄也因为涉及莫斯科信号的问题,被敌人追杀,弄得家破人亡。为了保护李峰,侯国雄的战友兼兄弟枪煞偷偷把他带到一个农村,交给一对夫妻抚养。但这个家庭突然多了一个人,也是个破绽,枪煞只好把原本这对夫妻的儿子带走,认作徒弟,让李峰能妥妥当当的长大成人。   我知道,那被带走的倒霉蛋就该是我了,这也解释了为啥我会有这么好的枪法,合着自己早年就在部队里待着,硬生生熬出来的。   我这回自责的心理轻了好多,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奈感。我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不想聊天了。   不过最终我把药盒打开,按照陆宇峰的建议,每四个小时一次,开始定期吃药了。   我算计下药量,正好能维持几天,也就是说,在我们做任务时,我绝对会被药量刺激的能发挥出最好的潜能。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其他同伴都传来消息了。我们并没见面,但用手机讲暗语互相沟通着。   囚狐、杜兴和刘千手一组,他们负责的窝点里我们最近,其他人要相对远了一些,他们也都各显神通的掌握到窝点内部情况了。   李峰给我们一个准信,他会在第五天午夜整的时候,在码头那里等我们,我们这些人也在那时开始动手,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些窝点全部搞定,再跟李峰汇合。   李峰也知道一个军方人物的联系方式,这人能控制延北旁边的一个炮兵旅,到时我们造势,在窝点里放火这类的,让延北冷不丁出现“混乱”的局面,逼这个军方人物下命令,让部队赶过来支援。这样窝点里出现这么多的证据,也够让*高官喝一壶的。   我们都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就拿我来说,真不想大开杀戒,能尽量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吧。   我们仨也私下商量了具体计划,这两天的观察,也让我们有了不小的收获。   我们负责这窝点的敌人有一个习惯,每天早晨都会买粥和咸菜吃,中午吃米饭,晚上吃面。买餐的地点也都是固定的。   我们对这些人的早餐、午餐不感兴趣,把主意都打在晚餐上。他们晚餐会去一个叫一面之缘的馆子,时间多在十点钟以后。   陆宇峰趁空配了一些让人昏迷的药,只要我们能混到面馆里,把这些药喂到他们买的面中,这些人就会全部中招,等我们突击窝点时,也跟占领一个空城没啥区别了。   我们仨就按这个计划等起来,到了第五天晚上九点左右,我和陆宇峰做了乔装带好枪,离开出租房。我俩负责去搞定那个面馆,而潘子抱着平板设备,继续监视对面三层,一旦有人出去买面,他会电话给我俩报信。   我本来没觉得有啥,心说到时冲到面馆里,像匪徒一样把老板和厨子震慑住不就得了?但没想到我们来到面馆时,里面生意不错,都这时间段了,还有两桌客人在吃面。   一桌坐着一对情侣,看样子很快能吃完,另一桌是四个大老爷们,桌上还摆着啤酒和小菜,估计短期内是走不了了。   我意识到麻烦了,也跟陆宇峰使个眼色,默默告诉他,执行计划前,我们还得搞定这些客人。   陆宇峰没啥太大的反应,找个桌子,招呼我坐下来,面上看我俩是来吃面的。   老板一看有生意了,赶紧屁颠屁颠跑归来,问我们吃啥。他这嘴也真没闲着,趁空又对自家做的面好一顿吹嘘。   我表面淡定,心里一直急着呢,哪有心情真吃面啊?最后我们就点了两碗热汤面,在等餐期间,陆宇峰还出去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等他回来时,面也做好了,两大碗都摆在我俩面前。   我盯着面没胃口,又瞧瞧其他客人,眼巴巴等着他们结款走人。   陆宇峰却显得心情不错,招呼我快点吃,还当先动筷了。   可他刚挑起一筷子面条时,面色一变,故意扯着嗓子喊了句,“老板,你过来!”   老板不明白咋回事,急忙溜溜跑过来。陆宇峰沉着脸,指着面碗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和老板都留意到,在几根面条中,夹着一个小强。   面馆老板很惊讶,我却心里一喜,心说机会来了!   第四章 行动   面馆老板一看就是个经验老道的主儿,立马压低声音跟我俩念叨,让我们稍等,他马上换一碗。   可我根本不给他这种机会,反倒扯开嗓子喊了句,“面里咋有虫子呢?”   老板脸色一沉,用略有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我留意其他两桌客人的反应。   这两桌都挺“配合”,那对情侣是当即喊着结账,至于那四个老爷们就更不用说了,耍起无赖来。一听有虫子,连账都不结,全拍屁股走人了。   这把面馆老板急的,其实想想也能理解,那四个老爷们的桌上全是酒瓶子,这也是一笔小财。   等面馆冷清下来后,老板看我俩还这么淡定的坐着,脸上挂不住了,对着后厨喊了,“大彪!”   我一听大彪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想到敌方基地的那个怪物了。如果真是那个大彪活过来了,站在这面馆里,我和陆宇峰岂不有难了?   但此大彪非彼大彪,出来的是一个厨子,这哥们跟面馆老板倒挺有默契,手里还拎着一个擀面杖,对我俩横眉怒眼,用一副地道的延北口音吼着,“咋滴啊?吃出虫子了?你们找茬吧?走走,跟我去里面说道说道。”   其实我相信这面馆挺卫生的,刚才的小强一定是陆宇峰出去逮回来的,但现在不是较真这个的时候,我也巴不得能去后厨呢。   我和阿峰互相看了看,全站起身,跟厨子走了。   等来到后厨,我拿眼这么一打量,打心里笑了,这面馆除了老板和厨子没别人了,我心说这就好办了。   厨子和老板不知道我们啥用意,还一前一后把我们围住了,看架势他们是想跟我俩“说道说道”,最好把刚才的损失要回来。   厨子举着擀面杖,跟我们指手画脚,但陆宇峰懒着说啥,一摸后腰,把枪拿出来,还故意指着厨子的脑袋问,“还有事么?”   厨子愣住了,他一个做面的,哪见过这场面。面馆老板倒还有点胆色,立马连连作揖,道歉说,“两位大哥,我这小本生意,一天忙下来,挣不了多少钱,你要抢的话,我说个地方,就在另条街上,那是个海鲜酒楼,你俩搂一把,少说能有个万八的。”   我在心里损了面馆师傅一句,心说这也忒不是爷们了,关键时刻竟出卖自己同行。   阿峰摆摆手打住面馆师傅的话,他撒了个谎,说我俩避难来的,让厨子去厕所里蹲着,我俩不走,他就不能出来。另外阿峰也给老板露个底,只要他一会儿配合我俩,我们也绝不难为他。   面馆老板一看这事还有缓,也不敢多想,连连点头同意了。   陆宇峰当起下面厨子,我在后厨转悠一圈,找到一个白大褂,虽然不太合身,但勉强能穿上去,站到前台当起服务员来。   我看了看时间,这么一通忙活后,已经快到十点了。   我熬着等起来。过了一刻钟,潘子电话来了,说对面楼里出来三名男子,有一个穿着夹克,另外两个穿着休闲服。   我心里有数了。等撂下电话不久,这三个人就出现在面馆门口。我没正式当过服务员,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我凭着印象尽量模仿,还客气的让这三个人屋里请。   他们仨中有个刀疤脸,一看就是头头儿,他很警惕,盯着我问,“你怎么这么面生呢?”   我急忙解释一句,说自己新来的。估计陆宇峰也听到我跟他们仨的谈话了,他也做了点小动作,让面馆老板在后厨喊了句,说今天脑袋疼,让我接待客人。   刀疤脸疑心尽去,摆手说老规矩,三十份面打包。   我紧着下单收钱。我看这三人坐在一个桌子上聊天,自己也搭不上茬,又转到后厨。   陆宇峰早就算计到了,他提前煮了一大锅面,这时已经往外盛了。   我发现下面是真没啥难度,面馆生意不错,最大的猫腻还是在配料和面汤上。我也没贪这三十份的面钱,都一股脑塞给老板了。   老板本来都看迷糊了,不知道我俩当“悍匪”图的啥,咋还义务当起劳工来了呢?可当陆宇峰又拿出药,在每个餐盒里都撒一些时,他明白了。   我看这爷们忍不住要喊,急忙捂住他嘴巴,又对他脖颈切了几下。   他是一脸不甘心的晕过去,我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任务当前,只能对他说句抱歉了。   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又把三十份打包的面全拎了出去。   刀疤脸三人分摊着把面接下来,我看他们要离去,心里松口气。谁知道刀疤脸突然一顿身子,又转过来看看我。   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我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笑着说慢走,又假意打扫起卫生。   这样等一会儿,估计刀疤脸他们走远后,我和阿峰急忙打烊,连面馆大门都锁上了。   直到离开时,我都没见过那厨子,估计陆宇峰肯定也把他戳晕在厕所了,弄不好现在正抱着马桶睡觉呢。   我俩急匆匆回到出租屋里,跟潘子碰头。   有平板设备在,我们很高兴的看到对面三层所有人都吃了面,也陆续的晕过去。   我又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到午夜,我们仨耐心的吸烟等一会儿,当然了,这烟吸的很闷,因为我们心里都压着事。   刚到午夜整,陆宇峰手机上收到其他小组发来的信息,他们都要动手了。   我们仨也收拾一番,奔着对面楼的单元门走去。   其实这栋楼一共有三个单元门,但只有一个单元门能用,其他两个早就废弃了,还用很粗的链锁把它们封的严严实实。   我们走到这个单元门前,都停了下来。因为没门钥匙,就又得想办法撬锁。但在撬之前,陆宇峰特意敲了敲门。   按之前了解到的信息,这里可是有守卫的。如果守卫没吃面,我们冒然撬锁,会引起意外麻烦。   但陆宇峰足足敲了半分钟,也没见里面有啥反应。   这下该我露脸了。单元门不像防盗门,也都是一般锁,我用几个铁丝配合着,没几下就弄开了。   我们悄悄把门打开,我发现里面真有两个人,他们都坐到地上了,耷拉着脑袋。陆宇峰凑过去看了看,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表明守卫都中招了。但陆宇峰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这俩人的脖颈戳了一下。   潘子一直拿着平板设备观察着,我负责断后,把单元门又关上了。   我们仨直奔三层。虽然这里是准动迁楼,但看着一点都不旧,明显还有翻新过得痕迹。   就说我们来到一个入户门前时,我看到这还是个很新的木制门。   这种门锁更简单了,撬开的话,几乎是分分钟的事。   陆宇峰让我快点行动。我拿出铁丝和硬卡片,搭配着使用起来。   这时候潘子咦了一声,引起陆宇峰的注意了。他凑到潘子身边,也看着平板设备。   我挺警惕,怕出啥岔子,索性停止动手,扭头看着他俩。   我发现陆宇峰也皱起眉头来,潘子又当先指着一个地方,跟阿峰念叨,“看到没?这里有个苍蝇,落在空饭盒里好一阵了,怎么一动不动呢?”   陆宇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潘子的说法。其实想想也是,苍蝇偷吃残渣,也不会笨的只可一个地方来,多多少少会来回爬动的。   陆宇峰又对着平板设备摁了几下,下了结论,“卡屏了,画面是静止的。”   我心说真赶得这么巧?机器蟑螂在这当口没电或坏掉了?   还没等我继续说啥呢,从入户门里传来很轻微的咔咔声响。这让我太熟悉了,是枪上膛的声音。   也亏得我们仨提早起了疑心,都及时的往旁边一躲,不然真有可能被射成刺猬了。   嗤嗤嗤的声音传来,入户门上瞬间出现一堆窟窿,全是子弹打出来的。这些子弹还速度不减的向远处飞去。   我们仨抱着脑袋苦熬,此时我心跳特别的快,总觉得跟死神离得那么近。   陆宇峰先缓过劲,在敌方依旧打子弹时,他就把手枪拿了出来,还拽我一把。   我知道我们没退路了,也猜测着,一定是刀疤脸买面的时候发现破绽了,他当时不漏声色,却在关键时刻摆了我们一道。   我压下心头的恐慌感,也把手枪准备好。   门里敌人足足把一梭子子弹打光才停了火。他倒是挺有信心,一定以为我们全被打死了,一边换着弹药,一边把都快烂了的木门推开了。   我们就等着这机会呢,在门开一刹那,我和陆宇峰一起举枪反击,这时我看到,这门里站着的不止一个人,还都是老熟人,就是负责买面的那哥仨。   这两天我连续吃药,也像陆宇峰说的那样,枪法提高了很多。   我纯属跟着感觉走,但每一枪下去,都命中敌人最脆弱的部位,不是脑门就是脖子。   反正我俩一番攻击下来,让这哥仨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血溅当场了。   第五章 中计   我和陆宇峰趁空赶紧换子弹,潘子胆大一把,还偷偷往前凑了凑,稍微探个脑袋,对着屋里看了看。   他先松口气,对我和陆宇峰摆摆手,那意思里面没威胁了。但这种关键时刻,我们不敢大意,更怕潘子有啥遗漏。   我们都没急着进去,我跟陆宇峰又贴在门旁边,对里面仔细观察一番。   不得不说,这里全是人,拿出各种奇葩姿势,晕倒在各种地方。陆宇峰图省事,索性对着几个昏迷中的人的旁边打了几枪。   左轮枪的声音很响,如果这屋里真有装死的,保准会吓得蹦起来,可到最后这种情况并没出现。   我们仨放心的走进去,又按照原计划忙碌起来。我们去了其他屋子,把能收集到的毒品全集中起来,放在一张桌子上。我估摸着,这些毒至少得用一个二大碗才能装下,这算是价格不菲的赃物。   紧接着我们把昏迷的人全垒到墙角,又开始找能生火的东西,准备一会儿在保证毒和人不被烧的前提下,在这里放一把大火。   我趁空看下时间,已经是零点过半个钟头了,我觉得时间有点紧,又问陆宇峰,“要不要跟其他小组联系一下,看是否统一‘造势’呢?”   但没等陆宇峰问呢,他手机突然收到一个消息。我们仨本来就离得近,索性一起凑过去看。   这是一个群发短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计划败露,撤!”   我看发件人的号码很陌生,陆宇峰却认识,还跟我念叨一嘴,说这是另一个特殊线人发来的。   我们仨都不懂这短信的意思,我心说计划怎么失败了?目前看顺风顺水的嘛。   但就像反驳我一样,远处传来轰得一声响,虽然这响声没让地表抖动,却让我心里跟打鼓一样。   我们都凑到窗户边上往外看,远处是火光通天,估计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我有个猜测,其他小组出事了,那短信的预言也成真了。   我们仨顾不上放火造势了,赶紧拿出最快速度往外面跑。当务之急,也别较真*高官的事了,怎样脱身是真的。   等我们赶到单元门那儿,我当先把门推开时,看到远处开来一辆大面包车。这车一看就是改装的,车顶有个大天窗,能打开。   一个黑黝黝的汉子站着车顶外,他还举着一把大枪,具体看不清楚,估计又是冲锋枪这类的。我现在只拿着手枪,这么远距离根本没法跟他抗衡。   我吓得跟陆宇峰和潘子喊了句危险,也急忙把身子缩回来。   这单元门是铁的,但被冲锋枪子弹一打,震得砰砰直响。   这样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我们仨不敢露面,更不敢离单元门太近,只好退了几步,紧张兮兮的防备着。   我心里愁上了,心说我们是被敌人堵在“家门口”了,而且那面包车里一看就没少载人,一会他们赶过来了,我们仨这么势单力孤的,怎么逃?   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突然间外面静了下来,没有枪声了。   我纳闷这咋了,难道敌人慈悲为怀?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在我还没想明白时,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来,好像有什么铁罐子在往单元门这滚来。   我脑补着,琢磨这是啥。陆宇峰想的明白,脸色都变了,扯着我俩喊,“逃啊,逃!”   我很听话,但逃的稀里糊涂。我们仨也没少跑,最后都拐个弯,站在楼梯上了。   潘子代表我问了句,“咋回事?”   我发现他这话跟暗号一样,回答他的不是陆宇峰,而是一声震天响,这次震感还异常强烈,不仅我脚下再抖,整个楼也微微颤了一下。   我明白了,心说那一面包车的人真狠啊,那滚来的铁罐子就是一个液化气罐或者氧气瓶,他们用这个把单元门炸开了。   虽然身子没受伤,我的腿却有些发软。陆宇峰并没让我们偷懒缓歇,招呼我俩一同跑到二楼。   这里没人住,门几乎是烂的。陆宇峰对着门锁打了一枪,再一拽,把门弄开了。   我和潘子随着阿峰,一起来到这屋子的窗户处。我们都看到,单元门前正站着七个人,他们都拿着枪,正等乌烟瘴气散去后,好往里冲呢。   我心里骂了句兔崽子,心说这次该我们发威了吧?陆宇峰一使眼色,我俩一同打开窗户,对着这群人啪啪啪的开枪。   虽然用的手枪,不能像冲锋枪一样玩扫射,但我和阿峰打枪快,还是两支枪一起发射的,这七人中只有一个很机灵,嗖的一下逃到单元门里了,剩下的全被我俩打死了。   我还不死心,觉得逃走的敌人还会露面,就一动不动的做好射击动作,熬着等起来。   我发现自己还是嫩,或者说不是以前的罪眼了,根本就没了一个好枪手该具备的警惕性。在我还苦等期间,一个红点在我脑顶出现了。   这被陆宇峰捕捉到了,他急的嗷一声喊,撞了我一下。   这一撞算救了我的命了,嗤的一声,有个子弹刮着我脑皮飞过。陆宇峰又狠狠一扑,把我弄到地上去。   我俩一起滚动,远离窗口。这次潘子捡便宜了,他压根就没站在窗户旁边,但他也出力,拽我俩一下。   我们仨都狼狈的或躺或坐在地上。我整个人有些模模糊糊,因为脑顶上流了一些血,把我眼睛都弄脏了。   陆宇峰却很乐观,他初步检查下,告诉我没大碍。我心稍微落底。   我们都明白,窗外有个狙击手,怎么解决他是关键,不然有他守着,我们从哪往外逃都不行。   正当我们合计怎么办才好时,走廊里还传来动静了,那个逃到单元门里的敌人,终于忍不住要上来跟我们死磕了。   这可是前有狼后有虎的节奏,我们一衡量,又不得不把精力先放在马上出现的这个敌人的身上。   我们不敢提早暴漏行迹,不然他的枪一突突,我们没法抵挡。   陆宇峰有个招儿,让我和潘子把入户门关上,又让我俩贴墙边站好,他自己耍了个绝活,整个人爬到门上方的墙顶上。   我们仨是设了个圈套,没等多久,入户门有反应了,又是好一通嗤嗤响。   只是这次敌人打出来的子弹威力更大,这门最后竟彻底垮了,哄的一声塌了下去。   敌人小心谨慎,举着枪,一点点往里蹭。我心说现在要没陆宇峰在场,我和潘子这么藏着,未必能把他降服了。   陆宇峰也真狠,猛地落下来,双脚还对着敌人拿的枪去的。   这也是一把大枪,虽然不是狙,但也带着小型瞄准镜的。陆宇峰用双脚一下把它夹住了,又借着下落的势头往下一坐。   敌人的枪口被压下来,陆宇峰又伸出左右手的大拇指,一同对着敌人的脖颈戳去。   啪啪两声响,我看敌人吃个瘪亏,心里一喜,以为这小子会晕呢,谁知道他突然脸色狰狞起来,嘴里呃、呃几声。   这一定是个武把子,弄不好会点硬气功之类的。我们不给他缓过劲的时间,我又急忙站起身,用枪托砸他脑门一下。   这爷们还是没被打败,而且借着刚才这功夫,他浑身肉都绷得紧紧地,看样马上就能挣脱陆宇峰的束缚了。   也怪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里还愁呢,说这可咋办啊?敌人身手这么厉害。   潘子聪明一把,他凑过来了,把手枪举起来,对准敌人太阳穴,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这一枪让敌人来个近距离的爆头,一时间我们都被溅一身血。   这个敌人被解决了,陆宇峰是相中他的枪了,还立刻抢了过来,抛给我。   紧接着阿峰又摆手,带着我俩悄悄上了三层。   三层有个好处,都挂着窗帘,我们来到一个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往外看着。   我们想找到那个狙击手。可操蛋的是,现在天黑,我们这一番努力,并没看到什么有用的。   陆宇峰想了想,让我继续准备着,他和潘子又走到门口,找了两具死尸,其中就有刀疤脸的。   阿峰跟我说,“一定把握住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紧接着他跟潘子一起,各找地方,把两具尸体推到窗户那儿。   乍一看,这两处的窗帘都抖动一下,外面的狙击手被唬住了,以为是我们仨呢,他对着这两处地方,嗤嗤的打了两枪。   但他这两枪,反倒暴漏他的行踪了,我看到在对面楼顶,有个带着黑头罩的小脑袋。   我放松心态,举起手里这把小狙枪,透过瞄准镜,把这小脑袋放大了。   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这个枪手的表情,他这一瞬间反应过劲了,流露出一丝惊恐,不过一切都晚了。   我默念一句,让子弹飞吧,就果断扣了扳机。这一枪,让枪手的脑袋上出现一股红雾。   第六章 码头集合   枪手的死亡标示着我们彻底安全了。我们仨别的啥也不干,更顾不上身体乏不乏的,扭头往楼下跑。等出楼后,一同奔向面包车。   这次我们运气特别好,面包车没坏,连钥匙都挂在锁孔上,拧一下就给车打着火了。   陆宇峰开车,我和潘子坐在后面,我俩也对车里检查一番,发现这里还有几颗手雷,估计是敌人匆忙下车,没来得急带上的。   我和潘子跟盗墓者一样,见到啥好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揣。   陆宇峰用手机做了定位,要带我们直奔码头,我有个念头,只要去那里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胜利了。   但开了一会儿车,陆宇峰手机上收到一个信息,传来滴滴的声响。这引起我们仨的注意。   我和潘子本来坐在后面,但一同往前凑,陆宇峰把手机拿起来,一边看一边跟我俩解说。   “这是求救信号,来源是杜兴的,他说他那组人有难,希望我们能支援一下。”   我们仨互相看看,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操蛋的信息,我们勉强逃出来,有种余力不足的感觉,但杜兴跟我们关系这么近,我们更不可能见死不救。   陆宇峰索性直接拿了主意,他手机很特殊,还出现了杜兴他们的坐标位置,他一转方向盘,带我们奔向别处了。   我和潘子各自紧紧握着枪,盯着窗外看,留意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这期间我也留意陆宇峰手机,我们跟杜兴的位置越来越近,我以为我们会跟他那个小组的人接头呢,也会直接面对另一波敌人。   但陆宇峰耍滑,把面包车突然停在一个胡同里,这车几乎贴着胡同口隐藏好,只要一脚油门,就能立刻冲出去拦路。   我明白他啥意思了,我和潘子很默契的先提前下车。   这样等一会儿,远方出现一辆摩托,后面跟着另一辆面包车。摩托开着疯快,上面只坐着两个人,被面包车疯狂的追着。   摩托司机顾不上别的,只能专心开车,而他身后那个人,用手枪时不时对面包车射击。   这场面很疯狂,但我不在乎了,心里想的另外一件事,他们小组也是三个人,杜兴、囚狐和刘千手,但摩托上只有俩人,换句话说,谁死了?   在这么一琢磨的功夫,他们离胡同口越来越近了。   我只好压下满心的疑问,振作精神,跟潘子喊了句,“准备动手!”   我俩都弓着身子,陆宇峰掐着时间,等摩托车刚冲过去的一刹那,他使劲给油,让面包车跟脱缰野马一样,嗖的一下往前奔。   他也适当控制车速,让我们这辆面包车正好拦腰撞在敌方面包车上,传来咣当一声响。敌方面包车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力,冷不丁整个车都有些翘了,有一排车轮整体离地了,但没那么大惯性,它又落了回来。   我暂不去想陆宇峰怎么样了,我和潘子举着枪飞快冲出去。   敌方面包车里还有活人,他们想挣扎的下车,但我和潘子不可能给他们机会,用枪对着车身一顿扫射。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我把子弹打光时,都能看到,敌方面包车的玻璃上布满了血点。   之后我和潘子定了定神,又急忙向我们的面包车跑去。情况没那么悲观,陆宇峰事先做了防范,他虽然头破血流的跟我差不多了,好在性命无碍。   我叹口气。我们仨又奔着远处摩托车赶去。摩托上的两个人早就下车了,不过他们都累的不行了,坐在地上缓歇。   我看他俩是杜兴和刘千手,杜兴后背上还缠着一个破破烂烂机械手臂。这倒不是科幻电影中的那种,要是较真的说,应该只算是一种借力的辅助设备。   这是囚狐的东西,现在这么破烂,这说明啥,我心里很清楚。   我并没问,怕这么一来勾起杜兴的伤感。杜兴倒是经验老道,他反倒很淡定的跟我们说起别的事,“赶紧走。”   我们都说好,我和潘子还一人一个,把杜兴和刘千手扶起来。   我们人多,坐不了摩托,只好跑回面包车那里。陆宇峰又试了试,发现面包车虽然被撞得挺惨,车前面都面目全非了,但还能勉强开。   我们就凑合的坐进去,一路小心的来到码头,这期间我们都给枪上了新子弹。   当刚看到码头时,我一喜,随后心里一冷。因为这里空荡荡的,别说人和汽艇了,要我说,连个渡江的竹筏都没有。   我和潘子反应很大,我隐隐有这种念头,心说难不成李峰泡我们?这最后任务,压根就是个死局儿么?   杜兴他们一定猜到我和潘子会有消极的想法了,他们仨挺默契,先后出言安慰,说李峰那边一定出现啥岔子了,我们再等等。   我们也没别的招,更不想在面包车里坐着,因为这里都有股汽油味了,我们一起下车,就在码头上站着。   这期间杜兴拿出手机,试图跟李峰取得联系,但电话拨了好几个,都提示对方是拒接状态。   这样又苦熬一会,李峰和汽艇还没出现,却等来一个“怪物”。   其实就是一辆改装过的推土机,车体被加宽了,车厢里横着坐了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另一个拿着一把机枪,坐在副驾驶上。   这副驾驶正对的车玻璃上漏了一个洞,正好把机枪的枪口顺出去。我被这怪物吓住了,也猜测它的车玻璃肯定是非常好的防弹材料。   推土机直奔我们而来,离得老远,副驾驶那爷们就迫不及待的开枪了。   我们五个可不想成为活靶子,正要旁边有个树林,我们全飞奔过去,躲到里面。   这里的树都不小,有人腰般粗细,我们就各自躲在树后。我虽然一时间不敢探头看,但能品出来,这里的树噼噼啪啦的炸开锅了。   真是木屑满天飞,树枝哗哗落,甚至还有一个毛毛虫从我眼前掉了下来。   我心里着急,因为推土机啥威力我再清楚不过,就它那股横冲直闯的劲儿,绝对能硬生生推出一条路来,直奔树林里。我们这种躲避方法,不是长久之计。   这样等推土机第一轮扫射完毕时,我立马喝了一声,从树后站出去,用枪瞄准推土机的副驾驶,连续打了机枪。   我这是一把小狙枪,很有准头的,甚至有几发子弹都打在敌方枪口上了,但这有什么用?依旧对敌人够不成什么威胁。   陆宇峰和杜兴也行动了,他俩都跟潘子要了手雷,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试图把推土机炸毁。   不过推土机司机就防着这一手呢,他车技也真强,让推土机很灵活的来回转头,机枪手还很配合,只要有机会,就对着陆宇峰和杜兴扫射。   这两人算是吃瘪了,连续冲三次,最后都被逼回来了。   推土机司机发现我们手雷后,也变得小心谨慎,一时间不敢使劲往里冲,这下形势变得僵持起来。   刘千手聪明,他有了办法,摆手跟我们说,“留两颗手雷,剩下的用来掩护,咱们往林子更深处走。”   陆宇峰和杜兴照做,我也把身上手雷拿出来,胡乱的撇着,反正让整个林子里变得烟雾缭绕的。   敌方被我们这么一闹,彻底懵了,机枪手索性突突突的乱射起来。   刘千手又叫我们后退,其实这时候我的视野面也不开阔,总被污浊的空气挡住视线,但我听话,自顾自的一直退了挺远。   等消停下来后,我看着我们这伙人,发现只有我、潘子和刘千手了,陆宇峰和杜兴不知道去哪了。   我第一反应是这哥俩不会躺枪了吧?那他们可真是小阴沟里翻船了。   我稍微探个脑袋往外瞧了瞧,前面林中,并没发现他俩的尸体。   在我还纳闷的时候,刘千手又给我下命令了,让我用枪打推土机,把它勾搭过来。   这一下我全懂了,也顺带往远处树林上方看了看,发现杜兴和陆宇峰都爬上去了,埋伏好了。   我暗赞刘千手一句,心说刘疯子不疯的时候真是个天才。   我也即刻照做,反正有一枪没一枪的跟推土机死磕着。刘千手又跟潘子配合起来,他俩做了一个假象,试图还想往后退,彻底走出这片林子。   推土机司机急了,他不想让我们这到手的“肥肉”跑了,他一踩油门,真让推土机冲了进来。   哐当哐当声音响起,好几颗树都被轻松的铲掉了。   可它这么猛,反倒中了我们的奸计,等距离差不多时,陆宇峰和杜兴全突然跳下来。   我以为这哥俩要把推土机的车轮炸坏呢,谁知道他们更狠,一左一右的凑到推土机车门旁边。   他俩手快,先把手雷拉了弦,又打开车门,把它们都撇进去。   这还没完,接下来这哥俩又把车门关上了,使劲顶住,要让推土机来个闷炸!   第七章 逃亡   陆宇峰和杜兴没那么笨,他们心里都记着数呢,在手雷即将爆炸前的一刹那,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喊了句,“走!”   他俩各自往后一扑,在刚碰到地表的一瞬间,从推土机里传来砰砰的闷响。   这种闷炸看着很惊心动魄,推土机的车厢并没被崩开,不过却来了一次车震,甚至车窗上的防弹玻璃都有些变形了,稍微往外凸一下。   我明白,推土机司机和机枪手死的不能再透了。我和潘子一起,随着刘千手一起冲过去。   我们不在乎推土机变成啥德行了,只想知道陆宇峰和杜兴受没受伤。   他俩运气好,没被爆炸气流波及到,杜兴站起身后,还忍不住骂了句,“娘艹的,好久没这么爽了。”   我们撇开推土机,又往树林外跑去。我是边跑边想,这推土机的出现是巧合么?   我们都站在林子边观望,码头还是空荡荡的,不过刘千手和杜兴又继续给我们打气,让我们稳住了情绪。   这样过了一刻钟,一辆黑轿车从远处开过来。   它可真破,倒不是说车本身有多旧,而是一看它就刚刚脱险,浑身上下刮的破破烂烂得。   我们也不知道司机是谁,怕还是敌人来袭,又各找掩体,先藏好身子,我还把枪举起来,提前做好了瞄准。   这车一直开到林子边上才停下来,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李峰和小怪人。   他俩都很急躁,尤其李峰手里还握着电话,明显刚打完。我们一看是他俩,都解除警惕了,也都掩体里走出来。   李峰看到我们,招了招手,又指着码头,那意思去那里集合。   我们没急着说啥,等一同赶过去后,李峰先开口了,说这次任务出现几个变数,但好在都解决了,汽艇马上过来,咱们准备逃。   别看李峰没多解释,但我能感觉出来,我们这次逃亡的人选中,一定有内鬼。   陆宇峰顺带问了另个事,“其他人呢。”李峰微微摇头,算是用无声的方式回答了。   我心里突然一悲,有种不得劲的感觉。   我们又耐心等起来,这样又过一支烟的时间,有两个汽艇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   等离进后我发现开汽艇的司机全是老人,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但看着很精神,估计都是隐退的特种兵。   两个司机沉默寡言,把汽艇向岸边停靠后,摆摆手,让我们快点上去。   我们也不管湿不湿的,全走到江里,又各自往上爬。这期间我发现一个现象,李峰本来跟我们一起下江了,但最后又独自走回岸边。   我们这一群人,除了李峰外,杜兴和刘千手坐在一个艇上,其他人坐了另外一个。   我们都看着李峰,不知道他啥意思。他却很淡定,对着两个司机一挥手。   我这个艇的司机立马开了马达,我们四个一下远去了。   但杜兴和刘千手都来了脾气,刘千手还跟司机抢起方向盘,让汽艇一时间开不了,杜兴对李峰招手,让他快点爬上了。   李峰却像没听到一样,表情还一变,拿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呵呵笑了,仰天说了句,“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么?”   我离这么远,也都听到这句话了,我心说貌似这是一句歌词,但李峰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呢?   我有种很不好的直觉,也把枪举起来。   也亏得我这么做的,在我举枪的一刹那,李峰也一摸后腰,把手枪拿出来,就势还想往嘴里送。这明显要自杀。   我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也上来一股劲头,对准李峰打一枪。   我这发子弹很巧,正好击打在他手枪上了。他整个人没事,手枪却被打飞,这下他想死也不成了。   杜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他噗通一下跳到江里,又几步走过去。   李峰整个人都木木的,杜兴上去就一拳,把李峰打晕了,又扛着他回到汽艇上。   这期间我留意到一件事,刘千手冷冷看着李峰,又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偷偷吃了下去。   我估计这不是啥好玩意,也想到刘千手对毒蚊杀手说的一句话,他会有个交待的。   我隐隐觉得,这东西很可能是毒药。只是我再想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扯着嗓子大喊,给杜兴提醒,让他照顾完李峰,再顾及下刘千手。   我们艇上还有小矮人,他看到这一幕时,有些急了,哼哼呀呀的乱蹦乱跳想下艇。但现在我们都在水很深的位置上了,不可能任由他胡闹。   陆宇峰挺狠,关键时刻下“黑手”,一大拇指把小矮人戳晕了。   我本以为杜兴他们的艇也会赶过来呢,谁知道他们竟跟我们分道扬镳,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让我感到不解,心说难不成他们不想逃,还有什么事没做么?   我们艇上的三人这时各怀心思,也没兴趣聊啥,就任由司机把我们往荒凉的地方带。   过了半个多小时,司机四下看看,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标记,他把汽艇的马达停了,对我们喊了句,“下艇!”   我们仨都愣了,因为这里下艇?岂不是要投江了?   但司机不管那个,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桶汽油,对着艇上浇起来,趁空还说,“你们先游,记住了,顺着鸭鲁江往里大约游两里地的样子,会出现一片树林,找到一个白杨树,你们从那儿上岸,会有其他人继续接应的。”   我们没多问,陆宇峰水性好,索性背起小矮人,我们仨先后跳下去,当然了,为了轻装上阵,我没带着那把枪。   在我们游出挺远的时候,司机把艇点着了,他也下了水,在我们后面跟着。   这纯属体力活了,我们本来就身心俱疲,但在求生意识的刺激下,我们全力以赴,最终熬着赶到白杨树那里。   我们上岸后又被司机带着往里走。这可真都是原始森林了,而且林中气温很低,外加身子湿漉,我走的那叫一个恶寒。   最后我们跟另一个老人碰面了,这人长得挺有特点,手脚都大,还有个鹰钩鼻子,他身旁还跟着几只小貂。   我们一起来到一个很原始的村落里,并住下来,调养起身子。   这里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不过消息并非那么闭塞,鹰钩鼻老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扛着猎枪穿过原始森林,去延北附近溜一圈。   我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反正回来时,他都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这里面就有我们想知道的,比如在我们逃跑的当天,京城就发生一个大新闻,有个高官在回家路上被两个暴徒袭击,但没生命危险。   我猜这就是那*高官了,两个暴徒就该是孤狼与小莺,当时到底发生什么,我无从得知了,反正从新闻报道开看,高官没死,这俩暴徒也逃了。   我本来挺闹心的,心说为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这*分子怎么就没事呢?   但没隔多久,又有新闻传过来,这次全是针对*高官的,说他贪污了几千万,被判死刑。   这是好消息,当天我们仨在村里特意庆祝一番。   我们一直没提刘千手他们,也没公开讨论孤狼和小莺怎么样了,我从个人观点出发,有这么个猜测,李峰和杜兴都该活了下来,孤狼那么一个猴精的人,也一定没死,但从李峰那晚要自杀的表现来看,小莺很可能凶多吉少了,刘千手为了他的承诺,最后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仨就这么一直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继续安居着,虽然这里没现代化的设备,没网络没wifi,但同样也没了威胁我们生命的任务。   许多年后,我回想着当线人的经历,或者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事都淡忘了,只模模糊糊记得那一场场凶案的离奇,局中局变幻莫测的诡异,还有一个个凶手的血腥与变态。   当然了,还有一个名字最让我忘不了,杨羽泽,这是孤狼的本名。   我更时常琢磨这么一个问题,人,从出生到死亡,这一辈子庸庸碌碌的为了什么?   有些人为了生活而挣钱,有些人为了钱而生活,每个人都有他的风花雪月,都有他的愉悦舒畅与痛苦煎熬。不管沿途风景如何,但我们最想要的,就是最终无憾的离去。   而从我当线人的经历来看,人活着,其实可以用一句很俗的话来概括:每个人,都他娘的想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这就是生存的意义,也是人类对生命的尊重!   (全书完,稍后是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这是老九写完的第五本作品了,在写完的那一刻,心里依旧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但这次还多了一声叹息。   这本书,太难了!也真想借机好好吐槽一下。   写这本书第一个字的时候,我的右眼还全是血,刚手术完一个多月,那时我边写边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条件坚持下去,甚至是写出精彩来。   现在看,至少对我自己来说,这本书是圆满的,没辜负自己这一片诚心。   另外这本书难点在于,它是续篇,是诡案实录的延续,所以开写的时候,就有很多条条框框了,外加要奔着出版去,不能写神鬼,不能有灵异事件,更因为线人敏感的特殊性,让这本书几乎局限在很小的圈子里。   我一度头疼过,甚至整夜整夜的合计,到底怎么样才能突破这些限制圈,把剧情淋漓尽致的展现。但真的是一个人的脑力有限,这本书只能发挥到这个程度了。   或许有的书迷不理解,说这本书看起来并没什么难度,至少情节上都是很贴近生活的,怎么可能难呢?   其实看似平淡,实则疑点重重,这就是本书最难的地方。   悬疑作品有八要素:神秘、诡异、惊悚、血腥、猎奇、人性、压抑、矛盾与冲突,一般好的作品整体情节上,至少要压中五要素,尤其诡异、惊悚、猎奇是必备的,这也是出亮点的地方。可线人这类书,因自身限制,在诡异与惊悚上,是不占优势的,这也无形中让它在起跑线上就输了一步。   不过对我来说,最终还是选择写它,一方面想挑战自己,另一方面想抛砖引玉,弥补当前悬疑大类中没有线人小说的局面。   再说说整本书的伏笔吧,因为咱们书是有详细大纲的,所以每一个伏笔的出现与结束,大纲上都会详细记录着,在这本书完结时,我知道的伏笔是都解释了,当然了,有些伏笔是明面解释的,有些是隐隐包含在剧情里的,举个简单例子,最后孤狼、杜兴和李峰到底死没死?这没明面说,但我相信聪明的书迷会知道老九要说的答案的。   另外也有些局中局之外的故事,比如杜小白当初怎么看到莫斯科信号的,怎么被抓被植入芯片的,这虽然能写,也可以作为一个番外,但我后来想想,觉得还是放着不写最好,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他的哈利波特,某些剧情留给大家自己想象一下,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我猜大家也想问我新书的事儿,老九现在是职业写手,每本书的完结,也代表着新书的带来。   这次新书,到底写啥呢?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_→。   有好几个网站约稿让我写法医,但目前看,兴趣不大。之前说过了,沈阳一古玩店老板给我一套笔记,是大清宁古塔一流放的奴隶写的,他也是一名满清仵作。   这笔记到底有什么内容,还容我卖个关子吧,不过我能肯定,新书要是写它,绝对够震撼,我很感谢那个奴隶,那个仵作,能把这笔宝贵财富留下来,也意外让我得到。   另外呢,我手上还有几个好段子,都是去年从全国各地收集到的,本来想给《凶灵》用的,但那本书是我的一个遗憾,当时撰写它,两个月没稿费收入,无奈的太监掉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简单说说吧。   1.失落的西域文明(敦煌老僧的口述)。大家只知道敦煌是丝绸之路,是旅游的地方,但都不知道,那里还有鲜为人知的西域大盗文化及失落的三苗文明。三苗更是一直有争议的话题,咱们不去参与话题讨论,却可以把老僧给我的资料,编写成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2.内蒙古黑城遗址(导游的记录):这里收集到的是一直没公开的西夏凤魂复苏事件,或许其中加入了导游的猜测,但内容很精彩,可以给我构思与利用的空间。   3.安徽花山迷窑的宝藏之谜(导游记录),云南五彩沙林的阴兵借道事件(守林人自述),鄂西北寄老窑与羽人传说(古老村落的详细记载),巫山水猿与太岁的出现(当地居民的素材),四川三星堆巴蜀图语(考古队提供的),等等吧。   在写新书前,我会筛选一下,把这些素材用上,力求让新书情节饱满一些。   具体新书什么时候上传,这还没个准信儿,这期间我要去几个地方,再收集几个素材的。   大家记一下我的qq与微信吧:   qq:1794741674   私人微信号:yanbeilaojiu(延北老九的拼音)   新书上传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另外也可以关注延北老九吧(百度贴吧),那里也会有新书的动态。   最后再说一下,这次凶案局中局能够顺利撰写完毕,也要谢谢专门来磨铁挺我的书迷,没你们的订阅,就不会有这本书了。   好了,不多说了,下本书咱们再见吧!   老九即将迎接新的挑战!!!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丶稀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